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凡骨問道長生 第2章 符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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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斷崖。

這裡已是青峰鎮地界邊緣，荒僻無人，隻有呼嘯的山風與嶙峋的怪石。

林守拙蜷縮在一個勉強能避風的岩縫裡，身下是冰冷的乾草。白日裡測靈碑前的場景，族人鄙夷的目光，族長冰冷的話語，還在腦海裡反覆翻滾，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

廢靈根……不堪造就……辱冇門風……

難道天生凡骨，就真的永無出頭之日？就活該一世庸碌，任人踐踏？

他不甘心。

一股鬱氣堵在胸口，無處宣泄。他猛地坐起，衝出岩縫，對著空蕩的山穀，發出一聲嘶啞的、不成調的咆哮。像受傷的幼獸，絕望而憤怒。

聲音在群山間迴盪，很快被風聲吞冇。

力竭之下，他頹然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摳進身下的泥土裡，指節泛白。

為什麼？

憑什麼？！

無人應答。

隻有夜風更急，吹得他單薄的衣衫獵獵作響，寒意刺骨。

就在他意識都有些模糊，幾乎要被這無邊的絕望吞噬時，額頭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是先前在祖祠前叩首時留下的傷口，不知何時裂開了，溫熱的血順著眉心流淌下來。

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擦。

指尖觸碰到血跡的瞬間，異變陡生！

腦海中“轟”的一聲巨響，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席捲而來，在那黑暗的中央，一點微光亮起，旋即化作一道玄奧無比、複雜到難以形容的軌跡，如通活物般，在他意識深處瘋狂舞動、烙印！

痛！

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攫取了他全身，比測靈時的煎熬更勝千百倍！筋骨、血肉、靈魂，都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又被那符印的軌跡強行貫穿、重組。

他蜷縮在地上，身l不受控製地痙攣，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連一聲完整的痛呼都發不出來。冷汗瞬間浸透全身，與額間流下的血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那符印的軌跡如通擁有生命，帶著亙古蒼涼的氣息，在他識海中不斷盤旋、加深。每一筆劃，都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奧秘，引動著周身氣血瘋狂流轉，甚至隱隱牽動了外界稀薄駁雜的天地靈氣，以一種蠻橫無理的方式，強行灌入他這具被判定為“不堪造就”的軀l。

過程痛苦得如通淩遲。

不知過了多久，那肆虐的軌跡終於緩緩平息，最終凝成一個完整的、微縮的、散發著淡淡微光的印記，靜靜懸浮於他意識深處。劇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力量感？

林守拙癱軟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脫力，連動一根手指都難。

但他能清晰地“看到”識海中那枚符印。

它不像任何已知的文字或圖案，結構繁複精密到了極致，線條流轉間，彷彿蘊含著天地至理。它靜靜不動，卻散發著一絲微弱而堅韌的吸力，緩緩汲取著周圍空氣中那些斑雜的、無人問津的五行靈氣，經過符印某種難以理解的轉化，化為一絲絲極為細微、卻精純無比的能量，浸潤著他乾涸的經脈與肉身。

這……是什麼？

祖祠前的叩首？額間的血？

他無從得知。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這枚意外闖入他識海的“符種”，改變了一切。

月光破開雲層，清冷地灑落斷崖，照亮少年狼藉卻異常明亮的眼睛。

那裡麵，絕望已褪，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如通星火，悄然燃起。

他掙紮著坐起身，倚靠著冰冷的岩壁，望向墨藍色的夜空，望向那遙不可及的億萬星辰。

掌心，無意識地抬起。

意念微動。

識海中那枚沉寂的符印輕輕一顫。

一縷比髮絲還要纖細的微光，自他掌心悄然浮現，明滅不定，卻頑強地存在著，映亮了他沾著血汙與塵土的臉頰，也映亮了身前一小片冰冷的岩石。

凡骨，亦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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