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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霜雪前 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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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負已分

寧嬋嫄這幾日總是嗜睡,也食慾不振,吃什麼吐什麼。聖上悄然探了探她的脈,鬆了一口氣。

寧嬋嫄道:“是怕我有身孕嗎?”

聖上道:“怕。”

若是先前,哪怕再挨兩巴掌,他也要哄著寧嬋嫄生下腹中的孩子,這樣,他也有了歸宿,可如今,她身子剛有好轉,若是真懷上了,她怎能承受一個孩子的索求呢。

寧嬋嫄笑著摸摸他的臉,道:“不怕。”

夜裡。

聖上怕擔心她出事,又怕燈亮惹她睡不著,便熄滅了燈,一個人坐在地上,背靠著床,一宿一宿地熬。

一夜,寧嬋嫄頭冒虛汗。

他急忙起身派人去喊滕簷霜,卻被寧嬋嫄拉住了手。她這些日子不愛弄頭發,總是將梳子遞給他,讓他來梳發。他從未給女子梳過發,拿著梳子也隻能將她的頭發梳順。

此刻,她的頭發輕飄飄地從他手背掠過,讓人抓不住。

他摸摸她的頭,道:“紆曲,難受了是不是?”

寧嬋嫄搖搖頭,道:“儲流,夢見你了,想抱一下。”

儲流猶豫片刻,想起滕簷霜的囑托,還是派人去問了滕簷霜,得到回複後才伸手將寧嬋嫄抱在懷裡,撫摸著她的頭發道:“抱歉,這些日子虧待你了。”

寧嬋嫄再次搖頭,道:“沒有。”

國宮的吃穿用度本就是上等,用在寧嬋嫄房間的,是上等中的上等,光是珠簾裡的一顆珍珠拿出去,也能賣不少價錢。再說,寧嬋嫄的這間宮殿那是金甲軍和暗衛守著的,誰都進不來。

婢女也少,寧嬋嫄的事基本上都是儲流親力親為。

用儘了珍稀藥材來給寧嬋嫄治病,寧家的事物也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寧嬋嫄曾納悶道:“朝堂上那麼多要事你不管,寧家這等小事,你怎麼親自上陣?”

儲流笑笑,摸了摸她的頭,道:“畢竟是我把你拐到這裡的。”

若說虧待,寧嬋嫄真沒覺得,她本身就不喜外出,平日在寧府也是能不外出便要待在家裡,實在推拒不了,才會歎氣穿衣出門。

寧嬋嫄摸摸儲流的臉,輕笑了兩聲,才道:“儲流,你親我一下吧。”

儲流又要皺眉,好似要再去派人去詢問滕簷霜,惹得寧嬋嫄趴在他肩上笑,“好了,夜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親一下,就一下,好嗎?”

糾結片刻,儲流終是親了寧嬋嫄一下。

又追吻了一下。

“今夜,不抱著我睡嗎?”寧嬋嫄問。

良久,儲流才道:“好。”

寧嬋嫄是夢中驚醒,不一會便在儲流的懷裡睡著了,然儲流卻睡不著,抱著寧嬋嫄,用目光描繪著她的眉眼,看一刻便少一刻。

等寧嬋嫄真正睡熟了,儲流才小聲道:“不是狐貍精,也沒有禍國。我們紆曲好著呢。”

昨日的太陽已然沉寂,明日的太陽卻正欲升起。巫祁和易慎抵達都城時,正好是半夜。都城要比長如鎮涼爽些,更適宜夏天居住在此地。

林廓和宋吟星站在城門口迎接。

寧循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城門處安插了自己的人,至今日,他們才能大搖大擺地站在城門口,等待勝似親人的友人歸來。

滕簷霜不常熬夜,今日為了見一見巫家淑女和易三公子硬是跟著來了,昏昏欲睡地靠在寧循緒身上,險些摔了。

寧循緒摟住她的肩,道:“靠著點。”

滕簷霜道:“怎麼?我摔了你心疼?”

寧循緒道:“我心疼沒人給我姐姐治病。”

林廓和宋吟星對視一樣,林廓閉了閉眼睛,擔當起哥哥的責任,上手揍了寧循緒一拳,對滕簷霜道:“彆生氣。小神醫,我們家含宿從不讓女子近身,彆說靠在他身上了,就是離他稍微近些,他都不允許。”

說完,他又補充道:“當然當然。像知韞和你即將見到的曜靈,以及其餘的世家淑女,在他心裡,那都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姐。”

聞言,寧循緒道:“我是什麼賣不出去的東西嗎?”

林廓對他假笑兩下,轉身對滕簷霜道:“這樣,我做主,將他在琅月樓裡留存的錢全轉移到你名下,作為賠禮,你看怎麼樣?”

滕簷霜點頭,道:“不錯。”

“沒有很多錢。”寧循緒躲過林廓的拳頭,正色道:“人來了。”

不遠處的馬車駛進都城,走時是夜,回時也是夜。易慎捏了捏巫祁的臉頰,道:“小七,到都城了。”

巫祁悠悠轉醒,在他懷裡賴了一會,等馬車停穩,她才撩起車簾,對著車旁等待的人揮了揮,笑道:“我回來了!”

幾人站在窗前給他們兩人招手,滕簷霜想見巫祁,無奈她在邊緣處,幸得寧循緒退後一步,她纔看清楚巫祁的陣容,心道:“又是難得的美女。”

剛一下車,巫祁便一一擁抱了他們。

輪到抱滕簷霜時,她也不拘謹,上手就抱,感謝道:“你就是滕簷霜女神醫吧,謝謝你給紆曲姐姐治病。”

“不客氣。”滕簷霜抱住她,道:“久仰大名,百勝小將軍。”

巫祁一戰成名,然又刺殺魏司獲罪入獄,豈料,牢獄突發大火,眾人再見到巫祁時便見此人被活活燒死了,唯有那張臉還是記憶中巫小淑女的模樣。

巫家和其餘四大世家,悲痛欲絕,尤其是鐘情於巫小淑女的易三公子,疾病纏身,拒不外出。

那日後,都城之人再無人見過易三公子,是以,坊間傳言,易三公子殉情了。此事寫到話本裡便成了一段淒美佳話。

魏司魏欒華此人,在世人眼裡,死不足惜,可偏偏死在了立戰功的巫祁手裡,無奈,再提起巫祁,眾人隻剩下惋惜和一句——“天才命短。”

滕簷霜隻看一眼燒死的女屍,便知道那人用的是易容術,並非巫祁本人。實言,她的確佩服巫祁,但卻無心糾結其住處,聽寧循緒說今夜,巫祁和易慎回都城,她才起了見巫祁的心思,這纔跟著來了。

於滕簷霜而言,稱呼巫祁一聲“百戰小將軍”絕非虛言,巫祁擔得起,可巫祁卻擺手道:“虛名罷了。”

易慎道:“如何了?”

林廓答:“準備就緒。”

巫祁也跟著答:“鳳羽也準備就緒了。”

易慎遙看著黑暗不斷褪去的夜,道:“天亮行動。”

林廓納悶道:“為何是天亮?”

易慎答:“讓紆曲姐姐睡個好覺。”

天已亮,都城眾人還在熟睡中,林廓和寧循緒便率領一隊軍,殺人,開宮門,踏進了國宮。與此同時,其餘閣中學子所帶領的軍也開了其餘宮門,一舉踏進國宮。

宮內人心惶惶,將士草草迎戰,有人前來稟報。

儲流親了親懷中的寧嬋嫄,輕聲道:“走了,繼續睡吧。”一如往常他早起上朝的模樣,這次,他懶得穿朝服,就穿著昨日擁寧嬋嫄入睡的衣衫開啟了門。

門關上的聲音響起,寧嬋嫄睜開眼睛。

她縮了縮身體,手裡攥著不知何時,儲流塞進她手心裡的娟書。再然後,她聽見他吩咐道:“那些人不會傷害紆曲,除那些人外,任何人不得踏進這個殿門。”

寢被中還殘留著溫度,寧嬋嫄攥著娟書,將頭埋進了寢被中。

辭紫閣學子不分男女,提劍殺入宮殿,勢如破竹,不可抵擋。一腳踹開了殿門,隻見空無一人,往前走幾步,纔看見儲流坐在台階上。

他向來不似帝王的嚴肅,有時見人便會蹲著坐著。

今日,儲流掀起眼皮,金甲軍便不知從何處湧來,護在儲流身前。他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少年們,道:“看來,我當時選人選的不錯。”

辭紫閣由他一手建立,閣中學子也是他精挑細選,再三思慮選出來的人,如今卻提劍指著他,說起來有些不仁不義,自然也不忠。

但於亂世,天下群雄各施拳腳。

登上這個位置的人絕非善輩。

登上這個位置後是非黑白便由你來定論,先前的種種手段可為陰謀,也可為陽謀,史書如何記載,後人又如何評論,皆是後話。

儲流道:“曜靈和惟崇呢?”

林廓答:“曜靈在殿外,惟崇即將踏入這裡。”

話音剛落,易慎便手提梅處踏進這座宮殿,金甲軍將他們團團圍住,卻偏偏露出一缺口讓易慎踏入其中。

他行至眾人麵前,道:“亂世非你所錯,抱歉。”

天下早就在先帝手上時便已潰爛了,麵上安居樂業,實則製度早已僵化,若非北鯤現世,擋住了外地一擊,護住肆海,那今日的都城,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便非他們同族人。

先帝恐懼北鯤,也怨恨世家的盛名,害死了女兒,又被兒子害死,徒留爛攤子給儲流,讓這個本該留戀於戲樓酒樓的人坐在帝位上,狂攬一切。

儲流笑道:“勝者王敗者寇,非你所錯。”

為心愛之人奪權,在他看來,絕非有錯,反而勇氣可嘉,若非有些不合時宜,他倒真是要站起來,拍拍易慎的肩膀,誇讚兩句。

他道:“然,我也總是該爭一爭,才顯得有幾分可取之處。”

暗衛湧入,金甲軍步步緊逼,儲流於包圍圈外,看似遠離了打打殺殺,愜意無比,他卻在想:會驚醒紆曲嗎?

轟!——

殿外的聲響令眾人一愣。儲流好似想清楚了什麼,擺擺手吩咐暗衛和金甲軍,道:“分半,去殿外看看。”

殿門大開,這些人剛一出殿門,便聽見火炮聲響,訓練有素的暗衛和金甲軍臨死前也是咬緊牙關,悄無聲息,這就襯得滾進殿內的腦袋翻滾的聲音極大。

儲流看著地上不斷翻滾的腦袋,道:“行了,死一些夠了。剩餘的這些人退下吧。”

殿內的暗衛和金甲軍看著儲流,有些不解。儲流無奈重複道:“退下。”

勝負已分,無需太多的人送死。

十八位閣中學子分立兩側,易慎提劍指著儲流的腦袋,儲流還是那樣坐在台階上的樣子,越過殿門,瞧見天亮了不少,尋常這個時辰,紆曲是不會醒的,可今日這樣大的動靜,怕是會吵醒她。

寂靜的殿中忽而傳出腳步聲,眾人回頭望去,便見巫祁踏進其中。她背著光,令眾人看不清楚她的樣貌,隻能看到一女子手提銀劍的剪影。

她於陽光處,踏進陰森裡。

巫祁走到易慎身旁,對儲流道:“好久不見。”

儲流道:“曜靈啊,確實許久未見了。”

巫祁問:“怎麼沒用炮麟?”

儲流答:“那又不是我研製出來的東西。”

沉默一會,巫祁又問:“準備好了嗎?”

儲流垂頭失笑,想起臨走前依然在沉睡的寧嬋嫄,道:“沒太準備好,但你可以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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