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1章 花果山最有文化的猴
“大王回來啦！”
“大王回來啦！”
清脆的猴啼聲從山腳一路傳到水簾洞口，像一串銀鈴被風吹得亂響。
枝頭上的鵲鳥被驚得振翅飛起，撲棱棱掠過瀑布。
花果山的猴子們早就守在山路兩旁，眼巴巴盯著那熟悉的金光出現。
等到孫悟空從雲霧間大搖大擺踏下來，才見它背上還馱著一個大得相當誇張的荷包。
猴子們頓時像潮水一樣湧了過去。
“是蟠桃！”最眼尖的一隻猴叫破了嗓子。
“是天宮的蟠桃！”另一隻猴子蹦到悟空肩頭，伸長胳膊去掏。
孫悟空心情大好，樂嗬嗬地將荷包往懷裡一抱。
“急什麼，一個個來！誰要是敢搶，小心俺給你腦門上刻個‘欠揍’！”
可威脅歸威脅，它自己也忍不住拎起一個桃子，輕輕一嗅。
桃香甜得直往心裡鑽。
猴群被香味勾得心癢難耐，齊齊嚥了口口水，腳尖一挪，圍得更近了。
“行啦行啦！分你們就是了！”
孫悟空將桃子一個個丟擲去，動作快得像翻花手。
桃子在空中劃出一連串粉色弧線，被猴子們嘰嘰喳喳地接住。
“這桃兒可真好吃啊！”有猴子一邊啃一邊眼睛眯成了月牙。
“是啊是啊，天上的桃兒也太甜了吧！比花果山的還要好吃呢！”
“孫二壯，你都吃了兩個了！怎麼還跟我搶啊！”還有一隻瘦巴巴的小猴急得直跳腳，耳朵都紅了。
孫悟空看著這一幕，暗暗歎了口氣。
這群不爭氣的猴兒，見到桃兒眼裡就容不下其他了。
雖然當初自己初上蟠桃園時也是這副德行
半晌，孫悟空吹了聲口哨。
猴子們立刻丟下桃核，噌噌跑到跟前，齊齊蹲成一個圓圈，眼巴巴地抬頭望著。
“大王可是還有事要吩咐？”孫小花嘴上問著，手卻偷偷把兩個桃子塞進了袖子。
孫悟空瞥了她一眼，假裝沒看見。
它手一翻，變出一麵高可入雲的旗子，布麵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齊—天—大—聖—！”
它逐字指念著給猴兒們聽，隨即小臉一昂，自豪道，“這是俺新想出來的名號，從今往後，你們便喚俺為齊天大聖！”
“齊天大聖—！”小猴們高興極了，好像它們纔是這大聖似的。
“齊天大聖—齊天大聖—！”猴子們興奮得原地翻跟頭，有的還攀上樹梢大聲宣告，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花果山出了這麼個‘大聖’。
“大王，這名號可真好聽！您可真厲害！真不愧是咱們花果山最有文化的猴子！”
孫小花睜眼仰頭看著孫悟空，一臉欽佩。
孫悟空咯咯笑了。
這小猴子嘴甜，它愛聽。
至於這旗子嘛…
其實是回花果山路上和一個不長眼的妖怪打架時順手搶來的。
這事兒當然不能讓猴子們知道，不然它‘花果山最有文化的猴子’的名聲就不保了。
畢竟，名義上這可是它自己‘想’出來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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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花果山，山風帶著水汽，涼涼地拂過臉。
瀑布轟鳴如雷，洞內石壁濕潤得發亮。
猴子們在水簾洞裡哄成一團。
有幾隻調皮的在水潭邊撲魚，孫二壯帶著一群年輕無畏的小猴子在山崖比試輕功。
吵吵嚷嚷，熱哄得很。
孫悟空則躺在石製的王座上，一條腿架著，悠哉地翻著一本來曆不明的舊書。
另一隻手捧著蟠桃，時不時咬一口。
桃汁順著手指流下，它隨意地舔了舔，眯起眼打了個噴嚏，結果書啪地一聲掉在臉上。
孫悟空正想翻個身，忽然覺得風變了。
空氣中多了一絲沉重的氣息。
抬眼，片刻間風起雲湧。
一片黑沉沉的雲從天邊壓了過來，雲層翻滾如墨。
雲影中隱約有金甲的天兵天將，個個手執長戟，殺氣森然。
孫悟空心頭一沉，這玉帝老兒還真是沒完了？
它看了看洞口外還在追逐打鬨的猴子們，默默將書放下，站了起來。
手指微曲，像是握住了無形的棍影。
思緒卻被不由自主地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話說天地初分時，萬物有界。
人界是最弱的，死後魂歸鬼界，鬼界又稱陰曹地府。
天界眾神高居萬物之上，主宰四方。
至於那些介於人鬼與神之間的存在，世人稱之為妖。
這些道理，都是那個滿嘴玄虛的老騙子教它的。
但是孫悟空與他們都不同，它乃一隻石猴。
顧名思義，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猴子。
其他的猴兒們都有父母生，它卻沒有。
孫悟空想，它非人非鬼非神，大抵是妖吧。
不過它不知道該稱自己猴妖？
還是石頭妖？
那老騙子曾搖著頭說過。
“你這猴兒腦子是蠻靈光，就是這悟性太差，幾乎接近於無，無為空，空為無，既如此便喚你孫悟空吧。”
老騙子便給它起了孫悟空這個名字。
孫悟空咯咯笑了，得意的自認為還蠻好聽。
隻是說它悟性差，它可不服氣。
於是孫悟空格外勤奮，把老騙子的七十二般武藝全都學了個遍。
學成那日，老騙子捋著胡須道，“悟空啊，貧道已無可教於你。”
老騙子看著孫悟空黑漉漉的眼，那雙眸亮的出奇，正帶著疑惑看著他。
老騙子心下不忍，又道，“若有朝一日，悟空為悟滿，你便修成正果。”
孫悟空聽了進去，隨即又理所當然的拋之腦後。
它心想，光學了本領還不夠，得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才行。
孫悟空記得老騙子曾說過，西海龍宮有一件了不得的寶貝，但從沒明說是什麼。
這話曾經一而再地勾得它心裡直癢卻又無可奈何。
於是，藝成的第一件事，孫悟空就踏上了尋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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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站在海邊，海風吹來一陣涼風，舒爽極了。
它眯起黑眸向前望去。
這片海似乎和它前幾日途經的小溪河流並無不同。
大概亦是凡間的海吧。
這幾日它已經找了六處‘西海’，這會兒正站在第七處海岸。
海風撲麵而來，帶著鹹濕的氣息。
天水相接處的一抹深藍沉靜如淵，似乎無邊無際。
孫悟空雙手叉腰打量著這片海，又低頭摸了摸自己有點空的肚子，隨即眼睛一亮。
“這海既這麼大，想必裡頭的魚兒個頭也不小咯！”
一邊想著，它抄起一根削尖的棍子，猛地擲了出去。
棍子沒入海麵，濺起一圈漣漪。
不多時，一條七彩錦鯉翻著白肚漂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