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帝魂鎮國運 第54章 誅心!權臣最後的體麵!
書頁嘩啦一響,不偏不倚,正好翻開。
濃重的墨色撲麵而來,一幅觸目驚心的插圖,占據了半幅頁麵。
頁麵頂端,三個觸目驚心的古篆大字,彷彿是用鮮血寫就:
【淩遲篇】
李思遠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緩緩地,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不是被王敬忠的惺惺作態所動,而是被那股撲麵而來的,紙張與墨水混合的舊氣,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血腥錯覺,刺痛了神經。
他的目光,冷冽如冰,掃向那本書。
他本想一腳將其踢開,以示不屑。
然而,就在他目光掠過的那一刹那,他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那頁紙上的一幅畫。
那是一幅用最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卻又無比寫實的木刻版畫。
畫上,一個人被綁在柱子上,周圍站著幾個麵無表情的劊子手,手裡拿著小刀。
而那個被綁著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那更像是一副被屠夫精細拆解過的牲口骨架,隻是骨架上掛著的,依稀還是人的輪廓。
畫的旁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筆跡工整,用詞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隻如工匠記錄工序一般,冷靜地註解著每一個步驟。
「第一刀,割於眉心,取『開天眼』之意……」
「第二刀,削其鼻,警示其『嗅不到人間香火』……」
「……凡三百六十刀,曆時三日,期間需以參湯吊命,確保受刑者全程清醒,觀自身之血肉,一片片剝離……」
李思遠的呼吸,在這一刻,停滯了。
他不怕死。
被賜死,被砍頭,甚至被五馬分屍,他都想過,也都能接受。
那不過是轉瞬之間的痛苦,是成王敗寇的必然結局。
可是這個……這不是死亡。
這是對「人」這個概念,最極致的,最殘忍的解構!
他李思遠,自詡為天下的棋手,視眾生為棋子,他一生追求的,是權力,是體麵,是高高在上的掌控感!
他無法接受,自己像一頭待宰的牲畜,被一群屠夫,在萬眾矚目之下,一片一片地,活生生地,剮成一堆零件!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看一本書,而是在看自己的未來!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那不是恐懼,那是一種源於靈魂深處的,對自身尊嚴被徹底粉碎的戰栗!
王敬忠將他所有的細微變化儘收眼底,心中冷笑,臉上卻依舊掛著那悲天憫人的微笑。
他緩緩蹲下身,彷彿真的是在關心一個老朋友。
「李相,你看,這本書畫得不錯吧?陛下說了,此乃前朝之物,太過殘忍,有傷天和。我大炎乃仁義之邦,斷不可行此酷烈之法。」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像是要將書合上。
然而,他的手指,卻「不經意」地,點在了「淩遲篇」旁邊的一行小字上。
「注:若遇頑抗不化之首惡,可對其至親先行此法,以儆效尤,以彰天威。」
李思遠腦中那根緊繃了一生的弦,應聲而斷。
至親……先行此法……
那一行字,化作一枚淬毒的鋼針,精準地刺穿他所有偽裝,直抵那處他自己都不敢觸碰的軟肋。
他的兒子,他那被寄予厚望,正在翰林院苦讀的兒子……
他的女兒,他那剛剛嫁入名門,嬌生慣養的女兒……
他的妻子,他那陪伴了他一生,溫婉賢淑的妻子……
他可以忍受自己被千刀萬剮,因為那是他敗了。
但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家人,因為他的「風骨」,因為他的「體麵」,而被綁上那根柱子……
「不……」
一個嘶啞的,彷彿被砂紙打磨過的音節,從李思遠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他死死盯著王敬忠,那眼神不再是政敵,而是溺水者望向岸邊唯一的稻草,哪怕那稻草帶著劇毒。
冷汗,從他的額角滲出,瞬間浸濕了鬢角。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牙齒不受控製地上下磕碰,發出「咯咯」的聲響。
他那雙曾經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此刻充滿了血絲,寫滿了極致的驚恐與哀求。
他看著王敬忠,那眼神,不再是政敵,不再是死敵,而是一個溺水的人,在絕望中抓住的最後一根,哪怕是帶毒的稻草。
王敬忠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在昏暗的燭火下,顯得無比的慈悲,又無比的森然。
「李相,何出此言?你看,你都出汗了。」
他慢條斯理地從袖中取出一塊手帕,丟在李思遠的麵前。
「夜深了,天涼,莫要著了風寒。」
「陛下……仁慈。他隻是希望你,今天能睡個好覺。」
王敬忠的聲音很輕,甚至帶著一絲長者般的溫和,可這每一個字落入李思遠的耳中,卻比刀子剜心還要沉重,一字字,砸碎了他的魂。
睡個好覺?
李思遠慘笑起來,笑聲嘶啞,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他如何睡得著?
他閉上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兒子被綁在那根柱子上,一遍遍地哀嚎著「父親,救我」。
他這一生,算計天下,視人命如草芥,他以為自己早已心如鐵石。
可他從未想過,自己那唯一的軟肋,會被人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卻又精準無比的方式,給活生生地刨了出來,放在他麵前,用最殘忍的火焰炙烤。
這不是人謀!這是天譴!
那不是人!那分明是披著孩童皮囊的古老神隻,在俯瞰他這隻螻蟻的垂死掙紮!
他根本不屑於跟自己玩什麼權謀之術,他直接掀開了名為「命運」的底牌,用因果律的鐵鞭,抽打自己的靈魂!
「咯……咯咯……」
李思遠牙關戰栗,渾身抖如篩糠,冷汗如漿,瞬間浸透了單薄的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