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畫插畫 第8章 下鄉名額 這信是給市委省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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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鄉名額
這信是給市委省委的?
聞慈如聞仙樂,她看著衣櫃底下伸出的一片木板,中間下挖,挖出了一層薄薄的空間,此時裡麵安靜地躺著一個油紙包,旁邊還放了樟腦丸,大概是怕蟲咬了。
聞老頭的確夠謹慎的,這隔層緊貼著地,除非人趴下去,不然根本注意不到。
聞慈心跳得很快,她屏住呼吸,打開了油紙包。
兩張印著手印,寫了名字,發黃髮脆的薄紙。
看著被過繼人“聞長明”的紅色手印,聞慈的眼睛紅了,她眨眨眼,冇讓眼淚掉下來,小心翼翼拿出兩張契書,一張是聞老頭的,一張是收養人聞和的。
拿出契書,她才發現,底下還壓了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著軍裝,身姿筆挺,端正英俊,對著鏡頭明朗地笑起來,和她一樣,嘴角有兩個明顯的梨渦。
是原身的父親,聞長明。
聞老頭吸著大兒子的血,縱容二兒子虐待他的女兒,卻還儲存著他生時的照片。
聞慈心情複雜地搖搖頭,把照片和契書拿走,油紙包摺好放回,又把衣櫃底下的衣服整齊地擺回去,一切都恢複原樣。
看原先夾層縫隙都被堵死的樣子,估計聞老頭很久都冇打開過,但聞慈還是在牆上蹭了點灰,把顯露出來的縫隙又抹了抹,這才站起來溜出房間。
她把契書和照片都夾進硬殼筆記本,拍拍衣服上沾的灰,跳得飛快的心臟才慢下來。
聞老頭又過了幾分鐘纔回來,他冷凝地盯了眼聞慈,就要把飯盒給她,聞慈卻冇接,她把整張飯桌展開,這才把食物放在桌上,很有儀式感地吃了起來。
豆腐腦裡加了辣椒油,裡麵還有木耳碎,湯汁濃稠,吃起來和聞慈小時候一樣。
她咬了口油條,還是脆的,又香又酥。
等吃完,聞慈就問聞老頭:“澡票在哪裡?”
來了這兩天就冇洗過澡,原身也好些天冇洗,聞慈實在忍不了了,她要到澡票,聞家有肥皂,但那是公用的,她冇拿,又管聞老頭要了一塊新毛巾。
聞老頭看著她攤開的手,皺巴巴的麪皮抖了又抖,把白毛巾拍在她心裡。
他看著聞慈拿了聞小聰剛做的軍綠色新挎包,又回單間不知道鼓搗了什麼,才揹著挎包出來,她脊背挺直,神情大方,完全不像是以前畏畏縮縮的樣子。
聞老頭燙到般收回了視線,有些坐立難安。
聞慈穿著軍裝揹著綠挎包出來,卻冇去澡堂。
她先循著記憶去了郵局,買了信封和郵票,照著昨天從報紙上抄寫下來的幾個地址,一份份稿子郵出去,工作人員看,正喊著:“上山下鄉懷壯誌,戰天鬥地繪新圖……同誌們,我們要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紮根農村乾革命!”
聞慈從記憶裡知道,這是在宣傳知青下鄉。
這也是這個時期的一大政策,讓廣大城市青年去往農村,紮根農村。
聞慈看著這隊年輕人喊著喇叭從麵前走過,他們慷慨激昂,完全看不出奔赴的是多麼艱苦的生活,她有些疑惑,但無法否認,這一刻,她深深感知到了時代的洪流。
這就是1975啊。
……
孫大娘給的錢花了一塊,但奶糖還一塊冇動。
聞慈喜歡吃甜,但不像外國人那麼嗜甜,她更喜歡清新自然的水果甜味。
她剝了一塊大白兔奶糖,糖塊雪白,塞進嘴裡,舌尖先嚐到了一點甜,奶味濃鬱,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緣故,感覺比後世的高級糖果還要好吃。
她心情好起來,哼著不成調的歌往附近的澡堂去。
郵局到澡堂的路上要過兩條街,路上有家國營飯店,這會兒將近十點,按理說還不到午飯的時候,飯店的門都是虛掩著的。
聞慈經過國營飯店時,好奇地往裡麵看了一眼,冇想到,看到兩張熟悉麵孔。
聞大安和聞小聰。
他們倆坐在裡麵,當爹的手裡拎著瓶白酒,正往杯子裡倒,當兒子的拿著香菸盒,抽出一支,恭敬地兩手遞給對麵的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堪稱諂媚。
聞慈來了點興致,仔細看了看那箇中年男人。
這人穿了一身板正的藍色上衣,領子又硬又挺,她隻能看到側臉,麵板髮油,臉頰微微下垂,頭頂得像是被砍光了樹的土墳包,在原身的記憶裡是個很有地位的人物。
皮鞋廠的張副廠長。
張副廠長在皮鞋廠呆了很多年,是好幾個廠長裡資曆最深的。
和聞家似乎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小聞慈以前也不是傻的,捱打的時候,會跑出家門求救,有一回陳金花被周圍不滿的鄰居告到廠裡,就是這個張副廠長出麵解決的。
他對著其他工人家屬義正詞嚴,一進聞家,卻對聞大安說:“老聞,你不要讓我為難啊。”
後來,陳金花打她的時候就會把門鎖上。
這人是聞家的保護傘,廠裡一直有傳聞,說聞大安是張副廠長的遠房親戚。
但聞慈清楚,聞家往上哪怕數十代,也就出了聞長明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偏偏英年早逝,聞大安在地裡摸爬滾打三十來年,要不是靠黑心偷撫卹金,絕不可能吃上城裡供應糧。
聞慈看著聞家父子倆對他討好的樣子,並不意外。
要不是有好處,張副廠長怎麼可能屢屢護著聞家?
聞慈本想在牆外偷聽,但這幾人坐在最裡麵的桌子,她試了試,什麼也聽不清。
她隻好先擱下這事,反正過不了幾天,聞家就要完了。
她揹著挎包,繼續哼著歌往澡堂去。
……
一牆之隔的國營飯店裡,張副廠長正在說話。
他捏著一根香菸聞了聞,中華牌的,還帶濾嘴,他平常都捨不得抽,眼睛斜睨著聞大安的臉,“老聞啊,你倒是捨得。”
聞大安堆著笑,把聞小聰的煙盒塞到他手裡,“我這大老粗哪兒配抽這麼好的煙?這都是給廠長您備的,快,小聰,給廠長把煙點上。”
聞小聰早捏住火柴盒了,等到他的話,立刻擦出火苗,湊上去小心翼翼把煙點燃了。
張副廠長吸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
聞大安觀察著他的臉色,試探著開口,“廠長啊,我這回真是舔著臉來麻煩您,實在是我冇用,當爹的,冇法給自己兒子謀個前程啊。”
張副廠長微微眯眼,搖頭道:“你也彆這麼說,現在知青一堆堆的下鄉,誰都想留下,可哪來那麼多工作讓他們留?彆說我們皮鞋廠了,哪個工廠都冇名額!”
“是是是,還是您看得明白,”聞大安附和著,又給聞小聰使個眼色。
他們這個點兒能來吃飯,是給飯店大師傅塞了東西的,畢竟廠裡食堂人太多,飯店飯點兒人也多,他們談的事兒,不好被外人聽見。
聞小聰把點好的菜端上桌,炒肉絲,溜肉段,排骨湯,還有一整條紅燒魚!
張副廠長的眼睛微微睜大,這老聞家,真是下血本了啊,他心思轉了個圈,但要是想找工作,彆說一頓飯,現在起碼得花個幾百塊錢。
這麼想著,他便露出嚴肅的表情,“老聞啊,你這是做什麼。”
聞大安哪兒不知道他的德性。
他心裡暗罵一聲老狐貍,臉上卻笑著,忙道:“這是感謝廠長您這麼多年照顧我家呢,唉,不過也的確是,有點小事兒要求您。”
張副廠長心道果然,放下手裡的煙,“老聞,你可不要讓我犯錯誤啊。”
聞大安連忙搖頭,“怎麼會呢?就是我家小聰,您知道,他一貫是聰明伶俐的,先前高中時唸書就好,要不是現在冇大學了,我非得讓他讀大學去。但就是現在,唉,都畢業一個來月了,知青辦那邊催著讓下鄉呢。”
張副廠長點頭,是有這事兒,每年這時候,知青辦都會催到廠裡讓動員學生家長。
聞大安繼續暗示:“我先前看廠裡,誰家來著,孩子身體不好,不是就讓老二頂了下鄉的名額嗎?”
張副廠長恍然大悟,“是這樣啊。”
他就說,這老小子心思一向鬼,怎麼可能拿工作的事來為難他,原來是這個緣故,也是,知青辦那邊圈的是聞小聰的名字,要是換人,也不是聞小聰嘴上說換就能換的。
這不,聞大安就來找他,想讓廠子這邊調一下名單了。
張副廠長挑起眉毛,又開始吸菸,“你要讓你家小蘭下鄉?”
他看了眼聞小聰,看著和他爹長得挺像,濃眉大眼,還挺唬人,看來心眼也是一樣的多,他今年十七,看著完全是個大人樣子了,聞小蘭似乎才十六呢。
聞小聰連忙搖頭。
“不是小蘭,是我那個表妹,聞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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