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華爾街反向收割那些年 第55章 韭菜拖把與信仰充值K線
“邊際潛航者號”像一顆吃撐了的海豚膠囊，艱難地擺脫了“流動性陷阱”的粘稠擁抱，朝著老寬海圖上標注的“韭菜群島”深處潛去。窗外的海水逐漸從令人不安的糖漿質感恢複正常，但顏色卻詭異地泛起一層薄薄的、頑固的綠色，彷彿有無數微小的韭菜汁液在其中擴散。
“檢測到水體成分變化，葉綠素含量異常升高，並伴有微弱生物電訊號…類似植物神經衝動？”莎拉盯著控製屏上一串串跳動的資料，語氣帶著科研人員特有的困惑，“這不符合已知海洋生物學。”
“嘎…”企鵝cfo的項圈也閃爍著綠光，它用翅膀指著窗外，隻見一些細長的、海草般的植物開始出現，但它們扭動的姿態不像隨波逐流，反而像是在…看盤？時而緊張地蜷縮，時而興奮地舒展。
“‘韭菜生態’…”陸川想起老寬的話，看來這不隻是個比喻。
潛艇繼續前進，前方海底的景象逐漸清晰。
那並非想象中的荒蕪或破敗，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熱鬨。
隻見色彩斑斕的珊瑚礁之間，搭建著各式各樣簡陋卻頗具規模的“建築”。有用沉船殘骸和廢舊集裝箱拚湊的屋舍，上麵歪歪扭扭地刷著“價值投資”、“長期持有”、“打死不割”等標語；有利用海底火山熱泉建立的“分散式算力中心”——其實就是一堆鏽跡斑斑的伺服器機櫃泡在海水裡冒著泡泡，旁邊立著牌子“礦機溫泉，算力永動”；甚至還有用巨大貝殼和發光水母構建的“信仰燈塔”，不斷向外散發著綠色的、充滿期盼與焦慮混合頻率的光波。
一些奇特的“居民”在期間穿梭。
有穿著褪色西裝、戴著防水眼鏡、腋下夾著防水平板電腦的章魚，觸手飛快地同時操作八個螢幕，似乎在同時分析多個幣種；有背著龜殼、殼上刻滿了k線圖和人壽保險條款的海龜，行動緩慢但眼神固執，嘴裡唸叨著“時間換空間”；有成群結隊的小醜魚，它們組成的陣列不斷變化，時而形成“金叉”圖案，時而變成“死叉”，像是在進行某種技術分析表演；甚至還有巨大的鯨魚，但它們噴出的水柱不再是普通海水，而是閃爍著各種數字和圖表的資訊流，儼然是移動的財經資訊廣播站。
這裡的一切，都透著一股被金融深度pua後頑強存活的魔幻現實主義氣息。
“我們…這是到了哪個平行宇宙的散戶大本營？”莎拉難得地吐槽了一句。
潛艇的到來，顯然引起了“韭菜群島”居民的注意。
幾隻騎著海豚、手持用魚叉和計算器改裝而成的“估值測量儀”的梭子蟹巡邏隊圍了上來。它們的蟹殼上塗著“群島保安，理性估值”的字樣。
一個為首的、蟹鉗特彆大的螃蟹遊到潛艇舷窗前，用鉗子敲了敲玻璃，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它身後一個背著喇叭的海馬立刻翻譯（雖然翻譯得磕磕巴巴）：
“外…外來者！報…報上你們…的市盈率！和…和未來十二個月…預期現金流！否則…按…按垃圾處理！”
莎拉：“……”
企鵝cfo嘎嘎叫了幾聲，項圈投射出一段複雜的財務模型試圖溝通。
螃蟹保安隊長看了看那模型，蟹眼轉動，似乎在計算，然後猛地揮舞起大鉗子：“虛…虛假模型！假設條件…過於樂觀！扣…扣非淨利潤…存疑！你們…有風險！跟…跟我們走一趟！”
它身後的螃蟹保安們立刻舉起魚叉計算器，對準了潛艇，一副要“強製平倉”的架勢。
陸川揉了揉眉心，對莎拉說：“給他們看‘硬通貨’。”
莎拉會意，操控機械臂，將從老寬那裡換來的一小箱“抗波動能量餅乾”（王姨特製，用料紮實，能量穩定）遞了出去。
螃蟹保安隊長疑惑地用鉗子夾起一塊餅乾，檢測了一下。
“嗯？！實…實物資產！高…高碳水能量！穩…穩定價值儲存！”它的語氣瞬間變得驚喜，蟹眼放光，“這…這市盈率…啊不，這餅盈率…相當不錯！歡迎！歡迎來到韭菜群島！”
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螃蟹保安們立刻收起武器，殷勤地在前麵引路，將潛艇導向群島中心一個看起來像是用沉沒的遊輪改造的“港口”。
潛艇停穩，艙門開啟。
陸川抱著鳥巢，帶著莎拉和企鵝cfo剛走出來，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與其說這是一個港口，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露天的、狂熱的…線下交易大廳兼信仰道場！
數以千計的各種海洋生物和少量看起來像是落難人類倖存者的居民聚集於此，全都緊盯著中央一根巨大的、由發光水母和珊瑚構成的…天然k線圖騰柱！
那根柱子上的光芒不斷變化，勾勒出各種資產力價格的走勢圖。但那些走勢圖毫無邏輯可言，時而垂直拉昇（“利好！海帶期貨漲停！”），時而斷崖下跌（“恐慌！扇貝又跑路了！”）。
居民們的情緒完全被這根柱子左右。
當柱子顯示上漲時，全場沸騰，鯨魚歡快地噴出牛市資訊流，章魚們瘋狂用觸手下單（也不知道下的什麼），小醜魚陣列拚出“all
in”字樣，海龜們慢悠悠地表示“我早就說了要價值投資”。
當柱子顯示下跌時，全場哀嚎，無數居民（尤其是那些人類）捶胸頓足，有的當場痛哭表示“年底翻倍買房沒了”，有的則眼神麻木地唸叨“信仰充值，長期持有”，還有的則憤怒地大喊“莊家無恥！惡意做空！”。
整個港口都彌漫著一股極其濃烈的、幾乎實質化的…集體情緒波動！這種波動甚至影響了周圍的環境，導致光線扭曲，水流異常。
“這…這簡直是一個巨大的…情緒化市場本身！”莎拉震驚道，“他們的集體情緒和信仰，在實時塑造著那根k線柱的走勢！這是一種…自激迴路！”
陸川體內的微型金融市場也受到了強烈的乾擾和吸引。債務黑洞奇點加速旋轉，似乎對這種純粹由情緒驅動的混亂市場既厭惡又渴望。鳥巢裡的‘小暗’似乎也被這濃烈的“韭菜味兒”吸引，好奇地探出腦袋，小眼睛盯著那根變幻莫測的k線柱，喉嚨裡發出輕微的咕咚聲，彷彿在計算著什麼。‘小金’則微微散發溫暖金光，試圖穩定周圍躁動的能量。
這時，一個看起來像是人類長老模樣的人（穿著一身用防水布做的、印滿了“止盈止損”字樣的長袍）在一群狂熱螃蟹保安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他手裡拿著一根鑲嵌著珍珠的權杖（仔細看，珍珠是個算盤珠子）。
“遠道而來的朋友！歡迎來到韭菜群島！”長老聲音洪亮，帶著一種經過千錘百煉的、混合了真誠與忽悠的氣質，“我是這裡的‘首席信仰官’兼‘情緒維穩大隊長’，你們可以叫我‘吳伯’（uncle
wu）。”
他的目光掃過陸川懷裡的鳥巢和兩隻小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但很快被熱情掩蓋：“看諸位器宇不凡，尤其是您懷中這…這奇特的生靈，似乎能感應市場波動？莫非是天賜的‘聖禽’，來指引我們這些迷途的韭菜？”
陸川還沒回答，旁邊一個背著龜殼的老海龜就慢悠悠地插嘴：“新變…變數？引入…新變數…需要…評估…風險…係數…”它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極其考驗耐心。
吳伯長老哈哈一笑：“龜丞相說得對！風險始終存在！但機遇也往往伴隨風險而來！朋友們，既然來了，就是緣分！不如參與我們的‘每日信仰充值’儀式如何？隻要心誠，k線一定會直衝雲霄！”
他指著那根巨大的k線圖騰柱，眼神狂熱。
所謂的“信仰充值”儀式，就是所有居民集中意念，對著k線柱瘋狂默唸或大喊自己希望上漲的資產名稱和期望價位，試圖用集體意誌“拉盤”。
陸川看著那群狂熱又絕望的居民，又看了看那根完全由情緒驅動的k線柱，忽然對莎拉低聲說了幾句。
莎拉點點頭，走到潛艇旁，從裡麵取出了一個行動式的全息投影儀——這是老寬潛艇裡的標配娛樂裝置，裡麵存了一些經典的財經新聞和市場資料。
莎拉熟練地操作了一下，然後將投影儀對準了k線圖騰柱旁邊的一塊空曠岩壁。
唰！
一道光柱射出！
在岩壁上，投影出了一段…極其枯燥、冗長、充滿專業術語和複雜公式的…美聯儲某次議息會議的紀要全文！
這份紀要，客觀、冷靜、毫無情緒，通篇都是“鑒於當前通脹預期與就業市場資料的非線性關聯”、“資產購買步伐的調整需權衡邊際效用與潛在溢位效應”之類的鬼話。
這畫風，與現場狂熱的、情緒化的“信仰充值”儀式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就像一盆冰水，猛地澆進了一鍋滾油裡！
刹那間，整個港口詭異的安靜了一下。
所有居民，無論是鯨魚、章魚、小醜魚、海龜還是人類，都下意識地看向那份冰冷、客觀、毫無波瀾的會議紀要。
那根由純粹情緒驅動的k線圖騰柱，猛地劇烈閃爍起來！
上漲的綠色光芒彷彿遇到了天敵，瘋狂閃爍試圖抵抗，但那份紀要所代表的“理性”、“冰冷”、“客觀”的規則力量，如同降維打擊，強行介入這個情緒化的市場！
k線柱上的走勢，開始變得…扭曲而精分！
一部分割槽域還在瘋狂拉漲（代表頑固的多頭信仰），一部分割槽域開始暴跌（代表被紀要嚇破膽的空頭），更多區域則開始劇烈震蕩，畫出無數亂七八糟的毛刺，彷彿整個市場的情緒被強行撕裂了！
居民們全都懵了！
“這…這是什麼魔法？”
“好…好冰冷的文字…我看得有點頭暈…”
“不對！這是利空！絕對是利空！快跑！”
“胡說！這是利好！紀要說了‘保持耐心’！這是鴿派表述！加倉！”
“哪個字寫鴿派了？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
“我不管！我相信光！信仰充值！拉起來！”
現場陷入一片混亂，爭吵聲、質疑聲、信仰崩塌聲和頑固的充值聲此起彼伏。
吳伯長老也傻眼了，他試圖維持秩序：“安靜！安靜！不要被外界雜音乾擾！集中意念！信仰！我們需要信仰！”
但已經晚了。
那根k線柱在冰冷紀要和狂熱信仰的拉扯下，最終…
…卡住了！
停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光芒黯淡，不斷閃爍出錯亂的亂碼。
整個市場的“情緒流動性”瞬間…枯竭了。
所有居民都感到一種莫名的疲憊和空虛，彷彿剛才的狂熱被抽乾了一樣。
就在這時！
陸川懷裡的‘小暗’，似乎終於計算完了。
它猛地抬起頭，對著那根卡住的、閃爍著亂碼的k線柱…
…張開了嘴！
但它不是吞噬，也不是吐息。
而是…
…發出了一種極其奇特、彷彿混合了無數種財經頻道播音員語調和市場噪音的…
…模擬播報？！
“咕噠…嗶嗶…據…據不可靠訊息人士透露…嘎…技術麵顯示…金叉…死叉…呃…基本麵…長期看好…但短期承壓…咕咚…投資需謹慎…高拋低吸…嚕…”
它模擬出來的，是一段極其標準、模棱兩可、說了等於沒說的…
…股評廢話！！！
這段“廢話”如同實質的音波，精準地命中那根卡住的k線柱！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段“廢話”裡蘊含的“模棱兩可”、“左右逢源”、“永遠正確”的奇特屬性，恰好中和了“冰冷紀要”和“狂熱信仰”之間的極端衝突！
就像給一個精分的市場打了一針廢話鎮靜劑！
卡住的k線柱停止了亂碼閃爍，光芒雖然依舊黯淡，但竟然…
…緩緩地、平穩地…
…橫盤了！！！
一條完美的、毫無波動的、死氣沉沉的直線！！！
整個港口的居民，看著那根毫無生氣的直線，全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寧靜。
沒有暴漲的狂喜，沒有暴跌的絕望。
隻有…
…麻木。
以及一種“哦，就這樣啊，那散了吧”的極度空虛感。
吳伯長老張大了嘴巴，看著那根直線，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搞了一輩子情緒煽動和信仰充值，從來沒想過，市場還能以這種方式被“維穩”…
這比暴跌還讓他難受！暴跌至少還有情緒！這橫盤算怎麼回事？！連信仰都沒地方充值了！
“聖…聖禽…”吳伯長老再看向‘小暗’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敬畏和…一絲恐懼，“您…您這是…”
‘小暗’播報完那段廢話，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成果，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然後…
…大概是剛才計算和播報消耗了能量，感覺有點餓了。
它低頭看了看港口地麵上，因為剛才混亂而散落一地的各種“信仰貢品”（主要是各種海藻餅乾和魚乾），以及一些居民掉落的、閃閃發光的小玩意兒（比如貝殼幣什麼的）。
它跳下陸川的手掌，邁著小短腿，溜溜達達地走過去…
…開始撿垃圾吃了？！
它啄起一塊海藻餅乾，嚼了嚼，嚥下。
它叼起一枚貝殼幣，看了看，似乎覺得沒啥能量，又吐掉了。
它發現一個被遺落的、計算器鸚鵡掉下的羽毛（或許沾了點算力），津津有味地啄了起來。
所有人：“……”
這畫風變得也太快了吧？！剛剛還是言出法隨的“聖禽”，轉眼就變成海邊撿垃圾吃的窮酸小雞了？！
陸川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揚起。
他大概明白‘小暗’的行為邏輯了。
它剛才並非真的要“維穩”市場，它隻是在實踐一種極致的…
…反向操作和風險規避。
在極度狂熱時，注入冰冷理性（通過莎拉的紀要），打壓泡沫。
在極度恐慌時，注入模棱兩可的廢話（它自己模擬），緩解崩潰。
最終目的，或許不是為了達到某個理想狀態，而是為了…
…製造一種極致的、毫無波動的、沒有風險的…
…橫盤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沒有劇烈的盈虧，沒有極端的情緒…
…它就可以安心地…
…撿垃圾吃了！！！
因為它本質上，還是一隻需要能量補充的雞！高風險高收益的操作太累雞了！不如橫盤撿垃圾來得安穩實惠！
這特麼纔是真正的“韭菜的自我修養”終極奧義？！
不追求暴富，隻追求不虧？！
在市場的垃圾時間裡，撿點彆人遺落的碎屑吃飽肚子？！
陸川忽然覺得，這韭菜群島，或許真的來對了。
這裡的居民，用最極端的方式，演繹了金融市場的情緒陷阱。
而‘小暗’，則用最本能的方式，詮釋了另一種生存智慧。
吳伯長老和其他居民，看著那隻在橫盤市場中悠閒撿垃圾吃的暗金小雞，陷入了深深的哲學思考。
或許…他們一直以來的“信仰充值”…
都充錯了方向？
就在港口一片詭異的寧靜和哲學氛圍中…
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龜丞相，慢悠悠地爬到了陸川麵前，抬起了它那布滿皺紋的頭。
它看著陸川懷裡的鳥巢，尤其是那塊鑲嵌著的“掠奪之根”碎片，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外…來者…”
“你…帶來的…”
“不是…聖禽…”
“是…‘係…統’…”
“的…”
“…攪…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