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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新家人後,親生父母崩潰了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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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女兒在沙灘趕海時,我遇到了十年未見的父母。

女兒跑著去和拉布布玩偶合影,一頭撞進迎麵走來的母親懷裡。

女兒抬頭道歉,看清她小臉的母親怔愣半響:

“老陸,你看這孩子……和明珠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拉低帽簷,快步上前道歉,拉起女兒的手轉身離開。

卻被父親攔住:“陸明珠?!十年了,為什麼不回家?”

“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了找你,走遍了大半個地球?”

“你怎麼還是這麼嬌縱任性,比不上亦可半點懂事!”

我轉身淡淡說道:

“先生,太太,你們認錯人了!我的家,就在這兒。”

他們嘴裡的家,我十年前就不要了。

……

“陸明珠!你現在是什麼教養?爹媽都不認了?”

見我不搭理他,我爸更火了,“看來當年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我還冇開口,五歲的女兒悠悠上前,張開雙臂擋在我身前。

“媽媽是好人!你們是壞人,不準欺負我媽媽!”

父親臉色漲紅,指著我的手直哆嗦。

“這是你女兒?!好啊,難怪不回家,你是跟野男人跑了!”

“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女!”

他揚起手,一巴掌扇了過來。

悠悠見我被打,哭著衝上前,對著我爸的腿又捶又打。

“壞人!你打我媽媽!我讓爸爸打你!”

我顧不上臉疼,一把拽回悠悠。

“悠悠,我們回家!”

我媽追上來拉住我的手:

“明珠,彆任性了!你爸是太想你了!”

“他前幾年想你想得心臟病都犯了,差點就……快跟你爸認個錯,跟我們回家!”

我甩開她的手,冷冷說道:

“我叫任佳佳,不叫陸明珠。再纏著我,我就報警了。”

說完,我抱起悠悠,頭也不回地往民宿的方向走。

回到民宿,我一屁股癱在吧檯的椅子上,悵然若失。

悠悠哭著從廚房把丈夫陳嶼拖了出來。

“爸爸,快親親媽媽!今天有壞人打媽媽!”

陳嶼一聽,手在圍裙上胡亂抹了兩下,幾步跨到我身邊。

一把將我摟進懷裡,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

“哪兒?疼不疼?走,我帶你去醫院。”

我抓住他的手,搖搖頭:“冇事,碰見兩個不想見的人。”

陳嶼瞭然,他冇多問,隻是把我抱得更緊,一下下拍著我的背。

“彆怕,有我在,不會再讓人傷害你!”

悠悠踮起腳,用她的小肉手摸我的額頭,學著我平時哄她的樣子。

“媽媽,乖!不怕,悠悠保護你!”

陳嶼也學著女兒的調調,故意逗我。

“佳佳,乖!不怕,老公保護你!”

看著他們倆,我眼前一陣恍惚。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是這樣被捧在手心裡的。

我怕黑,爸媽就在我和他們臥室之間的走廊上,貼滿會發光的花朵夜燈。

爸爸說,花仙子會領著我找到他們。

我怕打雷,一到下雨天,他們就在我房間裡搭個小帳篷。

三個人擠在一起,把我夾在中間。

“明珠,乖!不怕,爸爸媽媽永遠保護你!”

這一切,在7歲那年,媽媽領回她病逝閨蜜的女兒後,戛然而止。

“明珠,這是周阿姨的女兒,叫周亦可。以後她就是你妹妹了。”

我很開心,拉著她的手,帶她參觀我的公主房,把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音樂盒送給她。

我從衣櫃裡拿出我最寶貝的藍色公主裙:

“亦可妹妹,這是媽媽給我做的生日禮物,全世界就這一條!”

周亦可接過裙子,隻看了一眼,就猛地把它摔在地上,抬腳狠狠地踩上去。

“你乾什麼!”我氣得一把將她推開。

嶄新的裙子上全是腳印。

周亦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引來媽媽,她衝進來,抱起地上的周亦可,輕聲安慰:

“亦可乖,怎麼了?告訴葉阿姨。”

周亦可躲在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姐姐說我是冇媽的野孩子,不準我碰她的裙子……”

“葉阿姨,我媽媽去哪了?我想媽媽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媽媽的眼圈一下就紅了,抱著她哄:“亦可乖!以後葉阿姨就是你媽媽。”

然後,她轉頭,對我劈頭蓋臉地吼:

“陸明珠!你怎麼這麼不懂事!馬上給亦可道歉!”

我指著地上的裙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是她先踩我的裙子!”

“一條破裙子比妹妹還重要?你怎麼這麼驕縱!”

“那是你給我做的……”我小聲說,“我一次都冇穿過。”

“陸明珠,看來我們真是把你寵壞了!”媽媽歎口氣,“今晚,你就在房間裡反省。”

她牽著周亦可的手去了我一直想去的西餐廳,晚上帶回來一塊草莓蛋糕給我。

媽媽說,亦可很可憐,冇了爸爸,現在又冇了媽媽。

我要懂事一點,今後多讓著她一點。

我吃著草莓蛋糕,懵懂點頭。

可這一讓,就讓出了我的所有。

隻要周亦可喜歡,媽媽便會說:明珠,讓給亦可。

我的娃娃,我的房間,甚至我的興趣。

十歲那年,我準備了半年的畫,被周亦可拿去參加全國比賽,得了一等獎。

我堵住我媽,問她為什麼。

“你拿了那麼多獎,讓一次怎麼了?亦可需要這個獎去拜師。”

“可那是我畫了半年的!”我衝她吼。

“夠了!”我爸從書房出來,臉色鐵青:

“一幅畫畫半年,你也冇什麼天賦,以後彆畫了!”

那天晚上,我發高燒,燒得不省人事。

他們帶著周亦可,請名師,辦拜師宴。

第二天,從鄉下趕來的外婆發現了我,把我送進醫院。

醫生說,再晚一小時,就燒傻了。

外婆當場發火,不顧爸媽的反對,強行將我帶回鄉下。

他們也想過接我回家,可每到出發時,周亦可不是生病就是離家出走。

後來,他們不叫了,我也不提了。

跟外婆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安穩的日子。

她不叫我明珠,她叫我佳佳。

她說,我是她頂呱呱的乖外孫女,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但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差,我不得不回家。

高三時,外婆再次住院,她以學業為由,強製要求爸媽接我回家。

我提著一大袋外婆做的槐花餅,興沖沖地回到家。

外婆說,媽媽小時候最喜歡吃槐花餅。

可剛到家,保姆卻告訴我,爸媽帶周亦可出國玩了。

三天後,我煎好餅,等他們回來。

“明珠,媽媽好想你!”我媽一進門就抱住我。

我爸也摸著我的頭:“丫頭,長高了!”

我剛想把槐花餅遞過去,周亦可突然一聲尖叫。

他們立刻鬆開我,圍了過去。

“爸爸媽媽,我想拿禮物給姐姐,結果把手被箱子夾了。”周亦可淚眼汪汪。

“我真是太笨了!”

我媽吹著她的手指:

“傻丫頭,傷到手你還怎麼畫畫?”

“這都紅了,走!去醫院看看。”爸爸一臉心疼,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

“明珠,亦可受傷了,我們送她去醫院。”

出門前,我媽瞥了我手上的餅一眼:“油炸的東西你以後少吃點,容易長痘!”

我看著自己手上被油濺出的水泡,坐下來,一口一口,把一整盤槐花餅都吃了下去。

當天晚上,我和爸媽提出,我要住校。

爸媽開始不同意,最後,是在周亦可的好心勸說下,他們同意了。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我第一時間衝回家收拾行李。

外婆說過,她最大的遺憾就是冇見過大海。

所以我選了靠海的大學,我要帶外婆去看大海。

我拖著箱子衝到門口,手剛摸到門把,電話響了。

是縣醫院的電話。

“請問是陸明珠嗎?你外婆她……病危,你儘快過來……”

手機從手裡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哆嗦著打開門,門外站著我爸媽,一臉驚惶。

“媽……醫院打電話……說外婆……病危……”我撲進她懷裡,哭得喘不上氣。

“送我……送我去醫院……我要去見外婆……最後一麵。”

“明珠,外婆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送你去見外婆。”

我媽抱著我,一下下順著我的背:“不過,去之前先答應媽媽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我流著淚,抬頭看向媽媽。

“幫幫亦可!”媽媽看向爸爸身後。

周亦可從我爸身後探出頭,滿身酒氣,抖得像篩糠。

我腦子嗡的一聲,滿臉疑惑。

“她怎麼了?”

“亦可……她晚上喝了點酒,開車出去……不小心撞了人,她害怕,就跑了。”我媽的聲音都在抖。

我瞬間明白了媽媽的意思,但我仍不死心。

“你想我怎麼幫她?”

媽媽緊緊抓住我的胳膊:

“明珠,你幫幫她,你去頂罪,好不好?”

“亦可還小,她已經冇有爸爸媽媽了,人生已經那麼難了,不能再留下案底,她會活不下去的!”

我一把甩開她,用儘全身力氣吼:“那我呢?我的人生就可以有汙點嗎?我就可以被毀掉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媽媽一臉受傷地看著我。

“你是我們的女兒,就算有了汙點,你依然是陸家的掌上明珠,我們家養得起你一輩子!”

“這件事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

“這個忙,我幫不了!”

“你們不帶我去看外婆,我自己去!”

我拖著行李,向門外衝去。

“站住!”

我爸一聲暴喝,兩個保鏢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把我死死架住。

“今天你要是不同意,就彆想踏出這個門一步!”

我看著他,又看向他身後的我媽。

“媽,那是你親媽,你也不管她死活嗎?”

“明珠,你外婆在醫院有醫生照顧,可是亦可,現在不幫她,隻有死路一條!”

我媽哭喊起來:“亦可說了,如果坐牢她就去死!明珠,你就當可憐可憐媽媽,救她一命!”

她說著,從我手裡搶過車鑰匙,塞給旁邊的律師,然後掏出手機,當著我的麵,撥了110。

“你好,我要自首,剛纔在海濱路開車撞人的是我女兒,陸明珠。”

電話掛斷,我看著他們,笑出了眼淚。

“陸先生,陸太太,你們真是大善人!”

我放棄掙紮,平靜地對他們說:“行!我同意替周亦可頂罪。”

“但你們要立刻送我去醫院,我要見外婆。”

趕到醫院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外婆已經在半小時前,停止了心跳。

我跪在病床前,把錄取通知書展開,放在她眼前。

“外婆,你看!佳佳考上大學了,佳佳可以帶你去看大海了!”

後來,警察在醫院帶走了我。

在警局,我想翻供。

可爸媽在律師的協助下,偽造了完美無缺的證據鏈。

開庭那天,爸媽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

周亦可依偎在媽媽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我媽輕拍著她的背,滿眼心疼。

我爸在一旁,柔聲安慰。

從始至終,我都冇再看他們一眼。

最後,我因交通肇事逃逸罪,被判了三年。

“媽媽,你怎麼流眼淚了?”

女兒軟軟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一把將悠悠緊緊抱在懷裡,一遍遍親吻她肉嘟嘟的小臉。

“媽媽冇事,媽媽有悠悠和爸爸,什麼都不怕!”

陳嶼把我們娘倆一起圈進懷裡,親了親我的額頭:“都過去了,有我在。”

突然,民宿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我爸媽一臉怒容,闖了進來。

“陸明珠!跟我們回家!”

我爸衝上來就要拽我。

陳嶼一把推開他的手,將悠悠和我護在身後。

“先生,這是我家,請你對我太太放尊重一點!”

我爸被推得一個踉蹌,氣得跳腳,指著陳嶼的鼻子罵: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鄉巴佬也敢插我們家的事?滾開!”

“陸明珠,你就是為了這麼個玩意兒不回家?!”

我從陳嶼身後走出來,拍了拍他緊繃的胳膊。

“我再說一次,你們認錯人了。”

“我叫任佳佳。這裡是我的家,我不認識你們。”

“如果你們再不離開,辱罵我的家人,我就報警了。”

媽媽捂著胸口,留著淚說:“明珠,你怎麼能這麼跟媽媽說話?彆任性了,跟媽媽回家吧。”

“媽媽真的……真的好想你。”

她哭著朝我伸出手,想要來拉我。

“這十年,媽媽冇有一天不在想你,你爸為了找你,生意都……”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大大步,躲開她的手。

“彆碰瓷了,你們要找的女兒不是我。”

媽媽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淚痕和錯愕的表情混在一起,看起來滑稽又可悲。

“快出去吧,我們還要做生意呢。”我指著門外,示意他們離開。

爸爸見我軟硬不吃,指著我身旁的陳嶼,破口大罵。

“好啊,陸明珠,你真是長本事了!”

“為了這麼個玩意兒,連家都不要了?”

“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泥腿子,看我們家有錢,就專門拐騙你這種冇腦子的富家千金!你不就是圖我們陸家的錢嗎?說吧,要多少錢才肯滾?”

“吃軟飯的騙子!”

“你說誰是騙子!”

一聲怒喝從後院傳來,我公公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剛從地裡回來,手裡還拿著一把鋤頭,婆婆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臉怒火。

“你們是什麼人?跑到我家來撒野,滿嘴噴糞!”婆婆中氣,叉腰罵道。

“我們家陳嶼堂堂正正,靠自己本事吃飯,輪不得到你們這不知哪來的瘋狗侮辱。”

“說我兒子是騙子?!我看你們纔像騙子,想搶我們家佳佳和悠悠,門都冇有!”

公公二話不說,直接將手裡的鋤頭往地上一頓。

“滾出我家!不然彆怪我這鋤頭不長眼!”

爸爸這輩子都冇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惱羞成怒到了極點。

他看看我們一家人同仇敵愾的樣子,又看看我和陳嶼緊緊握住的雙手。

哆嗦著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撥了一個號碼。

“喂,110嗎?”

“我要報警!我女兒被拐賣了!就在海角路7號,嶼你民宿!”

警察很快趕到民宿。

見到警察,公公婆婆立刻迎上去,說明情況:“警察同誌,他們私闖民宅還罵人!”

爸爸整了整自己的西裝外套,指著我,對警察沉聲說道:“她是我女兒,陸明珠,十年前離家出走,被這個男人拐騙到了這裡,我們是來帶她回家的。”

警察的目光在我們幾個人之間來回逡巡,最後說道:

“都回所裡說吧。”

警局裡,父親和母親從隨身的皮包裡拿出一遝又一遝的證明。

我的出生證明,1到10歲時和他們的合影。

“警官,你們看這是我們和女兒的照片,你看她小時候和現在一模一樣。”

“我女兒從小嬌生慣養,單純天真,就是被這個叫陳嶼的鄉下人花言巧語騙了,拐到島上來的!”

爸爸指著我,又指著陳嶼,“警官,你們一定要嚴查!這是拐賣!”

媽媽在一旁抹著眼淚,泣不成聲:“我可憐的女兒啊……這十年你都吃了多少苦……都是媽媽不好……”

警察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他轉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這位女士,他們說的是事實嗎?”

我從包裡拿出戶口本,推到警察麵前。

“警官,我姓任,叫任佳佳。這是我的戶口本。”

“我是個孤兒,隻有個外婆,10年前病逝了。”

我打開戶口本,整本戶口本,從頭到尾,隻有我一個人。

當初父母為讓我頂罪,不牽連到周亦可,他們乾脆將我的戶口遷出了陸家。

“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從今天下午在沙灘上就開始糾纏我,現在又找到我家,不僅辱罵我的丈夫和家人,還惡意報警,這屬於嚴重騷擾。請你們處理。”

陳嶼也拿出了我們的結婚證,還有悠悠的出生證明,一併放在桌上:“警官,我們是合法夫妻,這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一家人一直在這生活。”

“不可能!這肯定是假的!”媽媽尖叫起來,她瘋了似的指著陳嶼,對警察哭訴。

“警官,是他!一定是他給我女兒洗了腦!不然我女兒怎麼會不認我們!”

“我女兒以前最乖巧聽話了,現在變成這樣,都是這個男人害的!你們快把他抓起來!”

警察皺著眉,看向我,似乎在判斷我是否真的被控製了。

我迎上他的視線,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輕聲反問:

“警官,他們說我是他們女兒,那為什麼拿不出有他們女兒的戶口本?”

“另外,他們說照片上的是我,但那是小時候的合影,這人變化多大,怎麼不拿出成年後的合影,這樣不更好辨識?”

我頓了頓,目光看向父母:

“口口聲聲說著愛,結果冇半點看出愛的痕跡。看來,你們女兒離開你們是對的。”

話說完,房間一片死寂。

爸爸、媽媽煞白著臉,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警察對爸媽進行了嚴肅的口頭警告,勒令他們不許再來騷擾我們。

我和陳嶼走出警局時,公公、婆婆帶著悠悠站在門口。

婆婆上前,抱著我,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佳佳,我的好孩子,受委屈了。”

“彆怕,以後誰敢再欺負你,媽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跟他乾到底!”

悠悠抱住我的腿,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不哭,悠悠保護你!”

我笑著挽著婆婆手,牽著悠悠說:“走,回家做槐花餅給你們吃!”

第二天一早,民宿的海景套房在線上被定了半年。

陳嶼看了看付款人資訊,皺著眉頭問我:

“陸先生!要不我給退了?”

我擺擺手說:“不用退,我們開門做生意,他們還敢打擾,就再送他們去一次警局。”

不到一刻鐘,爸媽拖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出現在民宿門口。

“我們訂了房。”

爸爸板著臉,把身份證拍在吧檯上。

我擦乾淨手,拿起他們的身份證進行登記,全程公事公辦,冇有一句多餘的話。

“海景套房,押金五百,離店退還。”

我的態度又激怒了爸爸。

他一把奪過身份證,瞪著我:“陸明珠,你非要用這種態度跟我們說話?”

我抬眼,禮貌微笑。

“陸先生,您好!我叫任佳佳。如果您對我的服務不滿意,可以取消訂單,我不收您違約金。”

“你!”爸爸氣得嘴唇發抖,卻又說不出話。

媽媽連忙拉住他,對我擠出一個討好的笑:“明珠,你爸他……他就是脾氣急,你彆往心裡去。”

我冇接話,把房卡和押金條推了過去。

“二樓左轉儘頭就是,祝二位入住愉快。”

晚飯時間,我們一家四口正在圍在餐桌前吃晚飯。

我拿著勺子,喂悠悠吃蝦仁蒸蛋。

“悠悠,嚐嚐媽媽做的蛋羹,看好不好吃。”

爸爸媽媽走了過來:“吃飯怎麼不叫我們?”

我抬眼看了他們一眼,“不好意思,本店不提供用餐服務。你們吃飯,可以去附近的餐館,吧檯上有美食地圖。”

“陸明珠,你就這麼對待你爸媽?”

“我最後說一遍,我不是你們女兒。你們要繼續鬨下去,就滾出去,彆在這住了!”

“你……”

“老陸,彆鬨了!”媽媽攔住爸爸,將他拉出去。

“明珠現在還氣頭上,我們慢慢來,她會原諒我們的。”

接下來的每一天,他們就像我的尾巴一樣,跟在我身後。

我每次想要趕他們走時,他們就會強調自己是店裡的客人,有權在店裡呆著。

看在他們給的錢實在很多的份上,我忍了。

人不能守著傷痛過一輩,但也不會輕易忘記傷痛。

陳嶼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家人讓我再次感受到家的溫暖。

婆婆知道我通宵看店,會起早熬雞湯給我喝。

公公知道我喜歡養花,出門看到好看的花苗就會買回家。

陳嶼知道我經常失眠,藏起了我的安眠藥,每晚監督我喝熱牛奶。

他們以真誠待我,我也以真誠回報。

我會早起給公公按摩因風濕而疼痛的肩膀,每夜給婆婆準備驅寒的泡腳水。

每天晚上,我們一家四口擠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一起哈哈大笑。

我們很多顧客都說,住我們民宿有種回家的感覺。

一天晚飯後,媽媽看著我們一家人說說笑笑地收拾碗筷,突然捂住臉,痛哭起來。

“媽媽,婆婆為什麼哭了?”悠悠不解的問我。

“不知道呢,悠悠知道原因嗎?”

“婆婆可能難過了吧。”悠悠一本正經,我笑著摸著她的頭。

後來,他們大概是覺得討好我無望,便將目標轉向了悠悠。

媽媽抱著巨大的拉布布玩偶,送到悠悠麵前。

“悠悠,看外婆給你帶了什麼禮物?”

悠悠看著拉布布,眼神從驚喜轉為平靜,她搖了搖頭,清脆地說道:

“小張老師說,不能隨便要陌生人的東西。”

她頓了頓,仰起小臉,認真地補充了一句。

“特彆是壞人的禮物。”

媽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我抱著一籃剛洗好的衣服從屋裡走出來,對著女兒笑了笑。

“悠悠的防騙意識真強!媽媽真為你驕傲!”

我放下籃子,牽起悠悠的手。

“幫媽媽晾衣服,然後媽媽帶你去撿貝殼,給你做貝殼項鍊。”

“好耶!”悠悠開心地跳了起來。

安逸的生活冇過幾天,周亦可就找上門了。

這天,我正陪悠悠在院子裡,用細線串貝殼做項鍊。

一輛紅色的跑車急刹在民宿門口。

周亦可摘下墨鏡,誇張地環視一圈我家的小院後,嘴角勾起毫不掩飾的鄙夷。

“姐姐,你怎麼住在這種破地方?”

“我聽說爸媽在這遇到你,特意過來接你們一起回家。”

我停下手裡的動作,上下打量著她。

“我可冇有你這樣的妹妹。”

“我戶口本上可就我一個人,彆亂攀親戚。”

“亦可,你怎麼來了?”媽媽站在樓梯拐角,表情不自然的看看我,又看看周亦可。

“媽媽,你們來這怎麼不告訴我呀?”

“是不是姐姐還在怪我,不讓你們和我說的?”

“我知道,這麼多年是我占了姐姐的位置,”周亦可上前拉住我的手:

“姐姐,求求你,回來吧。我答應你,我會離開陸家的。”

我抽出自己的手,輕笑說道:

“陸小姐……哦,不對,應該叫你周小姐。”

“你怎麼還姓周呢。這麼多年,你費儘心機,陸家也冇讓你改姓。”

“看來,他們也冇有多愛你。”

“你!”周亦可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氣得發抖。

“你得意什麼!陸明珠,你彆忘了你是個什麼東西!”

她猛地拔高音量:

“你是個勞改犯!你坐過牢!”

她指著我的鼻子,然後目光轉向一臉懵懂的悠悠,嘴角勾起惡毒的笑:

“小朋友,你知道你媽媽是什麼人嗎?她可是坐過大牢的勞改犯哦!那是壞人待的地方!”

悠悠嚇得躲到我身後,小手緊緊攥著我的衣角。

院子裡瞬間死寂。

我看著站在樓梯拐角的爸媽,他們臉色慘白,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還冇來得及開口,一個身影就竄到周亦可麵前。

“我打死你個爛了心的白眼狼!”

婆婆從牆角抄起掃帚,猛地衝了上去,劈頭蓋臉就往周亦可身上招呼。

周亦可尖叫著躲閃:

“啊!你個瘋婆子!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婆婆中氣十足:

“我們家佳佳是天底下最好的兒媳婦!坐牢怎麼了?坐牢也是無辜的,是被冇心肝的畜生害的!”

她一邊打,一邊罵,連帶著把爸媽也掃了出去。

“滾!都給我滾出去!”

“一群喪良心的東西!跑到我們家來欺負我兒媳婦!當我們家冇人了!”

陳嶼也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軀擋在我麵前:“老婆,彆怕!”

三人被掃帚打得狼狽不堪,婆婆將三人打出院子,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忍你們很久了!滾出我家!以後再敢來,我打斷你們的腿!”

院子裡恢複了死寂,隻有婆婆粗重的喘息聲,她手裡的掃帚還緊緊攥著。

陳嶼高大的身影擋在我麵前,他的手溫暖而堅定,包裹著我冰涼的指尖。

公公走過來,從婆婆手裡拿走掃帚,歎了口氣。

“好了,彆氣了,為那幫人生氣,不值當。”

婆婆紅著眼圈轉過身,一把抱住我。

“佳佳,我的好孩子,你彆聽那爛了心肝的東西胡說八道!”

“媽知道,你肯定是被人冤枉的!”

我靠在婆婆溫暖的懷裡,將十年前被迫頂罪的事告訴他們。

“爸媽,我冇告訴你們我做過牢的事,對不起!”我哽咽說道。

“傻姑娘,你為啥不早點說,這種事憋心裡,該多難受啊!”婆婆一臉心疼。

我看著他們真摯的臉,輕聲說道:“我想翻案,為了悠悠,也為了我自己。”

陳嶼立刻握緊了我的手:“我陪你。”

公公拍著陳嶼的肩膀:“翻案!咱家的人,不能平白無故受這種天大的委屈!告他們!”

那個晚上,我們一家人誰都冇睡。

陳嶼在網上發帖,用化名征集十年前車禍的目擊者。

而我,則通過在獄友的關係,聯絡上一位業內頂尖的私家偵探。

三天後,偵探就有了訊息,他找到了當年被撞傷的路人。

那個姓李的男人,因為那場車禍,左腿留下了永久性的損傷,走路一瘸一拐。

我們在一家茶館見到了他。

我開門見山:“李先生,十年前的車禍,我是被判入獄的陸明珠。”

他愣了一下,仔細地打量著我的臉,隨即搖了搖頭。

“不是你。”

“撞我的女人,是瓜子臉,染著一頭金色的捲毛。”

“她撞了我之後,還從車上下來看了一眼,我記得很清楚。”

他指了指我的黑髮和圓臉:“跟你,一點都不像。”

我壓抑著心頭的激動,問道:“你願意為我作證嗎?”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當然願意!要不是她跑了,我的腿也不會耽誤治療,落下終身殘疾!”

接下來是物證。

我們順著當年的卷宗,找到已經倒閉的修車廠。

偵探花了些功夫,找到當年負責修車的老師傅。

老師傅已經退休,我們找上門時,他正戴著老花鏡看報紙。

“那麼多年的事了,我記不清了。”他擺擺手,不想多談。

陳嶼將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他麵前,他看都冇看一眼。

“不是錢的事。”

我從包裡拿出一張我父母的照片,放到他麵前。

“老師傅,你應該記得他們。”

他扶了扶眼鏡,臉色微變。

“當年,是他們半夜三更,拿著一大筆錢,讓你修好一輛紅色跑車,不許留任何記錄,對嗎?”

老師傅沉默,手指摩挲著報紙的邊緣。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被我親身父母送進監獄,替肇事者頂罪。”

“我坐了三年的冤獄。”

老師傅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寫滿震驚。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長長地歎口氣,起身走進裡屋。

冇多久,她捧著一個積滿灰塵的鐵盒子。

他從裡麵裡出一本發黃的冊子:

“這是當年的修車單,我留了個底。”

“上麵清清楚楚地記錄著車輛的型號、顏色、受損部位,還有陸先生的親筆簽名。”

照片上,紅色的法拉利跑車,車頭右側凹陷了一大塊,保險杠斷裂,車燈粉碎。

就在我以為勝券在握時,私家偵探又發來了一份更驚人的資料。

他按照我的要求,去查了周亦可近十年的資金流向。

報告顯示,周亦可每個月都會給一個海外銀行賬戶彙去一筆钜款。

偵探順著這個賬戶,查到了收款人的資訊。

收款人:周曼青。

周亦可的母親,那個在我七歲時,媽媽因病去世的閨蜜。

她根本就冇死!

我回到民宿,爸媽正坐在院子裡,一臉憔悴,見我回來,媽媽立刻站了起來。

“明珠,我們談談,你彆再不理我們了,好不好?”

我徑直走到他們麵前,將手裡的檔案袋摔在石桌上。

“這是什麼?”爸爸皺著眉,聲音裡帶著疲憊。

我冇說話,打開檔案袋,將一張銀行流水單,舉到他們眼前。

“周亦可,每個月都會給一個海外賬戶彙錢。”

“十五年,從未間斷。”

“這是什麼意思?”爸爸搶過銀行流水單仔細檢視起來。

“收款人……周曼青……”爸爸呢喃道。

媽媽的臉色瞬間變白:“曼青?!怎麼可能,她早就死了!”

“死了?”我冷笑一聲,直接將手機懟到她眼前,點開一段視頻。

“你最好的閨蜜,在國外活得可比你滋潤多了!”

螢幕裡,周曼青正和一個年輕男人在酒吧裡親密熱舞。

她身旁,還站著笑容滿麵的周亦可。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就是你們寧願犧牲親生女兒也要保護的好孩子!”

“她和她媽,十五年來一直把你們當傻子一樣耍!”

媽媽看著視頻裡快活的閨蜜,如遭雷擊。

她捂住胸口,急促地喘息著,一口氣冇上來,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老婆!”爸爸驚慌地大喊,手忙腳亂地扶住她。

他掐著媽媽的人中,回頭看向我。

他顫抖著手,想來拉我,嘴裡喃喃著:“明珠……爸爸……爸爸錯了……”

我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

“從你們把我送進監獄那天起,陸明珠就已經死了。”

我轉身回屋,撥了110。

周亦可和周曼青是在機場被截住的。

在警局,周曼青看著我,甚至還笑了笑:“陸明珠,你比你媽聰明。”

為了贖罪,我爸媽坦白了全部。

最終,周亦可數罪併罰,被判了二十年。周曼青作為主謀,無期。

我的親生父母,也因偽造證據,入獄三年。

他們把陸家所有資產都轉到了我的名下。

我把那些東西全部變賣,捐了出去,然後回到小島。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民宿的生意越來越好,公公的花園裡又添了新成員。

婆婆天天研究新菜譜,陳嶼開了家小小的木工坊。

一個午後,我牽著悠悠在沙灘上散步。

“媽媽,你看,大海在發光!”悠悠指著波光粼粼的海麵,又蹦又跳。

海風吹起我的長髮。

陳嶼從身後走來,把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然後,一手牽著我,一手牽起悠悠。

陽光灑在我們身上。

我的新生,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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