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市煉琉璃 第20章 聽風小築
夜色如墨，城東廢棄的蘭若寺在月光下隻剩下斷壁殘垣的輪廓，野草瘋長，狐鼠出沒，彌漫著一股荒敗陰森的氣息。子時將近，寺廟殘破的主殿地下，卻彆有洞天。
通過一條隱蔽的、設有障眼法的向下階梯，蘇臨與冷凝玉踏入了一個喧鬨與寂靜詭異並存的地下空間。這裡比萬寶樓更加混亂，沒有明亮的燈火，隻有零星幾盞散發著幽綠或昏黃光芒的燈籠懸掛在粗糲的岩壁上，映照出影影綽綽的人影。
空氣渾濁，混合著汗味、劣質煙草味、草藥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修士們大多隱匿在陰影中，或戴著麵具，或施展了簡單的幻形術，彼此間保持著警惕的距離。低沉的交談聲、討價還價聲在寬闊的洞穴中形成嗡嗡的回響。
這便是聽風小築，江市訊息最靈通，也最見不得光的地下黑市之一。
蘇臨與冷凝玉也稍作偽裝，氣息內斂，如同兩個不起眼的散修，混入人群之中。他們的目標明確——打探關於黑煞門近期動向、麵具人身份，以及任何與星隕宗或奇異古物相關的訊息。
蘇臨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散開，捕捉著空氣中流動的零碎資訊。大部分是無用的垃圾資訊，關於仇殺、贓物、見不得光的交易。但很快，一些關鍵詞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煞門這次栽大了，據說在西北邊損失了好幾個築基長老，連門主都親自出關了……”
“何止！我聽說他們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一塊石頭？還是一個人？”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黑煞門現在跟瘋狗一樣……”
“不止黑煞門，‘幽冥府’的人好像也露過麵了……”
“幽冥府？那個神秘的殺手組織？他們摻和進來做什麼？”
幽冥府？蘇臨記下了這個名字。看來盯著星隕宗遺產的，不止一方勢力。
他與冷凝玉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動聲色地向著訊息來源方向靠近。那是在一個角落，幾個戴著鬥篷的修士正低聲交談。
就在這時，一股隱晦卻強大的神識掃過整個地下空間，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意味。這神識強度，赫然達到了築基後期！場中頓時安靜了一瞬，不少修士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噤若寒蟬。
蘇臨心中一凜，立刻將自身神識收斂到極致，如同頑石沉入深海。冷凝玉也依樣而為。
那神識掃過他們所在區域，略微停頓，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但並未深究，緩緩移開。
“是‘鬼見愁’，聽風小築的守護者之一，築基後期修為，心狠手辣。”旁邊一個蒙麵修士低聲對同伴說道，語氣帶著敬畏。
蘇臨目光微閃，這聽風小築果然不簡單。
經過一番周折，他們終於從一個專售各種隱秘訊息的“包打聽”那裡，花費了不少靈石，得到了一些有價值的資訊：
黑煞門確實在瘋狂搜尋一個年輕男子（特征與蘇臨吻合）和雲水宗聖女，懸賞極高。同時，他們近期大量收購蘊含陰魂、血煞之氣的材料，似乎在籌備某種大型邪惡儀式，地點疑似在城北的“亂葬崗”一帶。而關於那麵具人，資訊極少，隻知其代號“白麵”，行蹤詭秘，疑似與一個更龐大的隱藏組織有關，連黑煞門主對其都頗為客氣。
“白麵……隱藏組織……”蘇臨若有所思。星隕宗的覆滅，恐怕牽扯極深。
離開聽風小築時，已是後半夜。清冷的月光灑在破敗的蘭若寺上，更添幾分詭異。
“去亂葬崗？”冷凝玉看向蘇臨，清冷的眸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既然得知了黑煞門可能的據點，以蘇臨的性格，絕不會坐視不理。
蘇臨卻搖了搖頭，目光深邃：“不急。黑煞門經營多年，據點必有重兵把守，甚至可能有金丹坐鎮。貿然前去，與送死無異。”
他抬頭望向江市方向，那裡燈火璀璨，卻彷彿隱藏著噬人的巨獸。
“我們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快的提升。”
……
回到臨時租住的僻靜院落，蘇臨立刻開始了閉關。
此次星隕遺址之行，雖險死還生，但收獲亦是巨大。不僅成功築基，鑄就雷霆火煞聖基，更得到了星辰源液（雖已給予冷凝玉），初步領悟了星辰空間玄妙，還得到了一塊蘊含精純戊土精氣的奇石，以及從黑煞門修士身上搜刮來的諸多資源。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徹底鞏固築基初期的修為，並將新得的領悟融會貫通。
密室之中，蘇臨盤膝而坐，身前擺放著那塊戊土精氣石，以及購置來的赤陽鐵、凝魂草等物。
他雙手結印，雷霆火煞真元在體內奔騰流轉，按照《九轉築聖基》（此功法並非止於築基，後續亦有對應修煉法門）的玄奧路線，不斷凝練、壓縮。丹田氣海內，那雷火交織的九層塔形基台熠熠生輝，散發出愈發厚重的道韻。
同時，他引動那塊戊土精氣石。神塔之力微微運轉，將其內精純厚重的戊土精氣緩緩抽取出來。這股力量沉穩、厚重，與雷霆的暴烈、火煞的灼熱截然不同。蘇臨引導著這股戊土精氣，融入自身的聖基之中，並非要改變道基屬性，而是取其“承載”、“穩固”之意，進一步夯實根基，增強聖基的防禦與包容性。
“嗤嗤……”
戊土精氣融入，雷火聖基微微震顫，彷彿在原本的狂暴中注入了一股沉靜的力量，塔基變得更加穩固，塔身流轉的雷火之光也內斂了幾分，威力卻更勝往昔。
接著，他又煉化赤陽鐵，汲取其中的純陽銳金之氣，淬煉骨骼經脈；服用凝魂草，滋養因動用寂滅本源而受損的神魂……
時間在修煉中飛速流逝。
三日之後，密室之門轟然洞開。
蘇臨緩步走出，周身氣息圓融無瑕，目光開闔間，神光湛然，左眼雷芒，右眼火光愈發凝練，更隱隱多了一絲大地般的厚重意蘊。他的修為，已然徹底穩固在築基初期，並且向前邁進了一大步，距離初期巔峰不遠！
早已等候在外的冷凝玉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愈發深不可測的氣息，美眸中異彩連連。她能感覺到，蘇臨比三日前更強了！
“拍賣會就在今晚。”冷凝玉輕聲道。
蘇臨點了點頭，目光銳利：“走吧，去看看這萬寶樓的拍賣會，究竟有何玄虛。或許，能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
他有一種預感，這場拍賣會，絕不會平靜。
夜色下的萬寶樓，比平日更加戒備森嚴。手持玉符的修士絡繹不絕，氣息大多強橫，最低也是築基期，甚至蘇臨還感應到了幾股晦澀深沉、疑似金丹的氣息隱匿在暗處。
拍賣場設在萬寶樓頂層，是一個環形大廳，佈置著隔絕神識探查的陣法，每個參與者都有獨立的隔間，保護隱私。
蘇臨與冷凝玉在侍者的引導下，進入一個普通的隔間。隔著單向琉璃，可以清晰看到中央的展示台。
拍賣會很快開始。主持拍賣的是一名風韻猶存、修為在築基後期的美婦，聲音柔媚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一件件珍稀的丹藥、功法、材料、法器被呈上，引得台下競價聲此起彼伏，氣氛熱烈。蘇臨出手拍下了一瓶對淬煉神魂有奇效的“養魂丹”，以及一塊蘊含稀薄空間屬性的“空冥石”，後者對他參悟空間之道略有裨益。
冷凝玉也拍下了一株五百年份的“冰心雪蓮”，用於鞏固她融合星辰之力後的雲水靈力。
拍賣會漸入**。
當最後一件壓軸物品被呈上時，整個會場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起來。
那並非想象中的神兵利器或逆天丹藥，而是一個半尺見方的黑色金屬盒，盒子表麵刻滿了扭曲的、彷彿活物般蠕動的封印符文，絲絲縷縷暗紅色的、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氣不斷從符文的縫隙中滲透出來，讓整個會場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此物，乃是一位前輩自某處上古戰場遺跡中所得。”美婦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凝重，“經本樓多位鑒寶師鑒定，盒內封印之物，疑似一件……受損的魔道至寶殘片，凶煞之氣極重，靈性未泯。具體為何物，無人得知，解開封印者，方能知曉。”
她頓了頓，環視全場：“此物凶險，福禍難料。起拍價，一萬下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一千！”
會場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
一件不知用途、凶煞衝天的魔寶殘片？這玩意兒弄不好就是催命符！
然而，短暫的寂靜後，競價聲卻出乎意料地激烈起來！
“一萬一千！”
“一萬三千！”
“一萬五！”
出價者大多隱藏在隔間中，聲音經過處理，難以分辨身份。但蘇臨能感覺到，其中幾道氣息帶著明顯的陰邪與貪婪，很可能是魔道修士，或者……像黑煞門這樣的邪修門派！
這東西，對他們而言，或許是極大的滋補品，或者能煉製成恐怖邪器！
蘇臨目光緊緊盯著那個黑色金屬盒。琉璃神塔在識海中傳遞來一種極其厭惡與警惕的情緒，顯然對盒中之物極為排斥。但同時，他也從那凶煞之氣中，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本質極高的……混亂與毀滅的法則碎片？
這東西，絕不簡單！
價格很快飆升到了兩萬五千靈石，競價者隻剩下寥寥兩三人。
就在價格定格在兩萬八千靈石，即將落錘之時——
“三萬。”
一個平淡的聲音響起，來自蘇臨他們對麵的一個隔間。聲音沒有經過太多處理，帶著一種天生的冷漠與高高在上。
這個價格，讓會場再次一靜。
蘇臨眉頭微皺，這個聲音……他似乎在哪裡聽過？神識悄然探去，卻被那隔間的陣法牢牢阻擋。
最終，這件凶煞魔盒被對麵隔間的神秘人以三萬靈石的天價拍走。
拍賣會結束，人群開始散去。
蘇臨與冷凝玉也隨著人流走出萬寶樓。他心中還在思索那魔盒與對麵隔間神秘人的事情。
就在他們即將彙入街道人流時，忽然，一個穿著萬寶樓侍者服飾、修為隻有煉氣三層的少年，低著頭，匆匆從旁邊走過，似乎無意間撞了蘇臨一下。
“對不住，對不住！”少年連忙道歉，聲音惶恐。
蘇臨眉頭一皺，正欲說什麼，卻感覺手心被塞入了一個小小的、硬硬的東西。
那少年道歉完，便頭也不回地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蘇臨攤開手掌，那是一枚觸手冰涼、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麵刻著一個龍飛鳳舞、卻透著森然劍意的“幽”字。
幽冥府？！
蘇臨心中劇震！這令牌，與他在聽風小築聽聞的那個神秘殺手組織標記吻合！
這令牌是何意？警告？邀請？還是……嫁禍？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少年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萬寶樓出口。恰好看到，對麵那個拍下魔盒的隔間中，走出兩人。
為首者，一身錦袍，麵容俊朗，卻帶著一股掩飾不住的倨傲與陰鷙，正是之前在百煉閣前有過衝突的——南宮家少爺，南宮羽！而他身後，跟著一名氣息淵深、目光如鷹隷的老者，修為赫然是築基後期！
南宮羽似乎也有所感應，目光掃過街麵，與蘇臨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毫不掩飾殺意的弧度，隨即轉身，帶著老者彙入人流，迅速離去。
蘇臨握著那枚冰冷的幽冥府令牌，看著南宮羽消失的方向，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亂葬崗的黑煞門，神秘的“白麵”與隱藏組織，拍得魔盒的南宮羽，以及這莫名出現的幽冥府令牌……
所有的線索，彷彿在這一刻交織成一張大網，向著他籠罩而來。
風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