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蓬萊當警察 第40章 以身入局
雲頂山的饃饃一貫做得好吃,每到用膳時,白衣總會端著饃饃,坐到宗門的亭子裡,一邊吃一邊望著不遠處的雲層發呆。
這日,白水試探著,坐在了她邊兒上。
白衣皺起眉頭,“師兄,你,找我有事?”她跟白水的交集不算密切,陌生感令她侷促。
“沒有,”白水笑得真誠,“隻是見你日日獨自用膳,怕你覺得孤單。宗門內這麼多弟子,大家都是成群結隊的。你是我的小師妹,作為師兄,或許,該多陪陪你。”
莫名而至的溫暖使得白衣放下警惕,“多謝師兄好意,”下一句她卻不知道說什麼。
自打有記憶開始,她就跟在一群乞兒後麵討飯吃。說實話她本身是沒有朋友的,也不擅長跟人交談,她愛用封閉的緘默來應對眼中的歡快場景,這習慣一直到現在都難改變。
白水沒料到她話這麼少,思考過後,他引導著:“今天師父佈置的功課,你做得如何?”
“還好,那劍訣有些難懂,我方纔還在想,以劍化氣能否藉助外物達成呢。”白衣淺淺微笑,她翻過手掌,向白水展示著手心的淺藍色真氣,“師兄你看,我不用劍,氣會更濃。”
淺藍真氣遠超白水功力,他都無法如此。垂眸片刻,他似乎懂得了白雲教主對白衣的看重,這丫頭年紀尚輕,已能操控氣流。若是再深耕道法,飛升指日可待。
“小白衣當真厲害,難怪師父最寵愛你,”白水湊上去摸了摸她的頭,誇道:“其實你無需用劍,都可以做到師父口述的境界。畢竟天下劍客之所以練劍,是因為劍本就有劍氣,而你,用不著那劍氣的加持。”
白衣並不抵觸他摸她頭這件事,“真的嗎?”
“師兄不會騙你,”白水靈機一動,“我比你早進山三年,對宗門功法瞭解要多一些,不如日後你跟我一起修行?遇到不懂的、想不通的,都可以來問師兄。”
“好啊,”白衣對他沒有防備,天生單純的孩子幻想自己獲得了被關愛的機會,便想牢牢抓住,“那師兄,以後也陪白衣吃飯吧?”
“可以。”
小丫頭眼底盛滿了欣喜,白水好似從她那清澈的眸子裡,望見了盈盈。
白衣望著他的時候,像是盈盈望著寒煙村的花與蝴蝶。
隱在袖口的手緊握成拳,殘存的良心不斷在譴責他的行為。
白水抬眼凝視著白衣,心卻無聲道:對不起,陳白衣。
白衣被他看得羞怯,她不曉得師兄緣何用那種滿含感情的眼神凝視她。
“師兄,我吃完了,我要去練功了,你慢慢吃。”落荒而逃一般。
物換星移幾度秋,雲頂山上的時光飛逝,轉眼又是三年。
白水十八歲了。
他站在山崖,朝北麵家鄉的方向,放飛一隻黃花蝴蝶。
蝴蝶打著圈兒飛入山間,消失不見。
山峰彌漫清晨的霧,他歎氣,刹那間倍感壓力。
還有兩年,他與盈盈,就要二十了。過去大夫重複的那命坎兒離他們越來越近。
同樣,他與陳白衣的關係也越來越近。
她會主動找他請教功課,也會主動找他一起吃飯。即便他的功法早不如白衣太多,她卻隻認為師兄的話全是對的,這是信任,也是依賴。
近來,後山精怪作亂,白雲教主親自上山鎮壓,同行而去的幾名親近弟子回到宗門,跟白水講起在後山的經曆。
“那些精怪不知得了什麼造化,居然個個是少年少女姿態!不過精怪到底是精怪,咱們師父跟他們交戰幾個回合,都險些處於下風呢。”
白水聽完皺起眉頭,“精怪可通人言?”
“自然是通曉的,”去過後山的弟子點頭,“不光通曉人言,還穿著咱們人的衣裳。”
“是啊,白水師兄,你是沒看見,他們隻要一揮手,那山間的樹木都會隨著他們揮手而簌簌作響,咱們師父雖有真氣劍法,但委實不如那些精怪法力高妙。”
“……”弟子們依舊嘰嘰喳喳討論著。
彼時情景,他們是當作奇聞講來,圖個新鮮樂子,卻在白水心潭砸出了千百丈高的浪花。
白水想:如果能和精怪達成一致,那是不是不需要宗門的長生之術,也能救活盈盈?如果他將師父鎮壓的精怪放出來,重新給予他們自由。那,他再提要求讓他們幫忙救盈盈,應該不算過分吧?這樣能兩全!他也不用再刻意接近陳白衣,也不用欺騙她。
白水覺得,白衣怎麼說也是他的小師妹,他怎麼說也是有未婚妻的人。
現下,他已能隱約在白衣眼中看到對他的情愫,他不想再這麼發展下去。
這樣於他、於盈盈、於陳白衣,都不好。
念頭一定型,白水離了哄場,拐彎兒穿過涼亭,奔著後山而去。
雲頂山崖後山,緊緊挨著禁地。據說白雲教的禁地,曾存放著西周時的至寶,孵化出妖靈,藏在穀底,白水每一步走得都極為小心,生怕自己的行蹤被妖靈捕捉。
幸運的是,抵達後山的這條路,還說得上順利。
後山的濁氣很重,帶著經久不散的濃烈血腥味,下意識攛掇他反胃。
白水站在山腰,遲疑著往哪邊岔路口走。
忽有狂風吹來,差點兒就給他拍下山,落進禁地的穀口。
“你們白雲教的人可真是卑鄙無比!說好的不殺我們,卻在晚上摸黑前來,是要偷襲?”
分不出是男是女的控訴響起,白水死死抓住了盤踞的淮樹枝乾,捂住了口鼻,防止吸入惡臭的味道。他在雲頂山學藝多年,在書上閱見過,精怪的靈息大多是帶著毒素的。
“我不是來殺你們的,我叫白水,今夜孤身前來,是想跟你們做個交換。”
“白水?你們聽過嗎?”
“沒有。”
“沒聽過。”
“無名小卒,就憑你?也想跟我們幾個做交換?你拿什麼做交換?拿命嗎?”
腦海浮現盈盈含笑的臉,白水用力攥緊淮樹枝乾,逼自己腰桿挺直,“不,是拿你們的自由做交換,我今夜可以挪動陣法放了你們,前提是你們要答應我,幫我救一個人。”
“你說什麼?救人?這個玩笑並不好笑,我們哪裡會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