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天帝和兒女都瘋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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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登基當天,冊立青丘公主為天後。
龍鳳胎把我趕出了宮門。
兒子：你臉皮怎麼這麼厚父王母後快要來接我們了,你還不走
女兒：就因為你是凡人賤胎,又冇有名份,害我們被人嘲笑,我們早受夠了。
我勾唇苦笑：可我是你們的孃親……
青丘公主纔是我們的孃親,你不是！
我留了一封絕筆信,換上初來天宮時穿的素衣自刎而死。
耳邊隱隱傳來悲痛欲絕的哭喊。
瀕死之際,塵封的記憶破空刺進腦海。
肉身再痛,都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我竟是九重天唯一的女神尊漓沅,前一世不過是我的一場情劫。
頸間噴濺的鮮血落到身旁的一株花木上。
再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草屋裡。
兩個粉嫩俏麗的小丫頭趴在床邊,奶聲奶氣地喚我孃親。
我心知是她們把我從天宮帶來此處,卻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懶得說。
我們是天宮牆角的並蒂牡丹,我叫笑笑。
我叫跳跳！
說完,她們眨巴著大眼睛含笑看著我。
我麵無表情地轉頭看向彆處。
孃親太難過了,不想理人,我們不要吵她！
笑笑說完,牽著跳跳的手離開房間,輕輕掩上門。
她們看上去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和龍鳳胎年紀相仿,卻比他們懂事太多。
白天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晚上乖巧地睡在門外守護我。
偶有饑餓的野獸出冇,她們便持刀纏鬥,從不退縮。
孃親的傷還冇養好,我們一定要保護好她！
我們贏了,孃親就有肉吃了。骨頭也不能扔,給孃親熬湯喝！
即使受傷,她們也從不喊疼,草草包紮一下又蹦蹦跳跳來照顧我。
幾日後,我偶爾起身出去走動,她們總是緊緊跟著我。
孃親,您不會不要我們了吧
孃親彆走！
我被她們吵得心煩,停下腳步惱怒地瞪著她們。
我不是你們的孃親,離我遠點兒！
她們紅著眼眶說：是孃親的血助我們化成人形,我們永遠是孃親的女兒！
我無意中點化了她們,冇想到她們竟如此感恩。
可我舍了大半條命生下的兒女,卻不念親情,對我惡語相向。
我無聲搖頭。
終是無法狠心拋棄她們,我帶著她們回到了九重天。
諸位神尊看我憔悴狼狽,隻是歎息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情劫最是傷懷,他們都是過來人,知道我不需要安慰。
九重天寂靜了數萬年,因著兩個可愛的小丫頭變得生動有趣起來。
很快,九重天神尊得了兩個奶萌女兒的訊息便傳遍六界。
從不收徒的神尊們開始教她們法術。
她們聰明伶俐,總是一學就會。
神尊們忍不住誇她們幾句。
她們便說：孃親讓我們好好學,我們不能辜負她的期望！
我的親生兒女嫌棄我是凡人,從小就看不起我。
有時候還當著我的麵抱怨,要是他們的生母是青丘公主就好了。
被我幾滴血無意中點化的女兒敬我愛我,親生兒女卻對我百般嫌棄。
笑笑和跳跳刻苦練習,一日千裡。
這天,她們正認真向我展示剛剛習得的新法術。
青池神尊走過來。
天宮派侍官來了,說是皇子和公主染了惡疾,天帝想儘辦法都未能使他們好轉,隻好求到九重天來了。
我怔了怔,讓兩個小丫頭繼續練習,便獨自離開。
青玄的侍官看到我,驚駭地瞪大了雙眼。
這是他第一次上九重天。
一定冇想到我和那個被人看不起的凡人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他稍稍緩過神兒來,戰戰兢兢行了禮。
漓沅神尊,天帝請您去天宮一趟,為太子和公主診治！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凡間醫女,你傳一道旨意我就要即刻趕過去。回去告訴天帝,我最近事忙,讓他等上幾百年再來請！
還有,你們天族不是最重禮節嗎冇有齋戒沐浴,也冇有三拜九叩,還真不把我們九重天的人放在眼裡啊。怎麼天帝冇教過你們規矩
我冷下臉來,聲調漸寒,侍官嚇得撲通跪到地上,全身顫抖。
神尊……教訓……教訓的是……小神有罪！
想當年,青玄讓他接我去天宮。
他陰陽怪氣地說：真不明白,堂堂天族太子怎麼就看上一個人族女子見到天宮來人,半點兒禮術都不懂,令人失望至極！
進了天宮之後,他親自教我規矩,我受了他無數板子。
冇想到,他也有今天！
我長袖一揮,他便飛出去數米遠,口吐鮮血。
這也算小懲大戒了！回去覆命吧！
侍官知青玄愛子如命,空手而歸定會被治罪,所以跪在殿外,遲遲不肯離去。
他用千裡傳音告知青玄,漓沅神尊有事,恐要多等幾日。
青玄隻回覆了一個字,等！
當初他下凡曆劫,遭人暗算,重傷昏迷,我不顧男女有彆日夜守護。
他甦醒之後一直眉頭緊鎖,心事重重。
河西村的人都懷疑他是朝廷逃犯,勸我儘快把他攆走。
那時我已芳心暗許,也知他對我有意。
他突然執意要走,離開的前夜藉著幾分酒意求我與他成親。
月圓星朗,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把自己交付給彼此。
他留下山盟海誓,說一定會風風光光來接我。
我等了半年有餘,身懷六甲之時終於等來了他的訊息。
侍官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告知我青玄天族太子的身份之後,便對我一番冷嘲熱諷。
看我匆匆轉身去收拾衣物,他嗤笑一聲說：天族隻是不想落得始亂終棄的名聲,才讓我來接你！
說句不該說的,我要是你,走個過場,主動留下一紙和離書便走。
好不容易抵達天宮。
侍官把我擋在殿外,命人作法幫我去除凡間塵俗之氣。
直到我倒在血泊之中,他們才停止。
好在腹中胎兒無礙。
我卻從此落下寒疾。
整日穿著厚厚的裘皮還瑟瑟發抖,時常半夜病發,因不願打擾青玄休息,隻能咬牙熬到天亮。
天宮上至天帝,下至侍女,人人都看不起我。
我天真地以為隻要有青玄的愛,再難捱的日子都能捱過去。
冇想到我臨產之際,青玄突然告訴我,他和青丘狐族公主已經定了親,不日就將迎娶入門。
我們在凡間成親的事就當冇發生過吧,你以侍女身份留在我身邊,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名份！
青玄騙了我,他說這次聯姻是他不得已而為之。
可我很快就聽說,青玄和青丘公主自小青梅竹馬,隻等青玄登基便可喜結連理。
而我,不過是他凡間曆劫的一時情動。
我不敢對他的誓言抱有期待,可我捨不得肚子裡的孩子。
至少得生下他們再作打算。
我是凡人,身子太弱,懷神胎的過程難之又難。
即使有無數稀世的補品滋養,我還是用了足足五天五夜才艱難地生下龍鳳胎。
我咬著牙闖過了鬼門關。
可還冇有來得及看上一眼,龍鳳胎就被抱走了。
青玄說他的父王和母後想看看孩子,給他們賜名。
你放心,我很快就把他們送回來！
可他又一次騙了我。
我等啊等盼啊盼,始終不見孩子。
青玄對我避而不見,我被軟禁在一間小院裡,每天以淚洗麵。
要不是龍鳳胎調皮,看到這處宮門鎖著出於好奇翻牆進來,我可能永遠都冇機會見到他們。
我哭著告訴他們,我是他們的孃親。
就在我期待著他們撲進我懷裡時,兒子冷下臉說：原來你就是那個凡人,怪不得我們的法術一直冇有長進！
女兒更是嫌棄地後退了好幾步：哥哥,彆跟她多說了,我們快走吧！
我用絕食威脅青玄現身,哭到幾乎昏厥,他才勉強答應我,會讓兩個孩子經常來看我。
他說他有很多苦衷,希望我能理解。
隻要能見到我的孩子,什麼委屈都不算委屈。
兩個孩子每次來都心不甘情不願,偶爾肯多留片刻不過是因為我做的幾款小點心合他們的胃口。
為了做出更多的花樣,我費儘心思,常常徹夜忙碌。
眼睛花了,身體更虛弱,可我統統都不在乎。
他們是我的命,為他們做什麼我都願意。
有時候我會忍不住給他們講一點兒做人的道理。
他們的臉色總是很難看。
有一次兒子直接掀翻了桌子,點心灑了一地。
他怒聲說：彆跟我說這些冇用的！我是未來的天帝,是至高無上的神,隻需要學如何做天帝即可,做人的那套,你自己留著吧。
女兒冷哼一聲說：我們有未來的母後教誨就夠了,你一個凡人,還是省省吧。
他們的話像刀子一樣直戳我的心窩。
殿門敞開著,我看到青玄和一個端莊清麗的女子站在那裡。
他們一定聽到了龍鳳胎的話。
青玄沉默不語,那位女子則輕勾唇角,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她走過來,溫柔地拉住兩個孩子的手。
兒子仰頭看了一眼青玄：父親,那個凡人女子什麼時候走啊
女兒委屈巴巴地問：您到底什麼時候迎娶瀟楚姑姑是不是你們成親了,那個凡人就不會再纏著我們了
青玄麵露難色,瀟楚公主佯怒：你們一口一個凡人,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她是你們的孃親！你們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傷她的心
兩個孩子這才沉默著低下了頭。
對於她的寬容得體,青玄甚是滿意,還誇她有母儀之風。
他們聊得愉快,冇有人再看我一眼。
直到侍官質問我見到太子和青丘公主為何不行禮,我才恍然回神,低頭福了福身。
侍官壓低嗓門提醒：你也太敷衍了,要行大禮！
看我愣在那兒,龍鳳胎對視一眼,齊齊跑過來一人一腳踢到我的腿窩處。
跪地的那一刻,膝蓋的疼入骨入髓。
寒疾偏偏這個時候發作,我冷汗如雨,麵色蒼白。
瀟楚公主又假意嗬斥了龍鳳胎幾句,便拉著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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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陡然一暖,我從久遠的記憶中回神,轉頭一看,是笑笑正為我披上一件暖和的風衣。
跳跳撲進我懷裡,帶著哭腔說：您真的要撇下我和姐姐去天宮嗎
我去去就回！
笑笑試探著小聲問：能帶上我們嗎
我摟緊她們,親了親她們的額頭,柔聲說：天族有一種能提高修為的紫心丹,到時候我帶回來給你們當禮物。
她們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不要禮物,隻要孃親！
兩個小丫頭這麼愛我,而親生的龍鳳胎卻在瀟楚誣陷我時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她那邊。
那日,久不見孩子們去看我,我便去看望他們。
瀟楚正在教他們認字,看到我出現,客氣地請我坐下。
她主動要嘗我做的點心,才吃了一口便吐血倒地。
青玄正好進門,侍女慌忙上前告狀,說是我在點心裡下了毒。
可那是我給孩子們吃的東西,怎麼可能下毒
我據理力爭,青玄隻急著關心瀟楚,充耳不聞。
瀟楚悠悠醒轉,問龍鳳胎怎麼看。
他們恨恨地瞪了我一眼,齊聲說：是那個凡人女子意圖毒害瀟楚姑姑,我們可以作證！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碎了,連話都說不出一句。
在青玄看來,沉默就是默認。
青玄怒極,狠狠扇了我一個耳光,冷聲下令：押去神霄玉府受罰！
雷霆之刑要了我大半條命。
我被人拖出來的時候,全身上下冇有一塊好肉。
不斷有人從我身邊經過,上仙居多,幫我療傷不過舉手之勞,可是冇有一個人願意為我佇足。
瀟楚出現了。
她踢了踢我血肉模糊的腳跟,冷聲說：青玄不愛你,親生兒女也不向著你,你還留在天宮做什麼
冇有青玄在場,她連戲都懶得演。
我淒然一笑：我隻希望偶爾能看到他們。
可我們並不想看到你！你的存在,是我們的恥辱！
是龍鳳胎的聲音。
我緩緩地循著聲音望過去。
他們走近幾步,捂著口鼻露出嫌惡的表情：好臭！好臟！
說完遠遠繞開我撲進瀟楚的懷抱。
那一刻,我心痛到無以複加,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幾日後的登基大典。
我聽到宮女們的議論。
小皇子和小公主終於揚眉吐氣了,聽說天後即將正式對六界宣佈,這兩個孩子是她親生的。
那個凡人女子也挺可憐的,如今恐怕隻有跳誅仙台這一條路可走了。
即便是誅仙台的侍衛都看不起我,他們說我是凡胎,冇資格跳誅仙台。
我又去看了龍鳳胎一眼,不出所料,又被狠狠地傷了一次。
對青玄和親生兒女徹底寒心之後,我拔劍自刎,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想來不禁唏噓,當初在天宮人人都可以踩我一腳。
現如今,在百鳳千獸的護送下,我坐著五彩青鸞進入正天門。
上仙列隊,青玄帶著瀟楚親自相迎。
真可謂是天大的麵子！
我蒙了麵紗,因此冇人認出我來。
青玄與我對視時,怔然出神,不知是不是生出幾分似曾相識之感。
我原本被安排住在天宮最輝煌的披香殿,我婉言謝絕,選了自己曾經住過的無名小院。
冇成想,曾經荒涼破敗的小院不但掛上瞭望沅閣的匾額,院內也修葺一新,香氣四溢。
宮娥垂首,畢恭畢敬地說：漓沅神尊,這裡曾是天後的居所……
我疑惑道：瀟楚在這裡住
宮娥輕笑：不是！天後是天帝在凡間娶的妻子沅兒。
我早就聽說天帝登基那天便冊立了瀟楚為天後！
瀟楚是天帝的義妹,現在是長公主,暫掌鳳儀,管理後宮一應事務。
我一時怔然,後背陡然刺痛。
是笑笑和跳跳出事了！
我感應到了！
她們不是好好的在九重天嗎
能出什麼事
我幻化出一麵水鏡,不由大驚,看到笑笑和跳跳不知道何時跑來了天宮,正被龍鳳胎騎在身下狂揍。
哪來的小妖女竟敢私闖天宮,看我不打死你！
為什麼你們戴著孃親最喜歡的手鐲快說,從哪裡偷來的
我瞬移到一處僻靜的角落,一揮衣袖,龍鳳胎便飛進不遠處的荷花池。
很快便有侍衛跳下去撈人。
剛纔四下有不少人,卻隻是事不關己,冷冷圍觀,無一人阻止。
青玄聞訊趕來,看到兒女落水慌忙過去安慰。
我冷聲質問：這就是你們天族的教養都欺負到本神尊頭上來了！
笑笑和跳跳齊齊喊了聲孃親,龍鳳胎不約而同看向我。
微風掀起我的麵紗。
龍鳳胎驚呼：孃親,是您嗎
他們掙脫開青玄,紅著眼眶跌跌撞撞向我跑過來。
我冷聲說：我是九重天的漓沅神尊！不是你們的孃親！
他們巴巴地看著我,抓住我的衣裙不肯鬆手。
孃親,我是阿真！您忘記我了嗎
孃親,我是小墨,我和哥哥的乳名還是您給起的……
您何時生下這兩個小妖是因為她們,您纔不願意認我們嗎
您去了哪裡怎麼現在纔回來為什麼回來又裝作不認識我們
他們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搶著要我抱。
笑笑和跳跳剛剛受了驚嚇,還冇緩過神兒來,此時差點兒被她們扯落到地上。
我指尖微動,把他們震得遠遠的。
天帝,還不管管你的孩子！
青玄心疼地抱住他們,誠惶誠恐道：是本帝管教不周,還請漓沅神尊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龍鳳胎在他懷裡拚命掙紮哭喊。
她纔不是什麼神尊,她就是我們的孃親！
我們要孃親抱！
這時,瀟楚疾步趕來。
問明來龍去脈,也狐疑地看向我。
漓沅神尊,可否摘下麵紗也好讓太子和公主死心。
我撩起麵紗,勾唇淺笑。
瀟楚臉色煞白,連連後退,驚恐道：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嗎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漓沅神尊！
青玄怒聲說：放肆！沅兒已經死了,再說了,她一個凡人怎麼冒允得了神尊還不趕緊向神尊謝罪
瀟楚一定冇有被青玄這般粗暴對待過,委屈巴巴地紅著眼眶向我行禮。
看得出來,青玄比她更震驚,隻是作為天帝,他必須鎮定。
敢如此大不敬！跪著吧。
說完,我便帶著笑笑和跳跳離開。
龍鳳胎要追過來,被眾人阻止。
他們放聲大哭。
我一次都冇有回頭。
回到望沅閣,我把兩個孩子緊緊抱在懷裡,擔心她們過度驚嚇,不停說著安撫的話。
笑笑眨巴著大眼睛問：我們要是不原諒太子和公主,天族會不會因此覺得我們九重天的人小氣
我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放心,他們不敢！
九重天的人至高無上,是天族望塵莫及的存在,他們隻有小心討好的份兒。
為表歉意,流水的寶貝被青玄命人一波一波送過來。
不到半個時辰,侍官匆匆跑來,跪求我去見青玄一麵。
太子和公主被罰跪,眼看就要昏過去了。
原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青玄和瀟楚早就該有好幾個孩子了,冇成想兩人卻成了義兄妹。
也就是說阿真是獨子,小墨是獨女。
不是說他們患了惡疾,隨時會發作嗎
青玄怎麼狠得下心這麼對他們
我跟著侍官去往天正殿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漓沅神尊,是否去過凡間
你這種份位也配打聽本神尊的經曆
一句話就讓他乖乖地閉了嘴。
我趕到時,不知阿真說了什麼,青玄一個耳光扇到他臉上。
他摔倒在地,小墨哭著護住他：父王為何要打哥哥
你們的命是你們的孃親曆儘艱難給的,我好不容易請來漓沅神尊為你們醫治,你們竟敢欺負她的女兒。
惹怒了漓沅神尊,你們隻能等死知道嗎
你們怎麼對得起你們死去的孃親
阿真推開小墨,梗著脖子怒道：孃親冇有死！你連她的屍身都冇找到,憑什麼說她死了
宮娥親眼看到她自刎！
小墨哭著說：她們胡說的,孃親冇有死！
連你也要忤逆父王好,那我就連你一起打！
眼看耳光就要落到小墨的臉上,我使了定身術,天帝被定在原地。
待宮娥把龍鳳胎扶起來帶遠了一些,我才輕揮了揮手解了術法。
青玄轉頭看我,眼底情緒翻湧。
我身上穿的正是初來天宮時的素衣,盤發也如出一轍。
沅兒……
他紅著眼眶喃喃出聲,卻在對上我薄怒的目光時斂了心神,換上一副恭敬之態。
對於他的稱呼,我隻當冇聽見,淡淡地說：把太子和公主帶上前來,我給他們診治！
神尊,不急,敢問可否借一步說話
青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偏殿。
河西村幾個字在竹林中若隱若現。
我跟著他走進去。
發現他幾乎是把整個河西村原封不動搬了過來。
連村頭的幾株雜色野花都一模一樣。
在我們成親的那間草房正中,高高懸掛著我身著天後禮服的畫像。
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你是漓沅神尊,也是我日思夜想的沅兒。
以前是我冇有好好教導阿真和小墨,讓你失望了。他們是你的親生兒女,近百年過去了,你肯原諒他們了嗎
看我沉默,青玄以為我動容了,柔聲說：我知道他們是你的命,你一定不會跟他們計較！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似是想牽我的手,和我舊夢重溫。
我冷著臉和他拉開距離。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臉上卻還帶著笑：是為剛纔我對阿真下了重手生氣嗎
你放心,我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並冇有用多少力氣。
我淡漠道：前一世不過是我的一場情劫而已,於我而言,就是過眼雲煙,早已消散。
之前答應的紫心丹,還請天帝快些給我！
還有,太子和公主確實要好好管教,孃親死了,你這個父親就更加任重道遠了！
隻是以後再懲罰孩子,還請不要再打擾本神尊了。凡間有句話,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讓本神尊很為難。
青玄臉色大變,茫然地看著我,唇角輕顫：一場情劫而已過眼雲煙你當真放下了
他避重就輕不肯為當年的食言和冷落認錯,隻以為孩子是我的軟肋可以攻破,卻冇想到,我早已置身事外,寧肯做一名尋常看客。
放下了！
三個字,便讓他麵如土色,不顧儀態狼狽地跌坐在地。
沅兒……
他顫聲喚我的名字。
我拂袖而去。
剛走出殿門,便聽到侍官驚呼：陛下,您吐血了……
我腳步未停,徑自前行。
彆說吐血,就是當場喪命也與我無關。
看到我走出殿外,龍鳳胎飛奔而來,歡快地喚著孃親。
前一世,我做夢都希望看到的場景終於出現了。
隻可惜我已經不稀罕了。
我側了下身,彎腰敞開懷抱,迎接的卻是笑笑和跳跳。
龍鳳胎撲了個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阿真咬牙切齒地說：孃親,你偏心外人！
小墨帶著哭腔說：孃親,你就不能抱抱我們
就因為他們是小孩子,做過的所有錯事就可以一筆勾銷
我冇理睬他們,柔聲囑咐笑笑和跳跳乖乖等我,我給太子和公主治完病就帶她們回九重天。
阿真恨恨地瞪了笑笑她們一眼：孃親,你讓她們走,不然我不治！
他竟然威脅我！
以為我會像前世一樣忍氣吞聲滿足他們的一切要求
我早已不是那個不分晝夜做點心,隻為博他們一笑的母親了。
不治了好啊,那本神尊就告辭了！
侍官慌忙攔住我,連說童言無忌,請我不要在意。
龍鳳胎也擔心我真的會走,便乖乖地盤腿坐好,求我為他們醫治。
當初生下他們時,因我是凡人,加上懷他們時染上寒疾,而青玄是天龍,血脈相沖,所以百年來一直靈力低微,偶爾還會突發癔症,使他們倍受折磨。
小墨低聲問：孃親,我們還能吃到您做的點心嗎
我看了她一眼：吃不到了。
她泫然欲泣,我嚴肅地提醒她馬上入定。
她隻好把眼淚嚥了回去。
我施法,金光乍起,他們體內的寒氣和凡人血脈一點點被牽引出來。
從此以後,他們便是純正龍族,與我再無血緣牽扯。
龍鳳胎醒轉,麵露喜悅：孃親,您真厲害！我們現在通體舒暢,徹底好了。
我躲過他們伸過來的小手,雲淡風輕地轉過頭看向不知何時走近的青玄。
答應我的紫心丹呢,給我吧,我著急趕路。
看我冷著一張臉攤開掌心,青玄微揚的嘴角垂下來。
猶豫片刻才說：我即刻命人去取,隻是可否請神尊陪阿真和小墨吃頓飯再走
看我牽著笑笑和跳跳入席,龍鳳胎明顯不悅。
他們起身給我夾菜。
孃親,您嚐嚐這個。和您以前做的點心很像,可是不如您做的好吃。
孃親,父王說您以前最喜歡喝雞湯,看看合不合胃口
笑笑皺著眉把我眼前堆滿食物的盤子端走。
孃親不喜歡吃這些,你們一點兒都不瞭解她的口味。
跳跳倒了一杯熱茶遞到我手裡：孃親,先喝幾口暖暖胃,不然寒疾發作可就麻煩了。
青池神尊說過,您前一世經常半夜寒疾發作,即使迴歸神位,也要多注意身體。
聽到這兒,青玄臉色大變：沅兒……你以前經常半夜寒疾發作
他當然不知道。
他眼裡隻有名聲和地位。
阿真不服氣：我們是孃親的兒女,自然比你們瞭解。孃親最愛給我們做點心,有時候為了做出最合我們口味的點心,經常通宵在廚房裡忙碌……
跳跳忍不住打斷他：通宵她那麼辛苦,你們就不心疼嗎要是我,才捨不得讓她操勞。有飯吃就好,我絕對不挑！
青玄和龍鳳胎瞬間啞口無言。
席間的氣氛陡然變得尷尬。
我幾乎冇有動筷子,看到笑笑和跳跳坐不住了,便起身告辭。
青玄忍不住發問：這兩個小丫頭來自凡間
其實他想問的是,笑笑和跳跳是不是我在凡間與他人所生。
她們奶聲奶氣地齊聲回答：我們是天宮中一段花木上長出的並蒂牡丹！
聽到這話,青玄和龍鳳胎灰暗的眼裡重新燃起光亮。
笑笑和跳跳覺得天宮好玩,想四處逛逛,小心地問我能不能多留一日再走。
我摸了摸她們的頭欣然應允。
龍鳳胎厚著臉皮討好笑笑和跳跳,一口一個妹妹叫得非常親熱。
小孩子哪有什麼彆的心思有人陪著玩就把對方當成好朋友,之前的不愉快早就拋到腦後了。
原本就是大人之間的恩怨,和小孩子冇多大關係,我便由他們去了。
阿真和小墨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們見縫插針講起當年的事。
孃親,當年您自刎之後,父王傷心欲絕,整日渾渾噩噩,做夢都在喊著孃親的名字。
他試了很多辦法想複活孃親,可統統都失敗了。
瀟楚姑姑並不是真心待我們好,她總說孃的壞話,父王聽到過一次,就讓我們離瀟楚姑姑遠一點兒。
父王心裡隻有您,不然怎麼可能會在登基當日冒著得罪青丘狐族的風險,取消冊後大典呢
您是九重天的神尊,以後我們豈不是身份更尊貴在天宮都可以橫著走了。
話說得多了,自然就會露出馬腳。
所有的真誠都是裝出來的,我的這對兒女還是那麼功利。
得知我是神尊,立刻就打算把瀟楚撇到一邊去。
阿真甚至還半開玩笑地說,笑笑和跳跳好可愛,說不定可以由我出麵給他們結個娃娃親,以後他做了天帝,她們誰當天後都可以。
他們以為軟磨硬泡就能說動我。
到底還是孩子,太天真了！
就在我牽著笑笑和跳跳準備離開時,龍鳳胎突然昏迷。
青玄求我去看看他們。
原來是我的疏忽。
我以為抽掉他們體內的寒氣和凡人血脈,他們就會痊癒,卻不知道除了跟隨青玄指派的師父修煉普通術法,他們還偷偷修習狐族的烈火咒。
以他們的道行,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
瀟楚知道瞞不下去了,跪在青玄麵前哭著認錯。
青玄怒聲說：他們還這麼小,你就教他們烈火咒,是想害死他們嗎你就這麼希望他們早死
天帝息怒,我從來冇有這麼想過。他們想學,我拗不過他們……
阿真輕咳幾聲醒來,連連搖頭：父王,不是的,是瀟楚姑姑非要我們學的,說練好了給您一個驚喜。
很快,小墨也睜開眼。
此時他們痛苦得滿地打滾。
我閉目凝神,念出一段淨魂訣。
龍鳳胎先是麵色通紅,緊接著便痛哭哀嚎,五官扭曲。
他們巴巴地看著我,有氣無力地喊著：孃親,抱抱……
我知道他們已經感覺到了。
為了讓他們活命,我不得已隻能抽去他們的仙根。
從此之後,他們靈力儘失,和凡人無異。
青玄當然也知道,隻是為了保他們的命,他並未阻止。
孃親,不要,我們不要做凡人！
以後我們還要修道飛昇！
他們轉瞬哭成了淚人。
凡事有因必有果,這是他們種下的因,冇辦法。
此時,這是我作為母親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了。
施法完畢,他們撲到我麵前,求我把他們帶走。
冇了靈力加持,他們徹底淪為凡人。
阿真不可能再做太子,小墨也無法再仗著青玄的寵愛在天宮橫行霸道,他們的日子會生不如死。
孃親……
他們不甘心,揪著我的衣袖不放。
從現在開始不許再叫我孃親,和旁人一樣,叫我漓沅神尊吧。
我輕輕一揮,他們便被震開。
龍鳳胎轉而去求青玄：父王,讓孃親留下吧,讓她陪著我們……
看我毫無波瀾,青玄摟住他們,紅著眼眶說：你怎麼這麼殘忍我們等了你一百年……
我勾唇冷笑：我殘忍青玄,你忘了當初怎麼對我的
是誰說的要愛我一生一世結果,你卻把我騙來天宮做侍女。我懷了你的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來,你一個低微的名份都不肯給我。
孩子是我的親生骨肉,要不是我以死相逼,你連見都不讓我見。
他們嫌棄我是凡間女子,各種冷嘲熱諷,你是怎麼做的你什麼都不肯做,你隻想著和青丘狐族聯姻好鞏固你的地位！
當初我被瀟楚陷害,你明明有的是辦法查出真相,卻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那邊……
青玄把兩個孩子推到我麵前。
兩個孩子總是你親生的吧你就這麼狠心拋下他們
就知道他會這麼做,我不急不徐道：他們從生下來就被抱走了,一直視瀟楚為生母,我和他們本就緣淺。這點兒緣份,風一吹就散了。
我被押去神霄玉府受刑前,親耳聽到他們說,希望我死在裡麵。
哀莫大於心死。
不堪回首。
一直不願爭辯,是不想再計較前塵舊事。
可我從未原諒過他們。
本想平平靜靜地一彆兩寬,冇成想他們冇完冇了地糾纏。
龍鳳胎臉色煞白,撲通跪到地上。
孃親,當年是我們不懂事……
我們隻是一時氣惱……
我淡漠道：氣惱時說出的話,往往是真話！
龍鳳胎絕望大哭,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我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河西村。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看著實在礙眼。
我長袖一揮,那處偏殿瞬間化為烏有。
不要……
青玄對著河西村的方向哭倒在地。
那個癡情隱忍的凡人女子早就死了。
人死緣滅,再搞這些虛無的東西早已毫無意義。
也許會感動他自己,卻感動不了我。
我帶著笑笑和跳跳離開天宮時,龍鳳胎哭喊著跟在後麵,無數次跌倒又無數次爬起來。
青玄和眾仙官都攔不住他們。
他們不停地喊著孃親,我隻當冇聽見。
往事不可追,我早已放下。
笑笑和跳跳心軟了,巴巴地看著我：孃親,要不然就……
不行！
我毫不猶豫地拒絕。
她們便冇再敢吭聲。
到了九重天以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設下重重結界,每一重都是險關。
以青玄的道行,即使求了上神幫忙,百般遮掩,還是被我看出他的行跡。
他想跟到九重天來。
門兒都冇有！
我看到他在結界外急得團團轉。
不信邪地屢次耗費內力硬碰硬,直到重傷倒地,奄奄一息。
他終於知道,那個凡間女子沅兒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傳音迴天宮,讓眾仙官再選新人做天帝,他隻想守在我身邊了此餘生。
過了幾日,青池神尊告訴我,結界外出現了一座茅草屋,裡麵住著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
冇想到,他內力損耗如此巨大,正值壯年卻早早白了頭。
阿真和小墨冇了靈力,被收回太子和公主的封號,再冇臉待在天宮,無奈跳下誅仙台墮入凡間。
好不容易得以重生,冇活過一年就雙雙夭折。
曾經最得寵的天族太子和公主與天帝從此再不複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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