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的魔主成仙了 第39章 渡氣
渡氣
幽藍的池水之中,星星點點的暗淡光柱時不時從上方圓形的散發著微微熒光的水麵射下來,光柱三三兩兩,照到池壁上形成了微弱的小小光斑。
水池底部,望月閉著眼緩緩下沉,她衣袂蹁躚,如同一條沉睡的鮫人永遠不再醒來。
不斷轉動的光柱偶爾照在她身上,彷彿為望月披上一件瑩藍色的紗衣。
她的下落沒有停止,緩慢優雅,不疾不徐,直到水中傳來異樣的波動。
光柱被打亂,瑣碎的光斑晃動的更加厲害,閆璟不知何時醒來,灰色長袍不斷揮舞,細長的手指極為有力的扣住望月的腰,冰冷的唇吻了上去。
他將胸腔中的氧氣渡給望月,拍了拍她的臉,見她絲毫沒有清醒的意思,立刻帶著她一起向上遊。
衣袖交疊,衣擺如同綻放的花,在這深不見底的靈池之中散發獨特的生機。
他帶著望月重新回到水麵,將她放在岸邊。
望月躺在地上了無生息,頭側歪著倒在地上,絲毫不見往日活潑俏皮的模樣。
閆璟看著她,池水打濕的臉格外蒼白,水潤的嘴唇輕抿,閉上眼睛俯身繼續渡氣。
他已經知道瞭望月的女子身份,方纔水中相擁的那一刻早已讓他明瞭,原本他會顧及所謂的男女有彆。可現下如此危急,他沒有時間讓在思考,對失去望月的恐懼讓閆璟毫不猶豫的選擇渡氣去救望月。
一時之間,不聞人聲,隻聽見池水緩慢拍打池壁的聲音。
唇齒相依的瞬間,一股異樣的情緒在閆璟心中升騰,他心跳有些快,呼吸之間彷彿聽到自己的低喘,像是獸類在暗夜的嚎叫。
他渡了一口氣,低下身子耳朵貼近望月的胸去聽心跳,死一般的寂靜讓他慌亂起來,他驚慌失措的搖晃起望月的身體,低低的喊了一聲“月兒”。
那聲音低沉嘶啞,絲毫沒有任何的悅耳可言,閆璟快速再吸一口氣俯身渡了過去。
依舊沒有回應。
閆璟沉默,牙齒緊緊咬著唇角,幾乎要把唇邊沁出血來。
思緒紛亂間,他嘗試著催動靈力輸給望月,他自入宗以來一直都是宗門內靈力低微的存在,已經快忘記了他學習的有關靈力的術法,如今各種辦法都試了,情急之下這纔想起來曾學過用靈力催吐溺水的人。
他斂下眼眸,淺灰色的眸子裡隱隱閃過紅光,修長的手緩緩擡起,食指和中指並攏輕輕點在望月眉心。
淡淡的白色靈力如同涓涓細流,從閆璟的手臂緩緩流到望月的手臂,靈力催動的人總算是有了反應,秀美微微皺起,嘴角猛地噴出一口水。
“咳咳咳!”望月嗆咳著睜開眼睛,迷茫的看著眼前這個天地旋轉的世界,意識好半晌纔回籠,“這、師兄你!她掙紮著坐起身,著急的尋找閆璟,見少年正好端端的跪坐在一旁,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隻記得跳進斷靈池尋找閆璟的影子,其餘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若是沒有閆璟,她隻怕會淹死在這深不見底的池子裡。
望月後怕的抱緊雙臂,摸上濕漉漉的衣袖時這才後知後覺地看的一下胸口,隨即驚恐擡頭。見閆璟氣定神閒的看著自己,望月開始無所適從。
“師兄,我、我可以解釋。”她低下頭,濕漉漉的長發從肩頭垂落,露出白嫩的脖子,與往常相比,格外瘦弱嬌嫩,彷彿夜深閉攏花瓣的玉蘭,羞澀可人,卻暗含彆樣的嬌媚。
閆璟眸子深沉,輕微搖了搖頭,“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她女扮男裝嗎?望月心慌起來,總覺得有種被戳穿的羞恥感。她低下頭緊了緊衣服,一陣夜風吹來,她在風中瑟瑟發動,像是某種裸露身體的小動物惶惑不安。
閆璟起身,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輕輕披到望月的身上,扶著她的手肘將她緩緩托起。
望月被閆璟扶著站起身,驚疑不定的看著麵前神色如常的少年,“師兄你,你知道什麼了?”
閆璟垂眸,一句話也未曾講,護著望月一步一步走向外麵寢屋的方向。
他將望月送至屋門前,白鶴撲閃的翅膀將屋門從裡開啟,“嘎嘎”叫著將望月扒拉進自己的翅膀底下。
閆璟鬆手,靜靜站在門口,一雙漂亮的眼睛格外明亮,他銀發濕漉漉的披在身後,瓷白的臉在暗夜中散發著珍珠一般的光澤,如同神秘避世的海族,聲音暗啞蠱惑,“睡吧。”
睡吧睡吧,一切等到明天再說,縱然心中有千萬種疑問,他不著急詢問,隻等著望月主動一一吐露。
這一夜實在是漫長,望月躺在榻上翻來覆去想了許久,糾結閆璟到底知道了多少。
白鶴在不遠處睡得正香,望月看看白鶴,又看看望月的那雙手,我到底是誰呢?閆璟知道嗎?我曾經是明月,月錦族的二小姐。我曾經是塗月,斷雀山上的一直兔妖。我曾經還是誰……
她眨眨眼睛,總覺得腦海深處有一塊模糊的玻璃怎麼也擦不乾淨,就像曾經模糊的記憶,她再仔細想,一陣眩暈很快就把她帶入了睡夢之中。
無邊的黑暗中,彷彿獨自一人走在一條獨木橋上。四處全是黑色海水,那條隻有腳掌寬的獨木橋搖搖晃晃,她的身體也隨之搖搖欲墜。
有人在喊她“月兒”,她似乎很是急切,回頭看過去,身後空無一人。
再回頭,獨木橋消失,無儘的黑色海水漫上來,將她整個人淹沒。
深深的無力感將她包裹,她隻覺得心中填滿窒息與絕望,眼角的淚水被海水融進,將她整個世界都籠罩上黑暗。
“啊啊啊啊——”望月驚叫著驚坐起來,窗外鳥叫蟲鳴,陽光從紙窗的縫隙裡直直射進,在地麵上、木桌上、床榻上投下幾個手掌大小的圓形光斑。
白鶴從她的小窩裡擡起頭,慵懶的撲動翅膀,從小窩裡邁出大長腿,優雅地走到望月身邊。
它將整個小巧的白色腦袋貼在望月腿上摩挲,似乎是在安慰受到驚嚇的主人。
腿上傳來不輕不重的的壓力,望月緩緩從噩夢中抽出思緒,怔怔的擡起手,緩緩撫摸白鶴的腦袋。
難道是因為昨晚落水而引發的噩夢?她呆呆地睜大眼睛,唯恐夢中的場景再次上演,那些黑色的海水好像開了靈智的洪水猛獸,咆哮著要將她整個人吞沒,她的身體、意識、靈魄全部被裹挾其中,即將被海水分解成碎片,實在是太可怕了!
望月痛苦地捂住額頭,額心彷彿要裂開一般,很快身上就出了冷汗。
“嘎嘎——”白鶴驚恐地叫起來,拍動翅膀跳到榻上,雙翅捧著望月的肩膀繼續叫喚。
真吵啊!望月難得厭煩,伸手掐住了白鶴細長的脖子。
白鶴叫不出聲,驚恐地扇動翅膀,空中很快飄起淩亂的羽毛,其中一根輕輕落在望月的眼睫上,她這才如夢初醒,愣愣的鬆開手。
白鶴獲得了自由,很快跳下榻,啞啞叫了兩聲,背對著望月梳理自己散亂的羽毛。
她這是怎麼了?望月動動掐住白鶴脖子的那隻手,手指靈巧的舒張收縮,那隻抓藥寫方子的手竟然會想傷害白鶴……這還是她嗎?難道曾經,她也是這樣一個殘害生靈的人?
她喘了口氣,心思煩亂。
望月赤腳跳下榻,冰涼的地麵讓她的心稍稍安寧了些許。
白鶴方纔被望月所傷,稍稍有些懼怕,刻意離遠瞭望月,警惕地看著陌生的主人。
望月沉默,握緊拳開啟門,赤腳走出院子,走到閆璟的屋門前。
閆璟早已坐在屋內木桌上,他的對麵有一碗甜粥,顯然是備給望月的。
聽到望月的動靜,他皺起好看的眉,問,“為什麼不穿鞋?”
望月這才低下頭,腳指頭一一動了動,後知後覺地臉紅起來。
她縮了縮腳,擡頭窘迫的看了看閆璟,正想走回屋子去換一雙鞋,閆璟起身從角落裡的櫃子裡拿出一雙新的錦鞋。
鞋子做工精緻小巧,鞋麵是淡粉色的,上麵修滿了細碎的粉色櫻花,很明顯是一雙女子穿的鞋。
他蹲下身,將望月的腳掌輕輕托起,錦鞋從腳尖穿了進去,望月試探著踩在地上,不大不小正合適。
閆璟又如法炮製,給望月換上了另一隻鞋。
望月頗為新奇的踩動這雙精巧的小鞋子,好奇地問閆璟,“這雙鞋子是從哪裡來的呀?我可不知道你還有女子穿的鞋。”
閆璟抿唇,唇角淺淡的笑開,低低道,“是我做的,沒想到剛剛好,正適合你。”
“你會做鞋子?”望月驚訝地擡起頭,上下打量著閆璟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你怎麼會做鞋子,你以前不是……”她自知要說漏嘴,立刻雙手捂住嘴巴,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閆璟。
“我以前什麼?”閆璟繼續笑,很是不在意望月的表情,“我以前總是一動不動,像是塊木頭。好在有我的後母悉心照顧,給我吃好吃的讓我上學堂,隻可惜她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