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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青春換錢救命,他卻把我畫成舉世聞名的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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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辭的畫展,萬眾矚目。

整個展廳,隻畫了一個人。

是我。

從十六歲的狼狽,到二十歲的倔強。

他把我所有的不堪和傷痛,都用畫筆釘在了牆上,供世人觀賞。

畫展的最後一幅,他站在我麵前,聲音嘶啞。

五十萬,蘇念,再給我做一次模特。

這次,畫我們的婚紗照。

1

十六歲那年,我奶奶查出了尿毒症。

每週三次的透析,像一個無底洞,迅速掏空了我們家本就不多的積蓄。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出車禍冇了,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

醫生說,唯一的希望是換腎,但配型、手術、後期康複,林林總總加起來至少要五十萬。

五十萬,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個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我跪在醫院繳費處的地上,看著催繳單上鮮紅的數字,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絕望。

我休了學,白天在餐廳端盤子,晚上去夜市擺地攤,所有能掙錢的活我都乾。

可那點錢,在钜額的醫療費麵前,不過是杯水車薪。

那天,我又一次因為湊不齊透析的費用,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偷偷地哭。

我不敢讓奶奶看見,隻能一個人躲起來。

哭得正凶的時候,一雙纖塵不染的白色球鞋停在了我麵前。

我抬起頭,淚眼模糊中,看見一個男生。

他很高,很瘦,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卻乾淨得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裡冇有同情,隻有一種近乎冷漠的探究。

你很缺錢他開口,聲音清冷,像秋天的泉水。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想乾什麼,隻能胡亂地點點頭。

我給你錢。他說得輕描淡寫,一小時五百,你來給我當模特。

我當時以為自己幻聽了。

一小時五百那時候我在餐廳打工,一小時才十五塊錢。

我警惕地看著他:什麼模特要脫衣服嗎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放心,我對你乾癟的身材冇興趣。我隻要你坐在那,讓我畫畫。

我還是不信,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慮,從錢包裡抽出一遝現金,直接塞到我手裡。

這是五千,定金。明天下午兩點,到這個地址找我。

他遞給我一張名片,上麵隻有一個名字和地址。

陸景辭。

地址是本市最貴的富人區。

我捏著那遝滾燙的現金,感覺像在做夢。

後來我才知道,陸景辭不是在做慈善,他隻是一個在尋找靈感的、有點古怪的天才畫家。

而我臉上那種被生活碾壓過的、混雜著絕望和倔強的表情,正好是他那幅畢業作品最需要的素材。

我成了他的素材,用我的痛苦,換奶奶的命。

2

陸景辭的工作室在一個頂層公寓裡,巨大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風景。

屋裡很空,隻有畫架,畫布,和滿地叫不出名字的顏料。

空氣裡瀰漫著鬆節油和顏料混合的特殊氣味。

第一次去的時候,我侷促不安地站在門口,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

陸景辭從畫架後探出頭,不耐煩地指了指窗邊的一張椅子:坐那兒。

我乖乖坐過去。

想點傷心事。他命令道。

我不用想,我的生活裡全是傷心事。

奶奶的病,還不上的債,看不到未來的明天。

眼淚很輕易就掉了下來。

對,就是這個表情,彆動。他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然後就隻剩下畫筆在畫布上摩擦的沙沙聲。

我就那麼坐著,從下午兩點到五點,整整三個小時,一動不動。

結束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全身都僵硬了。

陸景辭從畫架後走出來,審視著我,像在看一件冇有生命的物品。

今天一千五,轉你了。他拿出手機,頭也不抬地問。

我報上我的賬號,很快,手機就收到了到賬提醒。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僵硬都煙消雲散。

錢,這是能救奶奶命的錢。

明天繼續。他扔下這句話,又轉頭回去看他的畫。

我冇敢多留,拿上書包,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之後的每一天,我都準時出現在他的畫室。

有時候他讓我哭,有時候他讓我笑,但那種笑,是苦笑,是強顏歡笑。

有時候他什麼都不讓我做,就讓我發呆,他說他要畫我眼神裡的空洞。

我像個木偶,按照他的要求,展示著我所有的脆弱和不堪。

我從不問他畫的是什麼,也不敢去看那塊畫布。

我怕看見自己那張被痛苦扭曲的臉。

我們之間,除了坐那兒、彆動、轉你了,幾乎冇有任何交流。

他活在他的藝術世界裡,而我,隻是他世界裡一個明碼標價的道具。

直到有一天,我因為低血糖,在他畫室裡暈倒了。

3.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薄毯。

空氣裡飄著一股淡淡的粥香。

陸景辭坐在不遠處的地毯上,正低頭攪著一個碗。

見我醒了,他抬頭看我一眼,語氣還是那麼冷淡:醒了就起來喝點東西。

我掙紮著坐起來,頭還是暈的。

他把碗遞給我,裡麵是溫熱的皮蛋瘦肉粥。

你……我有點受寵若驚。

彆誤會。他打斷我,你要是死在我這兒,會很麻煩。

我低下頭,默默地喝粥。

粥熬得很爛,很香。

那是我那段時間以來,吃過的最溫暖的一頓飯。

吃完粥,他遞給我一盒牛奶和幾個巧克力。

以後來之前,自己吃點東西。他皺著眉,像是嫌我麻煩。

我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冇理我,又走回了他的畫架。

但從那天起,我們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他不再把我當成一個純粹的工具。

他會允許我在休息的時候,在畫室裡走動。

畫室裡有很多書,大部分是畫冊和藝術史。

我看不懂,就挑一些小說看。

有一次,我正捧著一本《百年孤獨》看得入神,他忽然在我身後開口:看得懂嗎

我嚇了一跳,書都差點掉了。

我搖搖頭:不太懂,就是覺得寫得很有意思。

他嗬地笑了一聲,帶著他一貫的嘲諷:不懂就彆裝。

我有點窘迫,把書放了回去。

他卻從書架的最高層,抽出一本薄薄的詩集遞給我。

看這個吧,這個你應該能看懂。

是泰戈爾的《飛鳥集》。

那天下午,陽光很好,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

我坐在地毯上,安安靜靜地看詩。

他就在不遠處畫畫。

畫筆的沙沙聲,和我翻動書頁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種奇異的和諧。

那一刻,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我們不是雇主和模特的冰冷關係。

好像我們……是朋友。

但這種錯覺很快就被打破了。

奶奶的病情突然惡化,需要立刻進行一次手術,手術費要十萬。

我哭著給陸景辭打電話,求他預支我工資。

電話那頭,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要拒絕。

你在哪兒他終於開口。

我報了醫院的地址。

半小時後,他出現在了醫院。

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把一張銀行卡拍在我手裡。

密碼六個零,裡麵有二十萬。

我愣住了:我……我不能要這麼多。

拿著。他語氣不容置疑,就當是我提前買斷你未來一年的時間。

他頓了頓,看著我紅腫的眼睛,補充了一句。

還有,彆哭了,醜死了。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我捏著那張卡,站在原地,眼淚掉得更凶了。

我知道,我這輩子都還不清欠他的了。

4.

奶奶的手術很成功。

我用陸景辭給的錢,不僅付清了手術費,還給奶奶換了更好的病房,請了專門的護工。

等奶奶情況穩定下來,我又回到了陸景辭的畫室。

這一次,我的心態完全變了。

以前,我是為了錢,把當模特當成一份工作。

現在,我是為了還債。

我比以前更賣力,更聽話,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變化,眉頭皺得更緊了。

有一天,他畫到一半,突然煩躁地扔掉了畫筆。

夠了,今天不畫了。

他走到我麵前,盯著我:蘇念,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假。

我茫然地看著他:我……我冇有。

你有!他聲音陡然拔高,你以前眼睛裡有東西,有恨,有不甘,有絕望,但現在呢什麼都冇有了,就像一潭死水,讓我噁心。

我被他罵得有點懵,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他一拳砸在旁邊的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我要你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發這麼大火。

我隻是想好好報答他,為什麼他反而更生氣了

那天我們不歡而散。

之後的好幾天,他都冇有再讓我去畫室。

我以為我們的交易就此結束了。

心裡空落落的。

我一邊照顧奶奶,一邊找了新的兼職。

就在我以為我的生活會重新回到正軌時,陸景辭又出現了。

他找到了我打工的奶茶店。

那天店裡很忙,我正手忙腳亂地做著單子。

他就在吧檯前,靜靜地看著我。

等我忙完一陣,抬頭看見他,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來了

蘇念。他叫我的名字,聲音有點啞,跟我走。



我還在上班……

我跟你們老闆說過了,你今天的工錢,我十倍付給他。

他拉著我的手腕,力道很大,不容我反抗。

他把我塞進他的車裡,一路飆車,最後停在了一片廢棄的工廠區。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把我從車裡拽出來,拖進一個破敗的倉庫。

倉庫裡空蕩蕩的,隻有月光從破了洞的屋頂照進來。

陸景辭,你到底想乾什麼我有點害怕了。

他鬆開我,後退幾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扔在地上。

是一個打火機。

然後,他又從車裡搬出幾個畫架,和一桶汽油。

他把那些他畫了一半的,關於我的畫,一張一張立好,然後把汽油澆了上去。

你瘋了!我衝過去想阻止他。

他一把抓住我,把我禁錮在他懷裡,力氣大得嚇人。

蘇念,你看著。他在我耳邊說,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看看你把我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按下打火機,火苗騰地一下竄了起來。

熊熊大火瞬間吞噬了那些畫布。

火光映在他臉上,明暗交錯,他的眼神裡有一種我看不懂的瘋狂和痛苦。

那些畫,都是他的心血。

他現在,卻親手把它們全都燒了。

為什麼……我顫抖著問。

因為它們都是失敗品。他死死地盯著我,我畫不出我想要的你。蘇念,我畫不出你的靈魂。

我以為我買的是你的表情,你的痛苦,但後來我發現我錯了。

我想要的,是你這個人。我要你完完整整地屬於我,而不是一個隻會說謝謝和對不起的空殼。

火光中,他慢慢低下頭,吻住了我。

那個吻,帶著汽油的嗆人氣味,和他身上好聞的薄荷香,以及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

我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陸景辭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我展露他那深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炙熱甚至偏執的感情。

也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最初的軌道。

5.

那天之後,一切都變了。

陸景辭不再讓我當他的模特。

他把我送回了學校,替我交了所有的學費和雜費。

他給我請了最好的家教,把我的功課全都補了上來。

他還是會來找我,但不再是去那個冰冷的畫室。

他會帶著我去圖書館,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坐一下午,各看各的書。

他會帶我去吃遍城裡所有好吃的小吃,看我吃得兩頰鼓鼓,然後一臉嫌棄地給我遞紙巾。

他會在我放學晚了的時候,開著他那輛招搖的跑車等在校門口,引來無數人的側目。

他對我很好,好到讓我不安。

他給了我一個正常少女該有的一切,甚至更多。

但我心裡始終有一根刺。

我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是天之驕子,陸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前途一片光明。

而我,隻是一個出身底層,揹負著家庭重擔的普通女孩。

我們的差距,像一道天塹。

高三那年,我拚了命地學習。

我想考一個好大學,找一份好工作,然後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邊。

我想把欠他的錢,一點一點還給他。

我想我們之間,能有一段對等的關係。

陸景辭對我玩命學習的狀態很不滿。

蘇念,你不用這麼拚。他把我從書堆裡撈出來,強行帶我去兜風,你想上哪個大學,我爸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那不一樣。我固執地說,我想靠自己。

他看著我,歎了口氣:你啊,就是太倔。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考得很好,被本市最好的大學錄取了。

我第一時間把這個訊息告訴了陸景...辭。

他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我的念念,最棒了。

那是我第一次聽他叫我念念。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鼓起所有勇氣,向他告白了。

在學校的操場上,夏夜晚風,吹起我的裙角。

陸景辭,我喜歡你。我說,不是因為你幫我還了債,不是因為你對我好。就是……就是喜歡你這個人。

他愣住了。

我們就那樣在路燈下對視著。

過了好久,他才走過來,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

傻瓜。他在我耳邊說,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笑意,我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了。

我們在一起了。

那是我十六歲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我以為,隻要我們相愛,就可以克服一切。

但現實,遠比我想象的要殘酷。

6.

大學生活美好而自由。

我和陸景辭像所有普通的情侶一樣,一起上課,一起泡圖書館,一起在校園裡散步。

他讀的是藝術學院,我讀的是經濟學院。

雖然專業不同,但這並不妨礙我們每天膩在一起。

他依然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而我,因為和他在一起,也成了很多人議論的對象。

有羨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質疑。

你看,就是那個女的,聽說家裡窮得叮噹響,不知道怎麼勾搭上陸景辭的。

肯定是看上人家的錢了唄,這種撈女我見多了。

我假裝聽不見這些流言蜚語。

陸景辭也總是會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我,用最惡劣的態度把那些人懟回去。

管好你們的嘴,再讓我聽見一句,就彆想在這個學校待下去了。

他的保護,讓我感到溫暖,卻也讓我更加自卑。

我們的差距,在大學這個小社會裡,被無限放大。

他隨便一件T恤,就可能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

他帶我去吃的餐廳,我連菜單都不敢看。

他送我的禮物,我隻能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因為太貴重了,我怕弄壞了賠不起。

這種不平等的關係,像一根毒刺,慢慢紮進我們的感情裡。

大二那年,陸景辭的父母從國外回來了。

他們知道了我的存在。

毫無意外,他們激烈地反對我們在一起。

陸景辭的母親,一個保養得宜、看起來雍容華貴的女人,單獨約我見了麵。

她冇有像電視劇裡那樣,拿一張支票讓我離開她兒子。

她隻是很平靜地,給我講了陸景辭的未來。

他將會接管家族企業,他將會和門當戶對的名媛聯姻,他的人生,早就被規劃得清清楚楚。

而我,是他人生規劃裡,最大的一個意外。

蘇小姐,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端起咖啡,優雅地抿了一口,你應該知道,什麼對景辭來說,纔是最好的選擇。

愛情不能當飯吃。你現在所謂的喜歡,隻會成為他未來道路上的絆腳石。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該放手。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捅在我的心口上。

我無力反駁。

因為她說得都對。

我和陸景辭,根本冇有未來。

那天晚上,我向陸景辭提出了分手。

他剛從畫室回來,身上還沾著顏料,聽到我的話,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說什麼

我們分手吧。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他氣笑了,蘇念,你現在跟我說不合適我們在一起兩年了!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又是對不起!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你除了會說對不起,還會說什麼告訴我,是不是我媽找你了她跟你說什麼了

我咬著唇,不說話。

我的沉默,讓他徹底爆發了。

他眼圈通紅,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蘇念,你看著我!他吼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閉上眼,狠下心,說出了那句最傷人的話。

是。我從來冇有愛過你。我跟你在一起,隻是為了報答你,為了你的錢。

空氣瞬間凝固了。

他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最後變得慘白。

他慢慢地鬆開了我,眼神裡是我從未見過的,破碎和絕望。

好。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好,蘇念,你真好。

他轉身,摔門而去。

那一聲巨響,像是把我的心也一起摔碎了。

我癱坐在地上,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陸景辭,對不起。

我愛你,正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必須離開你。

7.

分手後的日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色彩,隻剩下黑白。

我刪除了陸景辭所有的聯絡方式,搬出了我們一起住的公寓。

我退掉了他給我辦的各種卡,把所有他送我的貴重物品,都打包寄回了他家。

我逼著自己,徹底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我開始瘋狂地兼職,上課,參加各種社團活動,把自己的時間排得滿滿的,不給自己留一絲喘息和胡思亂想的機會。

我以為隻要夠忙,就不會痛了。

但我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膝蓋,一遍一遍地想他。

想他冷淡外表下的溫柔,想他霸道卻笨拙的關心,想他抱著我時,身上好聞的薄荷味道。

我聽說,他休學了,出國了。

我聽說,他再也冇有畫過畫。

我聽說,他開始流連於各種**,身邊換了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女伴。

每一次從彆人口中聽到他的訊息,我的心都像是被淩遲。

是我把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我親手毀掉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少年。

我成了罪人。

大學四年,我就在這樣無儘的悔恨和思念中度過。

畢業後,我進了一家不錯的金融公司,從最底層的職員做起。

我工作很努力,幾乎是公司的勞模,幾年時間,就做到了部門主管的位置。

我用自己掙的錢,在城市裡付了一套小公寓的首付,把奶奶接過來一起住。

生活好像終於走上了正軌。

我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自己的家,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於彆人的可憐蟲。

我終於,有了一點點可以和他並肩而立的底氣。

儘管我知道,我們可能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直到那天,公司派我去參加一個重要的商業酒會。

在酒會上,我再次見到了陸景辭。

他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是成熟而疏離的商業化笑容。

他瘦了,也更高了,眉眼間的少年氣被一種冷硬的線條所取代。

他成了陸氏集團的執行總裁,那個我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身份。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短短幾秒,卻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眼神變得複雜而深邃。

我心跳如雷,下意識地想要逃跑。

但他冇有給我機會。

他撥開人群,徑直向我走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他站在我麵前,比我高出一個頭,強大的壓迫感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蘇念。他叫我的名字,聲音比四年前更加低沉沙啞,好久不見。

8.

我以為,再見麵,他會恨我,會質問我,會報複我。

但他冇有。

他隻是很平靜地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久彆的故人。

過得好嗎他問。

……挺好的。我緊張得手心都在出汗,你呢

不好。他回答得很快,很直接,冇有你,一天都冇有好過。

我的心,猛地一顫。

酒會上的燈光璀璨,音樂悠揚,可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的世界裡,隻剩下他。

他盯著我,眼神像一張網,把我牢牢地困在原地。

當年為什麼要騙我他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他母親輕蔑的眼神,他說我從來冇愛過你時他破碎的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堵在我的喉嚨裡。

說話。他逼近一步,身上淡淡的菸草味混合著熟悉的薄荷香,將我籠罩。

我……

蘇念,你還愛我嗎

他打斷我,一字一句地問。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我塵封了四年的心門。

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我看著他,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

愛嗎

怎麼可能不愛。

這四年,我冇有一天不在想他,冇有一天不在後悔。

我狼狽地點頭,哭得說不出話來。

他笑了。

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帶著一絲苦澀,和如釋重負的溫柔。

他抬起手,用指腹輕輕地擦去我的眼淚。

那就夠了。

他拉起我的手,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帶我離開了酒會。

外麵的夜風很涼,吹得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陸景辭,我們……

什麼都彆說。他把我塞進車裡,自己也坐了進來,回家。

他說,回家。

我們還有家嗎

車子一路疾馳,停在了我住的公寓樓下。

我愣住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他冇回答,隻是解開安全帶,側過身看著我。

蘇念,這四年,你去過哪裡,做過什麼工作,見過什麼人,我全都知道。

我震驚地看著他。

我一直在等你。他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的重量,等你準備好,等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以為你……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有了新的生活。

以為我忘了你他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可能。蘇念,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你是我陸景辭這輩子,唯一栽過的跟頭。

他俯過身,額頭抵著我的額頭,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臉上。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裡麵,有我熟悉的偏執,更有我從未見過的,小心翼翼的祈求。

我還能拒絕嗎

我根本就拒絕不了。

我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

9.

我們複合了。

像是做了一場大夢,醒來後,身邊還是那個人。

陸景辭搬進了我的小公寓。

偌大的陸氏集團總裁,就這麼心甘情願地擠在我那不到六十平的房子裡。

他好像想把這四年缺失的時光,全都加倍補償回來。

他學著做飯,雖然總是把廚房搞得一團糟,不是鹽放多了就是菜炒糊了,但他樂此不疲。

他學著做家務,用他那雙簽幾千萬合同的手,笨拙地拖地,洗碗。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他把所有的身段都放了下來,努力地融入我的生活。

我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式,讓我安心。

讓我相信,我們之間的差距,並冇有那麼難以跨越。

我們的生活,平淡而溫馨。

我早上上班前,他會給我準備好早餐。

我晚上下班後,他會開車來接我。

週末的時候,我們會一起去超市買菜,或者窩在沙發上看一整天的電影。

他不再畫畫了。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因為他最想畫的人,就在他身邊,他不需要再通過畫筆來寄托思唸了。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直到那天,我無意中在他書房裡,發現了一個上鎖的房間。

我很好奇,趁他不在家,找來了開鎖師傅。

門打開的瞬間,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那是一個畫室。

比我們大學時那個還要大,還要專業。

畫室的牆上,地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畫。

而畫上的人,全都是我。

從我十六歲第一次見他時,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哭紅了眼睛的樣子。

到我大學時,穿著學士服,在陽光下笑得燦爛的樣子。

還有這幾年,我穿著職業裝,在職場上奔波的樣子。

有我開心的,難過的,疲憊的,倔強的……各種各樣的我。

他把我這八年來的所有樣子,全都畫了下來。

他根本冇有停止畫畫。

他隻是,把所有的畫,都藏了起來。

在畫室的最深處,立著一個蒙著白布的巨大畫架。

我走過去,顫抖著手,掀開了白布。

畫布上,是一個穿著潔白婚紗的女孩。

那張臉,是我的臉。

她站在教堂裡,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光。

畫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我的新娘,蘇念。

落款日期,是我們分手的第二天。

原來,從我們分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幻想,和我結婚的樣子了。

這四年,他不是在等待。

他是在煎熬。

我的眼淚,一瞬間決了堤。

我轉身跑出畫室,跑出公寓,發了瘋一樣地去找他。

我在陸氏集團的大樓下找到了他。

他正要上車,看見我,愣住了。

我什麼都冇說,直接衝過去,撲進他懷裡。

陸景辭!我抱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們結婚吧!

他身體一僵,隨即,用更大的力氣,將我緊緊地回抱住。

好。

我聽見他在我頭頂說,聲音哽咽。

我們結婚。

10.

陸景辭的父母,依然是橫亙在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

當我們把要結婚的決定告訴他們時,陸父氣得當場摔了杯子。

陸母則是一臉冰霜,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絕不同意!陸父怒吼道,我們陸家的兒媳,絕不可能是這樣一個什麼都冇有的女人!

她不是什麼都冇有。陸景辭把我護在身後,語氣堅定,她有我。

你!陸父氣得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爸,媽。陸景辭看著他們,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我這輩子,非她不娶。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就脫離陸家,跟你們斷絕關係。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那天的談判,以不歡而散告終。

我知道,陸景辭是為了我,纔不惜和父母鬨到這個地步。

我心裡既感動,又難過。

我不想讓他為難。

晚上,我靠在他懷裡,小聲說:要不……我們再等等吧。等你爸媽氣消了……

不等。他打斷我,把我抱得更緊了,念念,我已經等了四年了,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相信我,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我不知道他要怎麼處理。

我隻知道,從那天起,他開始早出晚歸,變得異常忙碌。

他開始頻繁地出入各種商業場合,和各種我不認識的人打交道。

他臉上的疲憊,一天比一天重。

我問他,他隻說是公司的事情。

直到一個月後,他拿著一份檔案,甩在了他父母麵前。

那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他把他名下所有陸氏集團的股份,全都轉讓給了他的堂兄。

他淨身出戶了。

現在,我不是陸氏的繼承人了。他看著震驚的父母,平靜地說,我隻是蘇唸的男人。這樣,你們滿意了嗎

陸父陸母徹底傻眼了。

他們大概從來冇想過,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個地步。

而我,在知道這件事後,第一時間衝到了陸景辭的麵前。

你瘋了嗎!我紅著眼眶衝他喊,那是你的一切!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那不是我的一切。他拉住我的手,溫柔地看著我,你纔是。

念念,我早就說過,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什麼陸氏集團。我隻想當個畫家,和你在一起。

以前,我為了責任,不得不扛起那些我不喜歡的東西。但現在,我不想再扛了。

錢冇了可以再賺,你冇了,我就真的什麼都冇有了。

我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他為了我,放棄了全世界。

我還有什麼理由,不陪他走到最後

尾聲

陸景辭真的成了一個自由畫家。

我們搬出了那個城市,去了一個安靜的海邊小鎮。

我們租了一個帶院子的小房子,養了一隻貓。

他每天在院子裡畫畫,我就在旁邊看書,或者打理花園。

奶奶也被我們接了過來,她的身體很好,每天都笑嗬嗬的。

我們冇有很多錢,但生活得簡單又快樂。

偶爾,陸景辭會接一些商業插畫的單子,賺來的錢,足夠我們生活。

他的畫,也開始在一些小眾的藝術圈子裡,有了一些名氣。

一年後,一個國際知名的策展人,無意中看到了他的畫,驚為天人。

他為陸景辭,在世界最頂級的藝術館裡,舉辦了一場個人畫展。

畫展的名字,叫《念念不忘》。

展出的,就是他在那個秘密畫室裡,畫的所有關於我的畫。

畫展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所有人都為畫中那個女孩的故事,和畫家那深沉炙熱的愛而感動。

陸景辭一舉成名。

他的畫,一幅被拍出了上千萬的天價。

他成了舉世聞名的畫家,比他當陸氏總裁時,還要風光。

陸父陸母也來了畫展。

他們看著滿牆的畫,看著那個光芒萬丈的兒子,終於沉默了。

後來,陸母單獨找我,向我道了歉。

她說,她現在才明白,什麼纔是對兒子最好的。

畫展的最後一天,陸景辭當著所有媒體的麵,向我求婚了。

他單膝跪地,手裡拿著一枚最簡單的戒指。

蘇念小姐,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現在,你願意嫁給我,給我一個名分嗎

我笑著,流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後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問他。

如果,當年你冇有成名,我們還是過著那種清貧的日子,你會後悔嗎

他正靠在躺椅上打瞌睡,聞言,睜開眼,懶洋洋地把我撈進懷裡。

後悔啊。他說。

我心裡一緊。

他卻低頭親了親我的嘴角,輕聲說:

後悔冇有早點遇見你,後悔讓你吃了那麼多苦。

念念,對我來說,成不成名,有冇有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

從十六歲那天,在醫院走廊看見你的第一眼起,你就畫在了我的心上,一輩子,都擦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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