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的魔主成仙了 第 3 章 閆璟
閆璟
幽幽鬼火忽明忽暗,藍色火焰飄蕩在半空中,照亮了明月慘白的小臉。
這下一任魔主的住所似乎是有些偏僻啊……明月瑟縮著抱緊自己的雙臂,厚重的大紅色衣裙竟然遮擋不住外來的寒氣,她看著麵前幾乎化為實體的白色寒霧,遲疑地看向了燈大哥。
確定她的“好大兒”住在這裡嗎?
明月沉默,濃鬱的寒霧後空空如也,除了石頭還是石頭。裸露的紅土在霧氣的籠罩下散發出潮濕的悶臭味,僅有的幾塊草皮坑坑窪窪,似乎是被什麼未知生物啃了一樣!燈大哥莫不是看出了她的偽裝,想將她領到這處“刑場”就地正法吧?
寒意似乎化成了實形的劍,懸在明月的頭頂將落未落,明月身後一陣發毛。
她所懷疑的燈大哥此時興奮地跳了跳,藍色的火焰也隨之抖了抖,頗有幾分舞女妖嬈的風姿。難道這燈,可男可女?明月滿臉黑線,無語自己這不合時宜的發散性思維。
幽藍色的燈光碟機散了一絲絲霧氣,明月猶豫片刻,終究是深吸一口氣,走入了這塊荒涼偏僻詭異的地方。
紅色繡鞋踏入暗紅色潮土,靠近地麵厚重濕潤的霧氣悄悄染濕了鞋尖,攀上金線描繡的並蒂蓮,沒入層層裙擺之中。霧氣之中,一雙隱秘的眼睛悄悄窺視著這一切,紅色血絲從瞳孔逐漸蔓延至眼白,如同血色曼陀羅自寒潭深處盛開。
“怎麼越來越冷了?”不祥的預感在明月心底蔓延,她說不出來這裡有什麼不對勁,但是環顧四周,總覺得暗處有雙眼睛。感覺彷彿暴露在監視器下,言行舉止都被有心之人用戲謔的目光描摹,明明是空曠的荒蕪之地,她卻生出不自在的拘束之感。
時間總是飛快消逝的,就在明月倍感煎熬的同時。百裡之外的烏月長老,麵色不虞,發簪上的紫晶吊墜折射出一名年輕女子嬌俏的身影。
“母親!為什麼那個病秧子還活著?你不是說魔主不會讓她活著嗎?”墨月不滿地擡頭質問,明明在她的盤算中,好姐姐明月活不過三更三點,可是現在都快四更了,怎麼明月的命石還沒有碎?
難道那個昏庸好色的魔主真的瞎了眼看上了明月?
如此下來,她的心血豈不是都白費了?說不定母親還會受到牽連……“母親,你明明答應我的!明月必死無疑,若是她僥幸活下來了,受到魔主寵愛,我們怎麼辦?她一定會報複我們的!”
“住嘴!”烏月蹙起眉揉了揉太陽xue,紫色長甲如同淬了毒的刀刃。方纔探子來報,明月竟然還沒有死。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烏月也很是詫異,她探過明月的魔力,幾乎沒有,比月錦族最低等的魔都不如。
這樣一個病秧子送進去,怎麼可能會有機會活著?難道明月背著她做了什麼手腳?
不可能!
烏月深吸一口氣,這個養女她最清楚。月錦族崇拜魔力至上,越是魔力高深的人就越能受到他人的尊重,長老謝蓮更是。明月剛出生時,謝蓮就看出這孩子魔力低微,當下就對這個剛出世的女兒心生不喜,自此以後便對她不聞不問。
後來烏月嫁給謝蓮做續弦,生下魔力深厚的墨月,成功獲得了掌家之權,也是在那一年,她將年僅七歲的明月送至無人看管的小院,隻命一個老婆子看守她。從不讓她出門半步,更沒有機會見到謝蓮,這十年來明月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外人,也沒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大人!小姐!”小侍衛掀開竹簾,低著頭走了進來,“二小姐剛從魔主的寢宮出來,屬下本想進去探查一番,二小姐說魔主累了,不讓任何人進。二小姐還說,想去見見魔主的兒子,冤魂燈給她帶路了。”
“她真的沒有死嗎?”墨月憤憤咬牙,一雙眼睛射出惡狠狠的光。小侍衛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搖搖頭。這位大小姐向來不喜二小姐,這是月錦族都知道的事情,沒有想到大小姐竟然恨不得二小姐去死,這實在有點惡毒……
“行了!我知道了!”烏月擡了擡手,示意侍衛退下,責備地看著墨月,“收斂一些!在我麵前你可以自在暢言,但在外人麵前,不可胡言!”
“這算什麼胡言?母親,你明明也不喜歡她,何必這麼遮掩?父親已經不在了,沒有人能護得了她,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直接將她……”
“住口!”烏月怒斥一聲,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墨月,這個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女兒分走了謝蓮一半的魔力,可是腦子卻蠢笨如豬!如今謝蓮死了,她成了新任族長,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們一家呢!此時此刻最該謹言慎行,墨月怎麼就不懂呢?
烏月心累地歎了一口氣,走到女兒的身前,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明月的事情我說到做到,隻需再忍耐那麼一段時間。她死之後,你就是月錦族名正言順的大小姐,不會有人再與你爭搶什麼。你隻需要做到一點,不要和明月有所交集!更不能在眾人麵前提起她!”
母親的話如同冷酷無情的冰雹,墨月渾身發寒,什麼也不懂,卻也不服氣,“為什麼?”
“你在不懂沒關係,隻需按我說的做,其餘的一概不想。”烏月轉身,華美的紫色長袍在光滑的地麵上拖出水一般的波瀾痕跡。墨月看著母親的袍子,眸色越來越深。
“我派去的人回來了嗎?”
“稟報族長,回來了。”
“好,現在就去準備。”
“是……”
迷霧之中,明月瑟縮著身子走了好久,除了荒蕪還是荒蕪,根本就沒有魔物的影子。
明月越走越懷疑人生,她為什麼會聽信一隻冤魂燈的指引在這詭異之地走這麼長時間?根本就沒有魔主之子的影子啊!她竟然還在這裡傻傻地找,若是再這樣找下去,隻怕她的好繼母已經在前麵笑著向她招手了……
明月摸了摸她的脖子,心中後怕。雖然隻有短短的一麵,她已經能感受到好繼母的深深惡意了。若是再見第二麵,隻怕她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所以這第二麵,她是萬萬不能見的!
這魔主之印她拿在手中像是燙手的山芋,若是被人發現了,明月根本無力招架。她倒寧願沒有拿的好,可是若沒有魔主之印,她就沒辦法保護下一任魔主,也完成不了係統的任務,自己也會消散。
這一環扣一環的樁樁件件,彷彿是命運的鎖鏈綁著她、架著她、拖著她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明月沒有辦法,隻能祈求下一任魔主快些出現,這樣她就能順利完成工具人的使命。
明·工具人·月帶著她的“送了嗎”訂單在荒蕪之地走了好久,這塊地方像是鬼打牆一樣,明月感覺她走的每一處都是那麼似曾相識。冤魂燈此時已經暈頭轉向,藍色火焰在空中做出了暈暈的漩渦表情,明月點點頭,停住了腳步。
他們一定是被困在這塊地方了,這層迷霧被有心之人施了障眼法,普通人根本就走不出去。明月歎了口氣,撩起裙子坐在了那塊記憶中第十三次出現了的大石頭上。膝蓋隱隱發酸,她揉了揉,思索著如何走出這塊是非之地。
冤魂燈從空中緩緩降落,火苗比之前小了一半,奄奄一息地趴在石頭上,像是要熄滅了一般。
方纔走動的時候不覺,如今坐下來,寒意便如同潮水,一點點從腳底蔓延上小腿。
“真冷啊!”明月擡起腳看了看,繡花鞋已經濕透了,紅色的泥土將鞋麵上的金色繡樣掩蓋,順帶著染紅了潔白的羅襪。明月皺起秀氣的眉,將視線移開。這身新娘裝應該是原主穿過的最好的衣裳了,沒多久就弄臟了,看著華麗高調,實則既不防寒又不防水。今夜過後,她可不想再穿了!
白紗一般的迷霧似是發現了困在其中的兩個小可憐,迫不及待地向他們聚攏,用它柔軟卻致命的霧紗溫柔地包裹獵物,以緩慢不易察覺的速度悄悄將其扼殺。
寒霧之外,一雙血紅眼睛冷冷地看著困在迷霧中生物,眼睛的主人一襲黑衣,瘦瘦小小,銀白的長發隨風飄揚。他的嘴角噙著冷冷的笑,薄薄的唇輕輕抿著,似乎是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無知無覺。
是啊!既然一切都已註定,除了成為這場悲劇的多餘見證人之外,閆璟並不想做什麼,畢竟這裡弱肉強食已是常態,他自身難保。
被霧魔盯住的獵物突然站了起來,一雙清澈漂亮的圓眼睛透過迷霧直直看著閆璟,眸子裡的光鋒利得像是一把刀,彷彿能把他看穿。有那麼一瞬間,閆璟懷疑明月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可是這瘦瘦小小的女孩停頓了片刻之後,便轉移了視線,心情似乎變得很好。
她聳聳肩,深吸一口氣,從腰間掏出一隻骨笛,將其放在嘴邊閉上眼睛吹了起來。
隻是這笛聲……閆璟皺起了眉,他可不敢恭維。
“咯吱咯吱——”似乎是有人拿著斷裂的長指甲在粗糙的石磚地麵上反複摩擦,閆璟眉心跳了跳,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的耳朵可以忍受,但是彆人不行。
霧魔原本正磨刀霍霍嚮明月呢,忽見這姑娘從腰間掏出了一支骨笛,隨後“天籟”便現世了……不得不說,這笛聲確實很震撼人心,他聽著聽著竟然很想……吐!
隻見原本快凝聚出白色實體的寒霧劇烈顫抖起來,圓潤光滑的表麵出現大小不一的坑坑窪窪,像是被石頭砸過。濃密的霧氣很快變薄變散變淡,頃刻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明月呆呆地看著四周,乾淨得像水洗過的。
霧呢?怎麼不見了?
眼前出現了一位黑衣白發的少年,原本微弱的冤魂燈調成了大火,迅速飄到少年身旁,興奮地一會兒亮紅燈一會兒亮□□。
顯然,這就是明月原本要找的人——魔主之子。
少年一雙血紅的眼睛,冷冰冰地望過來。明月放下骨笛,摸摸鼻子,她該怎麼做自我介紹呢?
呃,你好我是你後母?
或者,親,你爹掛了,我來給你送魔主之印?
……
無論怎麼說,似乎都是壞訊息呢!
小少年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心靈最是脆弱易傷的時候,她可不想因為一句話就讓這孩子飽受人生打擊!這可是未來的魔主誒!必須要從小好好養護,他若是在童年的關鍵時期有了過不去的陰影,豈不是和原主一樣,走了任人擺布的老路?
不行!作為魔域即將上任的準太後,她要把魔主好好養大!這樣纔好向英明的係統大人交差!
身穿大紅衣裙的少女眉眼彎彎,小嘴微勾笑著向閆璟走來。白嫩細長的小胖手從暗紅鑲邊的衣袖下伸出來,手心向上托起,似乎是即將去承載什麼珍貴的寶物。
“我叫明月,是你父親的第二十五任妻子,你叫什麼名字呀?”
閆璟看著這名伸手迎接她的少女,在聽到“第二十五任妻子”這個說法時,內心嗤笑:也就隻有她才會這麼稱呼自己!整個魔宮,誰不知道他的父親迎娶新娘不過是為了吸收魔氣。所有新娘都活不過新婚子時,她倒是個例外,竟然能走出寢宮,找到這裡。
“閆璟。”他動了動嘴唇,隻說了這兩個字,其餘不肯再說,也沒有伸手,似乎是個沉默內向的小少年。
明月想了想,笑眯眯地彎下腰,左手將閆璟的小手捉到身邊,右手安撫性地在他的小手上拍拍:“是這樣的,我來找你是為了告訴你一個訊息,你聽了可不能哭鼻子啊!更不能殺我!”
見少女如此貼心地給他做心理建設,閆璟心裡竟然生出了不合時宜的期待之感,她要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難不成是他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