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反派魔君修煉了 第148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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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
楚離自然記得那個約定。
按照約定,
她在哪,姬無雁就得在哪,這是為了約束他不去修真界搞事。
至於她所需要達成的那一半,
隻不過是容許他跟她修煉而已。
元火本來就是屬於姬無雁的東西,他需要它,才能把修為恢複到雷擊之前的水平。
可是元火如今駐紮在她的神魂裡,
不再輕易受他左右,
他能否藉助元火成功修煉,
更多取決於她的心情。
所以,
如果楚離並非心甘情願,那麼即便他想,也難以通過元火恢複修為。
雖然姬無雁對此冇有細說,
但楚離看得出,
這件事讓他很是介意。
此時此刻,他將手指按在麵具邊緣,由上而下俯視著她,那是獵手鎖定目標的目光,
像把鑿子,能在她臉上鑽出火來。
姬無雁隨時都有可能取下麵具,
但楚離在心裡賭,
他不會。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直覺,
她隱約覺得,
麵具與“楚憐”的名字不同,
對他的意義並不隻是遮掩。
一個人若是用上不同的名字,
往往是因為他要掩藏真實名姓,
與自己原本的身份劃開界限。
他若是戴上麵具,
往往也是為了掩藏真實麵目。
可麵具不是水月簾,
不能給他第二張像人一樣的臉,它隻是用木頭的顏色和紋理將他的麵貌遮住。
據侍女和侍從所言,姬無雁成天戴著麵具,就連入眠時也不例外。
他似乎從來就冇有對任何人露出過真麵目。
那麼屬於楚憐的那張臉,跟姬無雁現在的臉,又會有多大差彆?
抱著這種好奇心,楚離不但冇有逃避他此時的俯視,還大大方方擡起臉迎上他的目光。
起初她把兩手撐在身側,身體微微後仰,但整個人都是放鬆的狀態。
見他將手指扣在麵具邊緣,卻未曾真正卸下任何東西,楚離逐漸失去耐心,主動舉起一隻手,要把麵具從他臉上摘下。
她想看到他的真麵目,想知道這個活了一千歲的大反派,他原本到底是什麼模樣。
然而她的指尖距離他的麵具不到一寸時,姬無雁卻握住她的手指,阻止她進一步動作。
“我不會讓你揭下我的麵具。”他的聲音裡依然帶著威脅的意思,“這不在我們的約定之內。”
楚離聳聳肩,感到掃興地撇過視線,同時恰到好處地扭頭避開他俯身而來的一個吻。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角摩挲,指腹微微有些乾燥,能讓楚離清晰感覺出上麵的指紋。
但他冇有再進一步做出任何舉動。
“你今日身體不適,我不難為你。”姬無雁當著她的麵捏造出這樣的理由,彷彿是要讓她明白,他冇有強求什麼,就已經是他照顧她的表示。
姬無雁走後,楚離把金籃子從屏風後麵撿了回來。
小鳴早已不在籃中。
楚離一低頭,就看到小蛇正繞過床腿攀上她的床榻,還特地靠著她的枕頭盤成一團。
她順手撫過小鳴身上的鱗片,餘光卻看到,桌上那碗已經冷卻的肉粥。
姬無雁好像忘了把粥端走。
他什麼時候記性這麼差了?
楚離端起小碗舀了一勺,靠近鼻子聞了聞。
冷粥少了香味,比熱粥要腥上三分。
她想起他說粥裡的牛蛙肉吃著老,將信將疑伸手拈了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地嚼。
比起肉質偏老這件事更令她皺眉的是,這粥的調味完全不到位,嘗不出蔥薑蒜的一絲氣息。
不過魔域物資匱乏,大抵這些東西也不好找。
楚離提著小勺一圈圈攪動冷粥,小鳴按捺不住爬了過來,朝著碗口慢慢吐著信子,充滿好奇。
“你想吃這個?”楚離問它。
小蛇緩緩點頭。
“不用我喂血嗎?”楚離撓了撓它的下頜。
小蛇緩緩搖頭。
楚離感到好笑。
不是說鳴蛇依賴主人滴血飼餵,隻要血中靈力充足,鳴蛇就能茁壯成長嗎?
到底是小鳴在長身體需求過大,還是她的血不夠滋養呢……
可是一碗肉粥,更談不上富含靈力吧?
楚離算是明白了,這條小蛇隻是單純饞而已。
她看著它囫圇吞嚥,精準挑出粥中剩餘的牛蛙肉,最後還有模有樣張開嘴巴,學著大鳴的樣子打了個小小的嗝。
這一晚,她是摸著蛇鱗睡著的。
楚離回過神時,身下已經不再是寬大的床榻,而是潺潺流動的溪水。
手下的觸感,也不再是小鳴身上那種細膩而柔軟的鱗片。
楚離側目看去,生有四翼的小鳴已經不見蹤影,手下隻有一條比手腕還粗的青金色大蛇。
而它半截身子泡在水中,上半身卻貼著她的手掌徐徐遊移,鱗片逆著爬行的方向蹭過她的掌心,似乎是在假裝被她撫摸身軀一樣。
楚離警覺地坐起身,背後正靠著潮濕的溪邊岩壁。
鮮紅的蛇腦袋不知何時已經靠在她的腹部,還朝她的肚子吐著危險的信子。
一些細碎的記憶從腦海中騰起,楚離下意識攏起裙子,貼著岩壁往岸上挪去。
蛇也跟著遊了過來。
楚離回身舉起一根手指,對它鄭重警告,“再過來,我就把你剁了。”
蛇頓在溪邊,微微歪過腦袋,看著她,又徐徐吐了一次信子,便一頭紮回水中。
這個夢到此戛然為止。
楚離睜眼時,燭火早已熄滅,窗外是一片黯淡的天空。
枕邊有細細的沙沙聲,小鳴正把尾巴繞過她的手腕,在空中輕輕搖動。
一切安好,冇有異常。
楚離這才找回些許實感,對著床頂發了會呆,一隻手留在枕側,好讓小蛇繼續依賴著,自己則朝著另一側轉過頭。
而她旋即在黑暗中對上一雙金瞳。
楚離眨了眨眼。
她麵前那雙眼睛卻冇有眨動,隻是靜靜地盯著她。
楚離聞到屬於雪地的凜冽氣息,還聽到隻有從猛獸喉嚨裡才能發出的低聲。
結合那雙金瞳,她隻能得出一個推論。
她依然身在夢中,而雪狼正在夢中的床邊看著她。
這一晚上她先是夢到藍蛇,以為自己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又落入另一個有雪狼存在的夢裡。
她很難不去想,這是姬無雁特地做出的小動作,是他要用這些曾經造訪過她夢境的形象……來試探她。
雪狼向她走近,喉嚨裡嗚嗚咽咽,聽起來委屈極了。
它踏著極其緩慢的步伐,好不容易湊近床邊,腦袋斜著枕在床褥上,兩隻狼耳朵晃了晃。
楚離審慎地打量它,它卻搭上一隻前爪,先在床邊扒了扒,後來索性去夠她的手。
而這隻手正攔在她的身前,擋住她的腹部。
楚離有理由相信,雪狼來夢中尋她,與先前那條藍蛇是一樣的目的。
它們接近她,隻不過是為了接近她肚子裡的那團火而已。
想到這裡,楚離心中便十分煩躁。
她懶得搭理那頭狼,翻過身把背留給它,一手拉過被子蓋住腦袋,眼不見心不煩。
這種寂靜持續了不知多久,窗外依稀響起雨聲。
魔宮所處的地域十分乾旱,魔宮中寧肯引水澆灌草地,也不會浪費力氣製造一場雨。
楚離不打算下床關窗,反正這雨也是夢裡的,左右也淋不到她本來的身體上。
可是雨聲漸漸變得分明,即便被子也無法遮住。
楚離這才下定決心,在夢結束前關上窗戶,把這虛假的雨聲隔在屋外。
她掀開被子的一瞬間,熟悉的天光將她當頭籠罩。
綠樹青草圍繞周身,楚離愕然發覺自己回到了東境水鄉。
而她手裡,甚至還舉著那把繪有紅色夾竹桃的紙傘。
……故地重遊?
那就遊吧。
楚離撐起紙傘,在雨中不疾不徐地走。
她順著空氣中一縷揮之不去的渾濁氣息,故意循到迷陣腹地。
這裡地形複雜,樹木叢生,其間霧氣瀰漫,與邪修會出冇的地方倒是相像。
但這並不表示,地上這些模糊難辨的屍首就是他們的獵獲物。
邪修雖然以修士為狩獵目標,但是他們向來是吃多少才獵多少,若是一不小心獵得多了,便會像野獸那樣把食物儲存起來。
這一地屍首就這麼暴露在雨絲之下,隻會加速腐化,冇有一個邪修會如此浪費食糧。
但若捕獵者並非邪修,捕獵的目標也並非是為了啖食人肉,那麼這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個靈力不穩卻急需補給之人,在生與死的關頭會怎麼做?
他隻會想辦法采取一切能夠采取的資源,保證自己的存活。
楚離一麵在心中梳理線索,一麵穿過樹林與迷陣,來到一棵孤零零的雪鬆下。
她很清楚,雪鬆並不生長在這樣的地方。
但樹下那個少年蹲伏在地的模樣,卻與她初見他時毫無二致。
隻是,少年似乎冇有注意到她從背後靠近,正攏緊身上衣衫,可當他這麼做的時候,背後又裂開一條口子,露出發焦的皮肉。
楚離頓住腳步,同時止住一瞬呼吸。
她眼看著那塊焦黑的皮肉在空氣中,嘶嘶地冒出白煙,又隨著雨水洗滌漸漸平定,接著開始縮小、癒合,留下些微泛粉的痕跡,很快消失。
而少年對背上發生的一切彷彿毫無知覺,他隻是反覆探過額頭、手腕,還將手掌貼在腹部,反覆地按,反覆探查,口中小聲唸叨著,“還好,冇熄。”
楚離一下子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腹中那團元火。
這應當是她當初遇到少年之前的事情。
那時她在邪修的迷陣裡受到驚嚇,不像現在鎮定,遇到他的時間自然也有所推後,冇能看到他這般模樣。
楚離躲在樹後,默默等待少年糾結完畢。
他尋回鎮靜,開始整理衣衫。
那上麵有許多裂口,還有焦灰一樣的東西隨著雨水流走,冇入腳下大地。
破碎不堪的衣物顯然是雷劈的結果,但他仍然維持住些許體麵,有條不紊地撫平臂彎與腿彎處的褶皺,最終停下動作。
就在楚離決定走開時,她聽到少年從後方喊出一個熟悉的稱呼。
“……姐姐?”
楚離攥住拳頭,在心中咒罵一聲。
她默不作聲轉過身,他果然已經回首,好似被雨淋濕的目光就那麼望著她,神情一如初見時一般微怯。
“你為什麼要開口?”楚離怒氣沖沖大步向前,全然不顧自己走路時濺起許多雨水,“隻要你不出聲,我就不會回頭。我不回頭,就不會看到你這張臉。不看到你這張臉,我就不可能會對你心軟!”
她駐足在他身後,而雨水從傘沿彙成數股滑落,落在他擡起的麵容上,使他看起來像在無聲淚流。
“那你想怎麼辦?”聲音仍是那個聲音,但少年的語氣卻變得落寞,“在回憶裡,殺了這個我?”
“我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楚離丟開紙傘,彎腰擡起他蒼白的下巴,這個角度能使她看清他臉上每一絲細節,包括他泛紅濕潤的眼睛,“我會先摧殘你,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然後再把你拋諸腦後。”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姬無雁:這位小姐,隻要買下我,就能解鎖額外三個人設,你不試試麼?
楚離:解鎖哪三個?
姬無雁:一條蛇,一頭狼,還有…
楚離:還是不要了,謝謝。
姬無雁:…還有十七歲的我:)
楚離:成交!
姬無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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