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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280章 這把火,還沒燒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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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玉床冷得刺骨,像是從地府深處掘出的棺槨。

沈青梧躺在上麵,呼吸淺到幾乎斷絕,彷彿隨時會隨風散去的一縷灰燼。

她胸口那枚“生”字印記,原本是與地府締約的憑證,如今卻像一塊腐肉般黯淡無光,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時明時滅,如同被無形之手一寸寸抽走命火。

每閃爍一次,她的脈搏便微弱一分,指尖冰涼如死人。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一圈太醫跪伏在地,頭都不敢抬。

“五臟離位,經脈儘焚,陽壽已儘……”為首的太醫聲音發顫,“臣等……無力迴天。”

沒有人敢動那具軀體,彷彿多碰一下,魂魄就會徹底碎裂。

唯有那支斷裂的金釵,靜靜插在她枕側,釵身微震,似有不甘。

忽然,一縷銀焰自釵尖升騰而起,細若遊絲,卻帶著不容褻瀆的幽光。

它緩緩纏繞上沈青梧的心口,彷彿護主殘靈最後的執念——燼瞳,這執掌石燼碑千年、早已魂體破碎的存在,竟以一線殘魂寄於金釵,歸來守護。

“他們沒燒乾淨……”銀焰中浮現出一道模糊的聲音,直接響在她識海深處,“律蛆……鑽進了你的契約根。”

話音未落,沈青梧的意識猛然沉墜——

眼前不再是通冥台的穹頂,而是無邊血海。

她的魂核懸浮於識海中央,原本瑩白如玉,此刻卻被無數猩紅文字纏繞,如同毒藤絞殺花蕊。

那些字扭曲蠕動,竟是《永罪錄》殘存的偽律碎片,借她焚燒契約時反噬侵入,正試圖篡改她的本源。

最中央,半句倒書赫然浮現,墨跡翻卷,如詛咒低吟:

“判者當誅。”

這不是審判,是反噬。

是嚴閣老臨死前埋下的毒種——你既焚我偽律,那我就將“律”化作刑刃,從內部誅殺“判官”。

沈青梧的殘魂在劇痛中蜷縮,卻依舊清醒。

她認得這種痛。

前世被背叛時,屍毒蝕骨也不過如此。

可這一次,是靈魂被規則啃噬,比死更冷,比怨更深。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腳步聲。

不急不緩,踏在青石上,卻像踩在人心脈上。

玄色龍紋靴踏入門檻,蕭玄策來了。

他一身墨袍未換,眉宇間積著北境吹來的寒霜,眸光掃過滿殿惶恐的太醫,最終落在寒玉床上那抹蒼白的身影上。

沒人敢攔他。

他親自上前,伸手掀開沈青梧的衣襟,露出心口那枚忽明忽暗的“生”印。

指尖輕觸。

刹那間,一股灼痛順指直竄心口,彷彿有火蛇鑽入經脈!

他瞳孔驟縮,猛地收回手——指尖已被燙出焦痕,冒起一縷青煙。

身旁太監驚呼:“陛下!不可近身!此乃陰火反噬之兆!”

蕭玄策卻紋絲未動,隻冷冷盯著那印記,彷彿要看穿它背後連線的黃泉之路。

“她燒了天律。”他開口,聲音低啞如鐵磨砂礫,“卻把自己寫進了灰燼裡。”

殿內死寂。

片刻後,他轉身,語氣不容置疑:“取北境雪蓮髓三錢,龍骨膏一丸,三更露半盞,每日子時,灌服入喉。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太監顫抖應諾。

他臨走前,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深不見底。

像是看一個逆天而行的瘋子,也像是看一枚終於脫離棋盤、卻讓他無法放手的棋。

而在皇宮最幽暗的地底,一條常年乾涸的暗渠中,水聲悄然響起。

不是活水,是血。

一灘未燃儘的血墨正緩緩蠕動,如活物般爬行。

它沒有形,卻有執念,正是嚴閣老最後一絲殘魂所化的“墨影”。

它無聲無息,卻執著地朝著一麵刻滿古律的石壁爬去。

抵達那一刻,它猛然炸開,化作濃稠血墨,順著石壁凹槽流淌——

符文重現。

那是“萬律歸心陣”的起始符,傳說能統禦千律、重塑天規的禁忌之陣。

血紋落定刹那,整條暗渠轟然亮起!

血光衝天,映得四壁鬼影幢幢。

那些曾被冥火燒成灰燼的偽律碎片,竟如飛蛾返火,自皇宮各處逆流回湧——

禦書房的奏摺邊緣,浮現出蛛絲般的血紋;

冷宮井底的苔蘚下,滲出暗紅符線;

某位妃嬪妝匣中的胭脂盒,鏡麵悄然裂開一道血痕……

它們在複蘇,在編織,在等待一個重新降臨的契機。

而此刻,通冥台上,沈青梧毫無知覺。

直到某一瞬——

她識海中,那纏繞魂核的血色藤蔓,驟然收緊!

劇痛如刀,割裂神識。

她殘存的意識本能反擊,燼瞳留下的銀焰自心口燃起,試圖點燃最後一絲心火。

可就在火焰騰起的刹那,她“看”到了——

那火,不再沿著熟悉的“赦”字軌跡流轉。

而是……自行蜿蜒,如蛇吐信,直指魂核深處某個從未開啟的禁域。

火焰在低語。

不是文字,不是律令。

是一種……比審判更原始的東西。

沈青梧在昏迷中突遭劇痛,彷彿有千萬根燒紅的鐵針自魂核深處炸開,直刺神識。

那纏繞她魂體的血色藤蔓猛然收緊,像是要將她的意識碾成齏粉——偽律殘念發動了最後的吞噬。

“判者當誅……判者當誅……”

無數扭曲的猩紅文字如潮水般湧來,在識海中翻騰咆哮,化作一張巨口,欲將她徹底吞沒。

那是嚴閣老殘留的執念,是《永罪錄》被焚毀前反撲的最後一擊,更是地府律條對“逆契者”的終極審判。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燼瞳寄於金釵中的銀焰驟然暴漲!

火焰自心口燃起,沿著斷裂的經脈逆行而上,點燃她早已枯竭的陽火。

這不是療愈,而是燃燒——以殘魂為薪,以執念為引,點燃最後一絲不滅的意誌。

而這一次,火焰竟不再循著熟悉的“赦”字軌跡流轉。

它動了。

不是依律而行,不是照章而燃,而是隨著她心頭一閃的念頭,如蛇吐信,倏然竄向魂核最深處那片從未開啟的禁域。

沈青梧的殘識猛地一震。

她“看”到了——原來審判,從來不必靠書寫。

隻要她心中認定某物為偽、為罪、為妄,火便自生,無需符令,無需宣判。

她本就是律的源頭。

幻境之中,她緩緩睜眼。

周身是無邊血海,萬千偽律凝成利刃,從四麵八方刺來。

那些字句獰笑著,要將她釘死在“逆天改命”的十字架上,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可她隻是靜靜站著,白衣染灰,右眼空洞焦黑,卻透出比深淵更冷的光。

然後,她啟唇。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裂空,震碎萬重陰雲:

“我不認。”

三字出口,天地寂然。

下一瞬——

銀焰衝天而起!

不再是細弱遊絲,而是化作滔天火浪,席捲整個識海。

那火無形無相,卻帶著純粹到極致的審判意誌,所過之處,所有強加於她的“罪名”、“律條”、“宿命”,儘數焚為飛灰!

血藤崩斷,偽字潰散,連那半句倒書“判者當誅”也在烈焰中扭曲、哀鳴,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無形。

她站在火焰中央,像一尊從地獄歸來的新神。

而在現實世界,翌日子時。

通冥台忽起異象。

夜風未動,銀幡卻獵獵狂舞,似有無形之氣在場中奔湧。

承罪碑影自地麵浮起,一塊接一塊,環繞成環,無聲低旋。

石語最後一縷意識雖已消散,但碑靈共鳴,彷彿在迎接某種超越文字的新生秩序。

沈青梧仍躺在寒玉床上,麵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

可她的魂體卻已懸浮半空,右手虛握那支斷裂金釵,指尖劃過虛空——沒有留下墨痕,沒有激起塵煙,隻有一道無形之痕,悄然烙印在空間深處。

刹那間,碑影齊震。

幽光流轉,萬音合鳴,低誦之聲響徹地底:

“有判,無文。”

與此同時,地宮深處,暗渠血符正完成最後一筆勾連,萬律歸心陣即將成型——

整麵刻律石壁猛然炸裂!

那灘蠕動的墨影發出無聲尖嘯,還未附形,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撕成碎片,隨血水倒流湮滅。

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冷冷掃過此地,隻一眼,便令邪祟灰飛煙滅。

鏡頭緩緩拉近,定格在沈青梧的臉上。

那一瞬,她緊閉的唇角,極輕、極淡地向上揚了一下——

像是笑,又像是命運本身,在黑暗中輕輕撥動了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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