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26章 擺架子的二郎真君
蟠桃園內，樂聲陣陣，天樂輕揚。
仙霧與花香纏繞在雲霞間，金盤玉盞擺滿長案。
神仙們的笑語交織成一片。
敖塵與孫悟空拚著酒，哪吒在一旁淡淡坐著，時不時與他們碰上幾杯。
八戒不勝酒力，已經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李天王與其他仙家聊的不亦樂乎。
孫悟空這會一手端著玉杯，一手托腮對著敖塵笑。
“你這酒勁不行啊？剛才還吹牛說能把俺喝趴下，如今你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敖塵半倚著案，紅衣散開一角，眉梢眼尾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倦意，唇角卻挑著笑。
“大聖若真想看我醉，怕是得喝乾完這一池蟠桃釀。”
他指尖輕敲玉盞，眼神勾著笑淡淡掠過孫悟空。
“不過我倒覺得大聖臉上這兩抹紅格外顯眼，大聖莫不是上頭了？”
“呸！”
孫悟空猛地坐直，耳尖果然有點泛紅，嘴裡卻硬。
“這是酒香熏的！懂不？要比酒量，你在俺麵前怕是連俺的一根猴毛都比不上！”
猴毛出自猴身上，四捨五入也就代表它嘛。
“哦？”
敖塵笑意更深，懶懶搖著玉扇，聲音低沉，帶著三分玩味。
“那本王倒想看看，孫大聖能不能讓我今日折服。”
“折你個頭！”
孫悟空翻了個白眼，抄起玉杯仰頭乾了，一抹酒液沿著唇角滑下。
它隨手抹去，笑得肆意又帶火。
“來，再來！”
哪吒坐在一旁，目光淡淡，也隻是跟著提了一杯飲下。
李天王看在眼裡。
他一手撫須舉杯，笑嗬嗬道。
“好酒量，好氣魄！今日蟠桃會若論熱哄，還得看你們這桌。”
孫悟空眯著金眸。
“那是當然，俺來了還能讓宴席冷著？”
它說著，又伸手去拈一顆靈果，嚼得哢吱響。
孫悟空又乾了幾杯，覺得腦子裡熱騰騰的，起身一抖衣袖。
頓感無趣。
“你們喝，俺出去走走，醒醒酒。”
敖塵挑眉，“怕輸？”
“呸！俺怕過誰！等俺回來再戰三百回合！”
它撇撇嘴，轉身就走，腳步帶風，留下個利落的背影。
……
桃林深深，風聲輕緩。
蟠桃花瓣隨著晚風落下。
像一場粉色的細雨鋪在玉石小徑上。
月光穿過層層雲霧，灑在樹影之間。
隱約還帶著仙霧氤氳。
桃林靜得連一枚花瓣落地的聲響都清晰可聞。
孫悟空一手叉腰，一手提著玉杯。
隨腳踢開一塊不知哪位神仙遺落的果核，嘴裡直嘀咕。
“俺還以為這蟠桃會有多好玩呢，結果一堆老油條，扯來扯去都一個調子。”
它說著晃了晃杯子，杯底隻剩最後一點酒。
月色一照，微微泛著金光。
孫悟空仰頭把酒飲儘，隨手扔掉杯子，抬腳往前走。
蟠桃宴那邊熱哄得很，可它這會兒偏不想回去。
滿殿的神仙笑裡藏刀，比它當年在花果山掐架還費勁。
“最煩這種虛頭巴腦的場麵。”
它嘴裡嘟囔，手背在腦後，漫不經心往桃林深處走。
桃林夜色深，枝頭結著半熟的仙桃，淡粉的光流瀉下來。
映得孫悟空漂亮的金色眼睛亮得像火。
酒意上頭，臉頰微紅。
它隨手掰下一顆桃子咬了一口，甜得膩人。
“其實也不過如此。”
它舔了舔唇，似是自言自語。
腳邊落了一地花瓣。
它懶得走了，隨手一翻，竄上樹杈。
枝椏搖晃，孫悟空一屁股坐穩。
背靠樹乾，長棍橫擱膝上，酒氣透著睏意。
桃花落在發間。
它抬手撥了撥，眼皮打架，乾脆一仰頭，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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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霧氣漫漫，一雙靴子踏過碎光，緩緩而來。
孫悟空抬眼，看見一片衣角，點綴著黑色暗紋，伴著桃林的霧氣還隱約泛著金光。
再抬眼，是一張冷峻的麵孔。
輪廓像刀削，眉眼生得極淨，額心似乎晃過一線金光。
卻在它看清之前，化作一陣風，散入無邊虛空。
忽然，有低沉的嗓音從遠處傳來。
像是隔著一個一層朦朧的紗。
“孫悟空……”
它心口一跳，正要應聲，
霧色漸漸翻湧，一切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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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如今就連蟠桃會都請不動二郎真君了，那位的架子果真大得很呐！”
一陣聲音傳來。
孫悟空眼皮一抬，迷迷糊糊睜開。
它先看到幾顆仙桃在枝間晃，再低頭，一群穿絳色小衣的小仙正圍在不遠處湊一塊低聲議論。
“誰說不是？王母娘孃的帖子，他三番五次駁回，這回更是連蟠桃會都不來！”
“噓……你們小聲點，這位可是二郎神，心狠得很！聽說華山那位三聖母，還是他親手壓下去的呢。”
“嘖嘖，那可是親妹子啊，這心腸，換我連個巴掌都舉不動！”
“所以才叫真君唄，他那雙眼，聽說能照人心，活活把人看得魂飛魄散……”
孫悟空倚在樹杈上，聽到最後眼神一轉，嘴角勾起個冷笑。
它素來討厭這些嚼舌根子的人。
它翻身跳下，輕飄飄落在那幾人麵前。
落地的瞬間，花瓣隨風捲起。
“聊得挺熱哄啊。”
孫悟空聲音懶洋洋，卻透著股戲謔。
“天庭什麼時候成了嚼舌根的地方？”
幾個小仙嚇得一哆嗦，手腳慌亂，趕緊賠笑。
“大……大聖，我們隻是隨口一說……”
“隨口？”
孫悟空一挑眉，金色眸子泛著幾絲笑，看得那幾個小仙心裡直發毛。
“隨口能編出這麼多花樣？二郎神不來蟠桃宴與你們何乾？宴是你們擺的？”
“這……這自然不是……”
“不是你們擺的，你們在這嚷嚷什麼？你們見著二郎神親手壓他妹子了？還是他親口告訴你們他不願來這蟠桃宴了？”
孫悟空一步步逼近。
它雖嗓音不高，偏生每個字都帶著勁兒。
“嚼舌頭嚼到本大聖耳朵底下來了，需要我替玉帝王母教教你們規矩？”
小仙們被孫悟空逼得連連後退，臉都白了。
孫悟空眯眼，忽然笑了，笑得一口白牙晃眼。
“不過啊，本大聖心寬，今天不跟你們計較。”
幾個小仙剛鬆口氣，正欲抬手作揖閃退。
就見孫悟空手一翻，指尖靈光一閃。
一道定身術瞬間甩出。
幾個人僵在原地，連眼珠子都轉不動，隻能乾瞪著眼。
孫悟空哼了聲，拍了拍手，抬腳往林外走，嘴裡還直嘀咕。
“嚼舌根的毛病可不好，俺得替玉帝王母治治。”
它拎著棒子，甩得風呼呼作響。
走出一段，忽然頓住。
前方不遠，一人倚在桃樹下。
那人修長的身影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精緻的輪廓宛如刀削，鼻梁挺直，唇線薄而乾淨，帶著一種極致克製的淩厲感。
黑色暗紋長袍隨風微動，腰間的玉佩輕輕碰撞，發出極輕的聲響。
月色落在他眉眼，冷得像雪，輪廓卻俊得挑不出一絲瑕疵。
二郎神。
孫悟空心口莫名一緊，腳下險些絆到樹根。
“這不是擺架子的二郎真君麼？真稀罕啊！”
男人抬眼，眉峰微動，眸色深得看不清情緒，隻淡淡開口。
“是挺巧。”
聲音磁性低沉，帶著一絲涼意，卻不帶鋒芒。
孫悟空挑了挑眉，哼笑一聲，棍子往肩上一扛。
“巧？俺看著可不像巧，倒像你跟著俺屁股後頭。”
話一出，風吹過桃林，花瓣簌簌落下，靜得連酒意都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