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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花,你有盆嗎_三千大夢敘平生 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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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鬨鬼了.

“好好――你不算,
反正都是拿到過咱們家玉佩的了,就陪著你們家小哥哥一塊兒聽著吧。”

太子不由啞然失笑,
搖了搖頭無奈妥協,又輕輕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
頓了片刻才緩聲道:“三弟,
你要知道――血脈這種東西,
它存在和被激發出來,其實是兩碼事。不是每個擁有血脈的人都能被激發,
而在咱們大軒皇族之中,曆代皇後都必須是玄武血脈才行。如果皇子中沒有激發血脈的,
那便另當彆論,
但如果有的話,
將來的皇位就一定得是那個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我不明白……”

穆羨魚不由蹙緊了眉,
緩緩搖了搖頭,
隻覺心中莫名漫過些極沉重的寒意。

他又怎麼可能真不明白,
一旦將這一環補全,
所有的謎團也就都可以迎刃而解――為什麼忽然會出現如影隨形的古怪殺機,
為什麼外祖父不惜戴罪受罰也要將他逼出京城,
為什麼父皇會忽然命二哥來江南將他接回去。所有的事情都在忽然間有了答案,可這個答案又實在太過荒謬,太過叫人難以置信。

春獵就要祭祖,祭祖就是驗明正身血脈的時候,宮中的金風玉露又隻夠支撐到春獵――如果再不儘快將自己除掉的話,到最後那個莫名其妙就被推上皇位的,
很可能就是從一開始就什麼都沒做過的自己。

他自幼便被無形地排擠出了那個圈子,從沒有任何一個人考慮過他之於皇位的可能性,甚至連他自己都隻不過以為自己是一顆用來牽製二哥的棋子罷了。如今居然會有這樣叫人匪夷所思的的結果,那些為了皇位已經搶紅了眼的兄弟們,是絕不可能放任這種事發生的。

“三弟,不要任性。”

太子溫聲喚了一句,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迫著他迎上了自己的目光:“皇族中已三代沒有過玄武血脈複蘇了,等到祭祖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你身上血脈的意義――二哥知道你這些年都始終無心皇位,可你畢竟也是父皇和母後的兒子,不要忙著去逃避它……”

“一國之君講究的是文韜武略,是治國安邦,不該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血脈就去下由誰來繼承那個皇位――這樣實在太過兒戲了,萬一遇上一個有著這所謂玄武血脈的昏君,難道也要叫他去做皇上來禍害百姓麼?”

穆羨魚的神色止不住地沉了下來,語氣中也帶了隱隱的淩厲微寒。太子卻忽然住了話頭,怔怔望了他半晌,才終於忍不住無奈失笑:“三弟――說真的,就算你隻同父皇見過了幾麵,可你這個樣子,真是像極了父皇……”

“二哥!”

穆羨魚忍不住拂袖而起,抿緊了唇望著麵前神色平靜的兄長,胸口激烈地起伏了一陣,才終於再度啞聲道:“你纔是太子,是儲君,我不知道這所謂血脈的說法有什麼意義,可我今天將話撂在這裡――我對這個皇位實在毫無興趣。要麼讓我幫著你守住這個太子的位置,要麼你自己去守,往後再也不用想著找得到我。你自己去選,我言儘於此,墨止,我們走。”

頭一次見到小哥哥發這麼大的脾氣,墨止的臉色被嚇得微微蒼白,抿了唇回頭望瞭望眼中一片無奈複雜的太子,終於還是小跑著跟上了穆羨魚的步子,快步追出了屋門。

急怒之下出了門,繞過假山熟門熟路地進了書房,穆羨魚才終於意識到小家夥口中的相似究竟到了什麼地步――他在這裡居然不曾感到過哪怕半點的陌生,按著習慣走了這一路,竟始終都走得順暢至極,和自家幾乎沒覺出哪怕些微的不同來。若說相似到這個地步都隻是巧合,他也隻能認為是章家恰好撿到了穆王府動土時的圖紙了。

緩步走到桌邊正要坐下,望著臉色依然隱隱發白的小家夥,穆羨魚的眼裡便帶了些無奈的笑意。平了平心緒攏住小家夥的肩,半蹲了身子柔聲道:“墨止彆怕,先生不是衝著你――”

他的話還未完,墨止卻忽然張開手臂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他頸間小聲道:“小哥哥,不要難過了……”

穆羨魚的身子不由微顫,胸口原本未消的餘怒瞬息間煙消雲散,始終被儘力封存在心底的情緒終於絲絲縷縷地泄露了出來。他忽然覺得疲倦得厲害,身子止不住地晃了晃,本能地拄著地麵穩住身形,卻還是把小花妖給嚇了一跳,慌忙撲上去扶住了他:“小哥哥!”

“不要緊的,我隻是有些累了,想歇一會兒……”

穆羨魚淺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借著他的攙扶撐起了身子,緩步走到了桌邊坐下:“方纔的情形太亂,有些重要的話我都沒能來得及說……墨止,幫我給二哥帶個話,就說我覺得章世蔭這個人一定還有文章。我敢肯定自己完全不認識這個人,可我卻一定見過他的那雙眼睛。這個人的身份不弄清楚,我始終放不下心來。”

小花妖聽話地點了點頭,便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方材質特意的白絹來,認認真真地平鋪在了桌麵上:“小哥哥直接在上麵寫就好了,我會有辦法叫它自己跑到太子哥哥那裡去的……”

穆羨魚不由微挑了眉,本能地想象了一番大半夜一方白絹飄飄蕩蕩飛進屋裡的情形,忍不住扶了額輕笑出聲:“你還真是立誌不嚇死二哥不動搖――好,那就這麼辦。叫他不長腦子的瞎出主意,不嚇他都是便宜他了。”

墨止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顯然還不曾反應過來究竟為什麼又會嚇到太子哥哥。可一見著小哥哥臉上終於重新又帶了笑意,眼裡便又亮起晶亮的光芒,用力地點了點頭,抿著的唇也止不住微微挑起了個柔和的弧度。

穆羨魚含笑將他攬進懷裡,提筆蘸墨寫下了幾行字,又對著白絹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沒有再多寫什麼,隻是極輕地歎了一聲,便將筆擱在了一旁。小花妖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輕輕一揮,那白絹竟自己在半空中折成了個精緻的紙魚的形狀,叫穆羨魚不由略略訝然,攬著小家夥淺笑道:“居然這麼快就已經學會了麼?隻怕過不了多久,先生會的東西就都叫你學完了……”

“等把先生會的都學完,我是不是就可以長大了?”

墨止仰了頭輕聲問了一句,眼裡是一片緊張的期待。穆羨魚不由淺笑,點了點他的眉心溫聲道:“等墨止長大了,又想做些什麼?”

“想變得很厲害,然後把欺負小哥哥的人都打跑――然後還想和小哥哥一直在一起……”

小花妖小聲應了一句,清秀的臉龐上就不由泛起了些血色,抿了唇低下頭去,侷促地揉著袖口輕聲道:“要是,要是有辦法的話,還想和小哥哥結種子,種出新的小白芷來――不過小哥哥好像沒有花粉,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穆羨魚被小家夥的雄心壯誌震撼得一時說不出話,瞪大了雙眼愕然半晌,終於不由啞然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彆的都好說,小哥哥可開不了花,要結種子怕是有些困難……要是結不出來種子,墨止打算怎麼辦?”

“結不出來就結不出來了,反正也不是我自己要結,是先生問我要的。”

墨止倒是半點兒都不糾結,極好說話地搖了搖頭,撲進了小哥哥的懷裡蹭了蹭:“原來在穀裡的時候,先生說過我的天賦好,叫我將來結了種子一定要給他――大不了就截下來一小段根給先生也是一樣的。隻要能和小哥哥在一塊兒,我連花都不想開,更不要說種子了……”

穆羨魚忍不住輕笑出聲,將小家夥往懷裡攬了攬,耐心地拍撫著他的背,含笑緩聲道:“墨止將來想不想回藥穀去住?我聽舅舅說起藥穀,總覺得那裡該是個很美的地方。舅舅也聞不得花香,既然有辦法在那裡住,我大抵也無不可――興許回頭我們四個還能做個鄰居,幫你家先生照看照看裡頭的花草,也能逍逍遙遙地過上這一輩子……”

“我去哪裡都好,隻要小哥哥覺得高興就好了。”

墨止輕聲應了一句,撐直了身子認認真真地迎上了穆羨魚的目光,半晌才抿了抿唇道:“但是小哥哥現在其實並不是這麼想的――小哥哥去了藥穀也不會開心。我能感覺得到,舅舅是真的將一切都放下了,他除了心竹前輩,其實沒有什麼不能放棄的。可小哥哥不一樣,小哥哥還有一定要去做的事,不可能就這麼放開手……”

沒想到向來單純好哄的小家夥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穆羨魚不由微怔,半晌才輕笑著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緩聲道:“總會有這麼一天的,不如先想一想,盤算盤算將來的事,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你說是不是?”

雖然這些日子裡已然長進不少,墨止卻還是本能地信任著小哥哥,聞言便也用力點了點頭,興致勃勃地板著手指盤算道:“那我們還要買一些好吃的帶進去,還要多買幾個盆――山裡的生活很苦的,風吹日曬,有時候還會被雪埋上,我們得找些木頭蓋間房子才行……”

穆羨魚不由淺笑,耐心地陪著他一塊兒盤算著將來的安排。兩人才說了一陣話,屋門就忽然被人給輕輕推開了。

既明打外頭小心翼翼地探了個腦袋進來,望了一圈才終於鬆了口氣,推開門快步進了屋子:“殿下,我一猜您就得在這兒――這麼看起來這兒可是真像咱們府上了,連這些屋子的位置都一模一樣……您這是怎麼了,是跟太子殿下吵架了嗎?”

“沒事,先說說你們查的怎麼樣。”

穆羨魚不欲多說,隻是搖搖頭淡聲應了一句,便將話鋒轉回到了兩人身上。既明也知道自家殿下素來的性子,自然不敢再追問,隻是點了點頭道:“是。小青剛才其實已經查的差不多了――毒就是從那個老太醫手底下出來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不是金風,而是玉露。”

小青跟在既明身後進了門,才把門合上,聞言便接過話頭道:“方纔在那個太子麵前,我就沒有說得太細――對於尋常人來說,金風玉露的效用其實是差不多的,無非就都是要麼上癮要麼要命,隻不過金風能毒死的是有玄武血脈的人,玉露能毒死的是有白虎血脈的人罷了。你是有白虎星君神力親自加持過的,又是玄武後人,所以這兩種毒你最好都離得遠些。要麼就跟那個小草藥待在一塊兒,他天生就能解毒,在他身邊一丈內差不多都是安全的。”

“不知你們是不是知道,我們有一句流傳很廣的詩句,叫作‘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這是句情詩,所謂金風玉露,也成了用來示愛的一種說法。”

穆羨魚若有所思地應了一句,指尖下意識撫上那一把撥浪鼓上的玄武花紋,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道:“倘若這金風玉露是各衝著一位星君的,恕我對你們的神君不敬――可我實在沒辦法不想多……”

“倒不是你想多了,其實白虎星君原本就和玄武星君是一對――這沒什麼稀奇的,我們服侍的青龍星君也和朱雀星君是一對,就是你們常說的龍鳳呈祥。”

小青抱著胳膊坦然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應了一句,略頓了片刻才又道:“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誤會――總之是二位星君鬨的一些小彆扭沒能解開。我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件事的時間實在太早了,那時候我還隻是個蛋呢……”

穆羨魚被他的措辭引得不由失笑,輕咳了一聲無奈道:“所以――是這兩位星君的矛盾,催生出了這名為金風玉露的蠱蟲麼?”

“差不多。後來玄武星君閉關不出,金風玉露流落人間已有數百年。四座神殿的神侍都一直在找它們,卻始終都沒能找到,我們還以為是被昴日星官給吃了,也就不曾再找過。”

小青點點頭應了一句,不知從哪兒掏出了塊糕點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單手一撐就坐在了桌案上:“金風玉露永遠都是成對出現的,隻要一隻現世,另一隻便會想儘一切辦法靠近――隻不過你們家那隻應該是剛從休眠中蘇醒,就正好撞在了剋星的手裡,這一路又被那個小花妖給關暈了,所以沒能折騰出什麼動靜來。”

“可我明明記得它應該叫烏雪,是會叫人被災禍纏身的蠱蟲纔是。”

被點了名的小花妖迷惑地蹙緊了眉,猶豫著輕聲應了一句,抿了抿唇才又道:“在先生的書裡麵,它們叫烏雪和白塵,都是會叫人倒黴的蟲子……”

“話有兩說,毒有兩用。就看你究竟想拿它做什麼了――不過這東西還真是隻有你能壓製,我剛才一出門就被一頭鷹給盯個正著,差一點就上天了。”

小青不置可否地偏了下頭,跳下了桌子走到墨止麵前,攤開手把那隻蠱蟲還給了他。眼中卻又忽然帶了些嫌棄之色,撇了撇嘴不滿道:“可也不是我說,你們家先生也真是……就不能起幾個好聽的名字?原本的金風玉露多好聽,還偏要叫什麼烏雪白塵,你見過黑色的雪嗎?”

“這倒是不意外――你看人家小墨止明明就是株白芷花,不也照樣叫了墨止。你那隻蟲子起碼還是黑的,人家好歹還沒把色給看錯了。”

一旁的既明笑著插了句話,將原本略顯沉重的話題給岔開了,又望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穆羨魚,上前關切地低聲道:“殿下,您是不是還沒吃飯呢?先彆想那些煩心事了,我去給您弄點兒吃的去――剛才我們倆找著他們的廚房了。可也真怪,這麼大的一家子,後廚居然空空蕩蕩的,也不知道他們平時究竟都是吃什麼過日子……”

“後廚是空的?”

穆羨魚的目光不由一跳,心中驀地閃過了個近乎荒謬的猜想。本能地想要排除開另做他想,卻忽然記起了太子曾說的話,眼中便又帶了些許斟酌:“吃飯先不急。小青,隻怕還要請你再幫我個忙――能不能幫我看看他們家除了這一種蠱毒之外,還有沒有彆的什麼毒.藥?我總覺得這家人絕不簡單,必然還有後招在等著我們。”

“行,這個活我喜歡。”

小青痛快地點了點頭,也不再費事走門,徑自化成了道碧光順著窗子飛了出去。見著那道碧光已走得遠了,既明才快步走到了穆羨魚的身旁,壓低了聲音道:“殿下,我總覺著小青好像還有什麼知道的事情,隻是沒有說出來……”

“不稀奇――照你的說法,小青是青龍神殿的神侍,按地位大概也和我們的朝中重臣差不多。我們有不能叫閒雜人等知道的密辛,他們自然也有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去的事情。”

穆羨魚倒是不覺意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淡聲笑了一句。既明的麵色卻忽然垮了下來,鬱卒地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反正鬨到最後,那個‘閒雜人等’肯定都是我。您看看咱們家,小墨止是花妖,小青是蛇妖,您忽然又多了個什麼玄武血脈――連踏雪這兩天都眼見著該會說話了。全家就剩我這麼一個正經人,我怎麼就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來曆呢……”

“滿口胡言,我看你倒是最不正經的一個。”

穆羨魚無奈失笑,搖了搖頭輕斥一句。正要再吩咐既明去外頭望望風,身旁的小家夥卻忽然低低地驚呼了一聲,牽住了他的衣袖輕聲道:“小哥哥,剛才蠱蟲又動了!”

“不妨事,我大致已明白了這裡麵的套路――其實它們有異動,不是因為我們馬上要倒黴,而是因為它們倆離見麵又近了一步,隻不過這兩者通常會有直接的聯係罷了。”

穆羨魚安撫地拍了拍小家夥的背,望著那隻又開始在匣子裡頭消極抵抗的蠱蟲,若有所思地緩聲道:“我還有些個念頭沒有證實,得再等一等才能說得準。但是――假如我猜得沒錯的話,這隻金風在我們手裡大抵已沒什麼威脅,另外的那一隻玉露,纔是真正難對付的麻煩……”

“殿下,您每次有了想法都一定要等確定了才說出來,可每次等您確定的時候,咱們基本上都已經事到臨頭根本躲不開了。”

既明無奈地歎了口氣,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穆羨魚不由啞然失笑,卻還是不曾多解釋什麼,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便轉向了一旁的墨止:“餓不餓,想不想吃些東西?”

“有點餓了……”

第19節

小花妖向來靠靈氣和陽光就能生存,這還是頭一次清晰地感覺到了饑餓的感受,不由微蹙了眉疑惑道:“好奇怪――平時我都不會這麼容易餓的,他家的靈氣好像沒有什麼用,根本就不能管飽……”

“怪了,小青也一直叫喚餓來著。就是他拉我去的廚房,誰知道居然隻找到了幾盤糕點,還都跟送給咱們的晚飯裡那些差不多,估計是準備之後剩下來的。”

既明不由搖頭失笑,隨口跟著補了一句。穆羨魚眼中帶了些若有所思,卻終歸還是什麼都不曾說,隻是推開窗子朝外望瞭望,便輕笑著拍了拍墨止的肩:“月上中天,是時候把信給二哥送過去了――這回我們不疊紙魚了,先生教你疊個紙人,最好能在空中多飄一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我可能是養了個假弟弟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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