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市煉琉璃 第35章 黑水沼澤再戰白麵
蘭若寺的殘垣斷壁間，空氣凝滯如鐵。
南宮烈那赤紅的道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金丹初期的威壓如同實質的熔岩，灼燒著周遭的一切，卻難以突破幽夜那如同無形蛛網般陰冷詭異的金丹領域。黑袍人勉強站立，重傷之軀微微顫抖，麵具下的眼神驚疑不定地在蘇臨與幽夜之間逡巡。
蘇臨立於井邊，周身氣息引而不發，虛空印在掌心緩緩旋轉，時空之力與寂滅之氣在體內蓄勢待命。幽夜的突然介入，並將他“客卿”身份公之於眾，無疑是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但也暫時震懾住了南宮烈。
“幽冥府……客卿？”南宮烈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臉色鐵青，眼中怒火與忌憚交織。他死死盯著幽夜，“幽夜少主，你幽冥府當真要為了此子，與我南宮家，與神獄為敵？”
幽夜慵懶地倚著鐘樓殘柱，把玩著那枚空間珠子，深紫色的眼眸瞥了南宮烈一眼，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嘲弄：“為敵？南宮長老言重了。本少主隻是提醒你，動我的人，需要付出代價。至於神獄……”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股森寒的殺意：“一群妄圖重啟歸墟、禍亂諸天的瘋子，也配與我幽冥府相提並論？你們南宮家與他們勾結，是在自取滅亡！”
這話如同驚雷，炸得南宮烈心神劇震！幽夜竟然如此直言不諱地點破神獄的目的，甚至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這說明幽冥府對神獄的瞭解，遠比他想象的更深，而且立場截然對立！
黑袍人更是身體一顫，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蘇臨心中亦是凜然。幽夜此舉，等於是在逼南宮家站隊，也是在向他展示幽冥府與神獄不可調和的矛盾。
南宮烈臉色變幻不定，心中念頭急轉。眼下形勢，有幽夜這個金丹中期（他感覺幽夜的氣息似乎比之前更強了）在場，他絕無可能拿下蘇臨。強行動手，隻會兩敗俱傷，甚至可能被幽冥府趁機重創。但若就此退去，不僅任務失敗，與神獄的合作也可能出現裂痕……
“好！好一個幽冥府！”南宮烈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眼神陰鷙地掃過蘇臨和幽夜，“今日之事，我南宮家記下了！山高水長，我們後會有期！”
說罷，他竟不再猶豫，袖袍一卷，一股熾熱旋風裹住那重傷的黑袍人，化作一道赤紅流光，頭也不回地衝天而起，瞬息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竟是果斷選擇了暫時退避！
顯然，在絕對的實力差距與不可調和的立場麵前，南宮烈做出了最理智，也最無奈的選擇。
蘭若寺內，隻剩下蘇臨與鐘樓上的幽夜。
那因陣法破碎而衝霄起的陰煞與空間亂流漸漸平息，隻留下滿地狼藉與殘留的能量波動。
幽夜輕輕一躍，如同羽毛般從鐘樓飄落，落在蘇臨麵前不遠處。他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深紫色的眼眸認真地看著蘇臨：“你這次鬨出的動靜，可不小。”
蘇臨散去掌心凝聚的力量，虛空印隱入體內，神色平靜：“若非幽夜少主及時現身，恐怕動靜會更大。”
幽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即便我不來，以你剛才展現出的實力和對空間的掌控，脫身應當不難。我不過是省了你一番手腳，順便……敲打一下某些不安分的家夥。”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探究：“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一眼看穿這‘遮星掩月陣’的節點所在？此陣乃是上古殘陣，頗為冷僻。”
蘇臨自然不會透露琉璃神塔的奧秘，隻是淡淡道：“機緣巧合，對陣法略有研究罷了。此地陣法雖精妙，但能量流轉至井口處，終究有一絲不諧。”
幽夜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蘇臨有所保留，也不點破，轉而道：“南宮家和神獄在此佈置此陣，意圖掩蓋那‘星隙’泄露的氣息，並將部分紊亂能量引導至此，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隱藏。我懷疑，他們是在藉此能量，淬煉或者……溝通什麼東西。”
蘇臨心中一動，想起艾雅提及的“血肉熔爐”和“歸墟祭壇”，沉聲道：“與‘星核’有關？”
“十有**。”幽夜點頭，神色凝重了幾分，“神獄對星核碎片的搜尋從未停止。他們需要大量的星核碎片來定位並啟動‘歸墟祭壇’。任何與星辰之力相關的異常，都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這處‘星隙’，即便不是主菜，也定然是選單上重要的一環。”
他看向蘇臨：“你破壞了這裡的陣法，打亂了他們的佈置，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他們的反撲可能會更加猛烈和直接。南宮家經此一挫，恐怕也會更加瘋狂。”
“我等著他們。”蘇臨眼神冰冷，毫無懼意。突破築基後期，初步融合多種本源力量後，他正需要更強的對手來磨礪己身。
“有魄力。”幽夜讚許地點點頭，隨即拋給蘇臨一枚新的、樣式更為古樸的黑色玉簡，“這是關於神獄近期動向的一些更深入的情報，以及我們掌握的，幾個可能與‘血肉熔爐’儀式相關的疑似地點。你的許可權，現在提升至乙級。”
蘇臨接過玉簡，神識略微一掃，心中微震。裡麵的資訊確實詳儘了許多，甚至標注了幾個神獄可能隱藏重要物資或人員的秘密據點。幽冥府的情報能力，果然可怕。
“多謝。”蘇臨將玉簡收起。
“不必謝我，這是你應得的。”幽夜擺擺手，“你展現出的價值和潛力，值得幽冥府加大投資。不過，客卿的身份已然公開，你日後行事，需更加小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我明白。”蘇臨點頭。公開身份固然帶來庇護，也意味著更明顯的靶子。
“另外，”幽夜似乎想起什麼，補充道，“雲水宗那邊，你或許可以多走動。玉衡長老對你印象似乎不錯，雲水宗傳承久遠，其宗門典籍中，或許有關於‘巡天者’或者上古秘辛的記載。多條路子，總不是壞事。”
蘇臨心中微動，這倒是個思路。冷凝玉返回宗門，有她師尊庇護，安全應無大礙。若能通過雲水宗瞭解更多上古秘辛，對他應對神獄和那潛在的“巡天者”威脅，大有裨益。
“我會考慮。”蘇臨道。
幽夜不再多言，身形緩緩變得模糊，如同融入夜色：“此地不宜久留，儘快離開吧。若有要事，可通過九幽令直接聯係我。”
話音落下，他已徹底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蘇臨獨自站在破敗的寺院中，夜風吹拂，帶著一絲涼意。他看了一眼那被破壞的井口陣法，以及南宮烈遁走的方向，眼神深邃。
經此一事，他與南宮家、神獄的矛盾已徹底公開化、白熱化。幽冥府的態度曖昧而強勢，既提供了庇護與資源，也將他綁上了戰車。前路，註定充滿腥風血雨。
但他道心堅定，毫無退縮之意。
“那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蘇臨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虛影，融入都市的霓虹與陰影之中，悄然離去。
接下來的數日，江市表麵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暗流洶湧。
南宮家接連遭受重創，核心長老南宮梟隕落，重要據點被神秘洗劫，與神獄合作的隱秘據點被搗毀，可謂損失慘重，顏麵掃地。家族內部氣氛凝重，戒備提升至最高等級，所有重要產業和人員都加強了防護。家主南宮桀依舊行蹤不明，有傳言他正在閉關衝擊更高境界，也有人猜測他秘密前往他處，尋求更強援手。
神獄方麵，則顯得更加沉默和詭秘。“白麵”及其下屬彷彿人間蒸發，再無公開活動。但根據幽冥府傳來的零星情報顯示，神獄在周邊區域的幾個隱秘據點，人員調動頻繁，似乎在籌備著什麼大的行動。那處被蘇臨發現的“星隙”，周圍果然被佈置了更強的隱匿陣法，能量波動幾乎完全消失。
蘇臨則利用這段相對平靜（或者說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時間，一邊通過九幽令密切關注各方動向，一邊全力消化幽夜給予的新情報，並藉助新提升的許可權，調動幽冥府的資源，開始著手調查那幾個“血肉熔爐”的疑似地點。
他首先將目標鎖定在距離江市三百裡外，一處名為“黑水沼澤”的險地。根據情報，此地陰氣極重，常年毒瘴彌漫，人跡罕至，但近半年來，沼澤深處的能量波動時有異常，且有不明身份的修士活動跡象。
這一日，蘇臨悄然離開了江市，駕馭著虛空印，不過半個時辰，便已抵達黑水沼澤邊緣。
尚未踏入，一股混合著腐爛、腥臭與劇毒瘴氣的惡臭便撲麵而來。放眼望去，沼澤無邊無際，水色漆黑如墨，咕嘟咕嘟地冒著渾濁的氣泡，水麵上漂浮著各種動物的屍骸與奇形怪狀的毒草。灰綠色的毒瘴如同厚重的帷幕，籠罩著整個沼澤，神識探入其中，都感到一陣滯澀與侵蝕。
“好一處絕地。”蘇臨眉頭微皺，運轉星寂元力，在周身佈下一層無形的屏障，將那毒瘴與惡臭隔絕在外。他並未貿然深入，而是先繞著沼澤邊緣，憑借強大的神識與虛空印對空間的敏銳感知，仔細探查。
很快，他發現了人為活動的痕跡——幾處被巧妙掩飾的警戒陣法殘痕，以及一些不屬於此地生物的細微腳印。這些痕跡都很新，不超過三日。
他順著這些痕跡，小心翼翼地向沼澤深處潛行。越往深處，毒瘴越濃，環境越發惡劣，甚至開始出現一些適應了此地環境的毒蟲妖獸，但都被蘇臨提前感知並避開。
約莫前行了數十裡，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乾燥的、由黑色硬土構成的區域。區域中央，赫然矗立著幾座簡陋卻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石砌建築！建築風格粗獷古老，上麵刻滿了扭曲的、與神獄風格相似的符文，隱隱組成一個龐大的陣**廓！
而在這些建築周圍，散佈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土坑，坑內殘留著暗紅色的、早已乾涸凝固的血跡，以及一些破碎的骨骼殘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混合了血腥與怨唸的邪惡氣息！
“就是這裡！”蘇臨眼神一凝。這景象，與那玉簡中描述的“血肉熔爐”儀式現場何其相似！雖然看起來此地已經被廢棄，但殘留的邪惡氣息與陣法痕跡，說明神獄確實曾在此地進行過某種血腥的嘗試！
他隱匿在一處茂密的、散發著惡臭的黑色灌木叢後，神識如同最精細的掃描器，仔細探查著那片區域，不放過任何細節。
突然，他目光鎖定在中央那座最大的石砌建築門口。那裡，散落著幾片指甲蓋大小、閃爍著微弱星辰光澤的……藍色麵板碎片！
星界遺族的麵板碎片！
蘇臨心臟猛地一縮！神獄果然在用星界遺族進行某種邪惡儀式！艾雅的族人！
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繼續探查。在那麵板碎片旁邊，他還發現了一小撮淡銀色的、如同光絲般的毛發，以及幾滴早已凝固、卻依舊散發著精純星辰氣息的暗藍色血液！
這些都是那尊被拍賣的星界遺族留下的！看來，神獄在得到它之後，立刻便轉移到了此處，進行了某種實驗或儀式！
蘇臨小心翼翼地將那幾片麵板碎片、毛發和血液樣本收取起來。這些是重要的證據，或許也能通過它們，感知到那尊遺族目前的狀態或位置。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探查那座主建築內部時——
“嗡！”
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致命威脅的空間波動，陡然自他身後傳來！
偷襲！
蘇臨想也不想，虛空印瞬間發動，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側方橫移數尺！
“嗤！”
一道凝練的、完全由空間碎片構成的透明風刃，擦著他的殘影掠過，將他原本藏身的那片黑色灌木叢連同下方的地麵，齊刷刷地切開一道深不見底的平滑切口！
緊接著，四道身影，如同從虛空中邁出，呈扇形將他包圍。
為首者，一身白衣，麵容籠罩在朦朧的光暈中，看不清真切，唯有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如同兩顆寒星，死死鎖定蘇臨。其周身散發著強大的空間法則波動，修為赫然達到了金丹初期！正是許久未現身的——“白麵”！
而他身後的三人，兩男一女，皆身著神獄製式的黑袍，氣息陰冷強悍，修為均在築基後期！顯然都是神獄的精銳！
他們竟然一直潛伏在此地！或者說，是算準了蘇臨會來探查，早已佈下陷阱！
“蘇臨……你果然來了。”白麵那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冰冷，“看來，幽冥府的情報，和你那點小聰明，終究是讓你自投羅網了。”
蘇臨目光掃過四人，心中凜然。一位金丹初期，三位築基後期，這等陣容，顯然是下了血本要將他絕殺於此！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星寂元力奔騰咆哮，虛空印在掌心散發出微光，時空與寂滅之力緩緩流轉。
“是不是羅網，試過才知道。”
話音未落，他搶先出手！目標，並非最強的白麵，而是他左側那名手持雙刺、氣息最為陰狠的築基後期修士！
虛空印光華一閃——【短距瞬移】！
蘇臨身影驟然消失，瞬間出現在那名修士身側！右拳之上，四象本源光華凝聚，更有一絲暗金寂滅之氣纏繞，如同出膛的炮彈，直轟對方太陽穴！
那修士顯然沒料到蘇臨速度如此之快，如此果決！倉促間隻來得及將雙刺交叉格擋！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炸響！那修士如同被蠻荒巨象撞中，護體靈光瞬間破碎，雙刺扭曲變形，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尚在半空便已鮮血狂噴，顯然受了重創！
一擊得手，蘇臨毫不停留，身形再次模糊，藉助虛空印的空間偏折，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白麵含怒拍來的一道空間掌印以及另外兩名築基後期修士的法寶攻擊！
“圍住他！彆讓他再施展那空間之術！”白麵厲聲喝道，雙手急速結印，一股更加龐大的空間禁錮之力彌漫開來，試圖封鎖這片區域！
另外兩名築基後期修士也反應過來，一人祭出一麵黑幡，放出滾滾黑煙，其中無數怨魂嘶嚎，乾擾神識與行動；另一人則雙手連彈，射出無數道細如牛毛、淬有劇毒的幽藍冰針，封死了蘇臨所有閃避角度！
麵對三位強敵的圍攻與空間禁錮，蘇臨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他將虛空印催動到極致，身形在狹小的空間內不斷閃爍、偏折，如同暴風雨中的海燕，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致命的攻擊。同時，他雙拳揮動，雷火星辰之力奔騰咆哮，與對方的法術、法寶悍然對撞，爆發出連綿不絕的能量衝擊，將周圍的黑水沼澤炸得淤泥翻騰，毒瘴潰散！
他雖是以一敵三，且境界低於白麵，但憑借虛空印的詭異、多種本源力量的融合以及那絲寂滅之氣的威懾，竟一時不落下風！尤其是那寂滅之氣，讓白麵都頗為忌憚，不敢讓其輕易沾身。
戰鬥陷入膠著。
白麵越打越是心驚。他沒想到蘇臨突破築基後期後，實力竟然暴漲到如此地步！那件空間法寶更是棘手無比！若是單對單，他自信能憑借金丹修為壓製對方，但想要短時間內拿下，卻也絕非易事。更何況，對方那神出鬼沒的寂滅指風，讓他不得不分心防備。
“不能拖下去！夜長夢多！”白麵眼中厲色一閃，似乎下定了決心。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融入身前虛空！雙手結印的速度快到了極致，一股遠超之前的、彷彿能引動整個空間崩塌的恐怖波動，開始凝聚！
“空間……湮滅！”
他嘶吼一聲，雙掌猛地向前一推！
以他為中心，方圓百丈內的空間，如同鏡子般驟然布滿了無數裂痕！緊接著，這些空間裂痕瘋狂蔓延、交錯、崩塌！一股毀滅性的、吞噬一切物質與能量的空間風暴，轟然爆發，向著蘇臨席捲而去！這是真正的金丹級大範圍殺招，威力足以湮滅一切築基修士！
麵對這避無可避的絕殺一擊，蘇臨瞳孔驟縮！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躲不開！虛空印的短距瞬移在如此大規模的空間崩塌麵前，效果有限！
隻能硬抗！
他猛地將虛空印按在自己胸口，將所有星寂元力、四種本源力量、乃至識海中琉璃神塔的力量，瘋狂注入其中！同時，他溝通那暗金寂滅紋路，將所能調動的寂滅之力儘數激發，在身前佈下了一層薄薄的、卻蘊含著萬物終結意境的暗金光幕！
“四象護體！寂滅屏障！”
“轟隆隆——！！！”
空間風暴悍然撞上了蘇臨佈下的雙重防禦！
首先是與四象本源之力凝聚的護體光罩碰撞！光罩劇烈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其上的雷火星辰之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崩碎！僅僅支撐了不到一息，便轟然破碎！
緊接著，空間風暴狠狠撞上了那層薄薄的暗金寂滅屏障！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侵蝕聲響起！空間風暴那毀滅性的力量，與寂滅屏障那終結一切的意蘊瘋狂互相湮滅、抵消！暗金屏障劇烈波動，明滅不定，彷彿隨時可能破碎，但卻頑強地抵擋住了那最凶猛的第一波衝擊！
蘇臨臉色瞬間煞白如紙，七竅之中同時溢位鮮血，體內經脈如同被無數把鋼刀刮過，劇痛鑽心！施展這寂滅屏障，對抗金丹級的空間湮滅，對他的負擔巨大到了極點！
但他撐住了第一波！
而就在這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白麵也因施展大招而氣息微微一滯的刹那——
蘇臨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厲色！
他不再防禦，而是將殘餘的所有力量，連同那燃燒本命精血換來的爆發，儘數灌注於右拳！拳鋒之上，不再是四色光華，而是壓縮到極致、幾乎化為純粹黑暗的一點——那是他目前所能掌控的、最凝聚的寂滅本源之力！
“寂滅……一點！”
他嘶吼著，無視了那尚未完全平息的空間亂流與另外兩名築基後期修士襲來的攻擊，將全部的力量、意誌、乃至對生存的渴望，凝聚於這一拳，如同撲火的飛蛾，悍然轟向了因施展大招而出現瞬間破綻的白麵！
這一拳，超越了速度的概念，彷彿穿透了空間與時間的阻隔，後發先至，在白麵那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狠狠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隻有一種彷彿什麼東西被徹底抹除的、令人心悸的寂靜。
白麵身體猛地一僵，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那個拳頭大小、邊緣光滑如鏡、內部一片虛無的透明窟窿。他感覺不到疼痛，隻感覺到一種絕對的“空”，彷彿他存在的核心，被那一拳……徹底挖走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中的神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灰白。身體晃了晃，隨即如同被風吹散的沙雕，從那個窟窿開始，迅速化作最細微的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神獄金丹使者，“白麵”，隕落！
而幾乎在同時，另外兩名築基後期修士的攻擊，也結結實實地轟在了蘇臨的後背！
“嘭！嘭！”
蘇臨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前撲出，口中鮮血狂噴，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氣息瞬間衰落到了穀底，眼前一黑，險些直接昏死過去。
但他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強行穩住身形，猛地轉身，那雙染血的眼睛，如同瀕死的凶獸，死死盯住了那兩名因白麵瞬間隕落而嚇得魂飛魄散的神獄修士！
那兩人被蘇臨那充滿殺意與瘋狂的眼神一掃，竟嚇得肝膽俱裂，再也生不出絲毫戰意，怪叫一聲，轉身便向著沼澤深處亡命逃去！
蘇臨沒有去追，他也無力去追。
他單膝跪倒在地，用儘最後力氣取出幾顆療傷丹藥塞入口中，又催動琉璃神塔反饋出一絲微弱的生機穩住心脈，這才勉強沒有倒下。
他看了一眼白麵消散的地方，又看了看那兩名修士逃竄的方向，以及這片遍佈血腥與邪惡的廢棄儀式場地，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而疲憊的弧度。
這一戰，險死還生。
但他贏了。
斬神獄金丹一人，重創築基後期一人，驚退兩人。
雖然自身也付出了慘重代價，身受重傷。
但經此一役，他驗證了自身的實力，對寂滅之力的運用更上一層樓，更是沉重打擊了神獄的囂張氣焰！
他掙紮著站起身，將此地殘留的、有價值的痕跡（包括那幾座石砌建築的核心符文）儘可能破壞或收取，然後不敢再多停留，強撐著重傷之軀，駕馭起黯淡的虛空印，化作一道歪歪斜斜的流光，朝著與江市相反的方向，迅速遁走。
他需要儘快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療傷。
而神獄接連損失重要據點和金丹使者，接下來的報複，必將如同狂風暴雨！
黑水沼澤重歸死寂，唯有那彌漫的血腥與邪惡氣息，以及那空間湮滅後殘留的扭曲波動，無聲地訴說著方纔那場驚心動魄的慘烈廝殺。
蘇臨的都市修真之路，在血與火之中，踏著敵人的屍骨，愈發堅定地向前延伸。而更大的風暴，正在遠方醞釀，等待著傷愈歸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