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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寡三十載,你在外子孫滿堂? 第306章 屬玲琅二十三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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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岫眼中戾氣一閃,纖纖玉指猛地收緊,彷彿正掐著仇人的脖頸,切齒道:“我恨不得現下就親手掐死那賤人!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屬玲琅聞言,目光驟然一冷,語氣裡帶著失望與審視:“你這般沉不住氣,喊打喊殺,性子怎地半分也不似我?”

此話一出,雲岫瞬間像是被勒住了脖子不能呼吸,隻剩下胸口的心臟砰砰亂跳。

她臉上那股惡狠狠的戾氣被驚慌與恐懼代替。

她飛快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緒,雙手死死攥緊袖口,再抬頭時,臉上已擠出一絲討好的、帶著怯意的笑容,聲音也軟了下去:“母親……女兒知錯了。是女兒一時氣糊塗了,口不擇言。”

她小心翼翼地湊近,挽住屬玲琅的手臂,輕聲保證道:“女兒都聽母親的,日後定當謹言慎行,絕不再莽撞。”

屬玲琅靜默地審視她片刻,目光深邃難測,直看得雲岫後背發涼,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掛不住。

就在雲岫快要撐不住時,屬玲琅卻忽然抬手,用指節不輕不重地敲了下她的額頭,無可奈何的縱容道:“記住你方纔的話。下去吧,莫要再胡思亂想。”

雲岫連忙應了聲“是”,乖巧地退了下去。

她母親殿內退出來,心裡正為方纔的驚嚇和後怕而怦怦直跳,低著頭匆匆走過迴廊,險些撞進一人懷裡。

“哎喲。”

她驚呼一聲,抬頭一看,眼前人麵容溫潤,風姿清雅,正是她父親雲璟。

“父親。”

雲岫連忙站定,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臉上還帶著些許未褪儘的緊張。

雲璟見女兒這般模樣,眼中掠過一絲瞭然,卻並不點破,隻溫和一笑,伸手輕輕替她理了理略顯淩亂的鬢發,語氣裡滿是寵溺:“這般毛毛躁躁的。方纔見你從母親處出來,可是又挨訓了?”

不等雲岫回答,他便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錦盒,遞到她麵前,笑道:“喏,你前些日子心心念唸的那對南洋珠珥璫,為父托人覓得了,成色極好。”

雲岫聞言,眼睛瞬間一亮,方纔的忐忑不安頃刻間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衝散。

她接過錦盒,開啟一看,隻見一對渾圓瑩潤、光澤奪目的珍珠耳墜靜靜躺在絲絨上,果然是她夢寐以求的珍品。

“多謝父親!”

她頓時笑逐顏開,抱著錦盒,像隻歡快的雀兒,“女兒最喜歡父親了!”

雲璟看著她瞬間陰轉晴的小臉,失笑搖頭,叮囑道:“去吧,莫要再惹你母親生氣。”

“知道啦!”

雲岫歡快地應了一聲,腳步輕快地朝著自己的院落跑去。

雲璟站在原地,望著女兒雀躍遠去的背影,溫和的笑容漸漸斂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重新掛起溫潤笑意,緩步走入屬玲琅的寢殿。

殿內。

屬玲琅正背對著他,望著窗外,身姿依舊挺直,渾身都是與生俱來的威儀,但細看之下,肩頸線條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夫人,”雲璟的聲音溫和,帶著關切,“我方纔見岫兒出去,神色有些慌張。可是又惹您動氣了?您身子要緊,莫要為她那些小孩子脾性勞神傷身。”

屬玲琅聞聲,緩緩轉過身。

麵對雲璟,她那雙慣常淩厲的鳳眸中,銳氣不易察覺地收斂了幾分,語氣也較平日軟和了些許:“無妨,隻是教導她幾句。如今這情勢,由不得她再任性妄為。”

她頓了頓,目光審視地看向雲璟,直接問道:“那日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雲璟走到她身邊,極為自然地執起茶壺,為她斟了半盞溫茶遞過去,笑容不變:“知道。夫人做什麼,自然都有夫人的道理。在我心裡,夫人所做的,從來都不會錯。”

屬玲琅微微一笑。

接過溫茶。

對於麵前的人,她是內疚的。

可是。

她心中微微一酸,她愛的人卻不是他。

二十三年前。

先帝為穩固朝局,意在籠絡吏部尚書雲家,屬意聯姻。

當時,雲尚書諸子中,唯嫡子雲璟已考取進士功名,前程最為光明,是聯姻的最佳人選。

然而,屬玲琅心中早已屬意一位同樣通過省試、即將殿試的寒門才子。

二人情根深種,私定終身,乃至珠胎暗結。

先帝聞知此事,龍顏震怒,深覺皇室顏麵儘失,當即下令賜死。

危急關頭,雲璟挺身擋駕,冒死苦諫,懇求寬恕。

最終,先帝收回成命,將那名才子流放千裡,將屬玲琅幽禁深宮。

風波稍定,雲璟不顧世俗非議,執意求娶,並立誓會將屬玲琅腹中胎兒視若己出。

屬玲琅雖感念其恩義,然舊情難忘,終究未曾應允。

不久,屬玲琅在幽禁中產下一女。

豈料當夜,嬰孩竟被盜走。

雲璟聞訊竭力尋查,數日後方將女嬰尋回,並帶回確鑿人證物證,指證那才子盜嬰隻為勒索錢財官位,且已攜款潛逃。

鐵證如山,屬玲琅縱是萬般不願,也不得不信。

為這份恩情,也為給孩子一個名分,她終是應下了這門婚事。

婚後,屬玲琅為償還這份情債,動用長公主的權勢與人脈,助雲璟掃清家族內外阻礙,更為雲璟在朝中鋪路搭橋,助他積累政績,最終官至尚書,位極人臣。

這二十三年來,雲璟待雲岫視如己出,嗬護備至;對屬玲琅更是體貼入微,事事順從。

而屬玲琅心中對先帝當年強行拆散、逼她嫁入雲家的怨恨,多年來未曾消減。

正因這份積怨,她在先帝駕崩後,纔不遺餘力地動用自己在兩朝積累的威望與人脈,全力扶持屬珩登上帝位。

她在兩朝皆立下功勞,地位超然。

翌日,雲裳閣。

陸昭若沒有再去蕭府,而是將自己埋首於雲裳閣的諸多事務中。

裁剪聲、繡娘們的低語、以及往來管事嬤嬤的請示,這些熟悉的忙碌讓她能暫時從巨大的悲慟與驚疑中抽離片刻。

隻是偶爾,輕咳會打斷她的專注,她以帕掩口,眉間微蹙,緩過一陣才繼續吩咐事宜。

將近午時,宮中派來的王太醫到了,言明是奉陛下之命,特來為淑人請平安脈,以示天恩體恤。

陸昭若心知肚明這“體恤”其實是屬珩要驗證她所言“聞香後胸肺不適”的真偽。

她從容起身,依禮謝恩,坦然地將手腕伸了出去。

恰在此時,一陣急促的咳意湧上,她側身以袖掩住,肩頭微顫。

她心中並無畏懼,反而希望太醫能確鑿地診斷出異常。

因為阿寶用命換來的情報千真萬確,那“五日癆”的毒素,想必已如種子般悄然侵入她的肺腑。

王太醫凝神靜氣,仔細診察了許久,尤其在她咳嗽時格外留意其脈象變化,又恭敬地詢問了她近日是否確有氣短、胸悶、咳嗽等症候。

陸昭若一一如實作答。

診畢,王太醫收起脈枕,神色恭敬中帶著一絲凝重,並未多言,隻說淑人脈象虛浮,需好生靜養,萬不可再勞心勞力,便告退回宮複命。

皇宮,勤政齋。

王太醫躬身稟報:“陛下,臣已為陸淑人請過脈。淑人脈象確顯細澀之象,尤以肺脈為甚,且有輕微浮數,此乃外邪侵體、鬱結於胸之兆。詢其症狀,與臣所診脈象頗為相符,確有心悸氣短、胸脅隱痛、咳聲窒澀之感。依臣淺見……此症候,非同尋常風寒侵肺,倒真似……似被某些陰損異物所侵所致。”

王太醫退下後,屬珩的目光更深沉了幾分。

他凝視著窗外,片刻沉吟,心中已有了決斷。

此毒性又詭譎異常,太醫院不但人多眼雜,也未必能調出解藥。

恰在此時,他想起一人。

正在屬國商議聯姻事宜的慶國太子,慶樂賢。

此子年紀雖輕,性格爽朗如朝陽,卻偏偏癡迷醫毒之道。

更重要的是,他即將迎娶永福……

“傳慶樂賢。”

屬珩對內侍吩咐道,“秘道,不得令任何人知曉。”

片刻後,一道挺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內。

慶樂賢依舊是一身利落的青衫,眉眼舒展,即便在此等隱秘場合,周身也彷彿帶著一股清爽之氣。

他恭敬行禮,笑容爽朗:“陛下召見,不知有何吩咐?”

屬珩屏退左右,將陸昭若中毒之事簡略告知,尤其強調了“五日癆”之毒可能源自海外。

最後,他目光銳利地看向這位未來的妹婿:“太子精於此道,朕欲將此重任托付於你。不惜代價,秘製解藥。此事若成,於公於私,朕都記你之情。”

慶樂賢聞言,臉上非但無懼,反而露出一種遇到挑戰的興奮光芒。

他挺直脊背,語氣乾脆利落,充滿陽光般的篤定:“陛下放心!解毒救命,本就是樂賢所願,何況此事還關乎永福殿下最喜愛的陸娘子?樂賢定當全力以赴,儘快找出解毒之法!”

屬珩看著他眼中那份毫無陰霾的自信與擔當,略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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