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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16章 她瘋了,不是我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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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蘭「撲通」跪在地上:「才人救我!我是甲子年生的,和皇上……」

「起來。」沈青梧打斷她,「你不是癸亥年的,暫時沒事。」她起身走向妝台,取出妝匣最底層的陰玉片,「去延禧宮,把春桃的屍身指甲剪一片,頭發揪三根,越快越好。」

墨蘭連滾帶爬地跑了。

沈青梧望著她的背影,摸出袖中殘香。

香灰裡混著半粒藥丸,是養血丸的碎屑——她昨日在司藥房見過,端妃的人每月初一都會送十盒過來,專挑癸亥年生的宮女送。

「第九個。」她對著銅鏡喃喃,鏡中倒影的眼角泛著青,「我重生那日,正是皇上生辰。」

當夜子時,靜室的白燭準時點燃。

沈青梧咬破指尖,鮮血滴在燭芯上,燭火「騰」地竄起三寸高,轉瞬又凝成幽藍。

她低誦《引魂訣》殘篇,喉間泛起鐵鏽味——這是契約在提醒她,每多念一句,陽壽就少一分。

燭火突然劇烈搖晃。

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從燭煙裡鑽出來,是個穿綠裙的小宮女,手裡攥著紅布小人,魂體被黑線纏得像團亂麻。

「阿阮?」沈青梧認出她是春桃的貼身宮女,「你不是上個月才被賜到延禧宮?」

阿阮的嘴張了張,血淚從眼窩裡滲出來:「……她說……用我的陽壽……換小皇子……我不願……她燒了我的名字……」她的手突然抓住沈青梧的手腕,冰得刺骨,「姐姐救我……那紅布小人裡……有我的生辰……」

沈青梧閉眼,契約之力順著阿阮的魂體探進去。

她「看」到延禧宮的密室,端妃披著黑鬥篷,麵前擺著九個紅布小人,每燒一個,她蒼白的臉上就浮起一絲血色。

最後一個小人上,用金漆寫著「沈青梧」。

「第九個祭品。」她猛地睜眼,冷汗浸透中衣,「三日後,就是皇上的生辰。」

阿阮的魂體開始消散,黑線勒得她發出尖嘯:「姐姐……那女人……她要把小皇子的命……拴在你身上……」

「夠了。」沈青梧咬破舌尖,鮮血噴在阿阮身上,「我救你。」她摸出陰玉片,貼在阿阮心口,「以血為媒,以魂為引——」她抄起案上的剪刀,割開手腕,鮮血滴在地上,「開冥途!」

地麵騰起幽藍紋路,像活過來的蛇,順著牆根爬到門口。

空中凝出三道虛影,正是春桃、小柳、冬雪,手裡分彆攥著斷繩、破燈、碎簪——這是她們的枉死之物。

「陰巡使成。」契約的低語在耳邊炸響,「可入夢審判,然陽壽折半。」

沈青梧盯著腕間不斷湧出的血,笑了:「準。」

子時三刻,延禧宮的燭火突然全滅。

端妃從錦被裡驚坐起,冷汗浸透了寢衣——她分明關好了窗,哪來的陰風?

「娘娘。」貼身嬤嬤舉著燭台進來,「許是夜貓子碰了窗欞……」

「住口。」端妃的聲音發顫。

她看見床前站著三個宮女,最前麵的正是阿阮,手裡的紅布小人正在自燃,「你們……你們不是死了嗎?」

阿阮的嘴咧到耳根,露出青白的牙床:「你說我的命能換你兒子?那你兒子……」她身後的春桃舉起斷繩,「該死!」

端妃的魂識突然被拽進幻境。

她看見自己的肚子高高隆起,可摸上去卻像塊冰。

她掀開被子,哪裡是胎兒?

分明是具骷髏,手裡攥著九個紅布小人,每個小人的臉都和她一模一樣。

「不!」她尖叫著去撕小人,可剛碰到就被燙得縮回手。

九道黑氣從地底鑽出來,纏住她的四肢,把她拖向床底的陰影裡。

現實中,靜室的白燭「啪」地爆了燈花。

沈青梧猛然睜眼,左眼像被刀剜了似的疼。

她抬手一摸,滿手是血——左眼失明瞭。

「陽壽折半……」她呢喃著,眼前漸漸模糊。

腕間的契約紋路爬了出來,青黑色的,像條小蛇,「蕭玄策……你要看的戲……唱完了……」

話音未落,她直挺挺栽倒在案上。

靜室的白燭仍在燃燒,幽藍的火苗映著她蒼白的臉,和左眼不斷滲出的血。

墨蘭端著藥進來時,天已經亮了。

她看見沈青梧趴在案上,左臉浸在血泊裡,嚇得藥碗「當啷」落地。

她衝過去要扶,卻見沈青梧腕間纏著青黑色的紋路,像活物似的,正往手臂上爬。

「才人?」她輕聲喚,「才人你醒醒……」

沈青梧沒有動。

靜室的白燭燒了一夜,燈芯結著血紅色的燈花。

墨蘭顫抖著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忽然聽見窗外傳來腳步聲——是太醫院的人來了。

她慌忙扯下自己的帕子,輕輕蓋在沈青梧的左眼上。

血很快浸透了帕子,在素白的布料上暈開,像朵開敗的紅牡丹。

靜室的白燭燒到第三日,燈芯結出的血花已有小拇指長。

墨蘭跪在軟墊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守了三天三夜,沈青梧的呼吸輕得像飄在雪地裡的蛛絲,左臉的帕子換了八回,每回揭開都能看見新滲的血,把紗布染成暗紅。

「才人?」她又輕聲喚,聲音裹著哭腔。

窗外的雪粒子打在窗紙上,沙沙響得人心慌。

皇帝那道「若醒即報」的口諭像根刺,紮得她不敢離半步,可太醫院的人來了三回,都被她咬著牙攔在門外。

「吱呀——」

沈青梧的指尖動了動。

墨蘭猛地撲過去,膝蓋撞在案角上也不覺得疼。

她看見沈青梧的睫毛顫了顫,像兩片沾了霜的蝶翼,緩緩睜開右眼——左眼蒙著層層紗布,在蒼白的臉上格外刺目。

「水。」沈青梧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銅器。

墨蘭手忙腳亂去倒茶,瓷杯磕在案上發出脆響。

沈青梧卻沒接,右手摸索著撫上左眼的紗布。

紗佈下的麵板涼得像塊冰,她能感覺到那裡空了,曾經流轉的魂光徹底熄滅,隻餘下陰寒的氣順著血管往心口鑽。

「端妃如何了?」她問。

墨蘭捧著茶盞的手一抖:「瘋了。」她想起昨日路過延禧宮,看見端妃披頭散發趴在地上,指甲摳進青石板縫裡,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夜貓子叫,「抱著個空搖籃哭,說鬼差搶了她的孩子,還讓人掘地三尺找什麼『命根』……內務府把她關佛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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