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將心養明月 [我欲將心養明月] - 第18頁
倆兄妹之間的關係也不好。
林月盈從心裡否認對方是自己的哥哥,她隻認秦既明,隻認夏夜抱著她去看螢火蟲的秦既明。
秦既明不能送她去上學,監督她收拾好行李,被子和洗乾淨的床單,一樣一樣地整潔疊起。生活用品,喜歡的零食,滿滿當當,裝滿一個又一個行李箱。
他還提到,明日,宋一量的弟弟也會去。
林月盈問:“一量哥的弟弟叫什麼?宋一桶嗎?還是宋三斤?”
秦既明說:“宋觀識。”
林月盈評價:“聽起來像古代人的名字。”
有著古代人名字的宋觀識,雖然在陽光和袋鼠同樣充沛的澳大利亞長大,但有著靦腆易害羞的性格。他麵板很白,太陽一曬就紅彤彤的一片,穿整潔的白襯衫,斯斯文文地係著領帶,會用一雙澳洲野狗般黑黑亮亮的眼睛注視著林月盈,臉紅紅地小聲叫她,月盈。
聲音微乎其微,要離很近才能聽得到。
林月盈對宋觀識很客氣,已經是她現在所能給予的最大禮貌。
她有一些若有似無的生理不適,小腹有著鈍鈍的墜感,時伴有連綿不斷的微弱絞痛。早上秦既明要早起去機場,因睡眠不足而導致的疲倦令林月盈錯過了鬨鐘,沒能麵對麵地和他告彆、祝他出差愉快;秦既明給她留的早餐是柔軟的小籠包和甜糯的八寶粥,林月盈想拌水果沙拉,卻在切聖女果時不小心劃破手指……
今天是不愉快的一日。
林月盈給林風滿連續發了十條罵對方是笨蛋的簡訊,也沒有消除這種不愉快。
左手中指上包著印有蝴蝶結的創可貼,林月盈拉著行李箱,宋一量和宋觀識登記結束,抱著她的行李往樓上送。現在是早上九點鐘,秦既明應該已經登上飛機,女生宿舍樓裡人不多,空蕩蕩的。
林月盈是宿舍裡第一個抵達的人。
統一的上床下桌,林月盈的床鋪在與陽台隻隔一層玻璃窗的右側,還剩下一個包裹,宋一量和宋觀識沒讓林月盈下去,隻讓她先做著休息一會兒,他們下樓搬,上來時順便帶些飲料,問林月盈想喝什麼。
林月盈說:“礦泉水,謝謝。”
宋觀識問:“你不喜歡喝有味道的東西嗎?”
“啊,不是,”林月盈解釋,“我家裡好幾位長輩都有糖尿病史,不排除家族遺傳的可能性,所以我平時會注意一些。”
也不是平時會注意。
隻是秦既明會注意。
宋觀識默默記下,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原來是這樣呀。”
兄弟倆走了,林月盈在宿舍裡站了站,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陽台,一絲頑固的光透入,灑在她桌子上的攤開的筆記本。
讀大學後,林月盈很少再使用紙質的筆記本,她習慣了無紙化的學習,隻購買了兩個筆記本平時打打草稿,以備不時之需。
一年了,一個筆記本也就用了不到二十頁。
放假的時候,林月盈也沒帶走它。
獨處是惆悵的酵母菌,林月盈抬手,點了點這個被陽光眷顧的筆記,看清上麵一首沒抄完的英文詩。
是je
is
bes的《o
english
poes》。
這組詩的第二首頗為出名,常常被用來告白,第一首知名度沒那麼高,流傳度也不夠廣。
林月盈讀不懂,她一開始想抄錄下完整兩首,但那時隻抄了一首,便覺得無聊,停下筆。
手機響起,林月盈開啟,林風滿給她發了訊息。
林風滿:「爺爺去世這麼多年了,你也為他想一想」
林風滿:「老人哪裡有希望子孫反目成仇的」
林風滿:「爸爸這幾天生病,發燒了也一直叫你名字」
……
林月盈不說話,她將手機擱在桌上,沒有回林風滿的訊息,而是點開秦既明的頭像,給他發一條訊息。
林月盈:「秦既明」
林月盈:「我看到了好多家長送學生」
林月盈:「忽然間特彆特彆想你」
發完後,她知道對方現在在飛機上,多半看不到這條訊息,隻是想要分享自己此刻的心情。
低頭,林月盈看那首未抄錄完全的詩。
「the
eless
dawn
fds
a
deserted
street
rner;
i
have
outlived
the
night」
(無用的晨曦在空寂的街角找到我,我比黑夜更長久)
手機震動一下。
咦!
林月盈直起身體,滿懷期待地去看。
啊。
不是秦既明,而是中國移動,邀請她升級流量套餐。
林月盈撫摸著手機,失落地刪掉這條簡訊。
「nights
are
proud
waves;
darkbe
heavy
waves
den
with
all
the
hues
of
deep
spoil,
den
with
thgs
unlikely
and
desirable
(黑夜是傲慢的海浪:深藍色、頭重腳輕的波浪滿載各種色調的深腐泥土,以及不真實的渴望)
…」
unlikely
and
desirable
林月盈側臉,往窗外看,碧空萬裡,白雲連綿。
秦既明應該在高空之上休息。
她按了按太陽穴,好將那些不真實的渴望從腦海中按走。
耳側已經聽見宋一量和宋觀識兄弟倆的交談聲,不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麼,笑聲陣陣,伴隨著宋一量拍自己弟弟肩膀的聲音,隔著空寂的長廊傳來。這樣的熱鬨和林月盈是無關的,她在今日隻是一個不幸運的小倒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