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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寡三十載,你在外子孫滿堂? 第119章 孟羲為何送來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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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輕闔,屋內靜了下來。

萬婉寧的目光怯生生地在室內流轉……

雕花妝台、柔軟錦被、甚至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淡雅熏香。

好精緻體麵的閨房。

而她以前住的是陰暗、低矮、狹窄的小屋。

她手指下意識地蜷緊了自己粗糙的衣角。

抬起頭,望向冬柔,聲音細弱得幾乎聽不見:“冬柔姐姐……我、我以後,真的能留在陸娘子身邊嗎?”

冬柔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放柔了聲音:“自然能的。娘子既開了口,你便安心住下。我家娘子心慈,繡樓裡的大家也都和善,你不必拘束。”

萬婉寧低低應了一聲,腦袋垂得更低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冬柔發間——

那兒簪著一支小巧的珍珠發簪,雖不奢華,卻彆致溫潤。

她忍不住小聲開口,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羨慕:“冬柔姐姐……你戴的這個……真好看。”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些,“你平日……都戴這樣好看的發簪嗎?”

冬柔聞言,抬手輕輕碰了碰發簪,笑道:“這個啊,是娘子賞的,覺得適合我,戴著體麵。”

萬婉寧眼中掠過一絲恍惚,喃喃道:“我阿姐……以前也送過我一支木簪……”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帶著一絲不落寞,“隻是……比不上姐姐這個精緻,日子也苦,從沒有像姐姐這般日日戴著的福氣。”

話一出口,她似乎意識到失言,急忙抿住了嘴,臉上泛起一絲窘迫的紅暈。

冬柔笑道:“娘子方纔吩咐了,姑娘若有短缺的,或是需要什麼,隻管告訴我,我這就去置辦。”

萬婉寧聞言,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卻又迅速低下頭,用細若蚊蠅的聲音怯怯道:“冬柔姐姐……這屋裡的一切都已極好,我、我沒什麼短缺的了……”

她沉默了片刻,瞥了一眼冬柔的發簪,又迅速垂下眼簾,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與羨慕:“隻是……冬柔姐姐……你戴的這個……真好看。我、我能否也要一支……像這樣的發簪?不必這般好……簡、簡單些的便成……”

冬柔見她這般怯生生又滿懷渴望的模樣,心下微軟,遂溫言笑道:“我這就去與娘子回話,準保給姑娘挑一支更襯你的。”

小樓二層,閨閣內燭火輕搖。

陸昭若倚在窗邊,指尖抵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隻覺頭痛欲裂。

那個頭戴帷帽、身影挺拔的男人,總是不合時宜地闖入她腦海……

三年前茅屋粗暴的侵犯,與兩日前漱玉院內狠戾卻及時的相救,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麵瘋狂交織,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裂。

他究竟是無恥的惡徒,還是仗義的恩人?

更讓她心緒紛亂的是前世……

兩年後,他沉默地立於階下,聲音沙啞卻堅定:“跟我走,我欠你的,用餘生來還。”

而她當時回應他的,是毫不猶豫、直刺心口的一刀。

他竟不閃不避,任利刃沒入,隻是深深望著她,彷彿那穿心之痛遠不及他心中愧悔萬分之一。

思及此,陸昭若的頭愈發疼了。

這集施暴者、救命恩人與贖罪者於一身的男人……

她不知道,該如何將他安放在心裡的哪個位置。

冬柔輕叩房門的聲音響起。

她收回思緒,說:“進來吧。”

冬柔近前低聲回稟:“娘子,萬姑娘已安置下了。瞧著怯生生的,屋裡各樣陳設都道極好,並無短缺……末了,隻小聲求問,能否也有一支與奴婢頭上相似的發簪。”

她略頓了頓,語氣略顯遲疑:“隻是……娘子,萬姑娘畢竟是……是罪人之妹,長久留在繡樓,隻怕於您聲名有礙。外人若知曉,難免背後指摘,恐生事端。”

陸昭若淡淡道:“她的姐姐,是以自身性命全了我的謀劃。我既應承了她,便不會食言。”

冬柔遲疑:“可是……”

陸昭若目光沉靜地看向冬柔:“對外便稱,她是我一位故交之女,家中遭了變故,無人依傍,特來投奔,我瞧著可憐,收為義妹,明日你便帶她去見楊娘子,讓她跟著先從辨認絲線、學習針黹做起,賬目覈算也可在一旁聽著學著。”

“我既答應萬妙娘,自然會給她一個安穩前程。”

陸昭若語氣平穩,又道,“你平日也多留心,瞧瞧她的心性資質。若是個堪栽培的,將來留在繡樓管事,或為我打理些彆項事務,一切都她自己的造化。”

冬柔聞言,心下明瞭。

她當即恭順應道:“是,奴婢明白該如何做了。”

水師寨,統領寢室內。

蕭夜瞑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剛卸下一身夜行黑衣,親衛王武便如影般悄無聲息地出現。

他單膝跪地,聲音沉肅:“統領,前夜擒拿的那批爪牙,在你離開後,就全服毒自儘了!屬下甘受責罰!”

蕭夜瞑眼神驟然一冷,未置一詞。

那夜他率部蹲守,親眼目睹市舶司的人與倭寇私下交易,方纔將人一網打儘。

押解途中,卻恰見陸昭若的長隨孫敬麵色惶急、狂奔而過……

他知道孫敬被她留在身邊,此狀定然預示她出了大事。

這才將擒獲的一乾人犯交由王武看管,自己匆匆趕去甜水巷……

未料,竟真讓他撞見她身陷絕境。

如今人犯儘數自戕,線索乍斷,幕後那位市舶司的“大人”究竟是誰,便再難追查。

蕭夜瞑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便不再怪罪王武,說:“這事不怪你。”

王武頓了頓,又稟:“不過……前日清晨,從屬京來的孟大人的嫡子孟羲,遣人送來一壇酒,指名道姓呈與統領。酒已驗過,無毒,但……總覺得此事透著蹊蹺。”

蕭夜瞑目光落在那壇酒上。

他把酒全部倒出來,果然,壇底有一張捲起的素箋。

取出展開,隻見素箋上寫著:“日前無意聽得家父震怒,嗬斥麾下有人竟與市舶司某人暗通款曲,共謀私利,甚有通倭之嫌。然雷聲大雨點小,嗬斥過後便再無下文,想來家父為保官聲,已決意睜一隻眼閉一眼。此等臟汙事,看著無趣,留著生厭。橫豎線索在此,或可助將軍一臂之力,將此汙穢一並焚了,倒也乾淨。至於是誰,還需將軍自行查探。”

蕭夜瞑捏著紙條,眸光沉靜如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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