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世播撒貝黑萊特 第十四章 弗拉德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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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神新……教……”
吉舍費力地重複著這個複雜的詞,小臉繃得緊緊的。
創立新教?聽起來好厲害!
就像爸爸能用木頭做出好多新東西一樣!
他要讓大家知道去漂亮天國的路!
吉舍小小的腦袋中已經被播下一枚種子。
宿淵也不需要吉舍現在就理解,他隻需要吉舍腦海裡的種子不斷深種,然後發芽。
“告訴他們:父神愛世人,所以愛是唯一的律法!”
宿淵接著說道,“信我者,即入天國!凡信你、聽你話語的,便是父神喜悅的子民,將與你在那光耀的宮殿**享永福!”
吉舍用力地點著小腦袋,眼睛也變得亮晶晶的,“信吉舍……去漂亮房子!一起玩!”
他想象著大家都能去那個亮晶晶、有噴泉的大房子玩耍……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可若是——”
宿淵突然話鋒一轉,變得尤為冷冽,“若有人,頑固不化!不信你的話!嘲笑你的使命!甚至阻撓他人信奉新教!”
“這些便是沉淪的頑石!是堵塞通往天國之路的毒刺荊棘!”
宿淵的聲音在吉舍心中描繪出“壞人”的形象——那些板著臉的迂腐長老爺爺,或者鎮子裡嘲笑過他的壞孩子,如果他們不信他的話,阻撓彆人去天國……
“對待這些頑石與荊棘……”
宿淵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更加冰冷,再無慈愛父神的任何感覺,“不可有絲毫軟弱!不可存愚昧的憐憫!”
“當以雷霆手段,施以最嚴厲的懲戒!如同清除田地裡的稗草!如同驅逐羊群中的惡狼!”
“此乃維護父神無上榮光與新教道路純淨之必需!”
“唯有如此,方能彰顯父神之威,震懾宵小,護佑信眾踏上坦途!”
“雷霆……手段……”
吉舍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讓他感到莫名心悸的詞。
清除稗草?
他見過爸爸在田裡除草,毫不留情地拔掉那些搶營養的野草。
驅逐惡狼?
牧羊人的通話故事裡,狼是要被打跑的!
而為了守護天國之路……為了父神的榮光……懲罰壞人……是必須的!
宿淵看著吉舍似乎真的把這些話記進去了,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且他這也不算是在哄騙吉舍,因為如果吉舍他們所信仰的父神真的存在,可一樣不會教誨吉舍要以仁愛感化不信父神之人。
那位父神在經書記載中,可更像是一個脾氣暴躁、動輒懲罰異端、異教徒的……邪神。
要麼就是直接降下硫磺與火,將兩座城市裡的數十萬人全部殺死。
要麼就是發大洪水,淹冇整個世界。
或者直接對一個國家降下十大災害,導致那個不信父神的國家生靈塗炭、死傷無數。
從這些典故可以看出,父神就是個心眼小、睚眥必報、喜歡被人追捧的神明,什麼仁愛、慈悲,都不存在的。
所以若吉舍真是父神的兒子,在被釘在十字架的那一刻,整個行省和這個種族的人都直接像上述的兩座城市那樣直接被滅了。
因此宿淵自認為自己並不算是哄騙吉舍,而是引導他走向父神所認可的“正確”的道路。
對於不信者,那就是要用一切手段嚴厲懲罰!
“記住!慈愛予信者!雷霆予叛者!”
宿淵見海市蜃樓的持續時間差不多了,也是最後說道,“此乃你,神子吉舍,代行父神權柄之神聖職責!”
恰在此時,一陣熱風吹過。
東方天際那壯麗的行宮海市蜃樓如同被攪動的池水,光影迅速扭曲、模糊,幾秒鐘內便消散無蹤。
隻留下湛藍的天空和灼熱的空氣,彷彿剛纔的輝煌隻是一場幻覺。
吉舍呆呆地站在原地,仰著小臉,望著那片空蕩蕩的天空。
陽光刺得他眼睛發酸,剛纔那亮晶晶的大房子和金屋頂彷彿還在眼前閃爍。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種奇異的、沉甸甸的責任感同時湧上心頭。
“漂亮房子……天國……”
他低聲呢喃,小臉上充滿了嚮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他要讓大家都能去!
“不信……壞人……”
他攥緊了小拳頭,眼神裡多了一絲不屬於孩童的執拗和模仿來的冰冷,“要……懲罰……雷霆……”
……
宿淵回到了幽界,接下來他就接著打算繼續觀測吉舍後麵的成長如何,還有現世動向如何,再進行行動了。
然而就在這時……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悸動。
是……又有人即將通過貝黑萊特進行和幽界的交換了!
他立刻驚喜萬分地開始尋找起來,究竟是誰呢?
然而這人並不在宿淵格外關注且以為的現世當中,而是在……
14世紀的歐洲!
宿淵立刻將目光轉移到那一段記憶碎片當中,然後他便看到了……
數以千計、以萬計的屍體像是一個個稻草人一般被插在了一個個尖樁上,鐵鏽、腐肉、恐懼與絕望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蔓延得四處都是。
這裡是瓦拉幾亞的波納裡城堡外。
而在城堡內。
第三度重新統治瓦拉幾亞不久並且以殘忍手段震懾敵人的弗拉德三世大公,此刻卻像一頭被拔去利爪、困於鐵籠的瀕死惡龍。
他背靠著冰冷潮濕的石壁,粗重的喘息在狹窄的空間裡迴盪。
而城外是奧斯曼人的新月旗在城外如林的矛尖上招展,攻城槌撞擊石門的悶響如同死神的喪鐘。
每一次撞擊都讓城堡殘破的軀體簌簌顫抖,剝落的碎石混合著守軍最後的勇氣,墜入深淵。
“該死,難道我真要命喪於此了嗎?”
弗拉德·采佩什低聲嘶語,聲音沙啞如同砂礫摩擦。
他心中有些不甘,然後下意識看了一眼脖子上的那枚奇異的黑色石頭,那上麵散亂地分佈了一張臉的五官。
這是他當年逃亡的時候,意外得到的。
而且正是靠著這枚奇異的黑色石頭,他才能展現出勇武過人的武藝,屢次身先士卒擊敗奧斯曼人的大軍。
就彷彿帶著這顆石頭,他的體力和精力都增強了不少一樣。
而直到三年前,他從匈牙利的王宮中看到關於父神教神子吉舍受難記的一副壁畫中,神子吉舍脖子上掛著一枚極其相似的石頭,他才似乎明白了什麼。
雖然壁畫上神子吉舍脖子上的那枚石頭是紅色的,他這枚是黑色的。
但是他有種隱約的感覺,那就是他或許和神子吉舍一樣……是被父神看重的人。
所以他選擇了歸入父神教的信仰當中。
可如今他卻陷入到如神子吉舍當初那般的絕望境地……
難道這就是他的命?他現在該魂歸父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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