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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帝魂鎮國運 第47章 明日早朝,叩問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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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最深處,潮濕的黴味和乾涸的血腥氣,混雜在一起,凝固成一種能剝奪人所有希望的實體。

李思遠蜷縮在角落的稻草裡,那身曾經象征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錦繡相袍。

早已換成了粗糙的囚服。他閉著眼,卻沒有睡。

他的一生,如同一局精妙絕倫的棋。

他算計人心,操弄權柄,將整個大炎王朝當做棋盤,文武百官,皇親國戚,皆是他的棋子。

他以為自己是唯一的棋手,即將收官。

直到京城那夜,那莫名其妙的大霧,那匪夷所思的鐘鳴,那群自己把自己砍死的叛軍……

他輸了,不是輸給聞人泰的兵,也不是輸給王敬忠的嘴。

他輸給了一塊鍋巴,輸給了一個十歲癡傻小兒的夢話。

輸給了這荒誕不經,毫無道理可言的「天意」。

李思遠緩緩睜開眼,那雙曾能洞察人心的眸子,此刻隻剩下死灰般的空洞。

他輸了自己,但他不能輸掉全部。

那張名單上的每一個名字,都是他用二十年時間,用威逼、利誘、恩情、許諾,一根一根親手編織進,這張權力巨網裡的絲線。

那是他的心血,是他未能實現的帝國藍圖,是他留給這個世界,唯一的痕跡。

他,李思遠,可以被碾成齏粉,可以遺臭萬年。

但追隨他的人,那些將身家性命,押在他身上的人,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一鍋端了。

這是他作為「主公」,對他們最後的責任。

「嗬嗬……」

一陣嘶啞的笑聲從他喉嚨裡擠出,在這死寂的地牢裡,顯得格外刺耳。

獄卒端著一碗尚有餘溫的牢飯,放在了鐵柵欄前。

李思遠看都未看一眼。

他轉過身,背對著那碗飯,重新蜷縮起來,彷彿一塊拒絕風化的頑石。

他決定用自己的死,來下完這盤棋的最後一步。

他將用沉默,封死王敬忠和聞人泰所有的路。

隻要他死了,那份名單就成了懸案,成了猜忌的根源,

成了大炎朝堂上永遠無法癒合的潰瘍。

他要用自己的屍體,給這個讓他淪為笑柄的王朝,留下最惡毒的詛咒。

……

相爺在天牢絕食,隻求速死的訊息,如同一陣陰風,悄無聲息地吹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朝堂之上,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那些曾經的李黨官員,一方麵暗自鬆了口氣,慶幸李思遠還有最後的「骨氣」,沒有把他們供出來;

另一方麵,卻又陷入了更深的恐慌。

主公要死了,他們這些無主的走狗,下場會是什麼?

一時間,整個官場都陷入了,一種極端的「低調內卷」之中。

上朝時,沒人敢走在第一個,也沒人敢落在最後一個,

所有人都默契地擠在中間,試圖將自己變成麵目模糊的背景板。

禦史們再也不激情對線了,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入定的老僧。

武將們也不再大聲吹牛了,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鎧甲片碰撞的聲音太大,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太極殿上,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戶部侍郎隻是多咳嗽了兩聲,周圍的同僚便像躲避瘟神一般,不動聲色地挪開了數步,唯恐與他沾上半分乾係。

這種死寂般的壓抑,讓王敬忠憂心忡忡。

他知道,這片死水之下,正醞釀著可怕的暗流。

李思遠在用自己的命,拖延時間。

每拖一天,那些亂黨就多一分串聯和準備的機會,甚至可能狗急跳牆,製造更大的動亂。

「不能再等了!」

議事殿內,聞人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響。

那張畫著「桃子醬」和「喂鳥圖」的神諭圖紙,就攤在桌子中央。

「老王,你彆再抱著你那套『法度』了!李思遠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死,你還指望從他嘴裡問出什麼?」

老將軍指著殿外,殺氣騰騰地說道:

「依我看,彆管什麼傷桃、蛀荔枝了!直接把名單上,官居三品以上,以及所有在京的李黨骨乾,全部拿下!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糊塗!」

王敬忠一聽就炸了毛,鬍子都吹了起來,

「聞人泰!你這是要把朝廷當成你的軍營嗎?

「名單上近百名京官,其中不乏六部要員,你把他們全抓了,戶部的錢糧誰來覈算?」

「工部的河堤誰來督造?吏部的官員誰來考評?」

「朝廷一旦停擺,天下大亂!這和李賊亂政之時,有何區彆?這纔是真正的動搖國本,有違『神諭』的本意!」

王敬忠痛心疾首,彷彿在看一個試圖用斧頭,給自己治病的莽夫。

「婦人之仁!」

聞人泰虎目圓瞪,

「等你的繼任者走馬上任,黃花菜都涼了!到時候人家早就金蟬脫殼,或者抱團造反了!」

「莽夫之見!」

王敬忠寸步不讓,

「你這是在逼著那些尚在觀望的『傷桃』,徹底爛掉,變成『蛀荔枝』!」

「如此大規模的冤案,必將怨氣衝天,折損國運!」

「神君降罪下來,你擔待得起嗎?」

「我……」聞人泰再次語塞。他又一次敗給了王敬忠那套引經據典、揣摩天意的大道理。

在這件事上,王敬忠儼然成了「神諭」的代言人,他說的話,誰也駁不倒。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個渾身殺氣,一個滿臉正氣,誰也說服不了誰。

他們就像兩個虔誠的信徒,捧著同一本天書,卻因為其中一句經文的註解,吵得不可開交。

「桃醬經」主張,要精細化操作,把壞的挖掉,好的留下。

「喂鳥論」則認為,對敵人就要斬草除根,連渣都不能剩。

他們都堅信自己領悟了神諭的精髓,錯的是對方。

大殿內,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王敬忠長歎一口氣,打破了僵局。

他看著桌上那張稚嫩的圖紙,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與虔誠。

「神諭……給了我等『治國之策』,卻沒有給『審案之法』。

是我等凡夫俗子愚鈍,未能完全參透天機啊。」

聞人泰也冷靜了下來,他煩躁地抓了抓花白的頭發,臉上同樣寫滿了無力。

是啊,陛下給了他們「做什麼」的答案,卻沒有給「怎麼做」的說明書。

而唯一的知情人李思遠,現在選擇用自毀的方式,刪除了這份說明書。

死局,一個完美的死局。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疲憊、無奈,以及……最後的希望。

「明日早朝,」

王敬忠的聲音變得無比鄭重,彷彿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我等二人,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將此難題,原原本本地,呈報給陛下。」

聞人泰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破釜沉舟的光。

事到如今,凡人的智慧已經窮儘。

那麼,就隻能再一次,將一切交予「天意」。

他們決定,在明日早朝,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將此難題公之於眾,請陛下聖裁。

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當著所有「傷桃」和「蛀荔枝」的麵,恭恭敬敬地,捧到那位無所不能的「神君」麵前。

他們已經無法想象,陛下會給出怎樣的啟示。

是會忽然對某種特定的菜肴產生興趣?

還是會不小心打翻一杯茶,茶水的形狀,恰好勾勒出某個主犯的姓氏?

又或者,隻是皺一皺眉,打個哈欠?

無論是什麼,他們都隻能選擇相信。

因為,他們已經彆無選擇。

整個大炎王朝的未來,再次懸於一線,而線的另一頭,係在一個十歲孩童,明天早朝時,一個或許毫無意義的,微不足道的舉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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