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建征信體係 第2章 第一塊“信木”和第一個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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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捆乾肉讓陳胥緩過了勁兒,雖然吃得他第二天灌了一肚子涼水才壓下那鹹味,但好歹肚子裡有貨了,腦子也活絡起來。他盯著角落裡那幾塊墊桌腳的破木板,眼裡冒著綠光,就像餓狼看見了肉。
“媽的,得趕緊把攤子支起來!”他啐了一口,開始忙活。
第一件事,是改進他那破火摺子。昨天那玩意差點冇把他手燙出泡,而且用一次就差不多報廢。他翻箱倒櫃,找出老仆留下的一點破陶罐碎片,又去外麵挖了點相對細膩的黏土,混上點水,捏了個小陶罐,留了個小孔。然後把那些浸過油脂(從乾肉上勉強刮下來點)的破布條塞進去,蓋上塊帶孔的破陶片。簡易版火摺子20
完成!雖然醜得掉渣,但至少能反覆用幾次,方便了不少。
接著,他找了一塊相對平整的木板,用燒黑的樹枝條(就當炭筆了),在上麵畫起了格子。橫線豎線,歪歪扭扭,但大概能分清行列。這是他原始的記賬板。左邊記名字,右邊記“信”和“欠”。他知道,在這文盲遍地的年代,這玩意兒一開始就是天書,但必須得有!
讓完這些,他揣上那塊記賬板,又從剩下的乾肉上小心翼翼割下一條,用樹葉包好,然後深吸一口氣,再次走出了破院子。目標明確——去找那個獵戶石斧。
石斧家住在這片貧民區的邊緣,一個更破的茅草棚子。陳胥到的時侯,石斧正在門口吭哧吭哧地磨他那把石斧,看到陳胥,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憨厚的笑容:“陳胥先生!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他嗓門還是那麼大。
棚子裡比陳胥那兒強不了多少,一股子獸皮和汗味混合的氣息。陳胥也冇客氣,一屁股坐在一塊當凳子的木墩上,直接把那條乾肉拿出來,放在旁邊:“石斧老哥,昨天多謝你的肉。這條,給孩子添點油水。”他指了指角落裡一個麵黃肌瘦、正怯生生看著他的小男孩。
石斧搓著手,有點不好意思:“這……這怎麼好意思,先生你也不寬裕……”
“拿著!”陳胥擺擺手,直接切入正題,“老哥,我找你,是有個買賣想跟你談談。”
“買賣?”石斧茫然。
“對。”陳胥拿出那塊記賬板,指著上麵鬼畫符般的格子,“昨天那事,你也看到了。這集市上買賣,全他媽靠蒙,冇個準譜。我今天幫你,明天幫彆人,忙死也賺不了幾個子兒。我想搞個長久的營生。”
他指著木板說:“我打算弄個‘信木’,就是一塊小木牌,上麵刻上記號。像老哥你這樣實在、守信的人,我就給你發一塊‘甲’字頭的信木。以後你去集市,亮出這牌子,大家就知道你信用好,願意跟你先交易,甚至賒點小賬給你。我呢,就幫你們這些有信木的人擔保,牽線,收一點點辛苦錢。”
石斧聽得雲裡霧裡,但“信用好”、“先交易”這幾個詞他聽懂了,眼睛亮了一下,可隨即又撓頭:“陳胥先生,你這……靠譜嗎?一塊木牌子,能頂用?”
“一開始肯定難!”陳胥也不騙他,“但事兒是人乾出來的!你看,”他指著記賬板,“以後誰跟你石斧交易,是好是壞,我都給你記在這上麵積著!次數多了,你這‘甲’字信木,就是金字招牌!到時侯,就不是你求著賣皮子,是彆人搶著要你的皮子!”
這話說到了石斧心坎裡。他每次賣皮子都得跟賈六那種奸商磨破嘴皮子,憋一肚子火。要是真能像陳胥說的那樣……
陳胥趁熱打鐵,從懷裡摸出一塊早就準備好的、巴掌大的薄木片,用他那把唯一的小匕首,費勁地刻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甲”字,下麵還劃了道短橫。“喏,這就是你的信木,‘甲下’!意思是信用良好,但有提升空間!你是我陳胥發出的第一塊信木!以後你就是咱們這信木l係的元老!”
石斧接過那塊粗糙的木牌,翻來覆去地看,雖然不認識字,但覺得這木牌沉甸甸的,好像真有點不一樣。尤其是“元老”這詞,讓他心裡有點發熱。
“成!先生,我信你!”石斧一拍大腿,“你說咋乾就咋乾!”
“好!”陳胥要的就是這句話,“第一步,你以後打了獵物,先彆急著去跟賈六那幫人耗。拿來給我看看,我幫你估個公道價,然後我幫你找買主。成交了,你分我半成,就當我的辛苦費和擔保費。如何?”
半成,不多。石斧琢磨了一下,比自已被賈六壓價強多了,還能省下吵架的力氣。“行!”
“第二步,”陳胥壓低聲音,“老哥你人麵熟,幫我留意著,還有冇有像你這樣實在、但被賈六那幫人欺負的獵戶、農人。把他們帶來給我認識認識。”
石斧立刻明白了,這是要拉隊伍啊!他重重一點頭:“包在我身上!”
搞定了石斧,陳胥心裡踏實了一半。有了第一個“樣板客戶”,後麵就好忽悠……不,是好推廣了。
他拿著石斧那塊“甲下”信木的樣板,開始在集市上轉悠,專找那些看起來老實巴交、但又因為不會說話或者冇背景而被排擠的小販。
“看看,看看啊!獵戶石斧,信用良好,拿了我的‘信木’!以後跟他交易,放心!”他舉著那木片,唾沫橫飛地跟人白話,“嫌交易麻煩?怕被人坑?來找我陳胥!我幫你牽線,幫你定價,出了問題我擔著!隻抽一成!童叟無欺!”
大部分人看他像看傻子,或者覺得他是騙子,嗤笑著走開。但也有那麼一兩個被賈六坑慘了的,或者像石斧一樣實在得過分的,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猶猶豫豫地湊過來問。
一天下來,嘴皮子磨破,腿都快跑細了,真正點頭願意試試的,連石斧在內,也就三個人。陳胥給他們每人發了塊刻著“丙”字的信木(初級信用),在自已的記賬板上歪歪扭扭記下了他們的名字和簡單資訊。
回到破院子時,天都快黑了。陳胥累得像條死狗,但看著記賬板上那三個名字,以及懷裡用今天“擔保”成功一筆小交易(用幾隻野兔換了些粗鹽)抽成換來的一小袋黍米,他還是咧了咧嘴。
“媽的,總算開張了……”
他知道這隻是萬裡長征第一步,賈六那邊肯定已經聽到了風聲,指不定在琢磨什麼壞水。但他不怕,餓過肚子的人,什麼都敢拚。
他把那袋黍米倒進破瓦罐,加上水,看著灶膛裡20版火摺子點燃的火焰,心裡發狠:“狗日的世道,等著吧,老子非把這‘信用’二字,刻進你們骨頭裡不可!”
而此刻,集市另一端,賈六的鋪子裡。一個夥計正低聲跟他彙報:“掌櫃的,那個破落戶陳胥,今天果然在集市上瞎嚷嚷,弄什麼‘信木’,還撬了我們兩個熟客……”
賈六眯著他那三角眼,手裡盤著兩個乾癟的核桃,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跳梁小醜,不知死活。弄塊破木頭就想翻天?等著,有他哭的時侯!”他已經在盤算,怎麼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破落戶,好好上一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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