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帝魂鎮國運 第38章 跟著哭聲走,人頭拿到手
濃霧之中,時間與空間彷彿都失去了意義。
對於李思遠的叛軍而言,這裡就是地獄。
「老三?是你嗎?彆他孃的擠我!」
一個府兵緊張地回頭,卻隻看到一團模糊的人影。
「我不是老三……」
人影的聲音有些顫抖。
府兵剛鬆了口氣,一柄冰冷的刀鋒,就毫無征兆地從他肋下捅了進來。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最終軟軟地倒了下去。
那個人影也被嚇了一跳,對著空氣瘋狂大叫:
「有敵人!敵人在我後麵!」
他話音未落,身後一個被他撞倒的同伴,以為自己遭到了攻擊,下意識地就將手裡的長槍捅了出去。
「噗嗤!」
鮮血,在濃霧中無聲地綻放。
這樣的場景,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上演。
他們看不見敵人,甚至看不見同伴,隻能聽到四麵八方傳來的兵刃碰撞聲、淒厲的慘叫聲,以及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
恐慌,是比刀劍更可怕的武器。
就在這片由恐懼和猜忌,編織成的地獄繪卷中央。
王敬忠率領的禁軍,如同一群開了「全圖透視」的幽靈獵手,正進行著一場效率高到離譜的屠殺。
「聽!」
王敬忠豎起一根手指,側耳傾聽著霧中那斷斷續續,卻極富穿透力的嗚咽聲,
「陛下正在東北方三十步處,為我等哭泣!那裡的賊人最多!」
禁軍統領張威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將這句聽起來荒誕無比的話,翻譯成了最專業的軍事指令:
「全體都有!東北方三十步,三段式攢射,放!」
「嗖嗖嗖!」
數百支利箭,帶著死亡的呼嘯,精準地沒入濃霧。
下一秒,霧中傳來一片密集的慘叫,和人體倒地的聲音。
「成了!」
禁軍將士們士氣大振。
「王大人!陛下又往正西方向去了!好像還摔了一跤,哭得更響了!」
一個耳朵尖的斥候興奮地來報。
王敬忠老臉一肅,痛心疾首:
「陛下為國事操勞,竟至跌倒!此皆國賊之過!爾等,隨老夫,循哭聲而去,為陛下……報此一跤之仇!」
張威已經麻了。
他現在看王敬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披著禦史官袍的神棍。
但他還是儘職儘責地揮手:
「轉向正西!保持陣型,穩步推進!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後!記住,咱們是天兵天將,彆跟那幫沒頭蒼蠅似的亂撞!」
「勤王!誅賊!」
「為陛下死戰!」
整齊劃一的口號,如同驚雷般在霧中炸響,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叛軍士兵的耳朵裡。
這下,叛軍徹底崩潰了。
敵人有組織!有口號!
甚至他孃的還有明確的戰術方向!
而我們呢?
我們連自己人在哪兒都不知道!
這還打個屁啊!
「彆殺了!我投降!我投降了!」
一個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的叛軍,「哐當」一聲扔掉武器,跪在地上,對著白茫茫的濃霧,拚命磕頭。
他身邊的同伴見狀,也紛紛效仿。
很快,扔兵器的聲音此起彼伏,成片成片的叛軍選擇了跪地投降。
他們寧願被俘虜,也不想再待在,這片連鬼都分不清的鬼地方了。
李思遠聽著耳邊,越來越稀疏的戰鬥聲,和越來越多「我降了」的呐喊,整個人都傻了。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造反,而是在參加一場,京城最大規模的「捉迷藏」遊戲,而自己這邊,是那個被矇住了眼睛的傻子。
為什麼?
為什麼禁軍能在大霧中,如此精準地找到他們?
他們是怎麼做到,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
還能保持建製,發動一輪又一輪的致命攻擊的?
難道……
一個念頭,一個荒謬到讓他自己都想發笑,卻又恐怖到讓他渾身發抖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從心底最深處冒了出來。
難道……真的是那個小傻子?
警世鐘……詭異的大霧……還有那若有若無,飄忽不定,
卻總能出現在最關鍵位置的……哭聲!
不!不是巧合!他腦海中,無數荒誕的畫麵瘋狂閃回。
那莫名其妙出現的蟻群,那句誅心的夢話,那根絆倒信使的草繩,那桶毀掉密道的豬油……直到今夜這場鎖死三軍的妖霧,和那道催命符般的哭聲!
所有的一切,所有這些可笑又荒謬的細節,在這一刻驟然串聯,擰成了一條閃爍著血光的命運之索,而繩索的另一端,正握在那個流著口水的癡傻孩童手中!
「噗……」
李思遠再也忍不住,一口心血狂噴而出,將身前的濃霧,都染上了一抹妖異的猩紅。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什麼心智不全!什麼傀儡皇帝!
都是假的!全都是裝的!
那根本不是一個癡兒,那是一個披著孩童外皮的絕世妖魔!
一個以天地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把他李思遠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怪物!
他一生的智謀,他引以為傲的算計,在對方麵前,就像三歲小兒的把戲,可笑,又可悲!
「哈哈……哈哈哈哈……」
李思遠突然開始大笑,笑聲嘶啞而癲狂,充滿了無儘的悲涼與絕望。
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不是輸給了王敬忠,也不是輸給了聞人泰,而是輸給了這個,他從未放在眼裡的「天命」!
既然如此……既然橫豎都是一死……。
那就在死前,親手撕碎那張偽裝的臉,看看那妖魔的真麵目!
一股毀滅一切的瘋狂,徹底吞噬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炎辰!!」
李思遠猛地抬頭,雙眼赤紅如血,那張儒雅的麵孔,此刻猙獰得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他扔掉了礙事的頭盔,舍棄了身邊僅剩的幾個親衛,提著那把象征著權力的佩劍,獨自一人,朝著記憶中養心殿的方向,發起了決死衝鋒。
他一邊跑,一邊用儘全身力氣咆哮,那聲音,不似人聲,更像是野獸臨死前的哀嚎:
「炎高陽!你個死了六十年的老王八!」
「你以為你換個小傻子的皮套,我就認不出你了嗎?!」
「有種出來!出來跟我單挑啊!彆他媽隻會用豬油和大霧!!」
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濃霧深處。
……
「王大人,賊軍已潰,李思遠……跑了!」
張威提著一把尚在滴血的刀,快步走到王敬忠麵前,臉上是勝利的喜悅,和一絲困惑。
王敬忠捋著胡須,一臉高深莫測地望著皇宮的方向,淡淡道:
「窮寇莫追。此乃陛下天威所致,非我等之功。」
就在此時,一名禁軍小校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聲音裡帶著哭腔:
「大……大人!不好了!」
「李思遠那瘋子,剛才一個人衝破了我們的防線,嘴裡還喊著什麼『豬頭肉』、『換皮套』之類的胡話,朝著……朝著西邊跑了!」
西邊?
王敬忠和張威對視一眼,兩人臉上的笑容,同時僵住。
陛下的哭聲,剛剛好像就是從西邊傳來的!
而此刻,他們心目中那位「神聖的引路人」、
「行走的戰爭羅盤」、
「大炎王朝的終極導航儀」——炎辰小皇帝,正趴在禦膳房的後門門檻上,吸溜著鼻涕。
他終於找到了這個記憶中有光、有溫暖、還有好吃的地方。
透過門縫,他看到一個胖乎乎的禦廚,正將一盤剛剛出爐,還冒著熱氣,撒著金黃桂花的糖糕,放在案板上。
「糕……糕糕……」
炎辰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肚子「咕嚕」一聲叫了起來,
所有的恐懼和委屈,在這一刻,都被對甜食的渴望所取代。
他剛想推門進去,一個高大的、帶著濃重血腥味的黑影,無聲無息地籠罩在了他的身後。
「小東西……」
一個嘶啞、怨毒,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讓老夫看看,你這身皮囊底下,到底藏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