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14章 神?你配麼
來者正是二郎神。
他沒有半句話,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全身的威壓氣勢便讓祭台上的喧囂在頃刻間死寂。
他一雙深邃的漆黑的眼眸漠然低垂,冷光從睫下斜斜傾瀉下來,好看的鼻梁峭直,唇線如刀削般淩厲。
“你手裡捏著的東西。”
他的嗓音低沉,卻帶著天神睥睨天下的氣勢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屬於你。”
那尋常人臉色終於變了,指尖微微收緊,卻被二郎神一個眼神死死釘住。
頃刻間便再也動彈不得。
大祭司像是整個人的靈魂被看穿,被壓進了寒冰之下。
二郎神抬手,三尖兩刃刀指向若水魄。
刀鋒上的寒光反射進藍色的水光裡,冰冷到極致。
“你費儘心機勾結東海守衛,汙染河靈,不過是想借天水引發災難,好讓你演一出救世主的戲碼。”
大祭司的呼吸明顯急促了,然而他仍竭力維持著鎮定,還冷聲反駁著。
“他們需要信仰,需要神明!而我,纔是唯一能庇護他們的神!”
二郎神抬眼看著他,那眸子裡的寒光更甚,像是刀鋒貼上喉間。
“神?你配麼。”
祭司的手指微微收緊,他撐著巨大的恐懼硬逼著自己仰起頭來。
“你若再進一步,我便讓他們葬身此地!”
他眼中的他們,是台下成百上千的凡人。
二郎神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幾乎沒有人聽不出的譏諷。
“就憑你,也敢威脅本君?”
二郎神低眸,那神情似笑非笑,像在看螻蟻。
那抹笑意裡沒有半分溫度,反倒像是在看一出早已寫好的戲。
大祭司的手開始發抖,那不是害怕,而是被逼到極致的怒意。
他猛地將若水魄舉過頭頂,咒聲在夜空炸開。
“那便讓海嘯淹沒一切,讓你們親眼看著這些生命消失!”
海風驟烈,掀得祭幔如猛獸般翻卷。
大祭司的咒聲陡然拔高,黑氣化作狂風自祭台四方湧入他體內。
他的肌膚下泛起一層暗紅的光脈,如同燃燒的血管,暴戾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他咆哮著,手中若水魄藍光大盛,水麵劇烈翻湧,彷彿下一瞬就會破裂溢位。
二郎神這才動了。
隻是一步,卻彷彿跨越了山河海嶽。
黑金長袍在疾風中鼓蕩,三尖兩刃刀寒芒陡閃。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衝入祭台中央。
刀鋒在空中劃出一個精確至極的弧度,恰好隔開大祭司與若水魄。
那一瞬,刀氣卷散黑霧,海風被生生斬開,露出一條通往夜空的清明之道。
若水魄被勁風震得脫手而出,藍光如流星般落向一旁,被一旁的人穩穩接住。
“凡人?”
二郎神輕聲吐出兩個字,低沉磁性的嗓音像落在冰麵上的石子,瞬間擊碎了平靜。
下一刻,原本呆立的凡人忽然一齊抬頭,眼中翻湧出金色或碧藍的光芒。
有人身上化出金甲的輪廓,有人的腿化作魚尾,鱗光如潮水般鋪開。
蝦兵蟹將抖落凡人的皮囊,天兵握起長槍長戟,齊齊半跪,“真君!”
人海在一息之間翻轉成森冷的軍陣,殺氣如潮。
硬生生逼得大祭司腳下的石磚裂開一道細縫。
二郎神站在風口,黑發被海風拂起,目光淡得彷彿從未將眼前的驚慌放在心上。
“這戲,該落幕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卻壓得所有人不敢再動。
大祭司的瞳孔急劇收縮,像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被人算得死死的。
台下再無一張凡人的臉,隻有金戈鐵甲映著海火。
天兵們的盔甲在刀光中折射出刺目的冷芒。
蝦兵蟹將鱗甲泛光,像從深淵浮出的潮湧,層層疊疊地將祭台包圍。
嘯天犬雙臂環胸和孫悟空此刻也是凡人模樣。
他們站在人陣後方,唇角微微勾起,望著祭台上的人。
“真君這回可真狠,先讓他自以為掌控全域性,再親手抽掉地基。”嘯天犬不禁感歎道。
“真君這心機可真夠深啊!”
孫悟空心想當年還好跟二郎神拚的是武力。
若是二郎神這麼算計它……它不敢細想。
大祭司愣住的那一刻,二郎神已經逼近到他麵前。
那雙黑眸中迸射的寒意彷彿能將人的骨髓凍裂。
二郎神的聲音在大祭司耳邊低聲響起。
明明是磁性清冷的嗓音此時在大祭司聽來卻是如同惡魔低語呢喃著。
“你暗中觀察的這些日子有沒有想過,凡人怎麼會見過若水?”
“你難道不知,若水上一次出世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凡人又怎麼會知道若水降臨的征兆?”
“即便是神,當年見過若水的也沒有幾人。”
“而你,到底不過是個凡人。”
“你想要的結局。”
二郎神的聲音低沉到極致,好似故意激怒人似的。
“從一開始,就不在你手裡。”
聽到這話的那一刻,大祭司的高傲終於徹底崩塌。
他猛地發出一聲近乎野獸般的嘶吼。
體內黑氣瘋狂外湧,衝擊得整個祭台都在顫抖,彷彿下一瞬便要徹底爆裂。
孫悟空緊握金箍棒,整個人已蓄好力,正蓄勢待發低聲嘀咕。
“這醜家夥怕是要失心瘋…”
嘯天犬眯了眯眼,手也已搭上腰間的短刃。
風聲驟起,海麵像被無形巨手撥開。
濺起的浪花在祭台周圍化成高牆,隔絕了退路。
大祭司的臉色已經完全扭曲,眼底的狂熱像燃燒的火焰。
他仰頭嘶吼,聲音像是直接從喉骨深處撕出來的。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噴在那乾淨聖潔的若水魄上。
那原本純淨的藍光瞬間被黑血染成妖異的紫黑。
水珠內彷彿有一條無形的水蟒蘇醒。
此刻正在猛然翻湧著,不斷撞擊著水珠的內壁,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真君的口活可真是了得!都快不輸俺了!這醜家夥這下還真是被真君逼瘋了。”
孫悟空單手撐著金箍棒,金眸閃閃。
二郎神沒有攔著,隻是站在祭台前方。
他握著刀的手穩得像一塊冷鐵,隻不過那眼底的光更冷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