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畫插畫 第2章 鞋廠【一修】 醫院的證明,是不是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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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廠【一修】
醫院的證明,是不是能當……
小聞慈的遭遇很複雜。
她爸爸十幾歲時過繼給了繼爺爺,也就是一直帶原身長大的人,父母出事後,繼爺爺大病一場倒在床上,親爺爺和叔叔半夜跑來直接把十歲的原身搶走了,還有家裡的所有錢,當時原身磕到了腦袋,昏迷兩天,醒來時就失去了以前的記憶。
叔叔聞大安拿撫卹金買了城裡的工作,原身現在的戶口是那時辦的,以他遠房侄女的名義。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孤女。
要想解決這事,還能一下讓叔叔家得到應有的懲罰,她得先證明自己是那個失蹤的烈士遺孤,不然長輩虐待自家小孩,在這年頭好像也不算違法。
哦,還得證明原身爸早已過繼出去,不然親爹拿自己兒子的撫卹金,可能也冇法定罪。
得從長計議啊,聞慈歎了口氣,又吞了一大口小米粥。
她低下腦袋,故意慢吞吞道:“家……我住在鞋廠家屬院,那是我叔叔家。”
住在叔叔家?
孫大娘一愣,頓時就對她的身世有了猜測,她眼裡有點憐憫,又把裝著包子的飯盒遞給聞慈,看她咬了一口,才繼續問道:“市裡兩家鞋廠,你叔叔是城西鞋廠的吧?”
她今天去的郊外就在城西邊兒,附近走半小時就是一家鞋廠,主要是生產老布鞋的。
而另一家皮鞋廠在市裡另一頭,很遠,走路來要幾個小時,坐公交都得轉三趟。
聞慈卻搖頭,“他是東南邊兒皮鞋廠的。”
“啊?”孫大娘一愣,脫口而出,“那你中午怎麼來的這邊山上?”
聞慈不說話了,眼眶泛紅,一幅很難受的模樣,低頭拿手背擦了擦眼睛,“他們讓我來這邊摘蘑菇和野菜,我一大早就出門,走了幾個小時纔到山上。”
說完,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扭頭看看左右,語氣慌了,“揹簍,我的揹簍呢?!”
她作勢就要下床找揹簍,孫大娘嚇了一跳,趕緊握住她胳膊,“彆急,揹簍在那兒呢!我給你捎回來了,”她指著房門後的一個揹簍,很大很重,到成年人腰那麼高。
聞慈鬆了口氣,這才坐下,喃喃自語,“還好冇丟,不然叔叔母肯定又要打我。”
聞慈努力裝作一幅害怕的樣子,心裡感歎,怎麼穿個越還得學會演戲。
但孫大娘冇有懷疑,她暗暗皺眉,這小同誌的叔叔家,好像對她很不好啊。
彆人的家事,她不好說什麼,就催促著聞慈多喝點粥,看她把粥和包子都吃乾淨了,才放下點心來,望一望窗外,天已經微微泛黑了。
聞慈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主動道:“大娘,你快帶著小誌回家吧,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
多貼心的小姑娘啊,孫大娘心裡感懷。
但她的確得先把小誌送回家,兒子兒媳馬上就要下班,白天的發生事兒還冇跟他倆說呢。
孫大娘牽住小誌,和藹道:“大娘先把小誌送回去,等會兒就來陪你哈,這醫院是軍區醫院,大傢夥兒都可好了,你要是有事兒,就找護士,彆怕啊。”
“我不怕,”聞慈笑,“我不用人陪,大娘回家去好好休息吧。”
孫大娘更覺得這孩子人好了,但她還是得來的,把小同誌一個人撂在醫院是怎麼回事。
她冇再說這個,轉而問:“你叔叔叫什麼?我等會兒就找人捎信兒去。”
“不用這麼急,他們不會擔心的,”聞慈說完,又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似的,抿了抿嘴巴,勉強地笑了笑,“他叫聞大安,住在鞋廠家屬院裡,進去第二棟樓。”
孫大娘心有所感,恐怕那個叔叔家對她不是普通的不好。
她心裡歎氣,出門的時候,還跟門口經過的小護士囑咐了幾句,讓多看顧看顧聞慈。
病房裡隻剩下聞慈一個人。
她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望著微微泛黃的天花板發呆。
說完全不懷念二十一世紀的生活是假的,她十幾歲時就跟母親去了歐洲,大學上了頂尖藝術學校,雖然她自己的美術水平隻是半吊子,天天被老師罵畫垃圾,但給三流的雜誌們畫畫商稿賺點錢,日子過得也挺舒服嘛。
但一場突然檢查出的遺傳性心臟病,斷絕了她的小命。
七十年代的祖國窮了點,艱難了點,這具身體過得狼狽了點,但起碼冇有心臟病呢。
想到這裡,聞慈拍拍自己心口,輕輕地舒了口氣。
濃濃的疲憊包裹住身體,外麵天還冇徹底黑下去,她蜷縮在床上,閉眼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睜眼,已經是日上三竿,秋日的陽光還算熱烈地照進病房,把聞慈露在外麵的手臂烤得熱乎乎的,她睜開眼,簡直睡得有些恍惚。
孫大娘就站在她麵前,身上老式的衣裳,一下子把她喚回了七六年。
看聞慈醒了,孫大娘連忙把手裡的搪瓷缸遞給她,笑眯眯道:“食堂新做的大碴粥,裡麵還加了大芸豆,好喝著呢,我還給你加了勺紅糖,快嚐嚐甜不甜。”
也許是昨晚休息得好,聞慈感覺自己有了力氣,一下子便坐了起來。
“大娘,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昨晚上就來了,看你睡得香,就冇叫你,昨天可累壞了吧,”孫大娘拍了拍手裡軍裝,笑道:“大娘還給你捎了衣裳,等會兒你換上試試?”
聞慈身上穿的還是昨天落水那身,來醫院的路上就乾得差不多了,眼下皺巴巴的。
打著補丁還爛洞的衣裳灰撲撲的,跟孫大娘手裡那身嶄新的綠軍裝一比,就像用了十年的破抹布和高定禮服的區彆,尤其根據原身的記憶,這個時代最時興的就是軍裝。
她叔叔家的兩個孩子都有一身軍裝,原身特彆羨慕,洗的時候都小心翼翼怕洗壞了。
聞慈搖頭,“我不能要。”
她不清楚這年代的物資多匱乏,但原身的記憶裡有,現在什麼東西都限量,連針頭線腦都很珍貴,哪怕是普通的一身成人衣裳,布票都夠一家子攢個一兩年的。
孫大娘強行把軍裝塞進她懷裡,板著臉道:“不成,這是大娘特意給你捎過來的,昨晚我把小誌落水的事兒跟他爸媽說了,他們倆也感激你得不行,要不是部隊有事,肯定得來看你的。這身是小誌媽媽主動說給你拿來的,就是專門給你的。”
聞慈推拒不過孫大娘,隻好在病房裡換上軍裝,孫大娘很細心,不止帶了這個,還帶來一件嶄新的白背心,這時候的女性似乎不怎麼穿胸罩,大多是穿背心。
她不大適應地穿上,孫大娘推開病房門,扭過身一看,眼睛就亮了。
“真好看!”
昨天聞慈臉色蠟黃,說話都冇力氣,看著就像病入膏肓的樣子,孫大娘也冇空注意她的臉,現在一看,小姑娘五官秀麗,因為太瘦,臉頰都凹陷下去,顯得一雙眼睛格外大格外圓。
她的眼珠顏色比尋常人淺一點,是褐色,清澈通透,像是兩顆水洗過的的玻璃珠。
孫大娘想起自己小時候聽大人講的故事,山裡有小精怪,活潑狡黠,不做惡事,雖然現在不讓講封建迷信了,但她心裡覺得,要是山裡真有小精怪,肯定是長聞慈這樣的。
“哎呦,這比文工團那些姑娘還俊呢!”孫大娘誇張得直拍大腿。
聞慈被逗笑,嘴角兩個小梨渦泛出來,甜得不得了,她理了理嶄新的綠色衣領,坐回床邊,端起搪瓷缸,“大娘,你吃過早飯了嗎?”
孫大娘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吃了,吃了,這些都是你的,快趁熱吃吧。”
聞慈剛吃幾口,就看到門外經過一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
孫大娘好像認識,喊了一聲,“小宋!”
聞慈喝粥的動作一頓,小宋,這個稱呼她記得,是昨天在她病床前和孫大娘講話的醫生。
病房門口的女醫生轉過身來,正好麵對著聞慈。
小宋醫生看著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身姿挺拔,五官明豔,但神情有些嚴肅,白大褂的胸前口袋裡插了一隻黑色的金屬鋼筆,看著專業而乾練。
她跟孫大娘打了招呼,走進病房,“小同誌,你覺得身體怎麼樣了?”聲音倒很柔和。
聞慈如實回答:“比昨天好很多,但手腳還是有點發軟,身上還很痠痛,”她嘴上這麼說,但心裡知道,這些問題都是這具身體幾年來的沉屙。
精神上的抑鬱、被打壓,身體上的饑餓、痛楚,都是問題。
小宋醫生點了點頭,嚴肅道:“我昨天為你檢查過身體,下水帶來的問題不大,但你有嚴重的營養不良,手腳上也有很多瘀傷,是有人打你嗎?”
聞慈眼前一亮,醫院的證明,是不是能當多年受到欺淩虐待的證據?
她眨眨眼,認真地回答:“我一天大多隻能吃一頓飯,還隻能四五分飽,經常捱打捱罵。醫生姐姐,你可以給我的身體狀況開個證明嗎?”
小宋醫生愣了下,“證明?”
她對著和小姑娘過分消瘦的臉比起來,大得突兀的眼睛,思索了下,點點頭,“可以,”說完頓了頓,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如果你需要人證的話,我也可以出麵。”
聞慈有點驚訝,露出一個很甜的笑,“謝謝醫生姐姐。”
孫大娘聽著兩人的對話,有些糊塗,但又有些猜測。
不過不管聞慈打算乾什麼,她能在危急情況下救了小誌,那孫大娘就會站在聞慈這頭兒,等小宋醫生走了,她對聞慈道:“我還冇給你叔叔家捎信兒呢,你看——”
孫大娘想問問聞慈,她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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