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華爾街反向收割那些年 第102章 風險合規部：用規章製度實現戰略性虧損
金橡樹資本亞太區總部大樓，如同一把冰冷的、直插雲霄的金融利劍，通體覆蓋著深藍色的玻璃幕牆，反射著都市的繁華與冷漠。進出其間的人們，無論男女，都穿著剪裁一絲不苟的昂貴西裝，步履匆匆，臉上帶著精英特有的、計算一切的專注與疏離。
陸川這一行人，穿著皺巴巴的、沾著鐵鏽和可疑海藻的衣服，跟著威廉總裁的助理，走進這光可鑒人、彌漫著金錢與咖啡因混合氣味的大堂時，簡直就像一群誤入精密儀器的泥巴蝸牛，吸引了無數道驚詫、鄙夷、探究的目光。
“那邊是高管專用電梯。”助理用帶著白手套的手指，嫌棄地指了指一個需要刷卡和虹膜驗證的角落，“威廉總裁吩咐，直接帶你們去風險戰略部下的‘特彆專案組’辦公區。”
特彆專案組。聽起來很高大上，實際上就是威廉臨時拍腦袋想出來的、安置這些“危險品”的隔離艙。
電梯無聲而迅速地上升，失重感輕微而持續。伯納德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感覺這地方規矩多得讓人喘不過氣。莎拉則好奇地打量著電梯內壁顯示的樓層資訊和跳動的數字，試圖分析其背後的資料流。老壺緊緊抱著水壺，彷彿那是他在這個陌生環境的唯一慰藉。∫符號對光滑如鏡的電梯壁產生了興趣，開始對著倒影扭動。賈仁義則眼睛滴溜溜亂轉，估算著大堂裡那盞水晶吊燈能賣多少錢。
陸川則麵色平靜，內心卻在飛速評估。
風險戰略部。這名字就透著一股子“找茬”和“管控”的味道。在這裡，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被放在顯微鏡下觀察。想要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反向操作，難度極大。
但反過來想，越是嚴格的地方，規則的漏洞往往也越多。而且，“風險”本身，不就是他最好的掩護嗎？
電梯門開啟，是一條鋪著厚厚地毯的安靜走廊。兩旁的辦公室門緊閉，門上掛著各種頭銜的名牌。助理將他們帶到走廊儘頭一個相對偏僻的辦公室門前，門牌上暫時隻有一個簡單的銘牌：【特彆專案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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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辦公室】。
推開門，裡麵是一個不算大但五臟俱全的辦公空間，幾張嶄新的辦公桌，配置頂級的電腦終端，還有一個小的會議區。窗戶對著樓宇之間的縫隙，視野一般。
“這裡就是你們臨時的辦公地點。”助理麵無表情地說，“內部網路和係統許可權已經開通，登入賬號是臨時工號。威廉總裁希望你們能儘快整理出一份關於…‘多維時空金融風險’的初步報告。有什麼需要，可以通過內線電話聯係行政部。當然，所有對外通訊和資料傳輸都會經過安全部門的審核。”
說完，他彷彿多待一秒都會沾染晦氣似的，迅速轉身離開。
門一關，伯納德立刻癱坐在一張椅子上，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謔，這地方，規矩比監獄還多！憋死老子了！”
莎拉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啟電腦，連線內部網路：“安全防火牆等級很高…資料流向被嚴格監控…很多核心區域的訪問許可權都沒有…”
老壺找了角落放下水壺，歎了口氣：“…這裡的‘時間’…都被切割成標準工時塊了…死板…”
賈仁義則開始翻箱倒櫃，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辦公用品可以順走。
∫符號試圖鑽進電腦主機箱，被陸川拎了回來。
陸川走到窗前，看著下方螻蟻般的車流和人流，手指輕輕敲擊著窗沿。
初步報告？威廉這是迫不及待要試探他們的底細了。
直接胡編亂造肯定不行，金橡樹內部有的是專家能戳穿。但全盤托出更不可能。
必須真真假假，虛實結合。給出一些真實但經過裁剪的、看似前沿實則坑爹的“風險分析”，既能展示價值，又能…埋雷。
“莎拉，調出金橡樹近期公開的市場操作報告和風險評估模型。”
“伯納德，彆嚎了，回憶一下壞賬部常見的、那些看起來合規但實際上埋雷的操作。”
“老壺，感受一下這棟大樓裡，哪些地方的‘時間壓力’最大，哪些專案的‘deadline’最不合理。”
“∫，計算一下，怎麼在報告裡加入一些看起來高深莫測、實則狗屁不通的數學模型。”
“賈仁義…你把筆放下！”
團隊再次運轉起來。
陸川自己則登入了內部係統。臨時賬號許可權很低，隻能訪問一些基礎的公司規章製度、內部通訊錄、以及部分公開的研究文件庫。
他隨手點開了《金橡樹資本員工行為規範及風險管理手冊》。
厚厚的電子文件，條條款款極其繁瑣，從交易員的著裝要求到報告的字號字型，從客戶資訊保密到垃圾桶檔案銷毀流程，事無巨細，充滿了大公司特有的、試圖將一切不可控因素都納入管理的控製欲。
一般人看到這個隻會頭大，但陸川卻看得眼睛微微發亮。
規則…大量的規則…
有規則，就有漏洞。
有流程，就有可以“合規”地拖慢效率、增加成本、製造風險的地方！
他的目光停留在“風險合規部”的職責描述上：負責審核所有投資專案的合規性，確保符合公司規定和監管要求，有權對任何存疑專案提出質詢、要求補充材料甚至暫停流程。
風險合規部…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戰略性虧損”利器啊！
一個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他不需要去直接做投資決策（暫時也沒許可權），但他可以主動“擁抱”風險合規啊！用規章製度作為武器，去給其他部門的“正常”業務使絆子！
“莎拉，彆查市場報告了，先給我把所有風險合規相關的流程、表單、審核標準，全部下載下來！越詳細越好！”
“伯納德，彆回憶壞賬了，想想怎麼從合規角度挑刺！比如合同裡哪個標點符號用得不對，哪個風險評估沒用最新版模板！”
“老壺，找找哪些流程的時間節點卡得最死，稍微一拖就能錯過時機！”
“∫，計算一下，怎麼用最複雜的、最繞的語言去寫質詢函，讓對方看得頭暈眼花！”
“賈仁義…你去給我們倒幾杯咖啡來，要最濃的，提神醒腦！”
眾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很快，陸川麵前的光屏上就堆滿了各種合規檔案和流程圖表。他飛速瀏覽著，大腦在【反向投資之神】係統和【負β外掛】的加持下（後者讓他對“製造麻煩”有著天然的直覺），快速鎖定著一個個可以“大做文章”的點。
他一邊看，一邊口述，讓莎拉記錄：
“這裡，‘專案環保風險評估需使用v3.2版模板’，備注裡說v3.1版也暫時可用，但需要額外說明…好，以後所有看到用v3.1版的，一律打回去要求重做！不管專案急不急！”
“這裡，‘跨境資金流動需提前5個工作日提交申請’…計算一下時差和節假日，專門卡在第4個工作日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提交質詢，要求補充‘資金最終受益人穿透式結構圖’！讓他們來不及補！”
“還有這個，‘高風險衍生品交易需附上至少三家獨立機構的定價模型對比’…去找那些早就倒閉的、或者根本聯係不上的機構名單，要求必須提供他們的模型！”
一條條極其刁鑽、完全“合規”、但目的就是為了拖延和製造混亂的“風險提示”和“質詢要求”被快速生成。
陸川甚至讓∫符號生成了一些看起來極其複雜、充滿了不存在變數和矛盾公式的“新型風險量化模型”，準備作為“補充研究材料”塞進報告裡，要求相關部門“學習研究並反饋意見”。
幾天後，威廉總裁的辦公室。
他正在聽取幾個重要投資專案的進度彙報，心情頗佳。
突然，風險合規部的主管，一個一絲不苟、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敲門後匆匆走了進來，臉色有些難看。
“威廉總裁，抱歉打擾。這是特彆專案組剛剛提交的，對‘亞太新興市場綠色基建基金’、‘跨太平洋數字資產套利專案’、以及‘歐洲新能源車供應鏈並購案’這三個專案的…風險合規質詢函。”
威廉接過厚厚一遝檔案，皺起眉頭：“質詢函？這麼多？他們才來幾天？”
他快速翻閱著，越看臉色越古怪。
質詢的問題極其細致，甚至可以說是吹毛求疵。
從合同附件頁碼編號不連續，到某個專業術語的縮寫沒有在全文中第一次出現時標注全稱；
從使用的氣候預測模型版本比最新版落後了0.1（但仍在公司允許範圍內），到要求提供某個原材料供應商的“企業文化是否符合金橡樹esg標準”的詳細評估報告；
甚至還附上了一份號稱是“基於多維時空資料校準的新型尾部風險壓力測試模型”，要求專案組應用該模型重新計算風險值，而那模型複雜得讓威廉看了都眼暈…
這根本不是風險質詢，這簡直是拿著放大鏡找茬！是用規章製度進行合法騷擾！
“這些…都符合流程？”威廉抬頭問合規主管。
合規主管推了推眼鏡，表情複雜：“嚴格來說…是的。他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確實都能在《手冊》裡找到相關依據，或者屬於合規部可以提出合理質詢的範疇。雖然…以往我們不會如此…極端。”
“那三個專案組怎麼說？”
“專案經理們都快瘋了…”合規主管苦笑，“綠色基建基金那邊，因為要重新補充一份關於熱帶雨林昆蟲多樣性對專案影響的評估（特彆專案組質疑施工可能影響某種稀有蝴蝶），錯過了最好的視窗期，融資成本預計上升0.5%…”
“數字資產套利那邊，被要求提供所有交易對手的‘虛擬形象道德風險評估’，專案暫停了三天…”
“並購案那邊更慘，被要求重新驗證目標公司創始人大姨媽的鄰居的信用記錄是否可能構成潛在關聯交易風險…對方覺得我們在故意刁難，談判陷入僵局…”
威廉聽著彙報，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他讓陸川那個小組寫報告，他們倒好，直接動手開始“風險合規”了！而且是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奇葩方式！
這幾個專案都是今年的重點，拖延下去，損失的都是真金白銀！
但他能說什麼？對方完全在規則內行事，甚至表現得比任何人都“合規”！他如果強行壓製，反而顯得自己無視風險。
“告訴那幾個專案組，”威廉咬著牙說，“按規矩辦！儘快回複質詢！但是！”他加重語氣，“讓他們也‘合規’地回複！每個問題都給我引經據典，把《手冊》相關條款都貼上去！字數不得少於五千字！耗死他們！”
他想用官僚主義對付官僚主義。
然而，他低估了陸川團隊在“製造麻煩”方麵的專業性和…熱情。
接下來的幾天，金橡樹亞太區風險戰略部，尤其是那幾個被盯上的專案組，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文書工作的泥石流之中。
特彆專案組的質詢函雪片般飛來，問題角度越發清奇，引用的規章條款越來越冷門，附帶的“研究模型”越來越像天書。
專案組們被迫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進行“合規對抗”，撰寫冗長的解釋說明，會議一個接一個，進度幾乎停滯。
而陸川小組的辦公室內，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忙碌和…歡樂？
伯納德負責從各種犄角旮旯挖掘冷門規章條款，樂此不疲。
莎拉負責將這些問題包裝成專業嚴謹的格式。
老壺負責計算哪個時間點傳送質詢最能讓人崩潰。
∫符號負責生成那些看一眼就能讓cpu過載的垃圾模型。
賈仁義則負責泡咖啡和打聽各專案組的崩潰進度，作為成果彙報。
陸川看著內部係統裡那幾個專案不斷推遲的進度表和預計增加的成本，滿意地點了點頭。
【
檢測到間接性虧損產生…來源：專案延誤及成本增加…】
【計算中…貢獻度占比：17.3%...獎勵發放：【合規挑刺小能手】稱號（被動：當你引用規章製度時，說服力輕微上升）】
【警告：宿主行為已引起高層注意…風險等級提升…】
引起注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陸川拿起一份剛剛“精心”撰寫好的、《關於人魚礁基金“保底虧損”產品所涉規則操縱風險的初步分析及對“永恒計劃”的潛在啟示》的報告提綱，站了起來。
“伯納德，莎拉，跟我去趟風險合規部。我們去‘當麵彙報工作’，順便‘請教’幾個關於報告合規性的‘技術性問題’。”
他要去會一會這個公司的“規則守護者”們。
看看是他們守規矩，還是他更會用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