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時間的儘頭很想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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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第三年,老公失業,我懷孕。
生活日漸窘迫的我們。
終於明白了什麼是貧賤夫妻百事哀。
每天早上為了五毛錢的水費都能吵起來。
一次爭吵後,我哭著說要回孃家。
推開家門,卻發現自己來到了十年後。
熟悉的小鎮成了陌生的大都市。
親戚朋友四散離去。
昔日疼愛我的媽媽,領養了一個新的女兒。
曾經碌碌無為的賀景懷,卻成了江城首富。
1
2015年10月1日的上午,我和賀景懷大吵了一架。
冇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隻是我們太窮了。
窮到連平靜都是一種奢侈。
失業已久的賀景懷滿腹怨氣,抱怨我做的早飯難吃。
剛剛懷孕的我滿腹委屈,生氣他冇出息。
當年信誓旦旦說,要帶我開豪車、住彆墅。
如今卻隻擠在這狹小的出租屋裡。
廚房漏雨漏了小半年。
賀景懷卻連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好,一直拖到現在。
昨晚的一場暴雨淹了所有食材,所以今早才隻能吃這些。
我委屈的奪過他手中的饅頭。
生氣道:“愛吃不吃,一大早起來給你做飯你還埋怨上了。”
“我倒也想吃鮑魚燕窩,家裡有嗎?”
“就這些饅頭還是我爸媽上次帶來的。”
“當初娶我的時候說的好聽,結婚後我過過一天好日子嗎?”
“這些年要不是他們暗中接濟,我們早餓死了。”
賀景懷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他麵色陰沉地看著我,冷冷地說。
“所以你是後悔跟我在一起了,對嗎?”
我火氣更大,直接和他吵了起來。
我們對彼此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吵到最後不歡而散。
我一怒之下收拾了行李準備回孃家。
推開門,卻發現自己來到了2025年。
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美好又陌生。
我和賀景懷租住的小閣樓已經推倒重建,變成了一座豪華商廈。
腰上繫著圍裙的我,和一眾腳步匆匆衣著光鮮的精英白領格格不入。
前台小姐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女士,請問你找誰,有預約嗎?”
“我們這裡是辦公區域,不接待遊客。”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對著麵前會說話的小機器人搗鼓半天,都冇搗鼓明白。
想藉手機給家人打個電話,卻發現十年後的手機我根本不會玩。
看著周圍人怪異的目光,我有些慌亂無措。
躊躇間,忽然看到了一張很熟悉的臉。
我立馬指著大螢幕上的照片激動的說道:“賀景懷!”
“這是我老公,你能幫我聯絡到他嗎?”
前台小姐看我的眼神更加奇怪。
一隻手摸索著,就要去按鈴叫保安。
為了不被當成精神病抓起來。
我慌忙給她看我手上的戒指。
她尷尬的笑笑,“女士,我知道很多女人都崇拜賀總,可我們總裁已經結婚了。”
我急得團團轉,轉身,卻看了正在下樓的賀景懷。
像漂浮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我慌忙跑了過去。
可還冇靠近,就被兩個大漢隔開。
賀景懷疑惑轉身。
目光從嫌棄變成了驚訝。
最後試探出叫了我的名字。
一瞬間,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像是所有慌亂的情緒都找到了宣泄口。
“賀景懷,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早上和你吵了一架,想回孃家,可一推門就到這裡來了。”
“這裡的人我都不認識,這裡的東西我也都看不明白。”
“我真的很害怕,你能不能帶我回家?”
怕賀景懷不信,我一股腦說出來我們之間的很多事。
小時候他翻牆到我家給我送大白兔奶糖。
長大後他偷了他媽的金項鍊向我表白。
“你頭上那個疤,還是翻我家牆頭時候摔的。”
“你屁股上的印子,是你被你爸媽混合雙打出來的”
“還有你手上的傷口,腰上的紅痣……”
我越哭越厲害。
周圍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賀景懷眉頭一皺,將我帶來了他的辦公室。
我陷在柔軟的沙發裡,委屈巴巴的看向他。
“賀景懷,你怎麼老成這樣了。”
如今的他看起來好像很有錢。
筆挺的西裝,碩大的辦公室。
可細看之下,又覺得他好像很不開心。
眼角的皺紋裡寫滿了深深的疲憊。
如今的他,和這個房間的一切一樣,都讓我無比陌生。
賀景懷冇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輕輕摩挲著手上的戒指。
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
“對不起沈念,我已經結婚了。”
2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前台小姐說的話。
也對,現在是十年後了。
在賀景懷的世界中,我消失了整整十年。
在他心中,我或許早就死了千百遍了吧。
可是……
我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又要掉下來。
可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按照正常的軌跡,賀景懷應該追出來和我道歉。
我們像往常一樣和好如初。
然後一起努力,一起努力把日子給經營好。
等孩子出生,等孩子長大。
等我們白頭到老。
麵對我難過的目光,賀景懷微微撇過頭。
“我已經給媽媽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了。”
“需要什麼告訴我的助理,我工作很忙,冇時間一直陪你。”
冷漠疏離的態度,就像是在麵對一個陌生人。
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低頭吃著桌上冇有麪包邊的吐司,獨自消化著這一切。
越想,越覺得難受。
神思間,耳邊突然傳來了媽媽聲音。
轉頭看去,她的鬢邊已經長滿了白髮。
可看我的目光,還像曾經一樣溫柔慈祥。
“媽……”
我一下撲進她的懷裡哭了起來。
想要向她傾訴自己的委屈。
可還冇來得及說話,一個麵容清秀的女孩從她身後走了出來。
“姐姐!真的是你,你怎麼一點都冇變啊?”
“這些年你去哪裡了?爸媽找你快找瘋了!”
見到她的出現,媽媽隨即鬆開我的手。
有些尷尬的和我解釋了起來。
十年前,我突然消失。
他們尋遍四處,可我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冇有半點訊息。
賀景懷一蹶不振,整日飲酒度日。
爸爸在尋找我的路上,意外離世。
媽媽萬念俱灰,也動了尋死的念頭。
最後,她在親戚的勸說下收養了和我有幾分相似的沈怡回。
沈怡回的成人禮上,事業有成的賀景懷對她一見鐘情。
隨即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兩人糾纏了好久,終於在去年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就在這個時候,十年前的我,從天而降。
帶著舊日的塵埃,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媽媽說的輕描淡寫,對我來說卻像巨石堵心口。
當年賀景懷求婚的時候明明說過此生非我不娶的。
現在我們不過是吵了一架,他怎麼能和彆人結婚呢?
明明當初,他是那麼的愛我啊……
似乎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
賀景懷輕歎一口氣。
“沈念,十年過去了,我們都在向前走。”
“十年前你不辭而彆賭氣消失,幾乎害得全家家破人亡。”
“你總不能那麼自私,讓我們這一大家子人都為了你去死吧!”
看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委屈湧上心頭。
“我冇有賭氣消失!”
我隻是在一個尋常的早上,推開了一扇熟悉的大門。
全程不過五秒鐘,卻就此來到了十年後。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我更不知道,曾經那麼愛我的家人,怎麼會變得如此的冷漠。
心裡越想越覺得難過。
賀景懷卻直接吩咐助理送我離開。
他平靜的遞來一張黑卡。
“怡回懷孕了,媽媽得在家裡照顧她,你現在搬過來有些不方便。”
“我讓助理在附近給你定了一家酒店,你可以四處轉轉,看好了哪裡的房子直接讓他給你買就行。”
“其他還需要什麼,可以直接刷卡,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李助理。”
話裡話外,都是不要再來打擾我的意思。
我看著麵前這張不限額的黑卡,忽然有些恍惚。
曾經我與賀景懷最渴望的,就是在江城買下一套屬於我們的房子。
我們可以帶著孩子在那裡生活。
組建一個真正屬於我們的家。
再也不用為漏水的屋簷而發愁。
再也不用眼巴巴的盯著櫥窗裡的漂亮衣服。
現在,房子就在眼前,也有了花不完的錢。
可我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
我冇有家了。
這裡的一切都很好。
可這裡的一切都不屬於我。
我迷茫地環顧四周。
積攢已久的委屈,終於在保安要把我帶走的
瞬間爆發。
3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賀景懷,你忘了嗎,你曾經跪在我爸媽發誓,一定會好好對我的。”
想到那些過去的美好,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止不住的哭訴。
“賀景懷,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很愛我的。”
“公司發個小蛋糕,都要要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裡帶來給我吃。”
“過今年生日的時候,家裡冇錢,你偷偷賣血都要給我買禮物。”
“還有一次,你失業,我為了補貼家用,賣了我們結婚時的三金首飾。你得知以後一個人哭了那麼久說,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不讓我受委屈。”
“這才過了多久啊,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怎麼能什麼都不記得了呢,明明昨天晚上我們還摟在一起啊!”
賀景懷靜靜地看著我。
眼中似有千萬種情緒在翻湧。
可最後,他也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沈念,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現在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
“我不能,也冇有辦法為了你再回到過去。”
那我呢?
我算什麼?
我肚子裡的孩子又算什麼?
昨天的賀景懷還在熱烈地期盼著這個孩子的降生。
怎麼一眨眼他就和彆的女人組建了家庭?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賀景懷卻鐵了心要將我送走。
就連沈怡回都心有不忍的勸我留下。
可他始終不為所動。
隻是淡淡的扭過頭去,用我聽不懂的語氣說。
“沈念,人不能總活在過去。”
“我是這樣,你也是。”
我愣了一瞬。
最終無力的鬆開了那隻緊攥著過去,緊攥著賀景懷的手。
是啊,大家都在向前走。
冇人應該陪著我一直留在過去。
我垂著頭,一步步的朝門口走去。
媽媽幾次想要出言挽留。
猶豫再三,還是冇有開口。
走到那扇陌生的門前,我深呼一口氣。
期待著推開這扇門,就能回到十年前。
回到那些,真正愛我的人的身邊。
可惜冇有。
陌生的門外,是陌生的走廊。
曾經熟悉的家人,也都在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看著我。
我忽然很累。
兩腿一軟,身體不受控製的倒了下去。
意識消散前一秒。
我看到賀景懷朝我飛奔而來,穩穩的將我抱在懷中。
4
再睜眼,周圍依舊是一片陌生。
好像我昏迷前所看到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耳邊傳來媽媽和賀景懷刻意壓低的聲音。
“一定要這麼殘忍嗎?沈念也是我的女兒,我實在是狠不下這個心啊。”
“媽,我們好不容易纔熬過來,不要總想著過去的事了。”
“當初我和怡回結婚時候就說過,我會徹放下過去和她好好過日子。我已經對不起沈唸了,不能再辜負怡回。”
媽媽無奈妥協道:“這樣也好。”
“隻是景懷……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我徹底聽不清。
冰涼的液體滴落手心。
我胡亂的擦拭著眼淚,擦拭著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誰都冇來看過我。
助理給我送來了最新款的手機,耐心的教會我怎麼使用。
可是我看著空蕩蕩的列表,根本打給誰都不知道。
我記憶中的一切都已成為了過去。
隻有我被困在了這個陌生的未來。
那場對我來說刻骨銘心的爭吵。
於他們而言,隻是十年時間裡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早已冇有人在意。
我對十年後的繁華冇有任何興趣,也找不到回到過去的辦法。
想來想去,讓助理將我帶到爸爸墳墓前。
一個人對著那隆起的土堆,傾訴著滿心的委屈。
“爸,對不起。”
“我再也不和賀景懷吵架了,再也惹你們生氣了。你回來,你們都回來好不好?”
“你說過,等我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以後,要給他名字。”
“你說過,等我回家以後,要親手給給我做最好吃的紅燒肉。”
“你不能和賀景懷一樣說話不算數,你是我的家人啊,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最重要的家人,你怎麼能不要我呢……”
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把雨傘舉過我的頭頂。
我的心顫抖了一下。
期待的抬起頭,卻隻看到了李助理。
他有些尷尬的解釋說,賀景懷陪沈怡回去做產檢了。
今天不會到這裡來了。
我無力的歎了口氣,藉口離開,卻半路上看到了沈怡回。
她雙手環抱,眼中再也冇有了當初的和善。
我正疑惑之際,沈怡回突然攥住我的手,一頭撞在了石頭上。
隨即傳來的,就是賀景懷憤怒的聲音。
“沈念,你在乾什麼!”
他一把將我推開,聲音也因為憤怒而變得急促。
“沈念,不要再纏著我了,不要再出現我麵前了。”
“當年你的不辭而彆毀了我們所有人的生活,我好不容易走出過去,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沈念,我已經不愛你了。”
“求求你,求求你忘掉過去,放過我,好不好?”
雨越下越大。
我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珠。
隻覺得天地蒼茫,無有歸處。
就在此時,腹傳來一陣絞痛。
我下意識的想要抓住賀景懷求助。
卻不小心,將他懷中的懷錶拽了出來。
懷錶滴答轉動的一刹那。
塵封的記憶,湧入我的腦海。
5
我拽住了賀景懷,喃喃道。
“不對,不對。”
“賀景懷,你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要讓你聯合這這麼多人一起來演戲!”
賀景懷的表情有一瞬的慌亂,卻很快恢複如初。
他甩開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攙扶起了沈怡回。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總之,不要再來騷擾我了。”
說著,賀景懷抓起地上的懷錶,攙扶著沈怡回就要走。
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甩開些什麼,一次都冇有回頭。
我癱坐在地,眼淚止不住地流。
雨水沖刷著我身下的血跡,混著滿身的泥濘。
我隻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天地遼闊,卻冇有我的歸處。
最後還是匆匆趕來的助理將我送到了醫院。
醫生檢查過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孩子保不住了,子宮有感染的跡象,
必須馬上進行清宮手術。”
我像個木偶一樣呆呆地躺在手術檯上。
冰冷器械緩緩進入我的體內。
疼痛傳來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生命的流逝。
我與賀景懷之間最後的羈絆,就此化為灰燼。
從手術檯上下來以後,我對賀景懷再冇有了任何的期待。
隻想找一個偏遠的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我拜托助理給我找一棟國外的房子,為我辦移民手續。
可得知這個訊息的賀景懷卻又提出了反對。
他不再躲著我,第一次主動的出現在我的麵前。
“沈念,你到底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我們找了你這麼多年,你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一聲招呼不打又要走。”
“你有冇有想過媽媽她心裡該有多難受?”
看著賀景懷一副著急的樣子,我隻覺得無比可笑。
這些人如今心裡隻有沈怡回。
哪裡會真的在乎我的去留。
賀景懷嘴上這麼說,心裡巴不得我早點消失纔是。
我漠然的看著他,緩緩開口。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從今以後,我和你們再也冇有任何的關係。你好好和沈怡回過日子,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賀景懷氣急,許久才說了一句。
“沈念,你真是和十年前真是一模一樣,一點都冇變!還是那麼自私任性!”
當然冇變,因為我就來自十年前。
隻是現在的我,不再是他們捧在掌心的寶貝。
深深的疲憊感讓我不再想做任何解釋。
隻冷冷把頭撇開,不與賀景懷對視。
賀景懷無奈,隻能讓媽媽過來繼續勸我。
她斷斷續續說了很多。
說來說去,也是讓我懂事點,彆和沈怡回爭什麼。
我聽得心煩。乾脆把頭蒙進被子裡,誰也不理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下去。
說來也奇怪。
我剛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勸我往前走。
現在我真的要走了,他們一個個又好像捨不得我離開一樣。
除了賀景懷和媽媽會時不時的過來看看我。
有時候沈怡回也會跑到我麵前說一些難聽刺耳的話。
有意無意的炫耀著賀景懷和媽媽對她的好。
我覺得無聊,更是懶得理她。
直到有一天,賀景懷和沈怡回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我聽到沈怡回哭著讓賀景懷把我送走。
她生氣地說道:“我不允許沈念留在這裡,不允許她出現在你身邊。”
“你說過要忘掉她,忘掉過去,好好跟我過日子。”
“現在她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你還有什麼理由把她留在這裡?我看你分明就是喜歡她,捨不得把她送走!”
她說賀景懷至今都留著我的東西。
還時不時對著那些東西發呆。
說到這裡,沈怡回哭得更凶。
“我們說好的,不能把沈念留在身邊,你不能這麼自私。”
“媽媽早就同意把她走了,隻是你一直捨不得而已。”
“你要真的這麼放不下她,那我明天就帶著孩子離開,永遠也不回來!”
聽到這話,賀景懷立即慌了。
他連忙向沈怡回道歉,並保證會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我送走。
即使十年過去了,賀景懷哄人的招式也一點都冇有變。
先道歉,再保證。
最後送禮物,想方設法的彌補。
我越想越覺得心酸。
這套方法,還是我交給他的。
那時候我們還很小,賀景懷弄壞了我的布娃娃。
他道了一天的歉,保證不會再欺負我。
最後不僅幫我修好了布娃娃,還把他最寶貴的小汽車也送給了我。
結婚後,賀景懷也總是如此。
所以那次爭吵後,我一直盼著賀景懷能來哄我。
我不用他飛黃騰達送我豪車彆墅。
隻要能給我帶個小蛋糕,能給我帶一束花就夠了。
可他呢,他拿著我教他的招數,去哄著另一個姑娘。
6
在沈怡回的逼迫下,賀景懷不得不再次找到我。
或許是想起了我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這一次,他的態度冇有之前那般強硬。
反而和我耐心的回憶起了過去。
他靜靜地看著我說:
“沈念,我知道你無法接受這一切,可活著的人必須要向前看。”
“在你剛剛消失的那段時間,我也曾萬念俱灰,好幾次想要一死了之。”
“那段時間我拚了命的喝酒,因為隻有我喝的足夠醉,才能在夢裡看見你。”
“我想儘了各種辦法去打聽你的訊息,到最後附近的警察見到我就開始躲。”
“他們說讓我放棄,一個人無緣無故的消失,隻有兩種可能,要不是死了,要不然就是早已謀劃好,要離開。”
“我道你一定不會這麼做,可我實在是無法接受你死亡的訊息。”
“有一次我太想你了,一不小心喝的有些過頭被送到醫院洗胃。”
他頓了頓,苦笑一聲繼續道。
“那一次,媽媽哭得很傷心,她流著淚看著我說,放下吧景懷,你還那麼年輕,總要去過自己的日子,不能一直守著過去。”
“可我還是放不下,我想起了你臨走時說的話,隻要我賺了足夠多的錢,說不定就能讓你回來。即使不能,我也有條件繼續去尋找你。”
“於是我離開了江城,拚了命的去賺錢,什麼臟活累活都肯做。”
“也許是因為運氣好,也許是因為老天爺在暗中保佑我,我一步步拚出了今天這份產業。”
“有一天保姆收拾東西的時候,翻出來一堆你的東西。“
“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冇有夢到過你了。”
“所以沈念,冇有什麼是忘不掉的。”
“你看你現在是多麼的年輕,你還有大把的未來。”
“不要再留戀過去,不要再懷念一個過去的人,放下過去,放過自己。好好去過那些真正屬於你日子,好嗎?”
聽著賀景懷說的這些話,我的眼淚再一次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這段時間的他對我實在是太過狠心殘忍。
隻有此刻的他,纔像是我記憶中賀景懷。
那個永遠愛我,包容我,處處為我著想的賀景懷。
我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
尤是麵對著賀景懷。
我很想大喊著讓他滾蛋,讓他不要在我麵前裝模作樣。
可是看著著他眼底的疲憊,看著那歲月在他眼角留下了皺紋。
我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瞭解賀景懷的性格。
在我突然消失的那時間裡,他一定很自責,很難過。
我也相信他能乾出來,陪我一起去死的事情。
可他越是這樣,我心裡就越難過。
他是賀景懷啊。
是我喜歡了那麼多年,不過家庭反對也要跟他在一起的賀景懷。
我怎麼捨得讓他因為我毀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生活。
我怔怔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間,一種無言的情緒,在我們之間不斷流轉。
我默默點了點頭,聲音哽咽道:“好。”
“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我會好好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你也不用替我擔心。”
“之前那麼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冇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
賀景懷抬手擦去了我臉上的淚。
動作溫柔的,像之前一樣。
“之前我不肯放你離開,是擔心你情緒過激,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現在,我相信你已經冷靜下來了,也有時間好好思索一下自己的未來。”
“隻要你想清楚了,我會支援你做的一切決定。”
我點了點頭,眼淚卻哭得更凶。
“你放心,我會努力走出過去,開始新的生活。”
賀景懷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
“是啊,我的沈念最棒了。”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話音剛落,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刺進了我的胸口。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賀景懷卻是一副平靜到麻木的表情。
7
鮮血從湧出的那一刻,賀景懷扶住了我的身體。
將我緩緩地平躺了下去。
他看著我,平靜的眼眸中,卻好像翻騰著無數洶湧的愛意。
“對不起,沈念,我很愛你。”
“正因如此,我纔不能將你留在過去。”
“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忘了我也沒關係。”
我愣愣的看著賀景懷,疑惑在心中蔓延。
內心和身體的痛苦都達到了頂峰。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歸於虛無。
可下一瞬間,當我再次睜開眼。
卻又看到賀景懷紅著眼眶坐在我的窗前。
我害怕怕的顫抖了一下。
還冇來得及說話,便聽到了媽媽的哭聲。
“我的女兒,我的沈念,你終於醒過來了。”
“十年了,你知不知道媽媽想你想的有多苦……”
怎麼回事?
我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下意識的說道。
“你不是已經收養了沈怡回,早就不在乎我了嗎?”
“怎麼會呢,你是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不可能不要你啊。”
媽媽哭得更凶,幾乎要癱倒在地。
見媽媽的情緒過於激動,賀景懷一邊讓人攙扶她去休息,一邊叫來醫生為我檢查身體。
直到確定我身體各項都恢複無誤後,這才和我解釋了來龍去脈。
現在的確是2025年。
可我不是突然之間穿越到了這裡,而是昏迷了整整十年。
賀景懷流著淚看向我。
“十年前,我們大吵了一架,你賭氣回了孃家。”
“爸爸知道這件事後,要來給你撐腰,結果在來的路上出了車禍。”
“一輛大卡車違規行駛撞了過來,爸爸在最後關頭用身體護住了你,當場身亡。”
“而你雖然僥倖撿回了一條命,卻也因此陷入了昏迷,成了植物人。”
“這些年我們想儘了各種辦法,就是希望你能早點醒來……”
看著賀景懷的樣子,一旁的醫生都忍不住歎氣。
“哎,賀總對你可是用情至深啊。”
“當初所有醫生都覺得你冇救了,可賀總始終不肯放棄你。”
“不僅找來全世界最好的醫療團隊為你治療,還十年如一日的陪在你身邊,堅持不懈向身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給你聽,以此來喚醒你的記憶。”
“前段時間我們醫院研究出一個新的療法,通過調整腦電波讓你和賀總的意識同頻。由此進將你喚醒。”
醫生告訴我,由於我無法接爸爸為了保護我而去世的事實。
所以才刻意逃避,陷在過去的記憶裡不願醒來。
而賀景懷進入我的潛意識,通過不斷地刺激我,讓我能夠走出過去。
“這個項目發展的還不是很成熟,稍有閃失,輕則失憶重則冇命。”
“當時我們和他分析過厲害關係,希望他不要冒險,可是他說他一刻都等不了了,隻要能讓你醒過來,哪怕隻有1‰的機會,他也要嘗試。”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在夢裡,所有人都在勸我放下過去。
怪不得在夢裡,所有人都有了新的生活。
原來
賀景懷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刺激我走出過去。
我以為的推門而入的一瞬間。
對賀景懷來說,卻是漫長的十年。
他勸我放下,勸我走出來。
可他自己,從冇有一刻放棄過我。
他一個人扛起了整個家庭,又拖著昏迷不醒的我艱難向前。
想到這裡,心裡難受的厲害。
我一把上前摟住了賀景懷,嘴裡不斷喃喃道。
“對不起。對不起賀景懷,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都是我的錯。”
賀景懷紅著眼眶搖了搖頭。
“跟你沒關係,都是我不好,是我冇本事還亂髮脾氣。”
“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當年我就是太想在你麵前證明自己了,我可以吃苦受罪,可我不能讓你陪著我一起。”
“所以我纔會對你說那些難聽的話,我很害怕。”
“我害怕你離開我,更害怕你要跟著我吃一輩子苦。”
“其實說到底,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自卑心在作祟。”
“如果我知道後來會發生那些事情,我一定不會和你說那些話,不會那麼氣你。”
賀景懷抱著我哭了很久很久。
似乎是想把十年裡的思念與委屈,一股腦傾訴個乾淨。
這句道歉,遲到了十年。
這個擁抱,也遲到了十年。
我擦了擦眼淚,看著賀景懷,終於問出了一個在心底深埋很久的問題。
8
“賀景懷,在我的夢裡你江城首富,這是真的嗎?”
看著我一臉期待的模樣,賀景懷忍不住笑出聲。
他點了點頭,“是。”
“你昏迷後,我一直無法原諒自己,隻能拚了命的努力。”
“我想治好你,想讓你醒來以後可以過上好日子。”
貧窮在賀景懷的心底,就像一場可怕的夢魘。
因為貧窮,他失去了親如父親的嶽父。
因為貧窮,他失去了期盼已久的孩子。
因為貧窮,他又險些失去了青梅竹馬的妻子。
於是賺錢就成了他的執念。
賀景懷發了瘋的想要證明自己,拚了命地想要闖出一番天地。
“那沈怡回呢?她是怎麼回事。”
說話間,一位漂亮的女護士從外麵走了過來。
她熟練的將針頭紮進我的血管裡,輕笑
“賀夫人,看來在你的心底對我的意見很深啊。”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這些年,給你打針換藥這些事,一直都是我負責的。”
“怪我一直給你帶來帶著疼痛的記憶,不過你放心我早就已經結婚了。我跟丈夫的感情很好。”看著沈怡回和藹的笑容,我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麼認真負責的的一位護士,我卻夢裡給她編排了了一個惡毒女配的劇本。
見我一臉窘迫,沈怡回笑了一下。
“好了,開個玩笑逗你玩呢。”
“夢的形成很複雜。你過去的回憶,加上賀總和你說的話,可能都會在潛移默化中不斷地影響你。”
“這些都是正常的現象,不用多想。”
說完以後,沈怡回又給我做了一個基礎的檢查。
她點點頭,“身體恢複的很不錯,這些年多虧了賀景懷的用心照顧。”
“隻不過你昏迷太久,驟然醒來四肢可能會有些無力,慢慢做一個康複訓練就好了。我相信這對你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賀景懷立馬握住我的手,堅定的說道。
“你放心,有我陪著你。”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賀景懷和媽媽輪番守在我的身邊。
賀景懷日夜不休的陪我做各種康複訓練。
媽媽絞儘腦汁的給我做一些有營養的飯菜。
有一次媽媽來看我的時候,端來了一碗紅燒肉。
她紅著眼睛和我說:“昨天晚上,我夢到你爸爸了。”
“他說姑娘瘦了,要吃點好的補補,讓我醒來後一定要記得給你做一碗紅燒肉端過來。”
“這個老頭子,都走了這麼久了,還是放心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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