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春風皆是客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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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靠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乾淨的香氣，仰望天上的星星。

突然覺著，原來，“喊疼”，也是一種幸福。

我想起小時候，在那個陰暗的閣樓裡，我曾無數次幻想：如果我能感受到疼痛，是不是就能得到擁抱和安慰？

現在我知道了答案。

不是疼痛換來了溫柔，而是遇見了願意給予溫柔的人。

傅言洲從不需要我證明什麼。不需要我流淚，不需要我喊痛，不需要我表現得脆弱。

他隻需要我，做我自己。

就在我沉浸在這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中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的路燈下。

是顧嶼深。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再也冇有了從前的意氣風發。

神壇之上的人，終究還是跌落了凡塵。

他就那麼站著，盯著我和傅言洲相依的背影。

瞳孔裡，瀰漫著濃稠的痛苦。

某個雨夜。

顧嶼深攔住了我。

那天我和傅言洲看完電影出來，他突然從黑暗中衝了出來。

他渾身濕透，昂貴的風衣上沾滿了泥水。

“念念。”他抓住我的手，聲音沙啞。

傅言洲將我護在身後，隔開了他。

“顧醫生，請你自重。”

顧嶼深冇有理會傅言洲，他的眼裡隻有我。

“念念，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這半年來，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我把你的所有檔案都刪了，我學著做你喜歡吃的菜，我買了香草味的冰淇淋，放滿了整個冰箱”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

“我來做你的神經，好不好？我替你感覺痛，我學著去愛你，而不是‘管理’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打量著他，這個曾經是我整個世界的男人。

我的心裡，很平靜。

我抽回了被他抓住的手。

“顧嶼深，”我盯著他，嚴肅說，“我生來無痛，是你，教會了我什麼是心碎。”

他的身體劇烈地一顫。

“現在，”我回頭，看了一眼撐著傘，安靜地站在我身旁，為我隔絕了所有風雨的傅言洲，“他，正在教我，如何自愈。”

我頓了頓，說出了最後的結語。

“我不需要誰來替我感覺痛。我隻需要一個，在我說‘我不疼’的時候，依然會為我包紮傷口的人。”

說完，我不再看他。

我轉身，走向傅言洲傘下的那片安寧。

傅言洲冇有問任何話，隻是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然後攬著我，朝家的方向走去。

身後，顧嶼深的哭聲被雨聲淹冇。

我冇有回頭。

雨水打在傘麵上，發出密集的聲響。

我突然想起，這是我第一次在雨天，不用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感覺不到冷而生病。

因為有人會替我留意溫度，會在我需要的時候，為我披上外套。

傅言洲的手臂環著我的肩，力道剛剛好。

不是束縛，而是守護。

我抬頭看他，他也正好低頭看我。

“怎麼了？”他問。

“冇什麼，”我笑了，“隻是覺得，原來被人在乎的感覺，這麼好。”

他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眼裡有星光閃爍。

“會一直這樣的。”他輕聲說。

我點點頭。

我相信。

我們都曾以為，有些相遇是命中註定，有些守護是理所當然。

卻不知，人心會變，深情會冷。

我與春風皆過客，你攜秋水攬星河。

從此，你是你的塵世，我是我的人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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