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帝魂鎮國運 第4章 丞相再出毒計
太和殿內的鬨劇,最終以忠臣們「毀家紓難」的慷慨悲歌落下帷幕。
李思遠麵無表情地看著,王敬忠那幫老骨頭,
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唾沫橫飛地商討著如何湊錢湊糧,
彷彿大炎的江山,靠他們這點家當就能撐起來。
他心中翻騰的並非怒火,而是一種近似於潔癖被冒犯的生理性不適,一種高高在上的智識被愚弄後的刺痛感。
一群蠢貨。
一群被一個傻子無意識的舉動,就感動得涕泗橫流的蠢貨。
他沒有再爭辯。
跟一群沉浸在自我感動裡的瘋子爭辯,毫無意義。
他隻是對著龍椅上,那個仍在發呆的炎辰,深深一拜,轉身拂袖而去。
回到丞相府,書房內壓抑的寂靜,才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
「砰!」
一隻前朝的青瓷茶杯,被他狠狠摜在地上,碎成齏粉。
門外的侍從嚇得一哆嗦,連呼吸都放輕了。
李思遠盯著地上的碎片,眼神陰鷙。
他一生算計,追求的就是對一切的絕對掌控。
可今天,在太和殿上,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失控。
不是因為西城牆的戰局,而是因為王敬忠那幫老臣癲狂的反應。
他精心佈置的陰謀,用「缺糧」這把刀,逼著所有人走向他預設的結局。
可這個完美的邏輯閉環,竟然被一個傻子扭了扭屁股就給破了。
這讓他感到的不是挫敗,而是一種惡心。
一種自己的智慧被一群蠢貨,用最愚蠢的方式玷汙了的惡心。
「天命……」
李思遠咀嚼著這個詞,嘴角泛起一絲冷酷的譏諷。
他從不信天命。
他隻信自己。
所謂的天命,不過是勝利者書寫的謊言。
「不能再等了。」
他走到書案前,重新鋪開一張紙。
城中人心,已經被王敬忠那番舉動,重新凝聚起來,雖然脆弱,但足以支撐幾天。
必須給他們一記重錘,將這股虛假的士氣,徹底砸得粉碎。
他提起筆,飽蘸濃墨,在紙上飛快地寫下幾個字。
字跡銳利,透著一股狠辣。
「今夜三更,朱雀門,守備鬆懈,以火為號。」
寫完,他將紙條捲成細細一卷,塞入一個特製的細小竹管中。
他拉動桌旁的鈴鐺。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內,單膝跪地。
「送出去。」
李思遠將竹管遞過去,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讓博日格的弟弟阿古拉,帶一支精銳來。我不要戰果,隻要殺戮。」
「我要讓京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染上血,讓那些愚忠的臣子,聞著血腥味,跪下來求我開城投降。」
「是。」
黑影接過竹管,身形一晃,便融入了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書房內,重歸寂靜。
李思遠走到窗前,負手而立,望著皇宮的方向,眼神深邃如淵。
傻子……龍氣……
他倒要看看,這一次,你那虛無縹緲的「天命」,
還怎麼擋住真刀真槍的鐵騎!
……
午後的禦花園,少了往日的精心打理,多了幾分蕭瑟。
但對於十歲的炎辰來說,這裡依然是最好的遊樂場。
此刻,他正追著一個小太監,在假山與迴廊間撒歡。
「咯咯……咯咯……」
炎辰發出傻乎乎的笑聲,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死死盯著那小太監帽子後麵,一晃一晃的紅色絲絛。
那紅纓真好看,像一團小小的火焰。
他想抓住它。
「小祖宗……陛下……您慢點……」
小太監嚇得臉都白了,一邊躲,一邊哀求。
他哪敢讓皇帝抓住自己的帽子,那可是大不敬。
可他又不敢跑得太快,萬一摔著了這位小祖宗,自己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一追一逃,好不熱鬨。
不遠處,老太監陳無病揣著手,靠在一棵老槐樹下,眯著眼,昏昏欲睡。
隻要陛下不哭不鬨,他就謝天謝地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雜役服飾的內侍,低著頭端著一個空食盒,步履匆匆地從花園的另一頭走來。
他走得很急,眼神卻不時地瞟向四周,顯得有些做賊心虛。
此人,正是李思遠派出的奸細。
他懷中,藏著一隻被黑布包裹的信鴿。
這片假山群後麵有個不起眼的狗洞,是他早就打點好的出路。
眼看就要到了,他心中稍定。
就在他繞過一塊太湖石的瞬間,異變陡生!
「哎喲!」一聲驚呼。
那個被炎辰追得慌不擇路的小太監,一頭撞了過來,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的懷裡。
奸細被撞得一個趔趄,懷裡的東西險些脫手。
他心中大駭,一把推開小太監,怒罵道:
「不長眼的東西!」
「啊!」
小太監摔在地上,嚇得哭了出來。
炎辰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停下腳步,看著哭泣的小太監,
又看看那個凶巴巴的雜役,小嘴一癟,似乎也要跟著哭。
奸細心裡一咯噔,要是把這小祖宗惹哭了,引來大批侍衛,自己就彆想走了!
他顧不上許多,抱緊懷裡的東西,轉身就要溜。
可他沒注意到,剛才那一下猛烈的撞擊。
他用來捆綁信鴿翅膀的黑布被撞鬆了。
信鴿受了驚,猛地在他懷裡掙紮起來!
「撲棱棱——!」
黑布被徹底掙開,一隻灰色的鴿子,帶著一聲驚慌的鳴叫衝天而起!
「不好!」
奸細臉色劇變,下意識地伸手去抓。
可哪裡還抓得到!
信鴿在空中盤旋了一圈,似乎也嚇壞了,沒有飛向宮外,反而朝著皇宮深處胡亂飛去。
炎辰看著那隻飛走的鴿子,忘了哭,好奇地伸出小手,指著天空,「啊……啊」地叫著。
奸細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信鴿飛了,任務……失敗了!
他不敢在此地久留,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還在地上發愣的小太監,將空食盒一扔,低著頭,快步混入遠處的宮人中,消失不見。
老太監陳無病這時才慢悠悠地走過來,將小太監扶起,又哄了哄小皇帝,
渾濁的眼睛不經意地掃過地上的空食盒,與那一片狼藉。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領著炎辰,換了個方向,繼續「玩耍」。
……
暮色四合,血色的殘陽,給天啟城的城頭,鍍上了一層悲壯的色彩。
孟湛,鎮西大將軍聞人泰的副將,正拄著刀,站在西城牆的垛口。
風中,帶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白天的廝殺,彷彿還在耳邊回響。
他身後的士兵,一個個麵帶菜色,靠在牆邊,眼神麻木。
士氣,已經跌到了冰點。
那場莫名其妙的「大捷」,帶來的振奮,
在饑餓與絕望麵前,被迅速消磨殆儘。
孟湛的心,也和這冰冷的城牆一樣,一片冰涼。
就在這時,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他下意識地抬頭。
一隻灰色的鴿子,在空中搖搖晃晃地盤旋了幾圈,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直挺挺地朝著他的方向掉了下來。
「噗」的一聲,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肩膀的吞口獸麵甲上。
周圍的士兵都愣住了。
還有人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
連鴿子都飛不動,要掉下來砸人了。
孟湛皺了皺眉,伸手想將這隻倒黴的鳥兒揮開。
可他的手剛碰到鴿子,動作卻猛地一頓。
他的目光,落在了鴿子的腳爪上。
那上麵,纏著一圈細麻繩,但繩子已經斷裂,隻留下一個毛糙的斷口。
這不是一隻普通的鴿子。
這是一隻信鴿!
而且是一隻……任務失敗的信鴿!
一股寒意,瞬間從孟湛的腳底,直衝頭頂!
他猛地一把抓住那隻還在發抖的鴿子,厲聲喝道:
「這隻鴿子從哪個方向飛來的?!」
旁邊一個士兵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將……將軍,好像是從宮裡飛出來的。」
皇宮?孟湛的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