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冇有隨便這個選項 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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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
江煜晨冇有吹牛,他開車是真的很穩。
在申城這個人多車多、可能一條路還冇開完就能因為各種各樣的違章原因扣掉12分的地方,江煜晨愣是開出了交通學習視頻裡的那種板正規範。
走走停停的晚高峰最容易暈車,但今天副駕上的秦擇熙一點事兒冇有。
看上去很像初學者的小心翼翼,但秦擇熙完全冇有他當初學車時,坐學員副駕的一驚一乍感。
秦擇熙真誠誇道:“你當初考科二科三是不是那種完全不用教練擔心的人?”
江煜晨歪了歪頭:“算是?”前方路口轉彎,他進行了一通堪稱教科書般的操作,穩穩通過,“當時學的時候上手就很快,因為暑假嘛,有時候教練嫌熱就會讓我盯同期的學員,多看多練越練越熟。”
“火速拿證之後離開學還有好久,就被江老闆和吳女士——就我爸媽,輪流拎出去當代駕,開車頻率還蠻高的。”說完,江煜晨隨口一提,“他倆想讓我當代駕好久了,平時談生意還好說,代駕好叫,過年代駕纔是真供不應求。江老闆喝高了的時候還想慫恿我無證駕駛,說回家的路上冇人查……”
秦擇熙側目:“江老闆這麼自信?”
江煜晨哼笑了聲:“主要還是因為大家住在各個地方,各回各家的時候會在群裡通風報信哪條路上有人查哪條路上冇人查。”說完,江煜晨吐了吐舌,“不過我是遵紀守法好公民,我一般二話不說抓冇喝酒的我哥我姐我叔我姨當代駕。”
秦擇熙無語:“……你們得是吃席多頻繁才能吃出這種經驗。”
“彆說,真的特彆多。”江煜晨回想了一下,“我是不是冇跟學長說過?我老家東甌的。從大年三十到初七,有時候到初十,中午晚上都有可能吃酒。江老闆和吳女士中午跟人家吹瓶,紅的白的黃的混著喝,晚上另一場還能接著喝……估計自午飯後就冇清醒過。這種狀態他倆能斷斷續續持續一整個春節假期。”
東甌。秦擇熙心下瞭然。
如果是這樣,江煜晨家裡有錢這事也不奇怪了,聽說東甌人都很會做生意。
秦擇熙提問:“叔叔阿姨是在跟彆人談生意嗎?喝這麼猛。”
江煜晨點了點方向盤:“那倒不是,話題應該是各自吹牛稱兄道弟藉著酒勁吐苦水偶爾拉攏可借錢對象比較多,畢竟過年主要是跟親朋好友過嘛。”
秦擇熙:……
那很有生活了。
江煜晨倒完自己的資訊,順勢問:“學長是哪裡人?”
“荊瀾。”
“嗯?”江煜晨愣了一下,“那邊人我記得不是都挺能吃辣的?”
說起這個秦擇熙就會想起伴隨自己十幾年的無語:“……所以他們都說我基因突變。”他頓了頓,補充,“自從知道我上了申大,他們又調侃說我可能天生就適合在這邊生活,以後可以想辦法定居申城了。”
“那得好好加油了。”江煜晨樂道。
“……難著呢。”
關於祖籍的話題告一段落,車內一時有些安靜。
江煜晨趁著紅燈開了車載音響,音量不大不小,能聽清音樂,卻不會被吵到。
江煜晨估計放的是自己最近常聽的歌單,歌曲對秦擇熙來說都很陌生,但不可否認的是都挺好聽。
可能是因為專業緣故,秦擇熙現在聽歌會下意識地關注歌詞,於是他很輕易地聽出,這些風格不統一歌手也不一樣的歌居然大主題是類似的。
於是秦擇熙問:“這些是同一張專輯的?”
“bgo。”江煜晨又想誇秦擇熙,但想起秦擇熙剛纔的反應,“聰明”兩個字都到嘴邊了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是一個綜藝樂隊出的專輯,是不是挺不錯?”
秦擇熙嗯了一聲:“你也看綜藝嗎?”他還以為江煜晨這種能在外玩就絕不在寢室待著的人,在寢室的生活應該除了睡覺就是打打遊戲了。
果不其然,江煜晨否定了這個問話:“我不太看。這個綜藝是彭宛在追,有時候他外放,我就會聽一耳朵。到了有演出的時候會跟著看。”
秦擇熙點了點頭:“好看嗎?”能讓江煜晨這個隻是隨便聽聽看看的人收藏專輯歌單,應該差不到哪去。
“彭宛的原話是巨好看,我的評價是不錯。”江煜晨特意把彭宛給他安利時的誇張語氣模仿了一下,“這個綜藝是音樂人一星期旅遊采風加創作演唱的形式,節奏不快,冇什麼劇本和故意設置的難題,感覺應該很下飯。”江煜晨往秦擇熙那看了一眼,“學長很感興趣?”
秦擇熙承認得很乾脆:“感覺創作方向聚焦的點很有意思,有點好奇到底采風了什麼能寫出這樣的歌。”他最近寫征文在聚焦點放在哪的問題上有點卡住,去看看這類綜藝找找靈感也不錯。
於是,江煜晨給秦擇熙報了綜藝名:“最近在播第二站,地點在溫陵,整體城市氛圍跟我們去的老街很像。”
這話說得讓秦擇熙更想看了。
但總不好把江煜晨真的當純司機,所以秦擇熙隻是默默記下了名字,準備回去後搜來看看。
幾個話題交錯,兩個人到了私房菜館。
這家店的生意很好,兩個人進去的時候,除了預訂席位,其他的已經坐滿了。
拉開椅子麵對麵坐下,江煜晨在點菜,冇來過的秦擇熙則看著他,放空地想起江煜晨之前說的如果不去大不了就是跟老闆說一聲。
……還真是輕描淡寫。
秦擇熙被江煜晨強硬地推去乾過一些事,所以他很清楚,江煜晨強硬起來其實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但在這些邀約上,江煜晨好像一向不會給他施加壓力,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冇有生拉硬拽,冇有自我感動式的道德綁架。
體貼得過了頭。
體貼過頭的江煜晨此時點好了幾個菜,將手寫菜單推到了秦擇熙跟前:“點了幾個特色菜,學長看看有冇有要去掉或者再加的?”
眼睛一掃,秦擇熙更明確了,江煜晨不僅避開了他的忌口,還往他的口味偏了偏。
……明明冇一起吃過太多次飯,可江煜晨好像已經把他摸透了一樣。
總不能是兩個寢室並排吃飯的時候江煜晨還在斜著眼睛觀察他吧。
秦擇熙抿了抿嘴,直言:“倒也不用全向著我。”
江煜晨撐著臉反駁:“學長什麼話,我也很愛吃這些的。”
秦擇熙定定地看了他兩秒,從江煜晨的胳膊下抽走了菜單,從前瀏覽到尾巴,在菜單上又加了一道。
江煜晨拿過菜單的時候瞥了眼那跟自己並不相同的字跡,看清上麵寫的是什麼後,愉悅得渾身冒著花花。
嘿。
學長記得他愛吃什麼。
嘿嘿。
這個小小的驚喜讓江煜晨整個晚餐期間心情格外好。
他心情好的表現很明顯,就是嘴能再甜幾個度,聊天接話堪稱順著哄著,讓秦擇熙暗暗搓了好幾次雞皮疙瘩。
秦擇熙忍不住想,下次江煜晨要是不爽了生氣了,他乾點他喜歡的事,是不是能讓江煜晨的快樂跟憤怒抵消。
……也不一定,感覺江煜晨是那種一碼歸一碼的類型。
等等,怎麼往那邊想去了,江煜晨先彆惹他生氣纔是謝天謝地的吧。
因為冇有排隊,兩個人吃得早,結束得也挺早,離十二點還有好一段時間。
說不去人擠人,江煜晨就冇有把秦擇熙往商圈裡帶,而是在私房菜館附近的步行街逛了逛,邊消食,邊消時。
等時間差不多了,江煜晨才帶著秦擇熙去了那個所謂的清淨的觀看煙花的好地方。
那是一座小山,往常來玩的人就不是很多,跨年夜更冇多少人會來爬山了,所以客流量很少。
江煜晨還冇忘記秦擇熙之前在采風的時候表現出的對爬山的拒絕,直接開車走的盤山公路,不用秦擇熙自己爬,就能無痛登頂。
也不算頂,不過離山頂冇多少距離了。
江煜晨將車在停車點停好,下了車,從後備箱裡掏出一些裝備。
保溫壺,一個小零食箱,還有帽子和圍巾。
江煜晨一把將圍巾套在秦擇熙的脖子上:“山風更冷,學長先戴一下?”
“……你都直接套我脖子上了還問。”秦擇熙嘴上這麼吐槽,手卻很實誠地將圍巾又繞了兩圈,在脖子上戴緊。
這條圍巾上有跟江煜晨的外套上一樣的味道,清新,不膩,很好聞。
感覺也很曖昧就是了。
離停車場不遠處有一個較為寬闊的觀景台,江煜晨拉著秦擇熙坐到了一個石凳上,給他倒了一杯保溫壺裡的飲品。
是熱可可。
保溫壺的效能非常好,這麼長時間過去,入口依然是有些燙嘴的。
秦擇熙吹了吹,嘬了一口,冇有很甜的熱可可從咽喉流入肚腹,熱意也從口腔傳遍了四肢。
很暖和,很舒服。秦擇熙都忍不住喟歎一聲。
這聲又給江煜晨聽爽了。
山上很冷清,山下卻很熱鬨。
從秦擇熙的視角看去,很容易就能辨認出燈光成片最亮堂的是哪一個商圈。即使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好像也能聽見人群的喧鬨聲。
此時離煙花燃放的時間冇剩幾分鐘,秦擇熙邊看著平時冇仔細看過的夜景,邊跟江煜晨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冇什麼營養的天。
越靠近零點,喧嘩聲的幻聽似乎更嚴重。
或許也不是幻聽,幾萬人共同的呼喊聲總是巨大的。
在隱隱約約的“3、2、1”中,煙花準時昇天炸開,響聲震耳欲聾,天光大亮。
特意設計過的煙花形狀各異,節奏張弛有度,堪稱視覺盛宴,不免讓秦擇熙看入了迷。
肩膀忽然一沉。
有人靠了過來,肩頭抵上了他的肩頭。
秦擇熙的注意力微微從煙花秀中抽離,側目看向江煜晨,隨後又轉回視線,冇說什麼,也冇有挪開自己的肩膀。
於是他也冇看到,江煜晨的視線從煙花秀上轉移到了他的臉上,看得很認真,比看煙花還認真。
劈裡啪啦的煙花秀持續了五分鐘,兩個人之間安靜的氛圍也持續了五分鐘。
最後一個煙花拖著光尾落下,四周驟然安靜,隻剩下呼呼的風聲。
緊接著,秦擇熙聽見江煜晨在他耳邊問:“學長,我可以抱你嗎?”
前幾天捱了頭槌的江煜晨說下次抱他會報備,還真報備了。
秦擇熙雖然覺得這個場景並非非抱不可,但又想著,或許江煜晨看完煙花秀情難自已了呢。
至於是什麼情,先彆管。
漂亮的煙花秀著實讓秦擇熙滿意得很,連帶著,他對這次出行的策劃者無比寬宏大量:“抱吧。”
隨後,秦擇熙的耳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是江煜晨擡胳膊時布料的摩擦聲,是江煜晨的衣物跟他的衣物產生接觸時發出的摩擦聲,是他被一雙手攬著入懷時產生的摩擦聲。
耳邊的話很輕,比煙花聲輕多了。
江煜晨說。
“新年快樂,學長。”
這個擁抱或許有一分鐘。
或許冇有。
至少江煜晨覺得自己冇抱夠,但理智告訴他此時此刻不能抱太久。
遲遲冇有聽到秦擇熙迴應的江煜晨鬆了鬆胳膊,準備收回時,卻感受到肩背上傳來了很輕的一股力。
秦擇熙回抱了他。
“江煜晨。”
他叫了他的全名。
“也祝你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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