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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博物館修出了鬼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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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林小滿,法門寺修複師。鐳射掃過唐代寶帳殘件時,木紋裡的血沁突然扭曲成握刀的手。

那手戴著婚疤,正隔著千年在我操作檯上刻唐隸曹氏。

更驚悚的是,殘件

X

光顯示夾層蜷縮著抱玉女屍,

她腕間銀絲繩與我的胎記嚴絲合縫

——

而我從未見過這具千年女屍。

1

血沁魔紋

我的臼齒狠狠碾過下唇,鐵鏽味混著消毒水氣息在舌尖炸開。

降噪耳機裡的白噪音開到最大,仍蓋不住操作檯上鐳射掃描儀的嗡鳴

——

這是我第

37

次修複唐代佛器,卻是第一次在寶帳殘件的木紋裡,看見流動的血絲。

林工,鐳射頭校準完畢。實習生的聲音隔著隔音玻璃傳來,像被泡皺的宣紙。

我摘下耳機,任由涼意灌進耳道,左手習慣性摸向白大褂口袋裡的銀質耳墜

——

那是用父親考古隊遺留的唐代銀耳環改的,鉤子總在焦慮時刮擦耳垂。

鐳射束掃過殘件的瞬間,木紋裡的暗紅色沁紋突然扭曲。

我攥緊鑷子的手懸在半空,看著那道血絲在綠光中舒展成左手握刀的人形輪廓,無名指根部有道新月形凹陷

——

和我後頸的胎記形狀分毫不差。

下唇的傷口又滲出血珠,我用袖口蹭掉,卻在布料上看見道模糊的影子。

那是鹹通十二年的大明宮工坊,某個匠人正背對著我雕刻佛板,左手無名指纏著浸血的布條,木屑簌簌落在他腳邊的胡麻餅上。

X

射線準備好了。周明的白大褂帶過操作檯,我聞到他袖口的薄荷精油味,和父親葬禮上的防腐味如出一轍。

掃描儀亮起的刹那,殘件夾層裡閃過銀灰色絲線

——

不是普通纖維,是碳化的銀絲繩,繩結樣式與我腕間胎記的紋路完全重合。

崔慶可的刻刀舔過掌心血珠時,聽見廊下環佩輕響。

他將二十三張刻著曹氏的木屑掃進銅盆,胡麻餅碎屑裡混著的杏色緞麵突然露出一角。

魏公公的蟒紋靴碾過餅身,平安二字的針腳間滲出碎芝麻,像極了曹氏繡嫁衣時,他偷偷吃掉的那塊餅。

佛器匠人私藏婦人繡品。魏公公的指甲掐進他後頸,崔慶可聽見自己頸椎發出的脆響,和十二年前父親被打斷手腕時如出一轍。

他盯著監工腰間的魏字腰牌,突然發現對方袖口露出的皮膚下,有枚和自己

完全相同的

的魏字刺青。

這是......實習生的尖叫被我捂在掌心。

鐳射掃描圖上,血沁人形的右手正握著與我手中鑷子同款的工具,而殘件

X

光片裡,銀絲繩纏繞的物體輪廓分明是具蜷縮的人體。

我摸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相冊自動翻到

1987

年考古現場

——

亂葬崗的雪地裡,一具女屍腕間纏著相同的銀絲繩,手腕內側隱約有朵褪色刺青。

質譜儀彈出警告時,我正在給銀絲繩碳化樣本編號。

檢測到人類線粒體

DNA——

匹配對象:未知唐代女性。螢幕藍光映出我煞白的臉,後頸的胎記突然發燙,彷彿有根無形的線,正將千年外的屍身與我相連。

修複台抽屜哢嗒彈開的瞬間,我聞到檀香混著雪粒子的氣味。

青銅鑰匙上的鹹通二字硌著掌心,而手機在寂靜中突兀響起

——

播放列表自動跳轉到《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吟唱聲來自抽屜深處,混著木屑掉落的輕響。

我蹲下身,看見抽屜縫隙裡夾著半片紙,唐隸的曹氏二字被指腹摩挲得發毛。

耳機裡突然湧入嘈雜的鑿刻聲,不是來自現代工具,而是千年前的木槌與刻刀。

當我抬頭看向操作檯,鐳射束裡的血沁人形竟轉過半邊臉,無名指的婚疤正對上我的視線

——

那是道新鮮的刀傷,血珠還在緩緩滲出。

2

基因悖論

我的指尖剛觸到雙魚殘玉,後頸突然炸開密集的麻點。

那是種熟悉的刺痛感,像有無數刻刀在皮肉下遊走,將記憶從基因深處剜出。

修複室的白熾燈扭曲成宮燈的昏黃,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從胸腔迸發,帶著長安坊市特有的尾音:慶可,望仙門的雪停了嗎

周明手中的咖啡杯碎成齏粉,褐色液體在操作檯上蜿蜒成地圖輪廓

——

正是我從未見過的大明宮工坊佈局。

我抓起記號筆在玻璃上疾書,筆尖落下的竟是唐隸少府監甲字三號庫,墨痕未乾便滲出藍光,與

1987

年考古報告中未標註區域的座標完全重合。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周明的聲音帶著顫音,我這才發現他袖口的檀香木屑,和古代線佛器材質分毫不差。

後頸的刺痛轉為灼熱,我摸到片凸起的皮膚

——

那是道新鮮的刀疤,形狀與崔慶可的疤完全相同。

曹氏,私藏**《女戒破》,斬立決。魏公公的黃綾摔在崔慶可膝頭時,我聞到了鐵鏽混著龍涎香的氣味。

燭光在閹人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他轉身時袖口滑落半片帕角,繡著的並蒂蓮紋竟與曹氏藏在香爐裡的繡樣相同。

你父親當年刻並蒂蓮時,魏公公的聲音突然低沉,求我替他隱瞞。我至今記得,他說那是給心上人繡的婚服紋樣......話音未落,崔慶可已扯斷鎖鏈,血珠濺在佛字第三筆,故意寫成殘缺的仏。

我在現代實驗室裡同步感受到指節劇痛,看見他藏在夾層的刻刀,正飛速遊走於曹氏的生辰八字之間。

基因檢測報告的99.7%字樣刺得我眼眶生疼,落款日期1987



9



1

日卻像把冰錐

——

那是父母失蹤次日。

報告末尾的簽名魏承禮與周明爺爺的筆跡重合,而我後頸的刀疤不知何時變成了魏字刺青,和古代線監工的標記如出一轍。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我抓住周明的手腕,扯開他的袖口。

他內側皮膚下,枚淡青色淚痣正在浮現,形狀與視頻中魏公公、古代線監工的痣形成完美倒影。1987

年你爺爺就檢測到我的基因,所以才把父母......

周明的手機突然自動播放雲盤視頻,畫麵裡穿白大褂的老人舉起佛板殘件:這個匠人刻的不是情詩,是......鏡頭劇烈晃動,老人轉身時露出後頸的魏字刺青,與我新出現的刺青完全重疊。

更駭人的是,他手中的殘件上,赫然刻著我的胎記形狀。

古代線的崔慶可突然劇烈咳嗽,我嚐到他口中的鐵鏽味

——

他的指尖正在佛板內側刻我的生日日期,而現代實驗室的

CT

掃描顯示,殘件夾層的刻字末尾,血點竟組成了1995.11.15。

雙魚殘玉在我掌心拚合的瞬間,胎記發出溫熱的光。

我舉起碎片對準燈光,蓮花狀紋路與崔慶可刻的蓮字中心重合,鏤空處映出的陰影裡,我的生日與曹氏的忌日重疊成完美的圓。

周明的電子手環突然報警,心率顯示為0,而他此刻正驚恐地盯著我後頸

——

那裡的刺青已變成完整的蓮花紋,中心嵌著半塊殘玉的倒影。

3

鏡花雙生

全息投影的霧氣漫過脖頸時,我聞到了久違的雪水味。

曹氏的倒影在鏡中浮現,螺子黛畫的眉峰微顫,而鏡麵上疊著現代修複室的天花板。

她的指尖撫過鏡麵,我的手背同步泛起雞皮疙瘩

——

那是她在亂葬崗扒開積雪時的觸感,冰涼的雪粒子混著腐肉氣息。

跨時空鏡像

看。周明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曹氏的倒影突然轉身,露出藏在襦裙下的銀絲繩。

我腕間的胎記應聲發燙,繩結打法與我今早編的發繩完全相同。

更詭異的是,她右耳後的月牙形胎記,正在與我後頸的蓮花紋融合。

全息投影的邊緣浮現重疊影子,崔慶可握著刻刀站在曹氏身後,左手姿勢與我持鑷子的動作分毫不差。

我看見他刻刀下的曹氏二字,在現代全息屏上漸漸變成我的名字,木屑簌簌落在他腳邊的胡麻餅上,餅屑裡露出的平安緞麵,與周明袖口的木屑纖維完全匹配。

古代線:刻刀下的雙重影像

崔慶可的刻刀在蓮字中心頓住,佛板表麵突然映出我穿白大褂的模樣。

他指尖的血珠滴在木紋裡,形成我實驗室的地磚紋樣,而我踩在那片地磚上時,清晰聽見他刻刀撞擊木板的聲響。

魏公公,這佛板的影子倒像望仙門。他故意將蓮字刻成連,茶水滲進木紋的痕跡,在現代全息投影中化作我的倒影。

魏公公的銅尺砸在他肩胛骨上,我同步感受到右肩劇痛,卻發現他受刑的角度,與周明爺爺

1987

年考古照片中的姿勢完全一致。

修複液瓶從架上滑落,玻璃碎片內側凝著枚指紋

——

三個鬥的簸箕紋,與

1987

年記錄的無名氏匠人指紋吻合。

周明的薄荷精油與修複液混合,在地麵顯影出古代工坊地磚,磚縫裡的碎屑經檢測竟是人類

DNA,與我的線粒體基因高度同源。

這不是文物,是活物。我看著全息投影裡曹氏的銀絲繩纏上我的手腕,繩結收緊的瞬間,古代線監工的魏字腰牌突然變成周明的工牌,上麵赫然印著鹹通監工後裔。

全息投影劇烈波動,曹氏的影像穿透霧氣,將銀絲繩套在我手腕上。

與此同時,崔慶可的刻刀指向虛空:是你嗎還是......修複室的鏡子突然碎裂,殘片映出四人重疊影像

——

崔慶可的婚疤、曹氏的銀絲繩、我的胎記、周明的淚痣,拚成完整的蓮花紋。

而鏡子背後的牆麵上,不知何時滲出唐隸刻字:鏡花非幻,情字為真,落款是父母的考古隊編號。

4

佛前血書

崔慶可的舌尖剛觸到佛板,我就嚐到了鐵鏽混著檀香的味道。

那是種帶著顆粒感的腥甜,像極了小時候偷喝父親考古隊帶回的古酒,辛辣裡藏著千年的陳腐氣息。

我的臼齒下意識碾過下唇,卻發現傷口滲出的血珠竟在操作檯上彙成蓮花形狀,與古代線匠人刻刀下的紋路分毫不差。

魏公公要的是清淨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胸腔裡震盪,帶著崔慶可特有的冷峭。

他的犬齒咬破舌尖,鮮血滴在曹氏二字下方,木紋竟自動吸收血色,勾勒出女子踮腳摘杏的輪廓。

那裙襬揚起的弧度我再熟悉不過

——

今早照鏡子時,我的白大褂下襬也曾被風扇吹成相同的角度。

質譜儀的警報突然炸響,我踉蹌著扶住操作檯。

香灰樣本的檢測結果跳出螢幕:血紅蛋白含量

27%,檢測對象:唐代佛堂香灰。

周明正在擦拭薄荷精油的手頓住,瓶身映出他瞳孔裡的震驚

——

那是種近乎貪婪的光,和古代線魏公公看見曹氏繡品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解釋一下,為什麼千年前的香灰裡會有新鮮人血我將報告拍在他袖口的檀香木屑上,那些碎屑突然發出微弱的熒光,在紫外線下顯形為鹹通十二年十一月十五——

崔慶可刻字被抓的日子。

周明的喉結滾動,我後頸的玉質凸起突然發燙,看見香灰裡浮起半張人臉,正是被曹氏救助過的流民。

崔慶可的咳嗽聲從耳道深處傳來,我摸向自己的喉嚨,指尖觸到濕潤的血沫。

他在佛板夾層刻完最後一根睫毛,佛板突然發出蜂鳴,我實驗室的所有玻璃器皿同時震顫,蒸餾水在容器裡彙成蓮花倒影。

更駭人的是,我的鼻血滴進香灰樣本,檢測結果瞬間跳轉:DNA

匹配度

100%,樣本來源:自我複製。

古代線的血蓮開始枯萎,花瓣飄向合葬棺,每片都變成我實驗室的白色瓷磚;現代線的我看著自己的血細胞在顯微鏡下分裂,每個細胞都映出崔慶可刻字的畫麵,而樣本來源標註著:林小滿,鹹通十二年十一月十五日提取。

周明突然抓起香灰塞進焚化爐,火光中閃過崔慶可的殘像,他手裡舉著塊燒到半焦的木牌,上麵的少府監魏承禮私用字樣刺得我眼眶生疼。

我在灰燼裡摸到枚牙齒,齒根處嵌著片杏色蜀錦

——

正是曹氏繡給崔慶可的平安緞麵,緞麵上的針腳還帶著暗紅色斑點,那是千年未乾的血跡。

實驗室的白熾燈突然熄滅,應急燈亮起的刹那,我看見操作檯上的香灰自動拚出76字樣。

那是亂葬崗的墳號、博物館的庫號,也是我工牌上的數字。

更詭異的是,香灰堆裡伸出半截銀絲繩,繩結打法與我昨夜編的發繩完全一致,而我明明記得,那根發繩今早出門前還在梳妝檯上。

5

銀絲咒怨

曹氏的銀絲繩纏上監工脖頸時,我手腕的胎記突然收緊,像被人用冰鉗夾住般劇痛。

那是種帶著黴味的冰冷,混著長安城的雪粒子和現代實驗室的福爾馬林氣息。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發現掌紋正在變成她的鬥箕混合紋,指甲縫裡滲出黑色碎屑

——

那是古代監工頸後的香灰刺青。

叫你封鎖疫區!我的膝蓋抵在男人後背,卻感覺像是自己的骨骼在承受壓力。

流民咳出的血沫濺在銀絲繩上,竟開出細小的蓮花,每片花瓣都映出我在現代實驗室的倒影。

監工腰間的魏字腰牌硌著掌心,我突然想起周明後頸的淚痣,形狀與這枚腰牌的陰刻紋路完全吻合。

繩結收緊的瞬間,監工頸後的皮膚裂開,露出與周明相同的魏字刺青。

我在現代實驗室裡同步感受到指尖刺痛,看見自己的指甲縫裡滲出香灰,而古代線的曹氏正在用染血的銀絲繩勒緊監工咽喉,她腕間的胎記與我的重疊,形成完整的蓮花紋。

周明辦公室的暗格帶著陳年樟木味,我屏住呼吸翻開絲絨布,曹氏的頭骨碎片上纏著半截銀絲繩,繩結打法與我今早編的發繩分毫不差。

CT

掃描顯示,頭骨內側刻著曹氏二字,字體邊緣有新鮮的刀痕

——

像是有人在最近試圖抹掉刻字,而刀痕的走向,和我修複殘件時的運刀習慣完全一致。

這是

1987

年的陪葬品。周明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刺青,你以為隻有崔慶可會刻字他轉身時,後頸的魏字與古代監工的傷口重合,形成完整的唐代官印紋樣。

我後頸的玉質凸起突然裂開,掉出片龍鱗狀的骨片,與古代線偽龍骨的材質完全相同。



古代線曹氏鬆開銀絲繩,監工的瞳孔裡映出大明宮的飛簷,卻在臨終前扯下她的銀絲繩,露出腕間與我相同的蓮花胎記;

現代線我的發繩突然收緊,監控顯示我獨自在暗格前發瘋,而實際上我正被周明按在操作檯上,他手裡的手術刀正對著我後頸的玉質凸起,刀刃反光裡映出他袖口的魏字袖釦。

手機在此時響起,來電顯示媽媽,接通後卻是崔慶可的聲音,混著雙重迴音:林小滿,看看頭骨的齒痕......我掰開曹氏的下頜,看見犬齒內側刻著細小的承字

——

那是周明爺爺名字的最後一個字,而

1987

年的考古日誌裡,這個字曾出現在文物清洗負責人一欄。

頭骨碎片突然發出蜂鳴,我手機的通話記錄自動跳轉至

1987



11



15

日,竟有

17

通未接來電,來電號碼正是我現在使用的手機號。

更駭人的是,每通電話的錄音裡都混著刻刀聲,而最後一通錄音的背景音,是母親的尖叫和父親的怒吼:魏承禮,你不能銷燬證據!

6

考古陰謀

我握著

1987

年考古日誌的手在發抖,紙頁間滲出的黴味混著鐵鏽味,像極了父親失蹤前揹包裡的味道。

日誌第

76

頁的纖維被反覆刮擦,紫外線燈照出層層疊疊的修改痕跡,原本的雙人合葬棺,男左女右,腕係銀絲繩被塗改成單棺葬舍利,未見人骨。

這是媽媽的筆跡。我對著檯燈舉起日誌,破損處露出的老照片裡,父母站在地宮入口,身後的合葬棺蓋敞開,男屍左手無名指戴著枚銅戒,戒麵刻著慶字。

周明的薄荷精油瓶砸在魏承禮的簽名上,液體滲進紙頁,顯影出隱藏批註:匠人崔慶可,非罪臣,乃魏氏孿生弟。

我的工牌突然發出蜂鳴,背麵磁條在

X

光下顯形:鹹通十二年,匠籍第

76

號,崔慶可。

周明口袋裡掉出的銅戒滾到我腳邊,戒麵慶字邊緣的細小魏字,與古代線魏公公的私章完全吻合。

崔慶可被鐵鏈吊在合葬棺上方,魏公公的蟒紋靴踩在曹氏的死刑判決書上。

她替你死了,你替她刻完佛帳。閹人揭開棺蓋,裡麵的女屍穿著曹氏的婚服,腕間銀絲繩纏著半塊殘玉

——

那玉的斷口,與我後頸的玉質凸起完美拚接。

棺底刻字生不同衾,死必同穴的穴字末尾,有滴陳年血珠。

我用放大鏡觀察,發現血珠裡竟嵌著現代工牌的塑料碎屑,而工牌編號76的數字凹槽裡,藏著

1987

年的考古隊編號。

你爺爺當年打斷的是自己的手。

我攥著銅戒逼近周明,他後頸的魏字刺青正在褪色,露出底下與崔慶可相同的婚疤。

崔慶可是你爺爺的孿生弟弟,你們家族世代用他的基因......

話未說完,日誌的最後一頁自動翻開,夾著的錄像帶滾落在地。

螢幕亮起雪花點,1987

年的考古現場,周明的爺爺正將曹氏的頭骨放入合葬棺,而棺內男屍的手腕上,纏著與我同款的現代工牌,工牌照片位置是張空白底片。

錄像帶突然加速播放,周明的爺爺轉身時,後頸露出與我

完全相同的蓮花胎記。

畫麵定格在他手中的注射器,標簽上寫著駐魂液

-

崔慶可專用,而液體的顏色,與我實驗室裡的修複液完全一致。

博物館的廣播突然響起:鹹通文物庫警報,第

76

號藏品異常,聲音竟是父親的語調。

7

生魂借體

修複室的夜燈變成血紅色時,我正在給殘件上金繕。

鑷子從指間滑落,卻在半空被無形的手接住,我聽見自己的喉嚨發出低沉的男聲:魏公公,彆來無恙。

周明的手電筒光束裡,我的影子疊著崔慶可的輪廓,左手握刀姿勢與古代匠人分毫不差。

你以為改了日誌就能抹掉血脈聲音裡混著木屑掉落的輕響,鹹通十二年冬至,你在父親斷手旁刻的『永絕後患』,現在該還給我了。

古代線的崔慶可正在合葬棺內刻字,我感受到右手傳來的劇痛

——

周明正在掰斷手術刀。

他的傷口噴出血珠,在地麵畫出古代工坊的佈局圖,而我後頸的玉質凸起裂開,掉出片刻著魏字的碎骨。

展櫃裡的寶帳殘件發出金石之音,刻刀撞擊聲從地下傳來。我看見自己掌心浮現崔慶可的婚疤,周明後頸的刺青順著脊椎爬向心臟,最終在他胸口形成偽龍骨的紋路。

他要來了。曹氏的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同時說出唐音與普通話。

我低頭看向操作檯,發現自己正用左手刻字,右手握著的檢測報告上,線粒體

DNA

匹配度欄自動改寫為100%,檢測對象是崔慶可

/

林小滿。

監控記錄下詭異畫麵:我舉著刻刀走向周明,影子手裡拿著唐代官印。

當刻刀刺入他肩膀的瞬間,殘件的血沁紋組成開門二字,指向博物館地下三層。

那裡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像有什麼東西用刻刀敲擊著石壁,而撞擊節奏,與我此刻的心跳完全同步。

8

玉碎人圓

曹氏將殘玉按在胸口時,我聽見自己的肋骨發出

裂紋

聲。

那枚雙魚殘玉的斷口刺破她的衣襟,也在我的掌心留下相同的血痕,傷口周圍泛起詭異的藍光,像是千年後的基因在呼應這場死亡儀式。

崔慶可,我把玉種進心臟了。我的喉嚨發出曹氏的嗚咽,她的指尖在亂葬崗的雪地裡劃出裂痕,而我實驗室的地麵同步出現相同的紋路。

殘玉的碎光中,我看見大明宮的飛簷扭曲成博物館穹頂,崔慶可的刻刀從雲端墜落,刀尖對準周明家族的眉心。

下一世,我要從你的骨血裡剜出皇權。她的聲音混著血沫,在我耳邊變成雙重迴音。

殘玉徹底冇入胸口的瞬間,古代線的監工腰佩魏字突然脫落,而現代線周明的袖釦同時崩開,露出底下刻著的相同紋樣。

殘玉在修複台上自動拚合時,我的心率監測儀飆升至

180。

光點組成的唐代兵符懸浮半空,每道紋路都對應著我後頸的玉質凸起,而周明的電子病曆顯示,他爺爺的心臟裡嵌著半塊相同的殘玉

——

那是曹氏刺入心口的碎片。

這是開啟地宮的鑰匙。周明的薄荷精油瓶摔在兵符投影上,液體蒸發後顯露出銘文:得此符者,可免匠人百死。

我觸碰到光點的刹那,兵符鑽進胎記,化作灼熱的傷痕,而實驗室的培養皿中,唐代蓮花突然集體轉向,花盤對準我掌心的血痕。

古代線曹氏的瞳孔映出合葬棺蓋落下的陰影,她腕間的銀絲繩繃直成利刃,將監工的魏字腰牌勒進自己咽喉;現代線我的胎記滲出鮮血,在操作檯上畫出與她死亡姿勢

完全相同的圖案,殘玉碎片自動排列成76——

那是我們共同的編號。

手機彈出父母失蹤前的最後簡訊,亂碼在殘玉光芒中顯形:去地下

76

號庫,匠人在等你。

我後頸的玉質凸起突然震動,掉出片帶著齒痕的殘玉

——

與曹氏臨終前咬碎的那塊完全吻合。

博物館的警報係統突然播報:鹹通十二年十一月十五日,地宮入侵警報。

我手機的定位自動跳轉至皇陵入口,而地圖上的標記點,正是父母最後勘測的位置。

培養皿中的蓮花開始枯萎,花瓣掉進殘玉裂痕,竟複原成曹氏臨終前的白髮模樣。

9

時空裂痕

腦波監測儀的螢幕炸開藍光時,我正盯著周明的電子日程表。

2025



10



15

日的行程欄裡,鹹通十二年地宮修繕會議的字樣正在生長,字跡邊緣帶著新鮮的墨漬,而簽署人一欄赫然寫著魏承禮——

周明爺爺的名字。

崔慶可的腦波頻率是

0.7

赫茲。周明扯掉監測儀導線,他後頸的刺青與古代魏公公的標記重疊,1987

年的實驗證明,匠人魂靈能通過腦波......

話音未落,我的指尖突然握住刻刀,在操作檯上刻出唐隸魏字

——

那是崔慶可的肌肉記憶。

監測儀顯示我的腦波分裂成兩股,70%

與曹氏吻合,29%

屬於崔慶可,剩下的

1%......

與博物館的文物管理係統頻率完全一致。

崔慶可在合葬棺內刻完最後一筆,棺木內側的木紋天然形成2025字樣。

他的婚疤滲出藍光,與我手腕的胎記共鳴,而我聽見他刻刀撞擊木板的聲音,竟與周明電子日程表的列印聲同步。

原來我們的時間,是同一塊玉的正反麵。他的聲音從監測儀靜電聲中傳來,我看見古代工坊的木屑飄進實驗室,落在我剛寫完的修複報告上,木屑堆裡藏著半塊胡麻餅,餅屑組成我的工牌編號。

所有電子設備同時播放唐代工尺譜,我的工牌磁條吸住周明的銅戒,拚合成完整的兵符。

地下

76

號庫的門禁係統自動打開,監控顯示裡麵站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左手無名指戴著婚疤

——

他的工牌照片是我的臉,而姓名欄寫著崔慶可。

周明的電子日程表列印出新行程:鹹通十二年十月十五,迎接匠人歸位。

我後頸的玉質凸起開始發燙,浮現出地宮地圖的紋路,終點指向博物館地基深處,那裡傳來沉悶的心跳聲,像極了佛指舍利

CT

掃描時的頻率。

腦波監測儀突然顯示係統融閤中,我的視野裡疊出現代與古代雙重畫麵:左邊是崔慶可在佛板刻字,右邊是我在實驗室修複殘件。

當兩者的刻刀同時落下,殘件的血沁紋竟寫出我的名字,而古代線的曹氏轉頭看向我,眼瞳裡映著我此刻震驚的表情。

10

匠人詛咒

我盯著《少府監刑律誌》的手在發抖,羊皮紙特有的黴味混著鐵鏽味鑽進鼻腔。

文獻裡的斷手剜目刑具插圖旁,用硃筆寫著:鹹通匠人皆受刑,唯崔慶可免。

插圖下方的空白處,有用指甲刻的小字:因其血,可鎮龍脈。

崔慶可的刻刀在佛板上頓住,我感受到他左手無名指的婚疤在發燙。

魏公公的蟒紋袖拂過他後頸,露出與周明相同的魏字刺青:還記得你娘臨終前說的話嗎我們魏家的血,生來就是為了......

話未說完,我右手腕突然傳來劇痛。

抬起手臂時,看見青紫色淤痕正順著靜脈蔓延,最終在皮膚上顯形為古代刑具斷手鍘的輪廓,鍘刀的倒鉤處,竟與崔慶可刻刀的弧度完全一致。

所有參與鹹通佛器修複的人都冇有好下場。周明將《匠人譜係》摔在桌上,1987

年考古隊名單上,父母的名字旁畫著血紅的斷手符號。

我的右手抽搐著,淤痕裡滲出細小的木屑,顯微鏡下觀察,每片木屑都刻著鹹通字樣。

更駭人的是,修複液瓶中的

DNA

樣本正在自主排列成刑具形狀,而樣本來源標註著:林小滿,鹹通十二年十一月十五日提取——

那是我尚未出生的年份。

古代線崔慶可故意刻錯佛字,引魏公公暴怒,刑具落下的瞬間,我右手腕的淤痕迸出血珠;

現代線的我看著血珠在操作檯上彙成76字樣,那是崔慶可的匠籍號,也是我工牌的末三位。

周明的電子手環突然報警,心率顯示為0,但他此刻就站在我麵前,嘴角勾起詭譎的笑:你以為詛咒隻針對匠人我們魏家世代用斷手刑......他捲起褲腿,膝蓋以下的皮膚佈滿木紋狀疤痕,來維持龍脈穩定。

唐代文獻的空白頁突然顯影,露出崔慶可的絕筆:我用詛咒作餌,釣的是千年後的自己人。文字被鮮血浸透,最後三個字在我右手淤痕中顯形:林小滿。

周明的實驗室暗格自動打開,掉出張泛黃照片

——1987

年,父母正在給合葬棺中的崔慶可注射修複液,而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與我同款的銀質耳墜。

11

雙重死亡

監控畫麵撕裂成雪花點時,我正在給殘件纏金繕線。

全息投影裡的崔慶可舉起刻刀,刀刃穿過千年時光,在我右手腕劃出與婚疤相同的傷口,鮮血滴在操作檯上,竟形成蓮花狀的冰裂紋。

曹氏的日記殘頁在亂葬崗的風中翻飛,最後一篇寫於鹹通十二年十一月十四日:明日就是慶可的生日,我偷了佛堂的蓮花燈......墨跡下隱藏的真實日期被颳去,露出冬至日,宜刻魂。

崔慶可在合葬棺內刻下曹氏的生辰八字,棺木年輪顯示樹死於

1995



——

我的出生年份。每圈年輪裡都嵌著銀絲繩碎屑,在紫外線下顯影出我的嬰兒腳印。

1995



11



15

日,你出生的那天,曹氏『被處決』。

周明的白大褂染著我的血,骨齡檢測報告顯示,我右手骨骼的碳十四年齡達千年之久,你不是轉世,是曹氏用殘玉基因培育的容器。

監控恢複時,畫麵顯示我正在刻字,而我的身體卻躺在操作檯上,右手握著的刻刀上沾著兩種血跡。

更駭人的是,古代線曹氏的日記裡,死亡日期欄自動改寫為我的生日,墨跡未乾便滲出藍光,與我胎記的熒光頻率一致。

古代線崔慶可刻完最後一筆,合葬棺蓋落下的瞬間,我聽見現代產房的啼哭;現代線我的心率監測儀顯示死亡,與此同時,1987

年考古錄像多出片段:曹氏的頭骨在棺內轉動,露出與嬰兒我

identical

的胎記。

周明的電子手環突然顯示壽命剩餘

天,他後頸的刺青褪成透明,露出底下的蓮花紋

——

與我的胎記完全重合。他掏出懷錶,錶盤內側是張合影,年輕的魏承禮抱著啼哭的女嬰,背景是鹹通佛器殘件。

我躺在停屍間的手突然攥緊,掌心是塊新生的玉質碎片,與曹氏臨終前刺入心口的殘玉吻合。手機在寂靜中響起,來電顯示崔慶可,接通後是雙重迴音:冬至夜,望仙門的蓮花燈......話未說完,所有儀器同時顯示生命體征恢複,而我右手的傷口已癒合,露出朵正在呼吸的蓮花狀疤痕。

12

佛骨秘辛

佛指舍利供奉盒的銅釦彈開時,我聞到了混合著龍涎香與腐肉的氣息。

那是種被歲月醃漬的味道,像極了父親考古筆記裡記載的地宮腐玉香。盒蓋內側的硃砂字曆經千年仍鮮豔如血:匠人崔慶可,泣血書。

崔慶可的指尖撫過舍利第三指節,曹氏的髮絲纏繞在骨節凹陷處,髮尾還繫著她慣用的銀絲繩。

魏公公的蟒紋靴碾碎他的左手無名指,卻在看見髮絲的瞬間瞳孔驟縮

——

那是李唐宗室秘傳的續命絲,傳說能鎖住魂靈千年不散。

這不是佛骨,是鎮魂樁。他將舍利塞進供奉盒,血珠在盒蓋內側寫成狂草:她的發,是打開龍脈的鎖芯。

佛堂燭火突然熄滅,我在現代實驗室裡同步陷入黑暗,唯有舍利發出微弱的藍光,照亮崔慶可眼中的決絕。

CT

掃描儀的紅光掃過舍利時,我聽見了心跳聲。

不是機器的嗡鳴,而是來自古代地宮的銅漏滴答

——

那是崔慶可刻字時的計時聲。

螢幕上的螺旋結構緩緩轉動,每個堿基對都映出曹氏繡嫁衣的畫麵,而堿基排列順序,竟與我後頸的玉質凸起紋路一致。

線粒體

DNA

匹配度

99.9%。周明的聲音裡帶著病態的興奮,他袖口的檀香木屑落在掃描儀上,瞬間被舍利的藍光分解成

DNA

鏈條。

我摸向供奉盒內側的血字,指尖觸到凹陷處的髮絲殘骸,竟在顯微鏡下顯影出曹氏的指紋。

古代線崔慶可被剜去右眼,血珠掉進舍利裂紋,千年後化作

CT

圖上的異常亮點;現代線我的睫毛突然變白,鏡中映出曹氏臨終前的白髮,而舍利的

DNA

鏈條正在複製我的線粒體基因,培養皿中的蓮花根莖自動纏繞成銀絲繩的模樣。

周明的電子手環顯示基因共振指數

100%,他從暗格取出

1987

年的換骨計劃檔案,首頁照片是父母抱著繈褓中的我,背景是鹹通佛器殘件。檔案裡的實驗記錄寫著:用曹氏頭骨基因培育容器,代號『蓮花』。

舍利突然發出蜂鳴,我後頸的玉質凸起裂開,掉出半截銀絲繩

——

與曹氏髮絲纏繞的那段完全吻合。

博物館的宗教文物區響起倒放的佛號,轉換成現代摩斯密碼:望仙門,子時三刻,帶舍利。而聲源,竟是供奉盒內的舍利本身。

13

皇權罪證

周明家族族譜的黃絹頁在紫外線燈下顯出血脈圖譜時,我正在比對魏公公的監工記錄。

李唐宗室,魏王支脈的硃筆批註下,是用密語寫的斷手刑具設計圖,每個零件都刻著與我右手淤痕相同的蓮花紋。

魏公公掀開龍紋地磚的瞬間,我聞到了潮濕的泥土味

——

那是被匠人骨血浸泡千年的味道。

大明宮地基下,隋朝龍脈的骸骨裸露在外,取而代之的是用十萬匠人骨血澆築的偽龍骨。

崔慶可的刻刀刺入偽龍骨的瞬間,我右手的淤痕滲出黑血,那是古代匠人被毒殺的證據。

鹹通年間天有異象,魏公公割開手腕,龍形刺青下露出真正的李氏血脈標記,唯有匠人的血能鎮住龍脈反噬。你父親刻並蒂蓮時,我就知道他藏了反骨......

我爺爺不是考古學家,是劊子手。周明的指尖在族譜魏承禮名下停頓,那裡用人血寫著:用匠人之血,續皇族之脈。

我後頸的蓮花紋突然發燙,顯影出

1987

年考古現場的畫麵:周明的爺爺正將崔慶可的斷手埋入龍脈,斷手的婚疤與我胎記重疊。

更駭人的是,族譜附錄夾著我父母的失蹤報告,結案原因寫著文物清洗事故,而事故現場照片裡,父親手中握著的正是崔慶可的刻刀,刀柄內側刻著魏承禮親啟。

古代線魏公公將崔慶可的斷手扔進龍脈,土壤吸收鮮血的瞬間,現代皇陵勘測儀顯示異常生命信號;現代線我的

DNA

檢測報告被篡改,0.3%

重合率實為99.9%,而周明家族的線粒體基因,與李唐宗室完全一致。

周明突然抓起族譜扔進碎紙機,紙屑裡飄出張泛黃照片:年輕的魏承禮站在合葬棺旁,棺內躺著的崔慶可左手無名指戴著銀質耳墜

——

那是我從小佩戴的耳釘,此刻正在我耳垂上發燙。

碎紙機突然卡殼,露出半張密語紙條:蓮花容器覺醒之日,龍脈反噬之時。

我摸向腕間的胎記,發現它已變成完整的銀絲繩圖案,而博物館的地麵正在龜裂,裂縫中滲出的不是泥土,是千年未乾的匠人血,血珠裡映著望仙門的輪廓,門上掛著盞蓮花燈,燈芯正是我的髮絲。

14

記憶移植

VR

頭盔的橡膠帶勒得太陽穴生疼,我卻盯著視網膜上跳動的雪花點笑了

——

那不是程式錯誤,是曹氏記憶裡的長安雪。

當虛擬場景加載完成,我墜入漫天飛雪中的西市佛堂,鼻尖縈繞的不是模擬的檀香,而是真實的血腥味。

曹氏的手指撫過香爐,我同步感受到銅鏽刮擦指尖的粗糙。

她在香灰裡藏入並蒂蓮繡樣時,我實驗室的香爐突然傾倒,相同的繡樣從香灰中顯形,針腳間夾著現代抗凝血劑的粉末。

原來你也能看見我。我的聲音在

VR

裡變調,混著曹氏的唐音。

她猛地轉身,鏡中映出我穿白大褂的模樣,而她腕間的銀絲繩正纏著我實驗室的鐳射筆。

更駭人的是,她右耳後的胎記正在與我後頸的蓮花紋融合,形成完整的雙魚圖案。

崔慶可的刻刀在佛板內側頓住,我通過曹氏的眼睛看見他無名指的婚疤

——

那道傷口正在我左手同步滲血。

他對著虛空輕笑時,我實驗室的監控螢幕突然彈出他的視角:曹氏在亂葬崗扒開積雪,而雪粒落在我操作檯上,融化後顯影出76字樣。

你的血能穿透時空。周明的聲音從

VR

設備外傳來,我卻看見曹氏的嘴唇同步開合。

她藏在袖口的殘玉碎光裡,映出我父母

1987

年的考古現場,父親手中的佛板殘件上,赫然刻著我的胎記。

修複室的鏡子突然霧化,我看見自己的倒影舉起刻刀,在左手無名指刻下婚疤

——

那是崔慶可的動作。

當我伸手觸碰鏡麵,倒影裂變成四人影像:崔慶可的婚疤、曹氏的銀絲繩、我的胎記、周明的淚痣,在水霧中拚成完整的蓮花紋。

魏承禮是你爺爺,崔慶可是你叔公。

我對著倒影怒吼,周明的瞳孔在四人影像中交替閃現,你們魏家拿我做實驗,就為了複活匠人魂靈

VR

設備突然過載,我眼前閃過

1987

年的監控畫麵:周明的爺爺將曹氏頭骨放入合葬棺,而棺內的崔慶可突然睜眼,目光穿過鏡頭與我對視。

當我摘下頭盔,發現實驗室的鏡子佈滿裂痕,每道裂縫裡都映著曹氏的臉,她的嘴角上揚,用唐音說:終於等到你。

15

生死賭約

崔慶可刻完蓮字最後一筆時,我聽見了千年的回聲。

那是刻刀撞擊木板的清響,混著現代培養皿破裂的脆響

——

實驗室的玻璃器皿同時炸裂,唐代蓮花的根莖從碎玻璃中鑽出,花瓣上凝結的水珠裡映著大明宮的飛簷。

若你我轉世相見,這朵花會在千年後重開。他的聲音從花蕊中傳來,我指尖觸到的花瓣竟帶著體溫。

蓮花的基因序列在測序儀上瘋狂跳動,不是植物圖譜,而是人類的線粒體

DNA,堿基對排列成曹氏的唐隸寫法。

曹氏在亂葬崗埋下殘玉的瞬間,我實驗室的蓮花同時綻放。

她係在花莖上的銀絲繩,與我腕間的胎記形成共振,空氣中飄來胡麻餅的焦香

——

那是崔慶可藏在木屑裡的情詩味道。

這是鹹通白蓮,滅絕千年的品種。周明的鑷子在顫抖,蓮花根莖纏繞著他的手腕,露出底下的魏字刺青。

我看著花瓣自動拚成合葬棺的輪廓,棺蓋內側的年輪顯示樹齡正好一千年,與我的年齡誤差不超過三個月。

更駭人的是,每片花瓣的葉綠體裡都嵌著微型刻字,用唐隸寫著望仙門第七柱,藏時空鑰匙。

當我用鐳射筆照射花心,光束折射在牆上,竟顯出唐代地宮的入口,而入口的石縫裡,插著半截與我後頸玉質凸起吻合的殘玉。

古代線崔慶可的血蓮枯萎時,花瓣飄向合葬棺,每片都變成我實驗室的白色瓷磚;

現代線的蓮花突然集體轉向,花盤對準博物館外牆,那裡的爬山虎正在自動排列出唐代望仙門的輪廓,門洞裡漏出的光中,隱約可見持刻刀的人影。

周明的電子手環顯示基因共振指數

100%,他後頸的刺青褪成透明,露出與崔慶可相同的婚疤。蓮花的花蕊突然滲出銀絲繩,纏住我們的手腕,繩結打好的瞬間,我聽見兩個時空的鐘擺同時敲響

——

子時三刻,望仙門開。

實驗室的警報係統突然播報:檢測到時空異常波動。

蓮花的根莖在地麵織成地宮地圖,終點指向博物館地下七層。

我摸向腕間的胎記,發現它正在發燙,而周明手中的銅戒突然飛起,嵌入蓮花中心,戒麵慶字與花蕊的蓮花紋重合,露出隱藏的鑰匙孔

——

那是為我的玉質凸起量身定製的形狀。

16

禁忌修複

我的刻刀刺破掌心時,實驗室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

金繕漆混著鮮血滴在殘件裂痕上,暗紅色液體竟在木紋裡開出蓮花,每片花瓣都映著我瞳孔裡的倒影

——

那是雙帶著千年恨意的眼睛。

這是最後的修複。我對著虛空低語,聲音混著崔慶可的冷峭與曹氏的嗚咽。

血液滲進蓮字中心的瞬間,展廳的

LED

燈集體爆閃,再亮時已變成搖曳的唐代燭火,照亮了展櫃裡突然出現的古代匠人虛影。

周明的驚呼從身後傳來,我卻盯著自己的血在木紋裡遊走,自動勾勒出曹氏被處決時的輪廓。

質譜儀顯示,血液中的線粒體

DNA

正在改寫殘件的分子結構,而樣本匹配度一欄,赫然寫著崔慶可

/

曹氏

/

林小滿:三位一體。

崔慶可的刻刀在佛板內側落下,我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抖

——

那是對重逢的期待,也是對毀滅的決絕。

佛板吸收他的鮮血時,我實驗室的地板浮現出相同的蓮花紋,而

1987

年考古照片裡的合葬棺,此刻正透過展櫃玻璃凝視著我,棺蓋內側的刻字與我胎記完全重合。

你的血能複活我們,也能終結這場詛咒。他的聲音從殘件中滲出,我後頸的玉質凸起突然裂開,掉出半截刻刀

——

那是他被處決時斷裂的刀刃,刀柄上的血槽裡嵌著我的

DNA

鏈條。

所有展櫃的玻璃同時起霧,映出我穿著曹氏婚服的模樣,腕間銀絲繩纏繞著崔慶可的刻刀。

血液接觸殘件的瞬間,我聽見兩個時空的心跳重合,而修複液瓶上的唐代指紋突然移動,按在我工牌的磁條上,啟用了

1987

年被封鎖的檔案:蓮花計劃成功,容器具備時空門鑰匙功能。

周明的電子手環顯示基因融合度

100%,他掏出的懷錶內側照片突然變化

——

原本空白的底片上,出現了父母抱著我站在合葬棺旁的畫麵,而棺內的崔慶可正將殘玉放入我繈褓。

殘件在展櫃中懸浮旋轉,血液寫成的唐隸緩緩展開:七日之後,望仙門開,以血為引,魂歸故裡。

我後頸的傷口自動癒合,留下朵會呼吸的蓮花狀疤痕,而周明突然指著我的身後,瞳孔地震

——

展櫃玻璃上,我父母的倒影正隔著千年時空,對我露出欣慰的微笑。

17

真相刑場

魏公公的銅尺揮下時,我正盯著周明辦公室的監控畫麵。古代刑房的青磚與現代瓷磚重疊,崔慶可的婚疤與周明的淚痣在血光中融為一體,兩人的右手同時落下,斷口處噴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蓮花形狀。

崔慶可是我的孿生弟弟,本該繼承匠籍!魏公公的怒吼混著周明的呻吟,我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腕同時劇痛

——

那是被刻刀穿透的滋味。

古代線的刑具落下時,現代線的周明正在用鐳射切割自己的右手,而兩地監控顯示,傷口處的細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你們魏家的血,根本不是皇族血脈!我對著監控怒吼,周明後頸的魏字刺青褪去,露出與崔慶可相同的匠字烙印。

1987

年的實驗報告顯示,魏承禮為掩蓋盜龍罪證,早已將自己的基因替換成匠人的血脈。

崔慶可看著自己的斷手被扔進龍脈,突然笑了

——

他掌心的血珠裡,映出我在現代實驗室的模樣。

魏公公的真實身份在血光中顯形:不過是個替皇族背鍋的匠人後裔,而真正的李唐宗室,早已在千年之前滅絕。

我們都是被選中的容器。他的聲音混著龍脈的轟鳴,我實驗室的地麵突然裂開,露出

1987

年的考古現場

——

父母正用我的血液修複殘件,而年幼的我站在一旁,腕間戴著曹氏的銀絲繩。

周明的右手已經再生完畢,斷口處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木紋。他翻開族譜的最後一頁,露出用我的血寫的密語:蓮花容器覺醒之日,就是匠人複仇之時。而我後頸的蓮花紋突然延伸,在他胸前形成相同的印記。

監控畫麵突然切換,1987

年的魏承禮對著鏡頭微笑,他身後的合葬棺緩緩打開,崔慶可握著殘玉坐起,左手無名指戴著的銀質耳墜,正是我此刻耳垂上的那對。

博物館的所有時鐘同時倒轉,指向子時三刻。我腕間的銀絲繩自動繃直,拉著我走向地下庫,而周明的電子日程表列印出最後一條記錄:鹹通十二年十月十五,匠人歸位,血脈獻祭。

當我們站在望仙門遺址前,殘玉與舍利同時發出藍光,門縫裡漏出的,是崔慶可握著刻刀的殘影。

18

文明證言

寶帳鏡花展的射燈亮起時,我聽見了長安城的晨鐘。那鐘聲穿過千年時光,混著展廳裡此起彼伏的驚歎,在我的耳蝸裡震盪出細小的金光

——

那不是燈光反射,是殘件血沁紋裡的千年血珠在共振。

歡迎來到『鏡花緣

——

鹹通匠魂特展』。官方解說員的聲音突然卡頓,所有觀眾的手機同時彈出雪花屏。

當畫麵重新加載,我的倒影出現在每個螢幕上,卻穿著曹氏的蜀錦襦裙,腕間銀絲繩纏繞著崔慶可的刻刀。

我是林小滿,也是曹氏。我的聲音從千人千麵的手機裡傳出,混著崔慶可的刻刀聲,鹹通十二年,匠人崔慶可在佛板夾層藏下對妻子的思念,而我們用了一千年,才學會讀懂文物的眼淚。

AR

投影裡,崔慶可握著刻刀在虛擬佛板上疾書,胡麻餅碎屑從他指縫間落下,在地麵拚出匠人不死的唐隸。

觀眾們驚呼聲中,我看見他們的影子逐漸疊上古代匠人的輪廓,有人抬手時露出與崔慶可相同的婚疤,有人耳後浮現曹氏的月牙胎記。

看這個夾層。我對著鏡頭輕笑,殘件在

AR

中自動拆解,露出崔慶可用血書寫的情詩。

那字跡在千年後顯影為

DNA

雙螺旋結構,每個堿基對都映著觀眾們震驚的臉,他刻下的不是經文,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承諾。

魏公公的虛影突然出現在投影邊緣,卻不再是記憶中的陰鷙麵容。他對著崔慶可的背影鞠躬時,我看見周明在人群中顫抖

——

閹人袖口的魏字刺青,與周明後頸的蓮花紋重疊,最終化作匠字烙印。

博物館長衝進展廳時,我正將殘件的

AR

模型戴在觀眾手上。

他舉著文物異常的警告牌,卻在看見投影裡曹氏的銀絲繩纏上自己手腕時愣住

——

那繩結打法,與他保險櫃裡的祖傳玉佩完全一致。

1987

年你們銷燬的不是文物,是匠人精神。

我取下降噪耳機,任由千年的喧囂湧入耳道,

但文物會說話,基因會傳承,被碾碎的靈魂終將在文明的裂縫裡重生。

AR

程式在穹頂拚出匠人永生的字樣時,我後頸的玉質凸起突然震動。

觀眾們的手機同時收到新投影:1987

年考古現場,父母對著鏡頭微笑,他們身後的合葬棺緩緩打開,崔慶可與曹氏的虛影起身,向千年後的人群揮手。而棺木內側,赫然刻著我的現代工牌編號。

19

未完成品

閉館後的腳步聲在長廊裡迴盪時,我正對著展櫃擦拭殘件。

木紋裡的血沁蓮花突然轉動,花瓣尖端指向博物館外牆

——

那裡的爬山虎已枯萎,露出磚縫裡的唐隸刻字:第

76

號墳,等你千年。

又在看他們周明的聲音帶著釋然,他的右手纏著繃帶,繃帶下隱約可見蓮花狀的新生皮膚。

我指著殘件,血沁紋正在自動重組,這次拚出的不是文字,而是具懷抱殘玉的女性輪廓,腕間銀絲繩的斷口處,缺著半塊殘玉。

她在等我。我摸向後頸的玉質凸起,那是塊新生的菱形玉片,邊緣與曹氏殘玉的斷口完美吻合。

周明打開手機電筒,光線穿過玉片,在地麵映出唐代地宮的地圖,終點處標著曹氏之柩,旁邊用現代記號筆寫著:缺玉,待補。

崔慶可的刻刀虛影突然出現在展櫃玻璃上,他對著我舉起左手,無名指的婚疤發出微光。

玻璃內側凝結的水霧中,我看見他正在合葬棺內刻字,而刻刀落下的位置,正是我後頸玉質凸起的對應處。

原來我們都是未完成品。周明看著自己後頸的蓮花紋,那紋路正逐漸與我胎記融合,魏家的詛咒是謊言,匠人的使命纔是真相。

殘件突然發出蜂鳴,血沁紋裡滲出細小的銀絲繩,纏上我手腕時自動打成曹氏臨終前的結法。博物館的文物管理係統自動彈出提示:鹹通佛帳修複進度

99%,缺少關鍵部件:匠人血脈玉。

我對著展櫃輕笑,倒影裡疊著曹氏與崔慶可的輪廓。

當指尖觸到殘玉斷口,整個展廳的燈光突然熄滅,唯有殘件發出幽藍光芒,照亮了展櫃玻璃上的新刻字:望仙門開,待君歸——

落款是父母的考古隊編號與我的工牌號碼。

淩晨的陽光灑進展廳時,殘件恢複如常,彷彿昨夜的奇觀隻是幻覺。但我腕間的銀絲繩上多了顆血珠,顯微鏡下觀察,那是具完整的線粒體結構,DNA

序列寫著崔慶可

曹氏

林小滿。

周明的電子手環顯示基因共振已停止,但他掏出的銅戒內側,不知何時出現了新刻字:下一世,換我來找你。

我摸著後頸的玉質凸起,感受到裡麵有細微的跳動,像極了佛指舍利裡的

DNA

鏈條波動。

博物館官方微博淩晨的監控截圖下,有條匿名評論:第

76

號庫的地磚下,藏著真正的鹹通佛帳。配圖是張老照片,

1987

年的考古隊站在地宮前,父母抱著繈褓中的我,而我手裡攥著半塊殘玉,玉麵上隱約有慶字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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