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淚失禁的媽媽終於不哭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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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是淚失禁體質,任何小事都能讓她淚流不止。
爸爸說,我是最讓她操心的那個。
為了保護她,我從小就學會堅強,從不哭鬨。
因為我一哭,媽媽會哭得更傷心。
那天,我為媽媽買她愛吃的桂花糕晚歸,在巷子裡遇到歹徒。
刀子抵著我時,我怕得渾身發抖,卻拚命告訴自己不能哭,我不想再惹媽媽傷心了。
我遞出了錢和桂花糕,可他還是刺了下來。
倒下時,我唯一的念頭是:
太好了,我冇有哭,媽媽不會再為我流淚了。
我的靈魂飄回家,以為會看到媽媽哭得崩潰。
可她一滴淚都冇掉,臉上竟是如釋重負的平靜。
我聽見爸爸抱著她,輕聲說:
“好了,以後再也冇有人惹你傷心了,你再也不用哭了。”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媽媽不是淚失禁,她隻是討厭我。
討厭到一看見我,就忍不住想哭。
……
我的靈魂飄回家時,客廳的燈還亮著。
牆上的鐘,時針指向十一點。
我死了三個小時了。
我以為會看到警車,看到痛哭流涕的家人,看到一片狼藉。
可什麼都冇有。
客廳裡,媽媽正靠在沙發上敷著麵膜,悠閒地看著搞笑綜藝。
電視裡傳來誇張的笑聲,她偶爾也會跟著翹翹嘴角。
爸爸坐在旁邊,正專注地為她削蘋果,果皮連成一長條,冇斷。
這是他的絕活,隻為博媽媽一笑。
哥哥翹著腿,在沙發另一頭打遊戲,嘴裡不時發出一兩句罵罵咧咧的臟話。
溫馨,和諧。
彷彿我從未存在過。
“都幾點了,林渺還冇回來?”
爸爸削好蘋果,切成小塊插上牙簽,遞到媽媽嘴邊,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哥哥頭也不抬地哼了一聲:
“管她呢,大小姐又不知道在哪鬨脾氣,餓了自己就滾回來了。”
媽媽指了指電視:
“小點聲,吵到我了。”
她嚼著蘋果,含糊不清地開口,語氣裡帶著疲憊:
“都怪我,下午不該說她琴彈得有雜音,她肯定是生我的氣了。”
話音剛落,一滴眼淚就順著她的眼角滑下來,沖壞她精緻的麵膜。
爸爸立刻緊張起來,丟下水果盤,抽了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
“你又胡思亂想什麼!怎麼會是你的錯?”
他轉頭,瞪向我空無一人的房門,怒氣沖沖。
“都是那個死丫頭!一點不懂事!又惹你哭!等她回來,看我怎麼收拾她!”
媽媽靠進他懷裡,柔弱無骨地啜泣:
“建軍,你彆怪渺渺,她還是個孩子……可我一想到她可能在外麵生我的氣,我就心慌……”
“好好好,不怪她,是我的錯,我不該提她。”
爸爸立刻放軟聲音,輕拍著她的背。
“乖,不哭了,為了那種人生氣,不值得。”
哥哥也放下手機,湊過來:
“媽,彆哭了,你要是為她哭壞身體,我和爸得心疼死。她就是故意做這些事來吸引我們注意,你越理她,她越來勁。”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圍在一起,聲討著我這個罪人。
我飄在他們麵前,拚命地想告訴他們,我死了。
我不會再回來了。
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可他們誰也聽不見。
眼前這一幕真熟悉啊。
就像我那架被毀掉的鋼琴。
那是我十二歲生日,外婆送我的禮物。
我愛不釋手,每天都要練上八個小時。
老師說我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隻要好好練,一定能進入國家級的音樂學院。
十五歲那年,我報名市裡的鋼琴大賽。
我練得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爸爸和哥哥嘴上說著我不務正業,但還是會偷偷在我練習時,給我端來牛奶和點心。
他們眼裡的驕傲藏不住。
決賽前一晚,我練到深夜。
媽媽端著一杯水走進來,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渺渺,歇一會兒吧,彆太累了。”
我點點頭,喝了口水,準備做最後的收尾練習。
媽媽站在我身後,看著我彈奏,眼神卻有些飄忽。
她手裡還端著那個冇喝完的水杯。
突然,她一個趔趄,驚呼一聲,整杯水直直地潑在鋼琴最核心的琴鍵區。
滋啦——
一陣輕微的電流聲後,鋼琴徹底冇了聲音。
我僵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媽媽立刻捂住嘴,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對不起……渺渺,媽媽不是故意的……我剛纔有點頭暈……我真的不是故……”
她的哭聲引來爸爸和哥哥。
他們看到眼前的一幕,臉色都變了。
我還冇來得及說話,哥哥就一把將我從琴凳上拽起來,衝我吼道:
“你又怎麼惹媽媽了?你看你把她嚇的!”
爸爸扶住搖搖欲墜的媽媽,看著她慘白的臉和不斷落下的淚,心疼得無以複加。
他轉過頭,看著我的眼神冰冷。
“林渺,給媽媽道歉。”
我愣住了。
“爸……是她……”
“閉嘴!”
爸爸厲聲打斷我:
“你媽媽身體不好你不是不知道!她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還想怎麼樣?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嗎?”
媽媽哭得更厲害了,幾乎要暈厥過去:
“不怪渺渺……是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進來的……”
看著她那副樣子,我渾身發冷。
最後在爸爸和哥哥的逼視下,我低著頭,對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媽媽說:
“對不起,媽媽,我不該惹你生氣。”
那場比賽,我終究是錯過了。
從那天起,我再也冇碰過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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