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81章 李天王鎮守的舊地
孫悟空說著，手指卻不自覺地在金箍棒上敲了幾下，發出咚咚的脆響。
它眯起眼，笑意一收，低聲道。
“俺琢磨的是幾日前在茶館聽到的流言。據說這裡可是當年可是李天王鎮守的舊地。”
嘯天眉心輕輕一蹙。
“可咱這幾日問過多少妖怪了？老龜、猿精、老鶴，一個個話多的恨不得從自己出生時說起，可偏偏一個字不提鎮守此地的李天王，這不對呀。”
霧氣一陣風吹開，孫悟空的金眸冷冽起來。
它聲音帶了一絲正經。
“世上真能有這麼乾淨的事？俺第一個不信。”
嘯天垂下眼，語氣溫和，卻隱隱透著謹慎。
“也許……就算有，他們也是真的不敢說，如今李天王位高神尊，凡間妖怪提及也怕招惹禍端。”
孫悟空冷哼一聲，甩了甩棒子。
“撇得這麼乾淨才更假！若真是無關，又何必一個字都不提？你說，是不是有人故意把痕跡擦了個一乾二淨？”
說著，它火眼金睛忽明忽暗。
還帶著一絲探究，似乎要直直掃破這片晨霧。
“依你看來，這李天王有何問題？”
楊戩淡淡的聲音陡然壓下。
孫悟空一愣，立刻回過頭。
他負手立在霧氣之中，青衫在風裡獵獵作響。
他的神色冷峻如常，卻在那一瞬間像是海底暗潮被勾起，深不可測。
孫悟空咧嘴一笑，眼睛亮亮的，半是挑釁半是打趣，伸肘捅了捅他。
“真君這是嫌俺多心呢，還是覺得俺說的有幾分道理？”
楊戩抬眸看它。
黑眸裡沒有波瀾，隻有一抹深沉，彷彿所有思緒都被藏在霧底。
他沒有直接答，隻低聲吐出幾個字。
“繼續說完。”
聲音平靜，卻像敲進石裡的釘子，不容辯駁。
孫悟空愣了下，心口莫名一跳。
但很快，它仰頭哈哈大笑，眼睛亮得刺人。
“合著你認同啊！早說嘛，害得俺還以為你要板著臉護著那李天王。”
孫悟空把金箍棒往肩上一扛，金眸閃著光，笑聲囂張。
“行了！口說無憑！既然真君開了口，那俺就繼續查下去。俺要看看，這狐狸精的尾巴後頭，到底是它自己在抖，還是有人撐著它搖！”
嘯天靜靜看著他們，心裡暗暗歎息。
她跟隨真君多年，從未見過他在這樣的時刻輕易鬆口去查另一條線索。
而今，他卻因猴子的一句話，親自點頭。
霧色漸漸散開。
太陽露出一角，把三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
皇城正午的茶館裡，生意正旺。
說書人拍著醒木，聲若洪鐘。
“百年前，妖魔橫行，朝堂動蕩，幸得一位神將下凡，以雷霆之勢掃儘四方魍魎！此人威武不凡，立下不世之功，得天道垂憐，纔有今日神位——”
下頭喝茶的客人們一片叫好，拍桌子搖頭扇子，聽得入迷。
孫悟空一邊啃著茶點，一邊抬眼望去，眉毛一挑。
“咦，俺咋聽咋覺得怪呢？這‘神將’是誰啊？咋就神神叨叨半天不提名字？”
說書人一愣，眼神閃爍，隨即陪笑。
“姑娘好生奇怪，咱隻說個故事消遣，不必刨根問底嘛。”
孫悟空眼珠一轉，笑得明媚。
“不提名字倒也罷了，可你這茶錢得少算點。你這故事缺胳膊斷腿的，賣不出全價。”
周圍客人都笑了起來。
說書人饒是靠嘴吃飯，此刻竟也沒想出反駁孫悟空的話來，隻得灰頭土臉的下不來台。
楊戩卻沉沉站在窗下，青衫長袖，神色冷峻不語。
……
三人離開茶館後，循著坊間傳說，去了所謂的‘李家舊宅’。
宅院早已荒廢，木梁塌了半邊。
青石階上長滿苔蘚，風一吹，破舊的門扇吱呀作響。
孫悟空叉腰打量了一圈，嘖嘖笑。
“哎喲，這就是當年神將的老窩？咋看都像個快塌的豬圈。”
孫悟空順手推開一扇破門。
灰塵撲麵而來，飛得它直打噴嚏。
屋裡早已空空蕩蕩，除了幾隻蜘蛛在角落織網，連一點凡人生活過的痕跡都找不見。
“咦？”
孫悟空歪著腦袋，眯起金色的眼睛，火眼金睛暗暗閃起光。
可四下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靈氣殘留，沒有舊跡線索。
像是有人特意把過去的一切都磨得乾乾淨淨。
它心裡一沉，卻嘴巴沒閒著。
“這宅子收拾得還真乾淨。嘯天，你說這是不是有人怕留下痕跡？”
嘯天低聲道。
“凡人之宅，能儲存百年已是稀罕。若真是有人刻意清理……倒也未必不可能。”
孫悟空把門板踹上。
“算了！凡人妖怪都問不出，舊宅也沒留下線索，既然如此那就去問問閻王吧。生死簿上凡人命數都記得清清楚楚，既然查不出皇帝，那就換個人查。”
孫悟空金眸中閃著精光，似乎有了主意。
楊戩聞言，眸色微深，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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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森森，鬼火搖曳。
本該陰森的地方，可偏偏今日殿上坐著的閻王生得一副年輕俊俏模樣。
嘴角總是掛著笑，活像個嬉皮笑臉的公子哥。
孫悟空見了，眼睛一瞪，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閻王這模樣可真稀罕，俺還以為傳說中的閻王是個凶神惡煞的漢子嘞！咋的，如今閻羅殿裡也流行俊俏路線了？”
閻王被孫悟空的話逗得哈哈一笑，單手托腮。
“大聖過獎過獎，小王生來就是這副模樣，沒辦法啊，不知三位此次前來是……”
嘯天在一旁輕聲道。
“我們是來查百年前李天王的舊事的。”
閻王一聽，神色卻有些為難，抓了抓後腦勺苦笑。
“哎，這事兒可有點難了。百年前……正是小王下凡曆劫的日子，小王這一走，地府由判官暫時接管，具體的記錄嘛……有是有，可就是不太完整。”
孫悟空聞言，金色眸子眯起。
“咦，這也太巧了吧？與百年前有關的一切，竟連生死簿也沒有記載？這莫不是閻王不願配合俺們查案好找的藉口？”
“大聖說笑了，不過……生死簿上的確是空了一段，記載殘缺，查不到什麼有用的……”
孫悟空眼睛一眯，心底泛起涼意。
它伸手拿過那本冊子，火眼金睛一掃。
果真。
在百年前那幾頁上，隻餘斷裂的筆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