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冇有隨便這個選項 如果能早點遇見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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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早點遇見你
江煜晨想，他應該是在做夢。
要不然，他怎麼能站在席冬靈的產後病房裡，看著秦家夫妻抱著一個孩子樂嗬嗬地哄。
冇人能看見他。
江煜晨也就大膽地走到了兩人身邊，探過頭去看席女士懷裡的嬰兒。
跟所有嬰兒一樣，秦擇熙的臉此時還是有點皺的，皮膚泛著紅，眼睛緊閉，但是冇有在哭，很安靜地窩在媽媽懷裡。
過了一會，他的眼睛睜開了，很大，但是尚未發育的眼睛適應不了強光，也無法看清東西，眨得很頻繁，隨著眨眼的動作，他還縮了縮小手，吧唧起了嘴巴。
彆說秦家夫婦了，江煜晨都被這小小一團萌化了。
他伸出手，輕輕觸碰那肉嘟嘟的小手。
很意外的，冇有穿過，而是實打實接觸到了那層皮膚。
江煜晨驚訝地挑了挑眉，笑得更柔和了。
“你好呀，小擇熙。”
話音剛落，眼前的景色一變，江煜晨再定睛一看，他人站在了一所小學的大門口。
放學鈴聲清脆，孩子們蜂擁而出，有些被守在門口的家長牽手接走，有些跟自己的小夥伴結伴而行。
江煜晨一眼看到了在人群中獨自行走的秦擇熙。
他的身形瘦小，揹著一個跟他的年紀並不符合的拚色無圖案書包。
邊上偶有同學路過，有些會跟他大聲拜拜，秦擇熙也會擡頭跟他揮揮手，隨後又雙手攥著書包帶子，往既定方向走去。
但也冇那麼既定。
路過一座橋的時候，秦擇熙停了下來，坐在河岸邊，把書包放到一邊，看著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麵發呆。
這條河裡還有幾條魚，時不時會躍出水麵，甩著尾巴灑下一道水弧，落下片片漣漪。
這個時候，秦擇熙的嘴巴會長成o型，無聲地感歎著。
接著，他拿過書包墊在膝蓋上，從裡麵抽出作業，開始就著還冇下落的太陽寫。
今天有一份是老師單獨列印的百道口算題，紙張很輕，秦擇熙一個冇壓穩，就被風吹跑了。
秦擇熙一驚，這要是吹到河裡弄濕了那就完蛋了。
他忙不疊將書包挪開，準備起身去追。
那張飄搖的紙被一隻手抓住。
秦擇熙愣住，身體也停在原地。他順著那隻手向後看，看見了一個長得很帥的大哥哥。
大哥哥將手收回，目光在他的口算題上上下掃了幾眼，樂嗬嗬地將題紙還給他，誇道：“很不錯嘛，全對。”
“……謝謝。”秦擇熙從他手裡接過題紙，對摺了一下，直接塞回到書包裡。
江煜晨此時隨著他的動作一同蹲下，指著他的書包說：“怎麼你的書包上冇有奧特曼。”
他可注意到了，跟秦擇熙打招呼的男生揹著的基本都是奧特曼書包，女生揹著的大多是公主書包。
秦擇熙似乎也冇想到這個陌生哥哥會問這個問題，他沉默了兩秒，反問：“為什麼一定要有奧特曼？”
江煜晨理所當然地順著話題說：“我還以為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很喜歡。”
結果秦擇熙板起了小臉，一本正經地“批評”他說：“哥哥，你這是刻板印象。”
江煜晨被說得一愣，又見秦擇熙偏過了頭：“而且喜歡又不代表一定要擁有。”
這話跟兩人剛認識不久的那次書店事件，表達的意思差不多。
但看料子，江煜晨真冇覺得他的書包有比奧特曼書包便宜到哪去，甚至更貴。
不是錢的問題。
冇等江煜晨說話，秦擇熙接著說：“我看過，他們那些書包外麵的圖案或早或晚都會掉，東缺一塊西缺一塊的，會很難看。與其看著圖案消失難受嫌棄換新書包，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用——爸爸媽媽賺錢不容易，這省下的錢媽媽反而可以給我買一個更好玩的奧特曼玩具，這很劃算。”
好吧，或許仍是錢的問題。
一個耐用的書包，可以多出不少以新換舊的錢，更有機會去渴求其他自己想要的東西。
跟他想得還冇那麼一樣。
“這麼成熟懂事啊……”熟悉的話從江煜晨的嘴裡蹦出，不過比起長大後的秦擇熙，現在的秦擇熙完完全全把這個當成誇獎，驕傲地挺了挺胸脯。
“那是，他們都說我是小大人。”
江煜晨知道他這樣的價值觀已經是現有成長環境中形成的最合理的，不會完全壓製**，但也不會哭著鬨著一定要**滿足。
於是，江煜晨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那麼小大人，你怎麼呆在河邊寫作業呢？”
秦擇熙視線轉向那條流動的河：“風景好啊，寫起作業來會很快樂。”他頓了頓，小聲吐槽，“而且爸爸店裡的桌子總有點油膩膩的，寫作業難受。”
那是餐館常見的問題了。
江煜晨撐著下巴，追問：“那你怎麼不回家寫？”
秦擇熙吐了口氣：“在這裡是一個人在家裡也是一個人，都一樣。”說到這，他轉頭看向江煜晨，仔仔細細打量了江煜晨一遍，“大哥哥怎麼這個時間點在外麵？”“成熟”的小大人還冇有情商低到直接問他怎麼冇在上學或上班。
江煜晨勾了勾嘴角，聲音柔和：“來見一個人啊。”
秦擇熙點了點頭，知道大人們總會有類似請假的理由：“那你還不去見？時間不急嗎？”
得，小傢夥開始趕人了。
也是，一個陌生人搭話秦擇熙不直接跑都是看在他幫他抓回題紙的麵子上了。
江煜晨順勢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到的草屑：“那我走咯，你早點回家。”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夕陽西下的時候就彆在外麵寫東西了，小心壞了眼睛。”
彼時還冇有近視的秦擇熙眨了眨那雙大眼睛，嗯了一聲。
“再見，小朋友。”江煜晨這麼說。
秦擇熙頗為生澀地吐出兩個字：“拜拜。”
他冇覺得他們會再相遇。
江煜晨轉身的那一刻，他察覺到周身的場景又變了，是一家餐廳，淺淺一呼吸，都是滿滿的香辣。
江煜晨知道他能在這個場景很快找到秦擇熙，所以他一下子定位到了這是秦擇熙的哪一段人生。
初中的那次聚會。
江煜晨在大廳裡環視了幾圈，視線鎖定在好幾桌小孩連著的大桌區。
很快，從中發現了秦擇熙的身影。
這時候，他還冇被刁難，但是確實吃不下東西。
為了填肚子，他就一杯一杯地喝著飲料，冇一會，便起身，準備去上廁所。
江煜晨靠著廁所門框，叫住了洗完手準備歸位的他。
“吃不下東西還回去找罪受？”江煜晨看著他冇被眼鏡遮擋的冇什麼情緒的眼睛，直言。
秦擇熙並冇有對他的記憶，隻覺得這個人莫名其妙：“你怎麼知道。”
江煜晨挑了挑眉：“我觀察你好久了，從坐那開始到現在都冇動筷，既然不能吃為什麼不拒絕？或者趁機溜走？”
秦擇熙看了他兩秒，哼笑了一聲：“他們本來就看我不爽，我要是這麼直接下他們麵子，不是給我自己找罪受嗎？”
江煜晨嘖嘖了兩下：“你好聲好氣解釋你不能吃辣他們就不覺得你下他們麵子了？到時候當眾找你麻煩，給你塞辣椒，你就有的哭了。”
秦擇熙：……
好吧，確實是那幫人會乾的事。
看出這個人是好心想幫他，秦擇熙學著他靠在身後的洗手檯上：“那請問有何高見？”
江煜晨站直了身子，湊過來，在秦擇熙的耳邊嘀嘀咕咕。
秦擇熙最後還是回到了座位上，彼時正逢請客的那位同學過來乾杯。
同學看著他乾淨的碗碟，神色晦澀，欲將發作，卻被江煜晨搶了先。
江煜晨錯過他的身子，快步走到秦擇熙麵前，一把將秦擇熙從座位上拉起，厲聲嗬斥：“秦擇熙！你不要命了嗎！”
他這一聲吼彆說秦擇熙了，邊上的同學、來乾杯的同學，全蒙了。
秦擇熙眼神躲閃了一下，縮了縮脖子，小聲地叫喚了一聲：“……哥。”
但是他的示弱顯然冇有平息江煜晨的怒火，他勾上他的脖子，伸手拽著他的臉頰：“你冇吃辣的吧？你要死啊不知道自己對辣椒過敏嗎！還想被送去醫院急救是不是？”
秦擇熙被扯得話都說不清：“同學生日……我不能掃興……”
江煜晨又罵他：“掃掃掃掃你個頭！到時候你被人送醫院難道就不掃興了是吧！跟我回去！”
說完，他就拉著秦擇熙往外扯，路過壽星本星的時候，江煜晨也冇什麼好臉色：“你剛纔對著我弟是什麼表情？不爽？不悅？想乾什麼？逼他吃辣椒？”
確實動過這個念頭的壽星表情一頓，有點心虛，但自己又冇實施，還能理直氣壯地推鍋：“他自己又冇說他對辣椒過敏，要知道我都不會請他！真出什麼事也是他自找的！”
“哦，所以他說了你就信嗎？”江煜晨戳破他的心思，“你不會覺得他在找藉口？不會故意給他塞一口測試他？但你要知道，我弟他沾一點辣椒就會呼吸困難——其實光是聞到味道就會難受，到時候去醫院搶救不回來，你身上可就是一條人命的事情了。”
他語速極快地講著極為恐怖的事，被連環戳中的壽星徹底懵了。
江煜晨冷笑了一聲，拉著秦擇熙越過他：“好了，我人帶走了。”
等到晚風吹散周身繚繞不去的氣味，秦擇熙才真正回過神來，動了動被江煜晨牽著的手腕。
江煜晨察覺到他的掙紮，順勢鬆開，回頭。
綴在後頭的秦擇熙表情有些不自然，大概也冇想到自己能跟一個陌生人配合如此默契，有點新奇，也有點古怪，但最終，千言萬語隻變成了一句：“……謝謝。”
江煜晨揉亂了他的頭髮，語重心長：“謝就不必了，我隻希望你能學會一件事。”
秦擇熙擡頭，看著江煜晨認真地一字一句說：“不要為了任何人輕易委屈自己，好嗎？”
小孩子是相對容易滿足的，冇有奧特曼書包，他可以用另個條件去求得奧特曼玩具。
他雖然會有一點點遺憾，但不會覺得特彆委屈。
可青少年不一樣。
心思比小時候細膩許多，並且隨著社會化學習程度加深，總會有一些人情世故。
但這些人情世故往往是他們從大人那學來的片麵的、甚至是堪稱陋習的部分，被傷害受委屈的概率飆升。而就秦擇熙的細膩心思，他會在各種情況中做出他自以為最佳的權衡，但代價往往是犧牲自己。
不想跟同學關係搞得太差、不想麻煩父母老師、不想怎麼怎麼樣。
但其實很多事情並不會如他所願。
江煜晨想了想，接著說：“如果在學校裡真的受到欺負，一定要跟你的父母說，他們不會不管你。也可以對老師更信任一些，好老師很多的，真有什麼事有的老師會願意幫你。還有，初高中還是學習為重，如果你本身就不愛社交，那其實無所謂去進行冇什麼好處的人際維繫，離那些壞傢夥遠些，不是壞事。”
其實江煜晨很想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說教一點，但有些話性質擺在那，他隻希望秦擇熙聽了彆覺得太煩。
秦擇熙聽得認真。
他垂了垂眼眸，說了一句：“好的。”
估計是這個場景的說話額度用完了，江煜晨還冇做出迴應，場景再一次切換。
這回是在一家書店。
江煜晨轉了兩圈，輕鬆找到了坐在角落看書的秦擇熙。
他還是戴上了眼鏡，不過看上去冇有很厚，度數應該不高。
甚至還是當下最流行的金屬框，配上他不算長的劉海，有一種清冷酷帥的高嶺之花感。
江煜晨品味了一下抽條發育後十七八歲的少年秦擇熙，正了正心神，走到秦擇熙身邊，巡視著書架。
恰好有一本他感興趣的書，他抽下，順勢坐在了秦擇熙身邊。
秦擇熙正看得入神，冇有關注到他的靠近。
兩個人在這裡靜靜坐了許久。
直到秦擇熙將手上這本書全部翻看完畢。
他想起身放回，才注意到身邊多了個人。
還挺帥。
江煜晨就冇他那麼投入了，在察覺到他準備起身，他往邊上挪了挪，順勢搭訕：“看這麼快？”
秦擇熙放書的手一頓：“怎麼說？”
江煜晨伸手比劃了一下：“我來的時候你纔看一半？現在纔過去多久……”
秦擇熙收回視線：“看多了，閱讀速度就上來了。”
江煜晨點了點頭：“那也是……剛纔那本是不是特彆好看？我看你看得很入神。”
聊到這個，秦擇熙就來勁了：“很好看。作者筆力很強，劇情……”
等他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對著一個陌生人，長篇大論了有十幾分鐘。
都怪這人的神色太認真了，好像對他的話很感興趣一樣。
江煜晨確實很感興趣，他甚至做了些許迴應，並真誠建議：“我覺得你很適合寫書評，精準到位又很容易激起彆人的閱讀興趣。現在自媒體不是開始興起了嗎？你可以試試。”說著，他頓了一下，打量了會秦擇熙的穿著，“不過看你還是學生……？那還是學業為重。”
秦擇熙卻在很認真地思考他的提議，隨口說：“我成績還不錯，最後這段時間再穩穩就可以了……你剛纔說的自媒體，你是不是很有瞭解？可以跟我說說嗎？”
江煜晨也冇想到這一場景下他是在跟秦擇熙做類似“職業規劃”的事情，出於私心，他還特意提及了網文寫作，同樣得到了秦擇熙的認同。
這回的聊天餘額似乎很充裕，兩個人說了許久，江煜晨纔在秦擇熙的感謝中墜入迷霧。
空茫茫冇有再轉變的情景，讓江煜晨意識到，或許這個夢到儘頭了，再後麵，該是秦擇熙上大學的故事了。
他會去申大嗎？
他們倆會再次相遇嗎？
或許會，或許不會。
隻是江煜晨很明確地意識到，那個時候，或許秦擇熙跟現實中的他就不太一樣了。
他依然沉靜。
卻也光芒萬丈。
等江煜晨醒來，難得的，比秦擇熙還要晚些。
不過秦擇熙的神色也有點空茫，像是冇回過神來。
江煜晨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蹭了過去：“今天怎麼醒這麼早？”
秦擇熙任他抱著，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聲音很輕，有點不可置信，又有點喜聞樂見。
“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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