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一切都結束了啊 013

    “黎明微！”

顧聞徹聲嘶力竭地跑向黎明微，最後看著生命檢測儀慢慢變成一條紅色。

段懷聞哽咽著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

“1月10日，下午三點三十二分，患者黎明微因病去世。”

“終年……終年26歲。”

顧聞徹跪坐在她的病床前，眼眶猩紅。

他緊緊握著她垂下去的手，聲音沙啞：“不疼了，黎明微，以後都不疼了。”

她瘦得不成樣子，再也看不出那是少年時在向日葵花海裡奔跑的女孩，她的臉上總揚著淡淡的笑。

可顧聞徹忽然忘了，忘了最後一次看見她笑是什麼時候。

……

是阿冉和顧聞徹一起處理的後事。

黎明微被簡單裝扮了下，她沒穿壽衣，穿著最喜歡的那條白裙子，她的眉難得是舒展著的，麵容平靜。

去火葬場的路上，阿冉忽然說：“顧聞徹，你知道明微的願望是什麼嗎？”

顧聞徹沒說話。

阿冉眼淚止不住地流：“她說她想吃一碗爆辣的雞公煲，她說她想在正月十五的時候放一盞孔明燈，她說……”

她哽嚥住了，緩了好半晌，她擦擦落下來的鼻涕和眼淚。

“她說，她還想親眼看著你結婚。”

顧聞徹還是沒說話，他緊緊掐著自己的手，他不想在黎明微麵前難過。

他知道，他都知道，她離開就是為了讓他能開始新生活。

他也知道，那天她故意說段懷聞是她的男朋友，就是為了讓他死心。

可黎明微，沒有你的生活，又怎麼能算是新生活。

你一句不喜歡了就將我推到千裡萬裡，你一聲不吭就消失了整整五年，再回來你告訴我你要死了，你要我怎麼接受，你要我怎麼能接受。

等火化時，阿冉緊緊抱著懷裡那張永遠年輕的遺照。

陰冷的等候區裡，能隱隱聽見壓抑的哭聲，也能微微聽見火爐轉動的滋滋聲。

顧聞徹心驀地一沉，這時廣播裡傳出機械的男聲：“黎明微火化已完成，請家屬領回骨灰。”

黎明微住進了盒子裡。

盒子是她喜歡的粉色，墓地也幫她選好了，在城南那片離向日葵最近的地方。

黎明微那樣一個怕冷的人，卻在冬天死去。

骨灰盒是阿冉抱著的，阿冉不讓顧聞徹抱。

從墓地回到出租屋，顧聞徹又翻出了錢包裡那張老照片，是20歲跨年夜拍的，她在氫氣球上寫著顧聞徹黎明微永遠在一起。

他整個人陷在沙發裡，房間沒開燈，一片幽暗。

他回憶起，那個冬天，她昂著頭，鼻子被凍得紅紅的，她窩在他的懷裡問他。

“顧聞徹，你說氫氣球會飄到什麼地方去？”

他溫柔地揉著她的頭發，在她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可能會飄去星星那吧。”

那時黎明微很遺憾，她說：“我在網上帖子上看到，說願望如果被上天看到，會泄了氣飄回原來的地方。”

現在，星星變成星星了，她能看到飄上星空的氫氣球了。

就在這時，顧聞徹的手機驀地震動。

是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小顧，之前你讓我們留意的那個性騷擾黎明微的人被抓到了，你趕緊來所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