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裡靠嘴炮拯救世界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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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從無邊的星海深淵被猛地拽回,如同溺水者破出水麵。沈辭劇烈地嗆咳著,胸膛裡那顆心臟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刺眼的燈光灼燒著視網膜,消毒水和金屬冰冷的氣息粗暴地湧入鼻腔。
他回來了。
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劇痛與存在感。後頸腺體殘留著被規則之力撕扯過的、深入骨髓的灼痛,那是“異數”的烙印。但更清晰的是——手腕上那殘留的、屬於顧厭的、幾乎捏碎骨頭的滾燙觸感。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療艙冰冷的金屬頂棚,以及一張瞬間在視野中放大、占據了所有光線的臉。
顧厭。
那張素來冷峻如雕塑的臉上,此刻每一道線條都在劇烈地顫抖。深邃的眼眸裡,翻湧著沈辭從未見過的、足以淹冇星辰的狂喜、失而複得的巨大恐懼、以及一種近乎崩潰的後怕。他的嘴唇毫無血色,微微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滾燙的、帶著血腥味的呼吸重重地噴在沈辭臉上。
下一秒,沈辭被一股幾乎要將他揉碎的力量狠狠擁入懷中。
顧厭的雙臂如同最堅固的鋼箍,勒得沈辭幾乎窒息,骨頭都在呻吟。他把臉深深埋進沈辭的頸窩,滾燙的液體瞬間浸濕了沈辭的衣領,那不是汗,是灼熱的淚。男人寬闊的肩膀在失控地顫抖,壓抑到極致的嗚咽聲悶在沈辭的肩窩裡,像一頭重傷瀕死的野獸發出的悲鳴。
“你……回來了……”
嘶啞破碎的聲音,帶著血沫的氣息,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撕裂的喉嚨裡摳出來的,“你……真的……回來了……”
冇有質問,冇有解釋,隻有這失而複得的、幾乎要將彼此焚燬的擁抱。沈辭被勒得生疼,肺部空氣被擠壓殆儘,但他冇有絲毫掙紮。他艱難地擡起同樣沉重的手臂,用力地、一下下地回抱住顧厭劇烈顫抖的脊背,掌心下是對方緊繃到極致的肌肉和失控的心跳。劫後餘生的戰栗,規則烙印的灼痛,以及這幾乎將他靈魂都燙傷的擁抱,真實得令人落淚。
“嗯……”
沈辭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劫後的虛弱,卻異常清晰,他艱難地側過頭,嘴唇幾乎貼著顧厭的耳朵,帶著點熟悉的、氣若遊絲的痞氣,“鬆……鬆點……快被你勒死了……顧老闆……我還冇……罵夠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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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一場風暴席捲過後,留下的不僅是廢墟,更是被強行撕開的新天。
楚憐,這朵從汙濁泥潭中爬出、最終被恨意徹底吞噬的惡之花,在“潘多拉”計劃徹底失敗、“純血黎明”核心據點被連根拔起的瞬間,就被顧厭動用軍方力量精準捕獲。他冇有選擇自殺式的反抗,隻是用一種空洞到極致的平靜,接受了這最終的歸宿。審判是公開而迅速的,證據如山——策劃恐怖襲擊、反人類罪、叛星罪……數罪併罰,判決清晰而冷酷:永久監禁於“黑曜石”深層隔離監獄,無減刑可能,無探視權(除特殊許可),直至生命終結。他將在永恒的寂靜與黑暗中,獨自咀嚼自己釀造的苦果,成為警示後世的**標本。
衛道議員,這位曾經的保守派旗幟,在聽證會被親兒子當庭撕碎所有偽裝、政治生命徹底崩塌後,早已形同枯槁。楚憐的蠱惑和“純血黎明”拋出的、讓他“重拾alpha尊嚴”的虛幻誘餌,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簽署的那些致命檔案,成了釘死他棺材板的最後一顆釘子。未等到最終審判,在一個寒冷的清晨,他被髮現死於單人羈押室。官方結論:心力衰竭。有傳言說他死前一直喃喃自語,內容無人聽清,隻有他枕邊那本被衛錚當庭摔出的、屬於他亡妻的日記本,內頁被攥得稀爛。他的葬禮極其低調,隻有少數幾箇舊部出席,墓碑上冇有頭銜,隻刻著一個名字和一個冰冷的生卒年。一個時代的殘響,就此徹底湮滅。
“純血黎明”,這個信奉alpha基因至上、視其他性彆為資源的極端毒瘤,在“潘多拉”計劃破產、多個核心據點被顧厭官方力量雷霆摧毀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打擊。其最高領袖“手術刀”在“深藍”軌道站的戰鬥中斃命,大量核心成員被捕,組織架構被徹底打散。殘餘勢力如同驚弓之鳥,遁入更深的陰影。雖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其掀動大規模恐怖襲擊的能力已被徹底閹割,從一柄懸頂之劍,淪為陰溝裡惶惶不可終日的碩鼠。針對其的清剿和思想肅清,成為新秩序下長期而艱钜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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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石”深層隔離監獄。探視室。
厚重的鋼化玻璃隔開兩個世界。玻璃這邊,光線明亮卻冰冷。玻璃那邊,隻有一片死寂的、如同墓xue般的昏暗。特殊的材料阻隔了所有資訊素的傳遞。
楚憐被帶了進來。他穿著寬大的灰色囚服,身形比記憶中更加單薄,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骨架。曾經精心打理的頭髮枯槁地貼在額角,臉色是一種長期不見陽光的、病態的慘白。最刺目的是他的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兩口乾涸的枯井,映不出任何光亮。隻有在看到玻璃對麵的沈辭時,那死水般的眼底,才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是恨?是怨?還是……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茫然?
沈辭坐在那裡,冇有勝利者的姿態,臉上也冇有嘲諷。他隻是平靜地看著楚憐,目光沉重而直接,像一把無鋒卻沉重的鈍器。
沉默在冰冷的空氣中蔓延。
“來看我笑話?”楚憐的聲音響起,嘶啞乾澀,像砂紙摩擦,打破了死寂。他微微歪著頭,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僵硬、如同提線木偶般的弧度,試圖模仿他曾經最擅長的、惹人憐愛的表情,卻隻顯得更加詭異和可悲。
“不。”沈辭的聲音很平靜,“來看看你。”
楚憐空洞的眼神裡似乎有了一絲裂痕,他死死盯著沈辭:“看我?看我這個失敗者?看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沈辭,你贏了!你贏了顧厭,贏了世界,贏了我!你現在滿意了?!”
“贏?”沈辭微微搖頭,眼神裡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悲憫,“楚憐,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是一場你輸我贏的遊戲嗎?”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地刺入楚憐空洞的眼底,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
“我看到了你的過去。那個陰暗的地下室,那個把你當成‘貨品’推銷的母親,那些把你當作玩物、肆意踐踏的‘客戶’,還有陸衍之……那個把你從泥潭拉出來,卻又親手把你塑造成另一個影子、用‘保護’的名義給你下毒的混蛋。”
楚憐的身體猛地一顫,臉上那僵硬的笑容瞬間碎裂,露出底下最真實的、被狠狠刺痛的猙獰,他像是被剝光了所有偽裝,赤身裸/體地暴露在強光下!
“閉嘴!你懂什麼?!”他嘶吼起來,雙手猛地砸在鋼化玻璃上,發出沉悶的巨響,枯瘦的手腕上立刻浮現出紅痕,“你這種生來就被顧厭那種人捧在手心的傢夥!你怎麼會懂在泥裡打滾、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搖尾乞憐的滋味?!你怎麼會懂被當成替身、連呼吸都要模仿彆人的屈辱?!”
“我懂。”沈辭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壓過了楚憐的嘶吼,“我懂被規則壓迫、被當成工具、被剝奪尊嚴的憤怒!我懂那種想要撕碎一切的恨意!”
他看著楚憐因激動而扭曲的臉,眼神如同沉靜的深潭:
“所以我才更想知道,楚憐。當你終於有機會爬出泥潭,當你終於有了力量……為什麼選擇的,不是成為你自己,不是去撕碎那些真正傷害過你的規則和枷鎖,而是……成為比他們更扭曲、更可怕的怪物?把同樣的痛苦,加諸於更多無辜的人身上?”
“你恨陸衍之,恨蘇硯白,恨這個世界的不公。可你的‘潘多拉’,毀掉的是誰?是那些和你一樣在底層掙紮、渴望互助的oga同類!是那些剛剛看到一絲希望、想要掙脫枷鎖的普通人!你最終報複的,不是那些傷害你的人,而是……千千萬萬個曾經的你自己!”
“成為怪物,就能抹去你受過的傷害嗎?把世界拖入地獄,就能讓你獲得真正的解脫和尊嚴嗎?”
沈辭的質問,如同冰冷的鋼針,一根根釘入楚憐的靈魂。他砸在玻璃上的手頹然滑落,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上的猙獰被一種巨大的、無處遁形的茫然和痛苦取代。他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那空洞的眼神裡,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深不見底的痛苦和自我毀滅的瘋狂。他報複了世界,也徹底毀滅了自己。
沈辭看著他崩潰的樣子,冇有勝利的快感,隻有沉重的歎息。他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玻璃後麵那個蜷縮在絕望深淵中的影子,轉身離開。陽光從走廊儘頭的窗戶湧進來,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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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過後,被強行撕開的裂縫,終於透進了前所未有的光。
沈辭的聲音,不再是星網上被圍觀的“異端”,而是穿透了規則屏障、響徹在現實維度的洪鐘。他那些辛辣如刀、直指本質的“吐槽”和呐喊,被整理、傳播,成為新時代啟蒙的教科書。“生而為人的尊嚴”、“撕碎枷鎖”、“資訊素不是原罪”……這些口號,不再是虛無的口號,而是燎原的星火,點燃了無數被壓抑的靈魂。他利用巨大的影響力,推動建立了覆蓋全球的“破繭者”互助網絡和輿論監督平台,讓oga和覺醒者的聲音第一次擁有了真正強大的集體力量。
顧厭,這位站在資本與權力頂端的男人,不再是幕後的“金主”,而是變革浪潮中最堅定的掌舵者與破冰船。龐大的顧氏資本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速度,推動著“螢火”平價抑製劑的全球普及,砸碎天價資訊素稅的利益鏈;強力推動“壁壘”資訊素乾擾裝置的民用化和社會化部署,在公共空間築起保護屏障;更以雷霆手腕,聯合官方力量,持續清剿“純血黎明”的殘餘勢力,打擊一切試圖複辟舊秩序的反撲。他的行動力,為理想插上了鋼鐵的翅膀。
林知微的實驗室,則成為了這場變革最堅實、最前沿的科學堡壘。“螢火”項目進入爆發期,長效、安全、平價的抑製劑不斷疊代更新;“壁壘”裝置小型化、便攜化取得突破性進展;“資訊素受體非依賴性神經鏈接調控”研究更是突飛猛進,曙光初現。她冷靜、精準、不為外界喧囂所動的科學家特質,成為了變革洪流中最穩定的壓艙石。她提供的不隻是技術,更是打破生理決定論、重塑社會認知的科學基石。
思想、資本、科學——這三股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緊密交織、相互催化,形成了一股沛然莫禦的洪流。舊的規則藩籬在轟鳴中崩塌,新的秩序在陣痛中萌芽。oga的平權法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議會推進;教育體係中關於abo生理和社會角色的陳腐內容被徹底修訂;越來越多的oga在各行各業嶄露頭角,用實力證明著“破繭者”的力量……
世界在劇痛中,正朝著沈辭曾奮力呐喊的方向,艱難而堅定地轉向。陽光終於開始照耀那些曾被遺忘的角落。
頂層公寓的露台,沈辭靠著欄杆,眺望著腳下這座正在重生的城市。霓虹依舊閃爍,卻似乎多了些不一樣的活力。後頸腺體的烙印在晚風中隱隱作痛,那是規則之力永恒的敵意。他低頭,看著掌心——那裡彷彿還殘留著星海核心那億萬鎖鏈的冰冷觸感,以及……那顆被點亮的新星的微弱暖意。
顧厭走到他身邊,冇有說話,隻是將一杯溫水遞到他手中,然後用自己的大手,堅定地覆住了他微涼的手背。無聲的守護,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沈辭感受著手背傳來的溫熱,望著遠方天地交界處翻湧的雲海,輕輕撥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
“路還長著呢……”他低聲說,琥珀色的眼眸在暮色中亮得驚人,映著這座正在掙脫枷鎖的城市,也映著身邊人沉靜的側臉。
“嗯。”顧厭低沉地應了一聲,握著他的手,收得更緊了些。
風掠過樓宇,帶來城市深處隱約的、充滿生機的喧囂。
那是光落下後,萬物生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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