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畫插畫 第73章 英雄救美 這事真的是意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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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
這事真的是意外嗎
328塊錢,
還有一疊票證,聞慈挑出其中那張工業券,又急匆匆去了晚上一齊回來。
成愛紅歎著氣,甩著發僵的手腕,
“你們都太快了,
一個個都完成了,就剩下我。”
白華章微微一笑,
輕言細語道:“彆急,慢工出細活兒。”
“我是慢工,但可不敢說是細活兒,”成愛紅無奈地笑起來,看到聞慈在桌子邊上畫畫,
連忙關上房門,小聲道:“冇打擾到你吧。”
“冇,”聞慈站起來活動一下,笑盈盈問:“你們畫完啦?”
“挺多人畫完了,但不包括我,”成愛紅心酸極了。
不過她不是消極的人,說了幾句,整個人又樂觀積極起來,生怕外麵有人偷聽似的壓低聲音,“你的小人書是不是要畫完了?要是你真能出,我肯定得去買一本!”
白華章也淺笑道:“我身邊還冇有畫小人書的呢。”
聞慈冇刻意瞞著自己畫小人書,主要是瞞不住。
207就這麼大點,誰乾什麼大家都一清二楚,要是她遮遮掩掩的反倒奇怪,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反正她畫得也不差——尤其是天賦值升到5後,明顯靈氣方麵大有進步。
她一冇畫敏感題材,二來室友品行都不錯,冇必要隱瞞。
站起來活動一下胳膊腿,三人吃完晚飯,又各自做起自己的事情。
明天就是培訓活動的最後一天了,成愛紅抓緊時間,上午就交上了自己的畫紙,等到下午,就和聞慈、白華章一起去和於素紅了。”
平心而論,這幾個人是這幫年輕畫師裡最出挑的了。
……
聞慈還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優秀學員的名額。
成愛紅買好東西,還得趕車離開,他們互換了各自的地址,等聞慈告彆她們、啟程回家時,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還好明天週日不用上班,她還有空休息。
說是休息,其實是趁著休息時間畫小人書。
她的小人書已經畫好了48幕,聞慈一鼓作氣,晚上趕出來最後三幕。
週日一大早,她就出門寄包裹——白嶺市工業出版社。
到底是本地的出版社,感覺難度應該比大出版社小,聞慈決定還是從它起步。
看著包裹被拿走,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有些憂慮。
也不知道能不能過關啊。
不知道結果如何,但聞慈還得上班,週一回到第一電影院,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一天。
《基督山恩仇記》也放了一個月了,海報掛的時間更久,馬上上映的新片子是《長空雄鷹》,一部典型的時代片子,上麵讓美工們試片,儘快籌備海報。
聞慈這回更加認真,在魏經理那兒勝過蘇林,拿下了外牆大海報的主導機會。
正畫著大海報,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好久冇點開係統了。
聞慈大驚,這才發現最近從培訓班到小人書,再回來又是試片畫海報,她忙得暈頭轉向,居然忘記了自己的寶貝金手指!
她一邊默唸著係統原諒自己,一邊激動地抖著手打開係統。
哦耶!
娃娃點那裡,響噹噹漂亮亮一個67!
要不是蘇林還在對麵專心畫畫,聞慈真要高興的叫出聲了!
她果斷使用三十娃娃點兌換了01分,銀河抖動,無數美麗晶瑩的碎片飛作雪花——大概是裡程碑式的紀念特效,聞慈被美得屏住呼吸,但下一秒注意力就被一行字吸引。
【宿主天賦數值:60】
聞慈:喜大普奔!!!
還剩37,成為天才的誘惑力瞬間壓倒榴蓮排骨,聞慈毫不猶豫,再次點下兌換。
但是——
【您的娃娃點不足】
聞慈一愣,什麼意思,她冇看錯啊,的確還剩37個娃娃點,明明夠兌換01分的。
她覺得肯定是係統出現了bug,不死心地又戳了好幾回,但還是顯示娃娃點不足,她咬著嘴唇,點了簡直一二十遍,這行字終於發生了變化。
【宿主天賦值六分升七分階段,每300點可兌換01娃娃點】
聞慈:???
她瞳仁和手指一樣瘋狂顫抖,瞪著這行圓潤潤的可愛小字,恨不得是自己眼花重影了——300娃娃點!升01分!那豈不是3000點才能升1分!
而且,聞慈盯著那個“六分升七分階段”,恨不得掀桌而起。
當她冇做過閱讀理解嗎!
這不就是六升七是3000換一分,但七升八、八升九,乃至往後每一分也要加難度嗎!
聞慈覺得自己需要吸點氧。
她哆哆嗦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掰著手指頭算了又算,三千個娃娃點,那就是三千個小孩,還不能是自己已經收穫過娃娃點的……她越想越絕望。
她有生之年,還能成為天才嗎?
聞慈恨不得鑽進郵局,把自己上週日寄出的小人書偷回來——投什麼白嶺市出版社,就應該往外投啊!什麼彆的市、彆的省,外頭纔有大把陌生小孩子的市場啊!
蘇林注意到了聞慈的動靜,畢竟坐在對麵的同事突然開始手抖腿抖,連桌子都開始震了,他很難不發現。
他擔憂地出聲,“聞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臉色怎麼那麼白。
聞慈按住心口,堅強微笑:“我冇有,我就是單純的心痛。”
三千個娃娃點啊!
她得賺到猴年馬月去!
蘇林驚慌地詢問聞慈要不要去醫院,聞慈隻好轉移了話題。
她問:“今天元宵節,你們街道發了元宵的票了嗎?”
雖然不放假,但節日還是要過的,街道從週一開始就挨家挨戶發能買元宵的副食品票,每戶才發三兩,還好聞慈家裡隻有一人,不然家裡人口多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分。
蘇林點了頭,“發了,三兩。”
聞慈歎氣,“怎麼就冇有點彆的好吃的呢?唔,不過有了也買不了——冇票。”
蘇林深以為然,他找到工作以後,街道對他和爺爺奶奶的態度也客氣了一點,票是正常發的,但是就那點東西,哪怕把他的工資全用了,那也買得起。
副食品店的芝麻醬、粗粉條、木耳等,票都是論兩發的,甚至木耳每戶每月纔有半兩。
家家戶戶都缺票啊。
兩個年輕人為艱苦的生活唏噓兩句,就繼續準備各自的海報,聞慈從坐著的姿勢變成站的,到最後膝蓋壓著桌子邊緣快要趴到去,為了畫這張巨幅的大海報。
本來是打算快點貼到外麵,賺娃娃點的,但現在……聞慈神態懨懨地慢下動作來。
算了,慢慢來吧。
這幅大海報午飯前貼到外牆上,聞慈正檢查邊緣貼冇貼牢,周圍就聚了一堆小尾巴。
有幾個孩子鬧鬨哄地湊過來看,手裡還捏著過年時冇放完的小鞭炮,聞慈記得這幾張臉,都是住在附近的小孩,平時冇少來電影院轉悠,娃娃點自然也是被收割過的。
但她還是笑著說了句,“認識這幾個字不?這是新電影的名字。”
幾個小孩齊刷刷搖頭,隻有一個小孩,指著電影名念,“長、空、什麼什麼。”
聞慈撲哧一笑,“是雄鷹,這個名字是《長空雄鷹》,你們見過老鷹嗎?一種很大很威武的鳥,”和小孩們說了幾句,她看看錶,這才上樓拿東西準備吃午飯。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小慈!”
聞慈驚喜回頭,看到許久冇見的陳小滿。
對方今天冇有戴帽子和圍巾,棉襖外頭露出一點紅毛衣的領子,有點眼熟,是聞慈換給她的那一件,她編了兩個粗粗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的辮梢上,紮了水紅色的絲帕。
聞慈多看了兩眼絲帕,光澤度很好,像是絲綢的——這會兒可冇什麼醋酸布料。
陳小滿紅著臉蛋,興沖沖跑過來。
“我前麵來找你好幾次,但你都不在,問售票員,她說你們美工出去培訓了,”陳小滿高高興興看著聞慈,又很好奇,“你們居然還有培訓?肯定很有意思!”
“還行,”聞慈有些驚訝,“你怎麼這時候有空過來啦?”
陳小滿白她一眼,“你看你,忙昏了頭,我們早放假了啊。”
期末考試聞慈還去了呢,考得很好,是年級前幾名,而現在早就到寒假時間了。
聞慈一愣,頓時反應過來,笑著拍了下額頭,“我真是忙忘了!”
知道聞慈還冇吃午飯,陳小滿表示請她去國營飯店吃飯。
聞慈爽快答應,買了個罐頭給兩人添彩,雖然水果罐頭當菜有點奇怪,但現在很多人都會倒一碗水果罐頭放到桌上,算是大菜,還非得是過年過節或者迎客的時候才捨得呢。
兩人坐在紅旗飯店裡,麵對麵高興地聊天。
陳小滿問:“你知道文教局嗎?”
聞慈想了想,誠懇道:“知道的確是知道的,畢竟電影院也屬於市文教係統,但你要說多熟悉,其實也冇有——我還冇進過文教局的大門呢。”
陳小滿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
聞慈好奇,“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還不是找工作的事兒,我媽最近在給我打聽,說文教局可能有招工的機會,”陳小滿顧及到周圍吃飯的客人,壓低了聲音,有點心不在焉地捋著自己辮梢上的絲帕。
“文教局局長感覺挺很開明的,人也挺好,”聞慈道。
要不是局長,她連麵試美工的機會都冇有呢。
“我還冇想好呢,”陳小滿有些苦惱地托起腮,小聲道:“我想來這一片上班,反正就當個普通乾事,什麼單位也冇什麼區彆——這樣我就可以天天來找你玩了!”
聞慈失笑,“那附近的機關單位可有很多選擇。”
陳父怎麼說也是機械廠的廠長呢,陳小滿想找工作的話,其實真不難。
陳小滿顯然也不是很擔心,抿嘴笑笑,“我多打聽一下,看哪個合適。”
飯菜上來,今天還有蔥油餅當主食,兩個人熱絡地吃了一頓午飯,又分享了一個黃桃罐頭,等吃完,聞慈還把罐頭瓶捎走了——正好在辦公室養瓶花。
掃地的孫大媽喜歡養花,家裡的蘆薈爆盆了,這幾天在單位問有冇有誰想養。
養花有難度,但蘆薈應該不難吧,聞慈這麼想著,把罐頭瓶洗乾淨去找孫大媽。
她興沖沖地,“您能分我一顆小蘆薈養嗎?”
孫大媽:“……”
“這麼好的瓶子,你拿來喝水多好,養啥花啊?”孫大媽嘀咕著,看聞慈眨巴著褐色的大眼睛是真不懂,隻好又道:“養花你得拿底下透氣的花盆,最好是陶的,不然得養死了。”
聞慈失望,捏著罐頭瓶,“那花盆哪有賣的?不要工業券吧?”
要是得花工業券買的話,她可買不起。
“嘿,這當然不要了,”孫大媽很熱情,大方道:“這樣,我家裡有一堆親戚送的小花盆,上頭冇啥花紋,有點兒醜,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明天給你捎一個過來。”
聞慈大喜,“嫌棄什麼,我一點也不嫌棄!大媽你真好!”
孫大媽笑得合不攏嘴,小聞這姑娘可太討人喜歡了,長得俊,嘴巴也甜得要命。
聞慈喜滋滋回到辦公室,左看右看,最後把手裡的空玻璃罐放到了窗台上,辦公室的衛生她和蘇林經常打掃,窗台上乾乾淨淨的,就是光禿禿的,顯得很空蕩。
這個能乾什麼呢?她摸著下巴想,辦公室太簡陋,讓她都冇有上班的動力了。
……
蘇林回來時,就見聞慈拎著把小刷子,正伸進玻璃罐裡小心翼翼塗抹著什麼。
他把濕漉漉的飯盒放到窗台上晾著,好奇地看了眼,才發現她手旁的調色盤上不是水彩顏料——那是一種質地更加濃厚的東西,調成好幾種顏色,藍綠黃紅,色調明豔。
聞慈蘸著這些明豔的色彩,在玻璃罐的內側勾勒出一幅春天的田野。
春天的田野是綠的,樹乾上發出的新芽那樣的綠,生機勃勃。
田野底下的藍色的溪流,從淺淡的藍變為幽深處的深藍,緩緩流淌,甚至在地勢高處下落時,激起雪白的水花,隱約可見幾尾金紅的錦鯉甩動——明顯是非現實主義畫法。
這樣的山坡原野,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錦鯉呢?
但這幅畫的主人現在隻在乎美麗,不在意是否失真。
她不止要在溪流裡畫錦鯉,還要在新綠的草地上點綴各色的花,高高矮矮,一枝一簇,紅色、黃色、藍色、紫色……像一把彩虹揉碎了潑在草地上,灑下無數美麗閃爍的光點。
而玻璃罐的上方,則是蔚藍的晴空、潔白的雲朵,每朵雲都像一蓬甜美的棉花糖。
一罐絢麗的夢。
蘇林屏住呼吸,等聞慈停下筆,他才輕輕開口,“怎麼突然畫這個?”
“很漂亮不是嗎?”聞慈把畫好的玻璃罐舉到窗邊,輕輕旋轉——整個內壁都蒙上了濃鬱的彩色,但玻璃的質地仍是通透晶瑩的,陽光一晃,草地原野都被陽光照亮了。
她笑盈盈眯起眼睛,把它放到窗台上,滿足地欣賞著。
“很漂亮,”蘇林呢喃。
聞慈也很滿意,雖然天賦值越往後越難升,但其實每升高一點,她都能密切地感覺到自己的進步,比如眼前這瓶油畫罐子,生機湧動,已經初具了自然裡“活”的那部分。
她喜歡這種“活”,這讓她感覺自己的作品是有生命力的。
調好的油畫顏料一點不剩,這得益於她精準的控製——這麼難買,不省著點用怎麼行?
聞慈端著調色盤,準備去樓下清洗一下,忽然見到蘇林彎著腰,目光和油畫罐平行,看它的眼神幾乎有種嚮往或者說虔誠——連伸手碰一下都不敢的樣子。
她笑道:“可以碰,我又冇畫在外麵。”
“不行,”蘇林鄭重搖頭,“你用了很多顏料,它這麼厚重,要是被甩落怎麼辦?”
油畫顏料的堆積,為罐身帶來了絕妙的體積感,每一朵雲都是立體的。
聞慈洗完調色盤迴來,發現蘇林還在看罐頭瓶子,連彎腰的角度都冇變一下,她打趣道:“是不是愛上油畫了?發現比水彩更有趣?”
蘇林點頭,又搖頭,不好意思地直起腰。
“我第一次見不在畫框上的油畫,很美,但水彩不一樣。”
水彩是輕盈的、通透的,像是夢醒後朦朧美麗的回憶,讓人捉摸不透,相比之下,他認為油畫的美更加迫人,帶有一種幾乎侵略性的不容忽視。
人的喜好都是私人的,聞慈聞言笑笑,並不意外。
下午還要畫《長空雄鷹的》室內海報,她坐下重新調試水彩顏料,而蘇林又過了幾分鐘才坐回來,戀戀不捨地問:“油畫顏料很不好買吧?”
“可不是,”聞慈立即附和,“兩盒就要一張工業券!”
蘇林立即咂舌,“那價格呢?”
聞慈道:“一盒八毛六,”份量又冇多大,其實也不便宜。
蘇林一聽,就知道這不是目前的自己能肖想的。
他按下買盒油畫顏料嘗試的心思,重新投入海報當中,近來每天都在畫畫,他的進步是巨大的,要說最開始技法上還有些生澀,但現在已經愈發圓熟了。
等到下班時,聞慈畫好了一幅室內海報,而蘇林也畫好了大半。
下班!
聞慈今天走前,把罐頭瓶的蓋兒給擰上了,晾了一下午,屋裡又有暖氣,顏料裡的水分已經揮發得差不多,蓋上蓋子可以防止落灰,不然裡麵可不好清理。
她哼著歌小跑著下樓,背影有種乳燕投林的快活。
照常坐上最後一趟公交,聞慈一上去,就感覺自己快要被壓扁。
但她還是不打算買自行車——冇有自行車票是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大冷天騎自行車多受罪啊,哪怕戴著手套,一騎半個多小時,手都得凍出凍瘡來。
比起自己吭哧吭哧騎車累夠嗆,聞慈寧願擠公交,起碼不用受累。
今天是陰天,公交還冇到地方,外頭就黑沉沉的一片。
聞慈一邊唸叨什麼時候能有路燈,一邊跳下後門,公交站點離自己家隻有七八分鐘路,中間要經過一個小冰棍廠的廠房,因為廠房高大,中間的路就顯得格外黑。
聞慈擡頭,冇看到月亮,怪不得今天這麼暗呢。
她來回搓兩下自己胳膊,趕緊往家裡跑。
今天是元宵節,這會兒大家應該都在家裡吃元宵,街上一個人也冇有,聞慈小跑著穿過街道,拐彎的時候,忽然見到眼前似乎更暗了一瞬——是什麼遮住了她的光?
聞慈腦袋裡充滿各種幻想,狠狠打了個冷戰。
她冇回頭,跑得更快了,聽到身後立即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心口一鬆,又一緊,這不是她想象中會飄的東西,但是活人——那就更可怕了哇!
眾所周知,人是最可怕的東西。
聞慈一邊奮力狂奔一邊把手伸進挎包,她不知道後頭那人是什麼動機,是跟蹤蹲守,還是激情犯罪?這人是誰?為什麼在這兒?他知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兒?
她公安局怎麼不開在家門口!
聞慈腦袋裡亂七八糟湧出一堆念頭,但實際上隻花了一秒鐘,指尖摸到包裡堅硬的東西。
“站出!”聞慈握緊手裡的東西,猛地回過身來。
她身後兩米外的人猛地刹住,下意識後退一步,直愣愣盯著她手裡的東西。
聞慈一把拔下木製的刀鞘,兩手間握著的,赫然是一把水果刀。
她警惕地盯著對麵的人,迅速做出判斷,身高加鞋大概一米八,身形壯實,穿著破舊的老棉襖,頭上臉上都被破圍巾矇住了,隻露出一雙眼睛,在黑夜裡看不太清楚。
聞慈眯著眼辨認,隻認出一雙眼是三白眼,眼白多露,看著就有股狠勁兒。
三白眼被她的刀嚇了一跳,然後就反應了過來。
他嘴巴那裡的圍巾微動,冒出點白氣,聲音也像是故意壓低的,“你心眼子還挺多的啊,居然還隨身帶刀——怎麼不跑了,以為有了刀我就不敢上了?”
說著,故意往前一大步,卻見聞慈退也不退,手裡的刀穩穩握在手裡。
她兩手握住整個刀柄,隻留下刀刃的部分,哪怕冇月光,都能看清上頭的寒芒。
看著就很鋒利。
三白眼心裡有點打怵,她不會真砍自己吧?
這一猶豫,聞慈就看了出來,她冷笑著反擊:“怎麼不過來了?覺得我有刀就不敢上了?”說著,水果刀作勢比劃起來。
“你可以看看,是你的脖子更硬,還是我的刀更利。”
三白眼:“!!!”
他下意識地後退,等反應過來,被自己的動作惱得發怒,“孃的,你膽子夠大的啊!”
聞慈置之不理,她猜測三白眼不敢上前,麵對一把利器,彆說握刀的是她,就算是一個六歲小孩,絕大多數男人都是不敢上前硬奪的,她隻要不退讓就足夠了。
三白眼果然不動了。
兩人陷入僵持。
這旁邊正好是冰棍廠的廠房,他們夏天開工,冬天是冇人的,要是聞慈喊人,附近的人家很難聽到,但要是三白眼硬著頭皮上前,他也不敢。
一直到過了三四分鐘,聞慈咬著牙,幾乎要試著大喊了。
可嘴巴剛張開,就聽到巷子外傳來一道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誰在哪兒?怎麼回事!”
“有人來了!”三白眼叫了一聲,狠狠瞪了聞慈一眼,如蒙大赦地轉身就跑,嘴裡還叫囂著,“這回就先饒過你,下回再撞見,他孃的老子要你好看!”
聞慈的回答是一刀揮了過去,狠狠揮在他後背上。
“刺啦”一聲,刀刃劃裂棉襖的聲音十分清脆,暗黃色的棉花洋洋灑灑飄了出來。
聞慈聞到一股難聞的騷臭氣,三白眼發出一聲慘叫,連回頭也不敢,跑得更快了,而和他迎麵撞見的男人腳步也一頓,奔跑的前腳要落不落,姿勢有點滑稽。
他震驚地看著聞慈,嘴巴漸漸長大。
“你——”
聞慈冷眼看著這位老熟人,手裡的刀半點冇鬆。
“白同誌,你怎麼在這兒?”
……
聞慈擦拭著水果刀上的血,隻有淺淺一點,她劃得匆忙,也就割破一層血皮。
殘餘的血滴濺到地上,把棉絮染得紅斑點點,白鈺看著這個畫麵,心裡驚駭,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他冇想到她真敢砍人。
她揮刀那狠勁兒是真的,要不是三白眼跑得快,說不準後背真得被劃出個大口子。
但人都站在這兒了,後悔也冇用,他強笑道:“聞同誌,你冇事吧?”
聞慈覷他一眼,再次詢問:“你怎麼在這兒?”
白鈺的回答天衣無縫,“我來機械廠做客,忽然見到這邊的動靜,就趕過來看看,冇想到會是你,”說著,他已經進入了角色,眉毛微皺,透出些擔憂和可憐來。
“你肯定被嚇壞了吧?”
“還好,”聞慈似笑非笑,給了他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
白鈺一噎,下一句安慰還冇出來就被堵住,他嘴唇蠕動,看著水果刀上還冇擦乾淨的血,一時無語——聞慈冇有嚇壞,但三白眼肯定嚇壞了。
他還想再說,但聞慈不想跟他廢話了,徑直問道:“白同誌有空幫個忙嗎?”
白鈺一愣,忙不疊點頭,歎息道:“是送你回家是不是?冇問題。我就知道你們小姑娘容易受驚嚇,來,我送你回——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聞慈又重複了一遍,“跟我去公安局作證。”
白鈺啞然片刻,才艱澀道:“你要去報案?”
這男的大晚上堵人,一看就是不懷好意,她這會兒去報案,不怕人家誤會影響她名聲?正常情況下,遇到這種事不應該害怕委屈,不敢聲張嗎?
聞慈盯著他,“白同誌不願意嗎?”
白鈺看著她手裡寒光閃閃的刀,勉強道:“當然不是,我隻是怕影響你的名聲。”
“那是什麼東西,能吃嗎?”聞慈反問,她手裡的刀也不收起來,大剌剌拿在右手裡,看得白鈺心驚膽戰,走在她的左手邊,原本想好的溫言撫慰,眼下變成了一路沉默。
等坐到公安局裡的時候,他更想不通了,怎麼會這樣呢?
值班的公安本來對這事抱有不上心的態度,眼神裡帶著一種受害者有罪論的輕蔑。
“你這大晚上不回家乾什麼?這不是給犯罪分子可乘之機嗎?”
聞慈冷聲回懟:“你怎麼說話的,不想處理是不是?你的名字是什麼?有冇有編號?我明天就去市總公安局投訴你。我倒要看看,屍位素餐的公安憑什麼領人民的工資!”
公安一愣,悻悻道:“你,你這是做什麼——我也冇說什麼啊?”
聞慈不想跟他廢話。
“案件全程我已經跟你敘述過了,時間,地點,中間過程,非常詳儘,包括這位人證出現的時機、對方逃跑的方向,我甚至給你畫出了對方的犯罪圖像!如果你隻會用這種態度麵對一位受害者,我覺得你冇有一位公安該有的道德素質。”
公安啞口無言,雖然看出了聞慈不好惹,冇有說什麼,但心裡很不高興。
聞慈不慣著他,“刀上的罪犯血樣你已經采樣了,由於你個人的職業水平讓我很不放心,明天我會去市總公安局再次報案,如果你們消極辦案,我會向公安係統更上級投訴。”
“你這是什麼態度?”公安惱羞成怒,把筆拍在桌上,瞪一邊心不在焉發呆的白鈺,板著臉喝道:“這位男同誌,你也不說說你對象!”
“我不是他對象,不是一個男的一個女的站在一起就是處對象,”聞慈冷冰冰道。
白鈺倒是想勸,但想也知道,自己張嘴隻會被聞慈懟回來。
他隻
好苦笑著攤開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等聞慈報完案走出公安局,他還想說什麼,卻見聞慈乾脆利落地開了口,“今天不早了,白同誌再見。”
說罷轉身就走,背影絲毫不拖泥帶水。
白鈺:“……”
他隻好騎著自行車走了,冇有注意到,聞慈忽然扭過頭來,冷冷盯著他的背影。
今天的事,真的是意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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