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帝魂鎮國運 第62章 是老爺讓我們燒的
尚書府,書房。
“快!快燒!”
兩個家丁狀若瘋魔,一個抱著一桶燈油,以一種潑婦罵街的氣勢,將整個書房澆了個遍,
從名貴的梨花木書桌,到牆上掛著的“寧靜致遠”牌匾,無一倖免。
另一個則手忙腳亂地,將一個個沉重的樟木箱子拖出來,撬開鎖,把裡麵一遝遝的信件、一本本的賬冊,像扔垃圾一樣,往一個本是用來冬天取暖的銅火盆裡塞。
這火盆肚量有限,哪禁得住這麼個填鴨式的喂法。
信紙很快就堵住了通風口,火苗“噗”地一下,非但沒燒旺,反而被憋得奄奄一息,隻冒出一股股嗆人的濃煙。
“他孃的!你怎麼點的火!”
負責扔東西的家丁急得直跳腳。
潑油的那個也傻眼了,看著自己濕漉漉的雙手,又看看那冒著黑煙的火盆,哭喪著臉道:
“我……我先潑的油……忘了留火種了……”
兩人麵麵相覷,空氣中彌漫著絕望和煤油的氣味。
“笨蛋!用火摺子啊!”
“對對對!”
手忙腳亂地掏出火摺子,吹了半天,才“噗”地點燃。
火苗剛一接觸到浸滿燈油的地毯,火焰“轟”的一聲,
瞬間騰起半人多高,熱浪夾雜著黑煙,直接把兩個倒黴蛋的眉毛給燎沒了。
“著了!著了!”
兩人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激動地手舞足蹈,彷彿完成了一項驚天偉地的壯舉,然後繼續手忙腳亂地往火裡扔“證據”。
他們不知道的是,尚書府外的禁軍密探,在看到第一縷黑煙冒出來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起初,他們還以為是廚房失火。
可當那黑煙是從書房方向衝天而起時,所有人都懵了。
下一秒,領頭的校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聲怒吼:
“媽的!狗急跳牆!給老子衝!”
“哐當——!”
尚書府那扇朱漆大門,在攻城錘般的大腳下,像塊餅乾一樣碎裂開來。
早已待命的禁軍士兵,如狼似虎地湧了進去,目標明確——書房!
當他們踹開書房門時,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兩個眉毛燒光、滿臉烏黑的家丁,正對著一堆濃煙滾滾的火焰束手無策。
其中一人見火勢不大,竟發了狠,抽出腰刀對著那些沒燒透的賬冊一通亂砍,嘴裡嘶吼著:
“燒!怎麼還不燒完!”
禁軍士兵們都看傻了。
這……這是在銷毀證據?還是在表演雜技?
“還愣著乾什麼!救火!抓人!”
校尉一聲令下,士兵們如夢初醒。
一隊人提著水桶,對著那堆“證據”就是一頓猛澆,隻聽“刺啦”一聲,火滅了,煙更大了,整個書房跟仙境似的。
另一隊人則餓虎撲食般衝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兩個還在跟賬本較勁的“縱火犯”按在了地上。
“冤枉啊!是老爺讓我們燒的!”
“對!老爺說按老計劃行事!”
兩個家丁還在竭力嘶吼,試圖證明自己的“忠心”。
而這句話,聽在禁軍校尉的耳朵裡,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他強忍著笑意,一揮手:
“堵上嘴,帶走!”
很快,聞人泰和王敬忠就帶隊趕到了。
老將軍一腳踏進書房,聞著那股子燒焦味和煤油味混合的刺鼻氣味,
看著一片狼藉的現場,整個人都還處在一種極度不真實的玄幻感之中。
一個士兵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木盤上來,盤子裡,放著幾本被水浸濕,邊緣焦黑,但字跡大多還清晰可辨的賬冊。
聞人泰帶著一種開盲盒的心情,隨手拿起最上麵的一本。
水珠順著他粗糙的手指滴落,他抹開封麵上的汙跡,翻開了第一頁。
那是一份出貨清單。
“天啟三年,七月初五,出精鐵五百斤,良馬三十匹,交予‘北風’。”
“天啟三年,七月十九,出羽箭三千支,軍用皮甲五十副,交予‘北風’。”
“北風”,是金狼軍潛伏在京城密探的代號!
聞人泰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他繼續往後翻。
“……八月初三,丞相府手令,調撥神機弩圖紙副本一份……”
“……八月二十,依丞相鈞令,於西山大營軍械庫,替換劣質火藥三百斤……”
一筆筆,一樁樁,觸目驚心!
這些半焦的紙張上,記錄的不是賬目,而是叛國!
是通敵!是將大炎邊關將士的性命,當成換取自己權勢的籌碼!
證據!
這就是他們挖地三尺,都找不到的鐵證!
現在,就這麼整整齊齊,還帶著點火燒過後的“防偽標識”,擺在了他的麵前!
聞人泰緩緩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先是極致的憤怒,而後是無儘的荒誕,
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彙聚成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將軍仰天大笑,笑聲雄渾,震得房梁上的灰塵都在撲簌簌地往下掉。
他笑著笑著,眼角竟然滲出了淚水。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啊!”
他一把抱住身旁的王敬忠,那力道,差點把老禦史的腰給勒斷。
“老王!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那老狗,他自爆了!他媽的自爆了啊!”
王敬忠被勒得直翻白眼,卻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隻是笑得比聞人泰要“神棍”得多。
他沒有看那些證據,而是轉身,朝著皇宮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神君,不,陛下!您的劇本,老臣……真的看不懂啊!
……
而此刻,劇本的另一位“主角”,錢善,正被人從他的八抬大轎裡,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了出來。
他整個人還是懵的。
他想不通,為什麼前一刻,還對他畢恭畢敬的禁軍侍衛,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直接給他上了鐐銬。
直到,那一盤子還散發著焦糊味的“鐵證”,被擺在了他的麵前。
當他看到那熟悉的賬冊封麵,看到上麵自己親手寫下的字跡時,錢善的腦子“轟”的一聲,徹底變成了一片空白。
怎麼會?它們怎麼會在這裡?!
書房……火……
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精神崩潰時,聲嘶力竭喊出的那句“按老計劃行事”!
一個荒謬到讓他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難道……福伯他們竟會錯意到如此地步?我讓他們固守待援,他們……他們卻一把火燒了老巢?!不……不對!福伯絕不會犯這種錯!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究竟是哪個環節,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的目光,一片茫然地在四周掃視,最後,定格在了官轎旁邊,那頂靜靜躺在塵土裡,沾著他心頭血的黑色太監帽上。
那頂帽子,醜陋,廉價,卑微。
就像一個沉默的、充滿了惡意的嘲諷。
錢善死死地盯著它,瞳孔中充滿了血絲和無儘的困惑。
一個從天而降的帽子。
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
一次愚蠢到極點的“自曝”。
他想破了腦袋,也無法將這幾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聯係在一起。
他隻知道,自己一生引以為傲的城府與算計,在今天,被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近乎天譴般的力量,擊得粉身碎骨。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錢善兩眼一翻,徹底昏死了過去。
“押入天牢!嚴加看管!”
聞人泰的聲音,冰冷而決絕。
兵部尚書錢善,李思遠安插在軍方最重要的一顆棋子,就以這樣一種極具戲劇性的方式,轟然倒塌。
城南大街上,圍觀的百姓們議論紛紛,誰也說不清。
這位權勢滔天的尚書大人,怎麼就因為一頂太監帽,把自己給“作”進了天牢。
混亂的人群中,王敬忠彎下腰,像撿起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頂黑色的太監帽。
他輕輕撣去上麵的灰塵,那眼神,虔誠得像是在撫摸神跡。
“老將軍,”
他轉過頭,看向聞人泰,聲音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肅殺與狂熱,
“陛下的‘聖旨’,已經清掃了第一個障礙。”
“接下來,該輪到那個真正該死的人了。”
聞人泰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了京城的正中心,那座象征著權力巔峰的——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