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病嬌吃糖 第399章 楊柳
第399章楊柳
這天地越發寂寞了,安靜得就像一座空蕩蕩的墳塋。
當眾多的神明都化作煙塵,昏黃的天地混沌不分。這一切的一切或許就走到了儘頭,世界的儘頭。降臨者們離去,生命凋零,神明寂滅;整座天地安靜孤獨……
臨江邊上沒有風,楊柳岸堤依依搖曳。一隻白鳥從樹上輕柔飄落,修長雙足涉於水邊。她低頭望去,看著水波中的倒影……
江外破滅的天空好像黃昏,和夢裡的曾經很像很像。
岸堤上有少年踢踏著清波,楊柳下有白鳥涉足於淨水。
這一條江,沒有流經古今。這世界,滄海桑田變換。
真假?誰人勘破真假?
少年在楊柳下做了一個夢,就不曾再醒來過。白鳥在天空上展翅飛翔,何必落於地?
真假!誰人勘破的真假?
那天空破滅的時候,哀嚎聲或許一片通徹的寂靜。
如果一切都能回到起點,如果一切都能複歸宿命,那或許也是美妙的緣分。
而這不過是兩位存在的願景而已。
天道涉足於水,他抬首在淵。
他看她,在水外。她看他,在淵底。他們一起在世界的儘頭看末日。
他們,或許從來距離都不是太遙遠。臨江的岸邊從來有著白鳥作伴,那白鳥飛走了還會再飛回來。
如果最後的儘頭有一個歸處,她希望是距離他最近的地方。
天道至公,那是天道不是她!世人稱她為天道,她當了億萬年的天道。但是她的名字,從來都不叫天道!可她的名字叫什麼?她早已經忘卻了。或許從一開始就忘卻了,當他叫她“天道”的時候。
一直到最後,他想要的都是人族和蒼生!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她就期待過世界毀滅。如果世界毀滅了,他是為蒼生奮不顧身,還是會和她一起看著末日到來?
她知道自己從來都成不了至公的天道,也不想成為無情的天道。她若無情,人族不該得她偏愛。她若無情,世間有情人就該多是離散。她不無情,她多有偏私。可她怎麼偏偏就成了世人口中的至公天道了?
她有好惡,揚善罰惡,成有情美眷,賞虔誠信念。甚至於她眼中有美醜,分強弱……
明明她乾涉了世間很多事,明明她循著自己的喜惡有偏私,明明她不想成那至公天道。
多年後,她是至公天道;至公天道是她。
而他呢?他做那守護蒼生的少年!守護了蒼生也守護了天道。
他成了他想要成為的大英雄,成為他想要成為的至強者,建立了他想要的時代……
他成功了!或許從來偉大的都不是天道,而是他。可億萬年後,世人們記得天道,不記得他。
他融魔道入天道,他為天地應劫入輪回,他纔是那至公之人。
可是連天道都徇私,世間生命皆有私心!
天道從不認為他錯了,也不認為他失敗了,也不認為他錯了。錯的敗的隻是這世間這天地這所有的一切!自他應劫入輪回後,若非天地傾危,他恐怕都不能再歸來……
可是再歸來,他又記得多少呢?
他記得全部!
世間一切皆有私心,小白也有。這一點他知道,他也從來沒有要求小白成為至公的天道!因為那會很累,會很累,會失去很多東西。那種失去的感覺,小白還是不要再體會的好。
至公天道那是對於小白的責任和壓力,但是他支援小白的徇私任性。可是人心底裡的私慾,總想衍生出一個至公天道!那麼他就背負起這一切!他背負起了這一切,所以這世界有了至公天道,有了天下為公!
至於這條路是不是對的,他早已不在乎了。或許說在很早很早以前,甚至於在他還沒有成為至強者之前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在乎了。他失去了很多東西,他早就變得疲憊。他站上了至強巔峰,可是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再寸進了。因為他的心,早已經止步,他甚至感到疲憊和討厭自己。可他還是最強,因為掌握了世界權柄的小白,壓製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掌握了世界權柄的小白,要所有人都比他低一等!以他為上限,鎖死了所有人!
當他的至公不再是為了至公,當天道徇私成為了至公的時候,這條路或許早就錯了。
在小白鎖死了上限之後,他就果斷地為所有人製造了一個內耗的敵人——魔道!以補全天道之名,他將魔道融進小白的世界權柄裡麵,確保魔道永不絕滅!之後,他更是以身入劫,將魔道一力托高,乃至於天地平衡的程度,奠定了以身應劫的規則。
他鑄造了一個完美的規則閉環!可以說,他和小白聯手,剝奪了整個世界的發展上限。在之後,雖然是世界和人族的鼎盛時期,他們開辟了佔領了不少小世界。可是等到真正的強敵到來時,落敗或許是註定的。
落敗的結果或許是註定了。無論是他還是小白都看見了世界末日的結局,但他們並未選擇抗爭,而是期待著等待著……
又或許可以說,是他和小白的期待,導致了這種必然的走向!如果整個世界的末日要歸罪的話,他可以承擔全部,也可以承擔一半。
他抗爭過,疲累了改變了,最終選擇了毀滅。這或許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帶來了輝煌和鼎盛,也導致了落敗和毀滅。他堆起山,砌起梯,又鑄造壁壘……
如果說鼎盛,他功勞蓋世。如果說毀滅,他功過參半吧。這就是他對自己的評價。他並不在意那些小小的“意外”,沒有在意他入輪回之後沒有在預定的時間複蘇,也沒有在意那些個天尊並不想讓他恢複記憶,並不在意就算到了最後,他們對於自己的忌憚依舊不少……
他並不在意!在他眼裡,這些都不是失敗的原因。若是戰敗有罪,那麼這個罪隻能他和小白承擔。
就像,如果世界末日,最後一次輪回的儘頭,隻有他和小白能目睹一樣。
他功參造化,目光看過古今未來。多少天尊參悟未來,不曾見這一場毀滅,與他和小白的期待是有直接關係的。是他們的期待願景,遮蔽了那些天尊的目光。當他成為至強,當小白成為天道之後,這個世界對於他們來說,終究還是變了。
對於他而言,最後的欣慰或許是,小白隻是無意中參與了這一切。她的初心是變化不那麼極端的。
那一層水麵,就如同真假界限的鏡麵一般。他在鏡外,小白在鏡內。他看著世界的最後一次輪回推演,和她一起看世界末日。
真假?他堪不破真假。於他而言,小白是真,其他皆假。
真假?她不堪真假。她涉足於水,相隔於淵。臨江水若淵,於她一層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