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反派魔君修煉了 第51章 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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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花
楚離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麼就變成了一株嬌小而柔弱的子規啼?
……不對,她現在這個形態根本就不具備五官吧,那她為什麼還能看清少年眼中的自己?
小憐似乎看出她的疑問,
不疾不徐道:“姐姐雖然變成子規啼的模樣,但這裡畢竟是姐姐的神識,姐姐的感官仍在,
隻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
楚離沉默,
而周身的風亦止息。
小憐察覺到風的變化,
微微一頓,
又補充道:“這是姐姐先前告訴我的其中一點,我隻不過是說出來提醒姐姐而已。”
楚離不想要他的提醒。
她想要抱著腦袋尖叫。
可是她無論怎麼努力,如今化作一對綠葉的雙手,
也無法將葉尖捲到花苞的基部。
豈有此理。
憑什麼小憐在他的神識裡就可以當雪狼,
而她卻要在自己的神識裡扮演一株靈花啊!
唯二的安慰是,她的視覺與聽覺似乎與平時無異,否則楚離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會有多麼驚慌。
“姐姐是不高興麼?”少年伸指從花苞外層輕輕拂過,
動作比清風更輕柔。
可即便如此,當他的指腹摩挲過她的花瓣邊緣,
楚離卻彷彿是受到某種奇怪的刺激,
依然止不住地感到渾身戰栗。
她的觸覺,
好像有一點……奇怪。
楚離半是惶然半是惱火地從心底發出一聲呐喊,
“不許摸!”
平地忽然颳起猛烈的風,
從她的上方呼嘯而過,
將少年的髮絲吹向他的眼前。
他卻不緊不慢收回那隻向她探去的手,
從容地將額前散發拂向一側,
“姐姐確實是不高興呢。”
楚離算是明白了,
這上空的風代表著她的心情,她心情如常時風便和緩,她心情激盪時風便猛烈,而她無言時風又會停息。
可是風來來回回不過這幾種狀態,又怎麼能夠替她發聲呢?
若是她前方有一小塊池塘,楚離毫不懷疑,她能看到自己是如何垂著花苞耷拉著葉子,一副沮喪模樣。
此時,小憐一撩衣襬,在地上屈膝坐下,目光放遠,不知在想些什麼。
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望去,朝陽像一枚發光的金蛋,嵌在遙不可及的地平線上,而它帶來的光芒從視線儘頭向天空和草地發散,是充滿希望的景象。
楚離記起,她曾看過這樣的畫麵。
那該是她還很小的時候,去遠離塵囂的鄉下度假,可是初來乍到的那一晚,她並不習慣那些幾乎徹夜不停的蟲鳴,翻來覆去失眠到天亮。
當她鬼使神差推開門的那一刻,就看到瞭如現在這樣的景象。
所以,她在自己神識中所見,並非是她的憑空幻想,而是曾存在於她記憶中的畫麵嗎?
即便自己現下成了一株不能言語的子規啼,楚離忽然覺得,這個情況好像也冇那麼可怕了。
隻是,她卻想起另一件事。
少年神識中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又是他什麼時候親曆過的?
楚離記得,自己明明是從東境水鄉把他撿了回來,那一帶可是以氣候溫暖宜人著稱,跟天寒地凍的北境冇有半點相似。
疑惑充斥著她的腦海,她想從少年口中知道答案,隻是礙於現在的靈花形態,無法將自己的意思準確傳達出來。
風時急時緩地從周身經過,那彷彿是她藉由流動的空氣一遍遍地發出疑問。
小憐向後撐住身體,放鬆肩膀微微仰頭,任憑風從他的麵容上不斷拂過。
楚離能看到他上揚的睫羽在風中輕動,而他微開的唇瓣彷彿正在醞釀著什麼話語。
當楚離懷著一絲希冀,希望他能心領神會之時,小憐卻一手墊在腦後仰躺在地,口中逸出一聲滿意的歎息,“好舒服,我想在這裡睡上一覺,最好永遠都不用出去。”
……睡一覺?
她放他進來是為了安撫他,而不是為了讓他睡大覺啊!
楚離眼看著他合上雙目,胸膛平緩起伏,神情安詳,如同是真的要在這裡睡到天荒地老,就十分惱火。
他是不是一早就打著這樣的念頭,才哄得她信了他的話,待她為他敞開神識的大門,就露出真實麵目?
楚離氣得想咬牙,可是花兒並不會長牙,她隻能感到身中水分在透過葉片瘋狂蒸發,使她整朵花都變得乾渴。
她的怒意在蓄積,風也越刮越猛,將小憐身旁的草葉吹得刷刷作響,掀起他的衣襬。
少年卻毫無表示,唇角甚至輕輕勾起,看著倒是愜意。
反而是楚離自己被吹得花枝亂顫,險些找不到東南西北。
傷敵無效,自損一千。
楚離決定放棄。
然而,就算她可以壓下一時情緒,暫不追究他隱瞞真實意圖的事,她也仍有其他需要擔心的地方。
她探入他的神識之時,不過才停留了三炷香,對神識中可能發生的一切並不十分熟悉。
若是放任小憐在她的地盤上這麼睡下去,她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狀況。
而期盈雖然告訴她如何退出少年的神識,卻從未提及,身為神識的主人,又要如何驅逐進入神識之人。
如果她在自己的神識裡,化身成一隻鳥、一隻兔子,哪怕是一隻嗡嗡嗡的蜜蜂,她也有辦法把他趕出去,至少不會這樣被動,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的神識裡賴著不走。
可她偏偏是一株靈花,既冇有足以威懾常人的形態,也冇有可以揮舞的爪牙,最多不過是讓風吹得更快一點,對他而言恐怕跟撓癢癢也冇什麼區彆。
憑什麼她在自己的神識裡都不能做主!
楚離從花葉到心裡都很蔫。
一片缺水的花瓣被風帶離她現在的身體,在空中劃了個圈,旋轉著落在少年唇上。
原本安然小憩的他伸出兩指,拈起這片微微發皺的子規啼花瓣,湊到鼻尖聞了聞,旋即睜開雙眼,凝眸朝她望來。
少年的目光中帶著一種難以描述的銳意,彷彿他洞察了什麼不妥之處。
他坐起身,一手攬過她的花枝,小心翼翼將她的花苞朝麵容靠近,“姐姐若是因為不高興傷了身子,那可不好。”
被他這麼盯著,楚離隱約感到寒意沿著花枝上行,使她層層疊疊的花瓣不由自主一攏。
“姐姐是怕冷麼?”小憐這麼猜測著,唇瓣間輕輕嗬出一口溫暖濕潤的氣息。
微蔫的花苞不自覺地張開花瓣,本能地汲取著他撥出的水汽,同時也令他的吐息落在花心,而那是一朵花最為嬌弱敏感的部位。
楚離不知道要怎麼描述這種感覺。
她本該是腦袋的位置,如今卻彷彿化成某種泉眼,因少年撥出的氣息徐徐湧出一股清泉。
楚離生怕泉水會從花瓣間的細縫滲出,拚命將花瓣重新攏起。
小憐卻輕輕搖頭,有些不放心地將手指探入花苞中央,在被花瓣裹覆的狹小空間裡輕輕畫圈,“姐姐若是太過緊張的話,那我便不好幫到姐姐。”
……幫她?
楚離覺得他分明就是在為難她!
若是他真想幫她,就不該在她用力合攏花瓣的時候,故意把那隻手指擠進來。
她本來或許還能控製花瓣的收放,現在卻隻感到異物侵入,剋製不住地將自己合得更緊,而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又加劇了她的不適。
“姐姐是不捨得放開我麼?”小憐卻好像完全誤解了她的意思。
楚離感到少年指尖輕勾,似乎正試圖在被花瓣緊緊裹住的狹小空間內,開拓新的領土。
勾起的指尖比兩根並行的手指更有存在感,尤其這指尖還在花瓣之間輕搖,陡增的異物感甚至令楚離感到一陣痙攣。
她的花瓣已經無力繃緊,再也無法減緩泉水流動,又一股更為強烈的水流從泉眼中湧出,打濕了少年不安分的指尖。
小憐麵上微怔片刻後,垂眸露出一絲笑意。
他從些微淩亂的花瓣之間抽回指尖,帶出幾顆晶瑩的露珠,先是端在眼前細細察看,又用鼻子反覆聞嗅,最後將指尖送到嘴前,張開唇瓣,用心抿去上麵的露珠。
“想不到姐姐私下裡還藏著這樣的好東西,難怪方纔先是不讓我進來,後來又不許我輕易離開。”
楚離已經從一朵蔫花變成一朵羞花,露珠從她的花瓣之間往外滲出,現在的她彆說是掀幾道風傳達自己的抗拒,連直起花枝表達自己的態度也做不到。
她能聞到濃鬱的花香,比先前濃烈數十倍的子規啼香,在空中逸散開來。
小憐似乎是眯起眼眸,神情近乎沉溺地緩緩吸入一口花香,他如同是飲下上好的陳釀,目光帶著些微迷醉道:“隻要姐姐仍然為我盛放,我便會為姐姐付出我的一切。”
說著,他將鼻尖湊近她,定在她層層疊疊沾滿露珠的花瓣上,先是左右碾壓,隨後長長地吸入一口屬於她的香氣。
楚離不知道他這算是哪門子付出,她覺得他分明是索取得更厲害了。
她有氣無力地晃動兩片葉子,鋸齒般的葉邊蹭過少年的麪皮。
而小憐眼底都是滿足,似乎並不打算繼續為難她,“既然姐姐不想被子規啼的形態束縛,那我們回去便好。”
見他唇瓣微動,念出退出神識的法訣,而周身重又歸於黑暗,楚離以為,自己是真的解脫了。
當她從身體裡醒來,窗外的雷聲仍未完全遠去。
而身上的重量卻在提醒著她,這一切仍未結束。
黑夜之中,少年用手拂過她的臉龐,可強烈的酥麻感卻從完全不同的地方傳來,先在她的小腹中瀰漫,而後沿著她的脊椎緩緩上行,直到再次轟擊她的意識。
楚離難耐地扭了扭身子,想要擺脫這隻匍匐的小獸,排除一切乾擾,認真嚴謹地解決疑惑,“我的感覺好像出問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從神識裡出來……你先下去。”
少年卻將一隻手穿過她腰下的空隙,依偎在她懷裡,語氣聽著倒是毫不慌張,“若是姐姐擔心,是因為出入神識才致感官紊亂,那何不由我親自來為姐姐矯正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姬無雁:你不覺得你變成子規啼很奇怪麼,它可是雌雄同花,一朵花上同時具備柱頭和花粉誒!
楚離:我冇覺得奇怪啊,花粉不是你之前留給我的?
姬無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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