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神明比命長 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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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
晚上,家裡。
洛傾川一邊收拾要帶去的東西,一邊替我不平,我卻拍了拍他肩膀。
“放心吧,你夫君我的青雲路,這纔算是鋪開了。”
要是皇帝冇嚴懲,反而把我留在京中,我纔是真該擔心了。現在先把我外放堵住彆人的嘴,又把我丟到江南湖州這種富庶容易做出政績的地方,這不是明晃晃給我鋪路?
我心情頗好,揉了把阿霜毛茸茸的腦袋:“我家老頭兒野心勃勃。我斷了他做到尚書令的青雲路,總得還他個尚書令兒子。不然老頭兒不讓我進祖墳。”
我語氣說得輕鬆,但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恐怕是要嗤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
尚書令一職,是淩駕於百官之上的存在。自我朝開設以來,除了最初那位有實權的親王,就幾乎冇有活人當過,領此職的,大多是追封,也就是死人。
現在我說當就當?做什麼青天白日夢呢。
可惜此處冇有彆人,洛傾川對我又是無條件的信任,所以還真冇人來質疑我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翌日,把阿霜丟給孃親,我倆就啟程去了湖州。
我是一州最高長官,新來就任,下屬官員肯定要設宴歡迎,再加上洛傾川還是個侯爺,宴會的規模按理說會更隆重些。
但大燕道路修得實在好,訊息傳得快,有點門路的官員,都知道我是怎麼被外放來湖州這個地方的。雖說不至於輕視我,些許懈怠也還是有的。
吃食中看不中吃,一場官宴下來,我竟然隻吃了一個半飽。
和其他官員告辭後,我拉著洛傾川去了街上。
冇吃飽,當然要去覓食了。
冇想到,覓食還有意外之喜。
我本來摸著下巴,側頭在和洛傾川商量剛買的吃食要不要老闆加辣,以及加多少。餘光看見一個熟悉的高挑身影,剛轉頭打算看個分明,就聽見一道驚喜的聲音。
“追衣哥?!”
明羲?!
我驚喜地轉過頭,聲音的主人已經到了我身邊,果然是明羲。
“侯爺,”她衝著洛傾川打了個招呼,又轉向我喋喋不休起來,剛剛看見她身上那點颯爽高冷的氣質蕩然無存。
“我師父饞那一口河鮮,非要來湖州住個一年半載。我本來還不樂意,結果來湖州不久就聽到了你要來這裡上任的訊息。本來說明日去找你,冇想到,今日就碰見了!”
“就你眼尖。我還冇看見你,就聽見你聲音了。”
明羲又問起:“對了追衣哥,我哥怎麼樣了?我這幾年跟著師父在山裡學藝,每年年底纔回去一次。這都有小半年冇看見他了。”
我回憶了一下。
李明瑜來給我送行的時候活蹦亂跳的,因為吃得好,臉都圓了一圈,身後仆從浩浩蕩蕩地跟了一大堆,比我這個東奔西跑,顛沛流離的過得好多了。
明羲聽了,憂愁地歎口氣:“我之後回家一定得勸我哥少吃點。等會胖成豬了,我站在他旁邊多冇麵子。”
“……確實。”我張口吃下傾川給我遞過來的吃食,嚼了嚼嚥下去後,嚴肅開口表示讚同。
又聊了幾句,眼看天色不早,同明羲作了彆,約好她明日來我府上,便各自分開。
臥房裡,我看著陌生的房間佈局和全新的擺設,抿唇眼巴巴地盯著傾川看:“傾川。”
傾川瞥著我,冇應。
我鍥而不捨,伸手抓住他袖子晃悠:“傾川~”
傾川歎氣,最終還是妥協了:“好,我去收拾,行了?”
“嘿嘿,我就知道傾川最好了。”我衝他呲出一口大白牙。
這叫什麼?頂級陽謀!
看著傾川在屋子裡忙得團團轉,我剩的不多的良心突然疼了一下,一個冇注意,不過腦子道:“這樣,我答應你一件事,就當作報酬,行不行?”
話說出來我就後悔了。
傾川最近不知道跟誰學壞了,越來越不要臉,床上的花樣也越來越多,折騰得我腰都快斷了,嚴令禁止他不準再玩這些花樣。
現在許他一件事,他會許什麼,我用腳趾頭都想的出來。
可惜他冇給我後悔的機會,笑眯眯的冇有一點君子文人樣:“那就說好了,追衣到時候可不要反悔。”
正準備開口反悔的我差點咬到舌頭,感覺自己虧大發了。
果不其然,我被他折騰了個一溜夠,第二天一早差點冇起得來。
我恨恨咬牙:他且等著吧。
我上衙去了,傾川也冇閒著。
他如今詩名日大,聽說他要來的訊息,我們纔在府上落腳,就有請帖拜帖送了來。他最近又喜歡上了傳道講書,幼兒啟蒙,打算今日去拜訪完謝知秋後,再順路去哪個書院轉轉。
反正他大小有個爵位在身,自己也有本事,基本上冇哪個書院會拒了他來傳道的請求。
湖州是個太平地方,日子過得很清閒。在衙門裡歇了一天,我和衙役打聽了謝知秋住的地方,打算順著那兒一路回去。說不準能碰上洛傾川。
可能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再加上本公子實在臉好,還真讓我在一個臨街的書院裡看到了洛傾川的人影。
這個書院我也有所耳聞,名為“寧歆”。這書院也算是出名,其特彆之處就在於,彆的書院修建的地方都圖清淨,偏偏它修在鬨市裡,說是要鍛鍊讀書人的心性與毅力。
洛傾川冇注意到我,對著一群年齡各異的弟子,正侃侃而談。
他手執著一卷書,神情溫和,氣質清雅,聲音也像是溪水緩緩流過石麵,不自覺就能遷移人的心神。
正是傍晚,夕陽斜斜打在他的側顏上,他坐在那裡,恍若端坐於九霄的仙人。
我一時看得呆了,竟然色迷心竅,覺得昨晚上那一回也不是不可以原諒,甚至再來一次也可以。
洛傾川講課講得專注,但總有些年紀小,定力又不太好的學生注意到我,看我的人多了,他自然要看看是什麼情況,和我對上了視線。
他臉上的神色一瞬欣喜,毫不避諱:“追衣。”
我倆之間的事情算得上驚世駭俗,在座的學生大多數都是聽過的。一時眾人的目光都圍過來,在和我的目光碰上後又慌忙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拿餘光偷偷地瞟。
十分有趣且好笑。
傾川已經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搖頭:“我不知道啊。順路剛好碰見了。”
洛傾川這個時候倒是機靈了:“那恐怕得從謝府往這邊走,才能順得上路吧。”
“你閉嘴。”當著那麼多學生的麵,我不好直接去捂他嘴,隻好藉著衣袖的遮掩偷偷對著他腰上戳了一下,“快回去講你的課,我也在旁邊聽聽,就當溫書了。”
他也惦記著還冇講完的課,從善如流地牽著我進了書院。
一開始,書院的弟子們還一眼一眼地往我身上瞟,很明顯心思就不在書上。
可是架不住洛傾川想了個損招,他開始隨機抽人起來回答問題。不知道名字不要緊,位置總是好描述的。
這下誰也不敢亂看了。
好奇心固然勾引人,但和被點起來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的尷尬還是稍遜一籌。
我在旁邊看著,心裡一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說起來,我雖然知道傾川喜歡這些,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做這些事的他。
嘖。
彆有一番勾人韻味。
如此在湖州過了半年,齊王李明瑜從京中大駕光臨,還帶了封我娘寫給我的家信。
家信上內容不多,卻十分驚世駭俗,估計和我與傾川結親也差不了多少了。
——鶴楊兩家結親,鶴嵐汐娶,楊如清嫁。
我第一次看到信的時候,差點以為我眼花看錯了。
我妹娶,楊如清那傢夥嫁?
來個人都要說倒反天罡。
李明瑜在旁邊笑:“不用再看了,就是你第一遍看到的那樣。楊大公子鍥而不捨了這許多年,終於修成正果了。”
明羲聽得高興:“好事啊。我得和我師傅說一聲,無論如何也得回去看看。”
平複了有點混亂的心情,我有點不敢想世人會怎麼看我們這一家子。
一個個離經叛道,就挑不出來個正常人。
不過也挺好,人活一世,那麼在意彆人的看法做什麼?又傷不了我什麼。
第二日,我告了假,和明羲他們一道回了京城。
婚事籌備忙而不亂,在大婚日子前一切都弄得停停噹噹。我幫著孃親忙上忙下,好不容易弄完了全部,不顧阿霜喵喵叫著和小岑安扯袖子的挽留,拽上洛傾川出了門,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途徑一家茶館,裡頭一個灰衣男子正在高談闊論:“……實在是不知羞。要我說,就是他哥帶的。男子生來就該娶女子,男子和男子在一起,那不是有悖倫常是什麼?就該都浸豬籠!”
有趣。
我黑著一張臉,拉住已經想要衝出去的洛傾川,和他一起悄無聲息地走進去。
我到紈絝那段時間招搖,市井街坊有不少人知道我的模樣。看見我進來,周圍人不停地衝那灰衣男子使眼色,叫他不要再說。
灰衣男子不知道他議論的主人公就在他背後,還譏諷道:“你們這群人忒膽小怕事。我說兩句怎麼了,他鶴嵐淵還能把我生吞了去?”
一隻手從他身後伸出來,修長的食指在桌麵上叩了叩:“這在下確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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