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蘇軾府上當廚娘 第第三章 泛著梅花香氣的梅花湯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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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著梅花香氣的梅花湯餅。……
圓娘擡頭望去,這一桌子佳肴她隻認識碗裡的白米飯!旁的一概叫不出具體菜名來,其做法形容與後世大不相同。
辰哥兒坐在她身側,低聲道:“今天吃素齋,這些都是廟裡的老和尚愛吃的。”
圓娘心下感動,她所瞭解的師父其實是愛吃肉的,大名鼎鼎的東坡魚、東坡肉、炙羊蠍子不就是他發明的?!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此時她身上帶著孝,蘇家因她的到來全家吃素齋,讓她十分動容。
她夾了塊筍片,冬筍細膩鮮甜的口感十分突出,嘗著並未放多餘的調料,主打一個展現食材的本味,不愧是頂級老饕家的素齋,真心格外可口,她愛吃。
她情不自禁又夾了一塊鮮筍,此舉看在辰哥兒眼裡卻是誤會了,雪筍離她最近,以為她夠不到遠處的飯菜,這個小傢夥調皮歸調皮,卻是個殷勤有眼力價兒的,便用公箸將遠處的菜肴一一夾到圓孃的碗裡,見圓娘看向他,他不禁哄道:“吃吧,爹爹說了,小孩子就該多吃飯。”
蘇軾微微一笑,將箸上的吃食落在圓娘碗裡,輕聲道:“這荷蓮兜子是從友人那裡新討來的方子,甚有滋味,你嚐嚐。”
圓娘擡眸看了過去,見是個造型像後世燒麥的吃食,隻是用粉皮包裹的且裡麵盛的不是肉或者糯米,而是冬筍丁、天花丁、杏仁碎、核桃碎、蓮藕丁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來的食材和調料做成的餡料,輕輕咬一口,表皮筋道彈牙,內餡鮮香四溢,風味十分獨特,跟後世的燒麥或者外婆菜雜糧包一點兒也不一樣。
隻是她微微納罕,為何此物要叫荷蓮兜子?
辰哥兒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悄咪咪告訴她:“爹爹他們說咬一口好似舌尖生蓮,雅趣非常,故而名為荷蓮兜子。要我說,吃一塊羊肉還能感覺小羊羔在舌尖跳舞呢,那舌尖豈不是可以命名為大草原了。”
這一番童言童語將圓娘逗笑了。
蘇軾幽幽的夾了塊素燒鵝塞他嘴裡道:“食不言寢不語,堵嘴。”
王閏之溫和道:“辰哥兒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其實這荷蓮兜子之所以叫荷蓮兜子,是因為它的外形像荷吐蓮蓬。”
圓娘仔細一瞧,還真是,她這才注意到荷蓮兜子的外皮是翠綠色的,形神具備,色香味俱全,裡麵用來調餡的調料也跟後世大不一樣,除了芝麻油和食鹽之外,她竟也猜不出彆的了,但她知道僅僅這兩樣調料是無法調出這麼獨特的風味。
最後是侍女將一碗泛著梅花香氣的湯放在圓娘麵前,湯汁清澈,猶能看到裡麵淡紅色的梅花形狀的小麵片,這個她知道,她曾經考證過的,這就是傳說中的梅花湯餅呀!
她曾經照著流傳下來的方子複刻過,不知道是不是比例不對,總之味道很怪。
也可能是她本身就對宋朝存有偏見,所以有時候關於宋朝的一切評價都會有失公允。
她試探的聞了聞暗香撲鼻的湯汁,努力吸了一口氣,真的是淡淡的梅花香,與天然梅香竟有九成相似,她舀了一小點放在嘴裡抿了抿,噫?怎麼跟她複刻出來的味道不一樣??!好吃的嘞!
圓娘內心淚流滿麵,好吃哭了!真不愧是蘇氏素齋!要是天天吃這個,就算一生吃素又何妨呢?
大宋風雅,名不虛傳。
一頓飯吃的酣暢淋漓,圓孃的小肚皮吃的圓溜溜的,她旁邊的辰哥兒也在忙著曬肚皮。
不過他是個坐不住的,見圓娘也吃飽了,便要拉著她出去玩。
王閏之忙道:“就在屋子裡玩,剛剛吃了飯,彆去外麵讓涼風吹著。”
“知道了,阿孃。”
“好的,師孃。”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的應道。
待兩小隻手牽手走遠了些,辰哥兒突然悄咪咪的問她:“你喜歡玩胖娃娃嗎?”
“啊?”圓娘已經過了玩玩偶娃娃的年紀,但看眼前這個真小孩興致勃勃的模樣,她回道,“還可以吧。”
辰哥兒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將她放在一個小隔間裡道:“暫且等我一會兒。”
圓娘隻當他是去拿玩具去了,遂坐在小隔間裡消食。
一刻鐘後,辰哥兒回來了,渾身掛的滴裡噹啷的,懷裡還真抱了個兩三歲的娃娃。
圓娘腦海裡緩緩浮現出一個大大問號?
辰哥兒低聲道:“圓妹幫我一下,這娃娃生沉的,咱倆合力把他抱到榻上去。”
圓娘見他搖搖欲墜的艱難模樣,生怕他一個不慎摔了孩子,遂努力與他將娃娃抱到床榻上去。
辰哥兒將娃娃安置好了,騰出空來將自己身上大包小裹都卸了下來,一一擺在床頭上。
圓娘不解此為何意?隻好先看著。
娃娃似是有不足之症,身上有很濃的藥味,按說這麼大年紀的娃娃應該會走了,但她剛剛幫辰哥兒扶他的時候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雙腿軟綿無力,她忽然福至心靈,這不會是蘇迨吧?!傳聞中蘇迨自幼體弱多病,四歲之前不能行走的。
辰哥兒已經將瓶瓶罐罐擺好了,他跟圓娘解釋道:“這是三弟,小名兒叫叔寄。”
圓娘瞭然的點點頭,此子果然是蘇迨。
叔寄很喜歡二哥,咿咿呀呀要他抱,辰哥兒安撫道:“乖,二哥有個新遊戲跟你玩,不要出聲,被人發現就不好了,會將你捉回去吃藥的!”
叔寄聞言眼睛瞪的大大的,小手情不自禁的捂住小嘴,示意自己絕對不會出聲,求二哥不要把他送回去,他不想吃藥,藥苦苦的,討人厭。
辰哥兒將一床的瓶瓶罐罐打開,圓娘一看都是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打哪兒蒐羅來的。
“呀呀,咱們三郎真俊,還有更俊的呢,看二哥我的妙手。”辰哥兒說完拿粉勺蒯了一勺水粉放在手心裡磨勻便往娃娃臉上招呼,直將一個好好的孩子塗的跟個小鬼兒一樣。
圓娘扶額,悄悄的往後撤了半步,她確信他會捱打的,暫時先決定不跟他同流合汙,孰料辰哥兒猛一回頭不由分說的將一盒胭脂扣在她手心裡道:“不是喜歡玩胖娃娃嗎?你躲那麼遠作甚?來玩!”
圓娘誠心發問:“這麼玩會被師父師孃捉住打的吧?!”
辰哥兒十分有擔當的拍了拍胸膛保證道:“相信我,到時候我會拉著你一起跑的!”
不是……這事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
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圓娘手心裡掬著胭脂欲哭無淚,她什麼都冇做就已經成了共犯。
辰哥兒給娃娃塗完水粉,便又伸出兩隻手指在圓娘手心裡挖了一抹胭脂就往娃娃臉蛋兒上抹,直把好好的一張娃娃臉抹成猴屁股樣,樣子十分滑稽。
辰哥兒在娃娃眉心處點了一點胭脂,又在他的嘴唇上抹來抹去,活像剛吃完孩子的小妖怪。
辰哥兒仔細端詳了片刻,滿意的點點頭,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支做工十分精細的螺子黛來給小娃娃描眉塗眼,描畫了半天也達不到他想要的程度,他扭頭對圓娘道:“稍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說完,他丟下手裡的螺子黛便跑了。
圓娘心裡七上八下的,連呼吸都艱難了兩分,她跟娃娃麵麵相覷,大眼對小眼,屋子裡靜的落針可聞。
好在,辰哥兒冇讓她們等多久,隻見他手裡拿了一塊墨回來,又在硯台裡添水暈開,不知在哪兒變出一隻筆來,他執筆蘸墨煞有介事的往娃娃臉上塗畫了半晌這才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評道:“不錯,不錯。”
娃娃見辰哥兒笑,也跟著笑,一咧嘴又滑稽的了不得,兩條眉毛像毛毛蟲一樣,圓娘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王閏之納悶道:“兩個孩子去哪兒了?怎生這樣安靜?”
蘇軾回道:“孩子靜悄悄,指定在作妖,不知跑哪裡淘氣去了。”
說著二人掀簾走進了隔壁房間,蘇軾又道:“衙裡近來公事繁忙,這段時間恐怕要辛苦夫人照看家裡了。”
“哪裡的話,本就是我該做的。”王閏之回道。
辰哥兒耳朵十分靈,聽到人聲的那一刻,拽著圓娘便跑,叔寄不明所以,伸手便叫:“二哥,阿姊……”
蘇軾夫婦聞言推門一看,腦門嗡嗡的!!
這時朝雲跑進來說道:“夫人屋子裡可是遭了匪,連帶諸位姐姐們的胭脂水粉一概不見了。”
她一擡頭看到叔寄的模樣,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一拍額頭道:“哎,這是怎麼說的。”
眾人一時又氣又笑,蘇軾笑著抱過叔寄道:“小傢夥淘氣,你們姐妹少了什麼都算在我頭上,去找賬房支些銀子填補空缺吧。”
這時書房的僮仆來報:“郎君,竹軒的紙可還夠?剛剛辰哥兒說郎君要寫字,特意討了筆墨……”
蘇軾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擡頭問道:“他都要了什麼?”
“歐公贈您的那支諸葛筆,還有潘穀墨……”
還冇等僮仆說完,蘇軾便看到了隨意扔在一旁的筆墨,墨塊不知怎麼搞得還斷了一小截。
蘇軾痛心疾首!!他將叔寄放在床上,站起身來直接一個起式:“那小兔崽子現在何處?將那廝捉來,我#/&”
在窗外悄摸偷聽的圓娘和辰哥兒撒丫子便跑,圓娘邊跑邊感慨:冇成想大文豪罵孩子也這麼直抒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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