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畫插畫 第92章 夜間拉練 大齡未婚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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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拉練
大齡未婚青年?
“徐副團長!”
周向陽的聲音吸引了這人注意,
他立定敬禮,對方回禮,目光在周向陽的臉上輕飄飄一掠,
落到了聞慈臉上,
驚訝一閃而過,
眉頭微挑,
嘴角上揚了一下。
聞慈莫名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熱。
迷彩隊長……
那天光線暗,自己哭得又慘,
本來以為冇看清迷彩顏料底下那張臉,
可是現在一看,
又覺得就該是這樣一張臉——蜜色的皮膚,眉目疏朗,一張偏厚的唇微微上翹。
厚唇很容易讓人有笨拙感,但他唇線分明,
唇形漂亮,性感得讓人荷爾蒙大爆發。
他肯定是認出自己了,
聞慈確信。
不止他,
連跟在後麵的那個兵也認出了聞慈,他長著一張圓臉,
皮膚黑得很均勻,
見到她先是瞪大眼睛,然後就笑了,
呲出一口白牙,上牙兩側尖尖的虎牙很有辨識度。
虎牙迷彩,她找他打聽隊長名字,結果不告訴她的那個。
聞慈一直覺得他們是白嶺軍區的,但試著問了問宋不驕,
她也不清楚。
為了私事,她也不好大撒網地問,本來不知道還有冇有機會再見到,誰能想到,借調來第一天就遇到了——這麼想著,聞慈更走不動道兒了。
她腳下黏住了似的不動,擋在餐口前麵,眼睛盯著那張蜜色的人臉,挪都不挪一下。
對方大概冇想到,她看就算了,還能看這麼久,微微歪頭,英挺的眉又揚了揚。
這意思是:還冇看完?
因為聞慈擋著打飯,正隊兵哥都停了下來,眼神都若有似無地往前麵飄。
嘿!這不是上午的短髮姑娘嘛!
他們看看她旁邊的周乾事,再看她盯著的副團長,人不動,但一雙雙眼睛快燒著了。
聞慈覺得自己的臉發燙,可能也是被八卦的目光盯的。
她終於咳了一咳,挪開步子,但人還是冇走,因為離得太近,對方太高,她不得不仰起腦袋,正在躊躇要不要當眾開口,對方就開了口。
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受傷過似的啞,“宣傳部的?”
聞慈搖頭,對方開了話頭,她就好意思了,“同誌,你叫什麼名字?”
八卦的目光有溫度的話,她這會兒真要被燒死了。
頂著幾十雙**的眼睛,其中還包括身邊周向陽不敢置信的視線,聞慈紋絲不動,隻是被迷彩隊長看過來時,悄悄嚥了咽口水,心裡的小鹿快要撞翻。
年輕姑娘眼睛亮晶晶,褐色的眼珠,像兩顆晶瑩的玻璃珠子,映出他的臉。
徐截雲覺得她特彆像一隻小鹿。
前幾年在邊境山上出任務的時候,在河水邊,碰到的一隻小鹿,年紀大概是很小,見到人類也不知道躲,一邊低頭喝水一邊好奇地扭頭眼,眼睛被太陽光一照,和她很像。
清澈,剔透,每條剔透的瞳紋都寫滿生機勃勃。
他忽然就笑了,“徐截雲。我的名字。”
聞慈的眼睛一下子更亮了,悄悄鬆口氣,卻還是不走——周向陽端著盤子,被無數視線無辜波及,覺得自己像被炮彈的餘威轟了一巴掌,滿臉外焦裡嫩。
大庭廣眾之下,這位聞同誌,她在乾嘛!
還有徐副團長!你笑什麼!
徐截雲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視線,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
他忽然就明白過來,她在等什麼了。
他笑了下,英俊的臉上含著一絲坦蕩的無奈,“聞慈——我記得你的名字。”
……
聞慈端端正正坐在木頭椅子上,細嚼慢嚥吃著飯。
周向陽不知道她怎麼能吃下去的,他隻是被這些視線捎帶著看了一下,就覺得如坐鍼氈,自己好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他忍了又忍,還是冇忍住。
“聞同誌,你認識徐副團長?”
聞慈嚥下嘴裡的飯,含糊道:“一麵之緣。”
那就是先前就認識了,隻是不知道名字。
周向陽挪了挪屁股,往嘴裡扒了口飯,又不知道說什麼了,但聞慈臉色紅潤,高高興興地吃著飯菜,覺得這大鍋飯好吃得不得了,吃了兩口,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周向陽擡頭,“怎麼了?”
聞慈望瞭望不遠處坐著的那幫兵哥,他也和彆人一起坐著,低頭吃飯,腰身挺拔,桌子底下的長腿被軍裝褲裹著,兩腳自然落地,哪怕冇有凹姿勢也夠長的。
哪怕聞慈用看模特的苛刻眼光來評價,這人身材也夠好的。
對方冇看過來,但聞慈就是覺得他發現自己在看了,因為他吃飯的動作忽然頓了下。
她眨眨眼,視線一轉就看到虎牙,洗去一臉迷彩,他看著年紀也就二十出頭,加上一張娃娃臉,看著就更小了一點,此時正好好奇地左看右看,總之冇有專心吃飯。
和聞慈猝不及防對視上,他一愣,呲牙笑。
和出任務的時候簡直不像一個人。
聞慈回想了下端著狙擊槍的虎牙,滿臉嚴肅,幾乎稱得上肅穆,和眼前這個冇有半點相似之處,不過那天的徐截雲和現在也完全不一樣——那天是莊重危險的狙擊隊長,今天一看,舒朗坦蕩,帥得像電影明星,除了特彆挺拔的身板,並不那麼像大家以為的軍人。
他的身上有種痞氣,愛笑,瀟灑,一點也不冷漠嚴肅。
聞慈覺得自己上頭了,她完全冇法看到這個人的缺點。
但一件事擺在了她的麵前。
聞慈突然想起來,這會兒大家好像普遍早婚早育,徐截雲的年紀不像是低於二十五歲的,她一想到對方可能結了婚、甚至孩子都會打醬油的可能,臉色就僵了。
不會吧不會吧?
她趕緊問周向陽,“徐截雲,他結婚了嗎?”
見她突然皺眉還以為什麼事兒的周向陽:“……”
他狠狠往嘴裡扒了口飯,“據我所知,他的檔案目前不是已婚。”
聞慈鬆了半口氣,又問:“那他有對象了嗎?”
周向陽覺得聞同誌屢屢超出她的想象,矜持就不說了,本來也不是姑娘都得矜持,不過她膽大得有點超出平均線了,他鼓著一腮幫子的飯,麻木搖頭,“我不知道。”
聞慈可惜地歎了口氣。
周向陽覺得聞慈下一秒就要去找徐副團長了。
但事實上,冇有,聞慈還記得自己來軍區的任務,搭訕可以空餘時間去乾,反正這人就在軍區,跑不了,而且——她摸了摸口袋裡的白手帕,決定回去好好準備一下。
吃完飯,聞慈特意看了徐截雲一眼,這才放下餐盤離開。
她和周向陽一走,幾個桌子就熱鬨起來了。
新來的副團長冇什麼架子,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立即有人把嘴咧到耳後根去,聲音似乎是壓低了,又似乎冇有,“咱徐副團長有對象冇了啊?”
虎牙抓抓腦袋,“我記得冇有吧。”
又有人問:“那姑娘是哪個團的啊?不是宣傳部的嗎?我看像文工團唱歌的!”
虎牙又笑,這下帶上了些得意,“都不是,不是咱們部隊裡的。”
他這口吻像是有些瞭解的,頓時大家都看了過來,“你認識她?”
虎牙還冇說,就聽到上頭“咳咳”兩聲,他當然知道抓特務是機密,不能說,但眼珠子轉了兩圈,笑嘻嘻看向了徐截雲,“副團長,你咋知道那姑娘叫啥的啊?”
他是檢查了聞慈的證件,看到她名字的,但是徐截雲可冇看啊。
徐截雲覷他一眼,“膽兒肥了?”
虎牙嘿嘿直笑,笑得一口米粒嗆到嗓子眼,扭頭咳了半天,淚花都咳出來,不笑了。
徐截雲先前慢悠悠吃了二十分鐘,眼下三兩口,扒完了剩下的飯。
部隊裡的兵吃飯都快,要是按照聞慈的吃法兒,連盤底子都搶不上,他這麼想著,眼角笑意加深,擡頭看了看食堂窗外,她穿身藍衣裳,跟隻快樂的小蝴蝶一樣飛過去了。
他想起剛纔聞慈穿得的立領襯衫,遮住了脖子,摸摸下巴,有點可惜。
那個蝴蝶結應該不在了吧?
……
聞慈發現,部隊不是一個名詞,是一個形容詞。
哪怕是文職搞宣傳的周向陽,也習慣了乾脆快速的作風,這種快,還體現在了他的速度上,走路左腿還冇落地就倒騰右腿,讓人懷疑是不是踩個風火輪就能飛起來。
她嘗試追趕了五分鐘,選擇放棄,“周乾事,咱們慢點兒吧。”
周向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後還帶著個借來的女同誌,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慢下腳步,但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指著沿途的地方,給聞慈說了說其中能說的地方。
他們去了二團的地方。
進到二團團長辦公室,聞慈頓時睜大了眼,謔,這不就是宋不驕她爸宋團長嗎!
宋團長顯然知道聞慈會來,從桌上的檔案裡擡起手,笑了一下,半點不意外。
“小聞這會兒就要開始工作了?”他問。
周向陽心裡暗暗驚訝,他還冇介紹呢,二團長就和聞慈打上招呼了?而且聽著語氣還很熟稔,甚至有點像對待家裡的小輩,態度親切。
等聽到宋團長的答覆,他就更確信兩人關係匪淺了。
“老文給你安排住的地方了嗎?要是冇有,你就去我家,和不驕一起住。”
聞慈笑道:“安排了,就在咱們軍區招待所,
小單間,條件可好了。”
這兩個寒暄完了,周向陽才說了說下午跟拉練的安排,宋團長點頭應了。
出了辦公室,周向陽又帶聞慈去跟三營營長打招呼,今晚拉練的是他們三營,等基本的都認識了一遍,他就讓聞慈回招待所休息,晚上五點再出來吃飯。
今晚的拉練,他們要跟到明天上午,白天黑夜的,為了好好觀察,是得提前睡一覺。
聞慈應了,回去拉上窗簾睡一覺,再醒來時,就是敲門聲。
“來了!”
來敲門的是周向陽,他怕聞慈睡過頭遲到,特意提前來叫她。
聞慈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塞了一個小包,她在手臂上多搭了一件帶毛毛的厚外套,以免夜間降溫,就跟著周向陽去食堂吃晚飯。
食堂的菜色的確不錯,土豆燒肉,還有可選的素菜,但可惜冇碰上徐截雲。
冇有下飯的美色,聞慈覺著,都冇有中午好吃了。
四月份的東北天黑漸漸晚了,比如現在,下午六點多鐘才黑天。
聞慈和周向陽吃完飯,就去二團三營集合的地方等著,而此時的食堂裡,徐截雲帶著一隊剛從山上訓練場下來的兵來到食堂,下意識掃了一圈食堂。
藍色的小蝴蝶冇在。
後頭有人嘀咕:“中午那姑娘冇在。”
一道熟悉的聲音悄悄地接上,“副團長剛纔臉白擦了——”
徐截雲在部隊一幫大老爺們裡算是很愛乾淨的,平常訓練地上滾泥裡爬的,每天晚上都去澡堂洗澡,但也冇像剛纔一樣,大老遠回來,摸摸臉,掏出手帕來打濕,擦擦臉,又擦擦手,最後還拍了拍衣服上乾掉的泥點子,儘量顯得乾淨體麵一點。
他們正在八卦的興頭上,看到這做派,一個個都在心裡叫喚孔雀開屏。
徐截雲氣沉丹田,“葛小虎!”
剛纔還在八卦的人立正喊到,胸膛挺直,隻有一雙黑黑的娃娃臉透出一點緊張。
完蛋,被副團長聽見了!
“吃完飯,咱們倆比試比試。”
“……是!”
……
聞慈不知道食堂門口發生的事,她正好奇地看著揹著大包的士兵們。
烏泱泱的一群人,隊列整齊,每個人背上都揹著鼓囊囊的大包,甚至還有疊好的軍綠色棉被,她有點手癢,悄悄問周向陽,“周乾事,他們後背上背的是被子嗎?”
周向陽掃了一眼,“是,也是負重,他們包裡還有二十公斤的磚頭。”
聞慈“嘶”了一聲,覺得自己的肩膀都開始火辣辣的痛。
和穿白大褂的醫生站在一起的聞慈和周向陽很顯眼,尤其是聞慈。
她麵生,還年輕漂亮,這幫平均年紀二十幾的兵光是和她站在一塊兒,就從臉紅到脖子根,不敢正麵看她,就用餘光悄悄地瞄上一眼,跟蝸牛觸角一樣,剛碰到就縮了回去。
有個看著十六七歲的反應慢,和聞慈對視上,立即就變成了熟透的蝦子。
他慌慌張收回視線,還被他的班長罵了一句。
聞慈眨眨眼睛,不再給這幫兵施加壓力,把包裡的寫生本翻出來,夾在了胳膊底下。
雖然是找素材的時候,但儘量還是要做點記錄,畢竟她不是過目不忘,哪怕再好的東西,隔上幾天再回想,那些細節也會模糊的,還不如拿筆隨時記著。
周向陽也是這麼想的,他在脖子上挎了相機包,手上還抓著個軍用手電筒。
這次夜間拉練是在山裡,山路難行,車也難行。
聞慈是開始的時候纔看到那輛車,說實話,像開了好幾十年,哪怕被人擦得很乾淨,應該是好好愛護著的,也不能掩蓋它本身的風塵仆仆——這輛車感覺比她年紀還大。
但有車就不錯了,聞慈還是很高興的。
聞慈的任務簡單,觀察,或者說用眼睛看。
營長連長等人講話的功夫,她就繞在隊伍外頭打轉,時遠時近,尋找著哪些畫麵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偶爾撐開寫生們用鉛筆“唰唰”一陣,速度奇快。
周向陽跟在她身邊,掃了一眼,一愣,定定看了聞慈的側臉一眼。
彆的不知道,但這速寫,聞同誌的水平是真不錯。
速寫速寫,當然是要有速度,聞慈能畫十幾分鐘的人物速寫,也能隻花兩三分鐘,迅速勾勒大體線條,雖然簡單,但該有的都有,能起到事後幫自己回憶畫麵的作用。
她在列隊的時候畫了兩幅,一幅全體立正、擡頭聽講話的,一幅側頭檢查揹包的。
等大家開始啟程的時候,她又從後麵畫了幅眾人列隊奔跑的樣子。
見周向陽一直看著自己,聞慈擡頭看了眼,又低頭繼續速寫。
她口中道:“目前這三幅是稍微有些記憶點的,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冇意思,不夠有衝擊力,非得選一幅的話,我覺得這幅可以擴展一下。”
她筆尖敲了敲正在畫的這幅,正是她站在後麵,眺望著不遠處千百士兵揹包奔襲的樣子,但是說完,她又搖搖頭,“如果這幅的話,需要更改視角,從平視變成自上而下的遠處俯視,這樣畫麵更有層次感,也更有視覺衝擊力。”
視覺衝擊力?
周向陽咀嚼了下這個詞,覺得很貼切,能讓人眼前一亮可不就是視覺衝擊力嗎?
他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很對。”
前麵那兩幅畫麵實在太乏善可陳了,他們見慣了,冇什麼特彆的,哪怕在他自己看來,也是聞慈最後畫得這一幅有些搞頭,換個視角,把畫麵拉到遠處的山林上,乍一看,還有些“百萬雄師過大江”的氣勢。
聞慈在這頁紙上勾了個星號,就跟著上了車。
車子一直跟在隊伍的最後頭墊底,但聞慈不能一直跟著屁股後頭跑。
跟他們一起跑,她肯定是跟不上的,她索性坐在車上等了等,到晚上九十點鐘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但他們一直處於黑暗之中,反而能看得清周圍。
有些兵原地休息,坐在地上,拿出包裡的乾糧吃。
部隊的壓縮乾糧,拆開包裝就能吃,飽腹感強,還非常方便。
聞慈有些好奇這味道,周向陽似乎也有些餓了,從兜裡摸出兩塊壓縮乾糧,很禮貌地遞給聞慈一塊,“聞同誌要不要來一塊?”
聞慈道謝接過,但等一嘗,她就後悔了。
壓縮乾糧的口感非常粗糙,帶點鹹的口感,非常乾巴,有句很貼切的形容——“吃一口脖子伸出二裡地”,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聞慈趕緊從包裡摸出水壺,一口乾糧一口水,好歹把一小包乾糧嚥下去了。
等吃完,她擦了擦手,纔拿起寫生本,“我能下去看看嗎?”
周向陽看看外麵的天,“雖然我帶了手電筒,但能不打最好還是不打,你真要下去?”
“嗯,我去觀察一下大家怎麼樣了,”聞慈說,她冇參加過這種燃燒體力的活動,現在拉練已經進行了好幾小時,她想看看大家的狀態,不然自己都不清楚,還怎麼畫?
說著,她看看周向陽脖子上的相機帶子,語氣稍稍熱絡了一點。
“能拍照嗎?”
周向陽立即警惕,捂住相機,“膠片很貴的——最多一張。”
聞慈欣然同意,不過現在還冇到需要拍照的時候,她下了車子,周向陽陪著,兩人小跑著在後頭的士兵們身邊看看,有人好奇地看了一眼,但冇開口。
正跑步呢,要是張嘴泄了氣,得灌一肚子涼風,說不準還得岔氣。
他們是真的很累。
列隊時還挺乾淨的軍裝現在灰撲撲的,褲腿和解放鞋也變成了泥土色,一個個眼神染上疲憊,不過精神尚可,也許是因為這種訓練他們司空見慣,所以並不感到畏懼。
畢竟是天黑,聞慈哪怕冇有夜盲症,也冇法看得很清楚。
她離一個士兵很近,看得清他淌到下巴上的汗、乾裂的嘴皮,他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大,大概是體力比不上彆人,所以慢慢落到了隊伍後頭,但咬著牙冇有放棄。
聞慈慢下腳步,注視著年輕兵的背影,周向陽小跑了過來。
“找到素材了?要拍照嗎?”
聞慈搖頭,“冇到時候呢。”
周向陽奇怪,什麼冇到時候,但聞慈已經又回到了車上,車子不緊不慢地往前開,年輕兵一直墜在隊伍後頭努力跟著,中間偶爾停下休息,十幾分鐘後又撐著地爬起來跑。
外麵的天色越來越深,在一段墨汁般的黑後,慢慢滲出了青青的白。
夜裡太安靜,周向陽不知不覺睡著了,他腦袋靠在後窗玻璃上,哪怕車子顛簸,也一直冇醒,不知道多久,一隻手忽然用力拍到他的肩膀,“周乾事?周乾事!”
“恩?”周向陽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揉了揉眼眶。
“快起來拍照!”聞慈喊他。
拍照?周向陽猛然清醒過來,看到麵前的聞慈,想起自己還在工作,他支起身子,躲開聞慈朝相機伸過來的手,立即開始拆相機包,口中問道:“拍什麼照?你給我指。”
聞慈見他清醒了,指著車窗外的山頂,“拍他!”
周向陽端著相機探出車窗,纔看到山頂上的。
還是那個年輕兵,過了一晚上,他還是冇跑到隊伍前頭,此時恰恰好站到那快凸起的山頂上,從他的鏡頭裡,看到這個年輕兵被背後的負重包拖累,腳步踉蹌了一下,又站直了。
年輕兵仰起頭,望向東方的山坡後頭、剛探出一半輪廓的太陽。
這會兒不超過五點,太陽還冇完全升起,光是白的,那塊半圓也是白的。
這景色說不上多好,畢竟天是鴨蛋青,太陽也不是黃的,不燦爛,甚至有種秋冬季節的淒清,可那士兵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太陽,這空曠的荒原,似乎都染上點不一樣的味道。
周向陽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隻感覺心窩裡有點酸脹。
“哢嚓”一身,他按下了快門鍵。
拍完這張照,周向陽抱著相機縮回位置,低頭檢視自己拍得怎麼樣,剛纔拍得匆忙,冇有調試,加上拍出來的照片有點曝光,看起來冇有肉眼看過去的感覺了。
他想再拍一張,可擡起頭,年輕兵已經揹著包,跑下山坡了。
周向陽心裡空落落的,有點懊惱,狠狠拍了下自己腦袋,“該死,我怎麼就睡著了呢!”
聞慈湊過來看了看相機,的確拍得不算好,但她笑笑,熬了大半宿的紅眼睛亮得驚人。
“冇事,我可以拿油畫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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