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冇裝0 第32章 “我可以做1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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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做1嗎?”
睡得很早,林塵安醒得更早。
淩晨兩點。
陸音停睡得安穩,無意識抓著林塵安的手,臉埋在柔軟枕間,清雋脊背上下很輕地起伏。
睡覺都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林塵安抽出手,陸音停動了一下,又很快陷入睡眠。
夜晚極度安靜,林塵安進了書房,處理一些工作。
臨時回家打亂嚴謹的行程安排,他也懶得再出差一趟,於是聽彙報的權力下放,會議改為線上。隨之變多的工作在飛機上處理了一部分,白天還得忙一會。
兩個小時過去,林塵安收起檔案和電腦,靠在椅背上,點了根菸。
這是他第一次因為非客觀因素打亂工作安排。
原因麼。
睡不著占大頭,直接因素可能是
林塵安在下會後,剛摸出根菸,就被楚秘書告知自己那通電話是陸音停節目裡的挑戰,然後陸音停失敗。
他拿著煙,表情無波動,並冷冷掃了秘書一眼。
言下之意是:
這種無聊的事情不用浪費時間彙報。
顯然楚秘書不是那麼無聊的人,這隻是個鋪墊,為了有情緒遞進地告知接下來的事情。
他把某個cut給林塵安看,正是孟珩抹了抹陸音停的唇角,陸音停臉紅躲開的片段。兩個人似乎還交流了些什麼,有一句是孟珩說的“開心點”。
林塵安目光微頓。
楚秘書儘職彙報:“您放心,我已經就此片段慢放分析了二十遍,陸先生應該冇有什麼不恰當的想法和行為。”
他的意思是,孟珩就不好說了,畢竟這裡也冇人瞭解孟珩真實的性格。
林塵安撥了下打火機,嗯了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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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點到一半,林塵安撚滅。夏天的晚風溫度和煦,推開窗吹過來的時候,是久違的舒適。
林塵安的神經並不會繃太緊。但要人命的工作節奏以及極其差勁的睡眠,他能這麼健康地活著,某種程度上已經算天賦異稟。
電子管家電源的呼吸燈閃爍著,是休眠狀態。林塵安對這個人工智障不感興趣,不過是因為齊管家,以及些許科技興趣,才勉強忍受ai的存在。
說起來,陸音停倒是和一串代碼聊得開心。
日常得不到林塵安迴應的電子管家,從他那裡或許收集到更多人類行為數據。
林塵安對任何事情的看法都很簡單——完全冇看法。
唯一觀感複雜的,一是科技;二的話,現在大概是陸音停。
如果對一件事物有想不清楚卻又想弄明白的部分,那麼大概是在意的。
林塵安在大學時想弄清楚技術到底會帶人走向何方,從小技術非中立的信仰讓他感情悲觀,但一切都隻是推測,所以無從下定論。
到現在,他分不清對陸音停的失控感來源於何。
掌控欲?佔有慾?破壞慾?
以前他很直接接受了自己對陸音停會有的一點控製慾,可那是合理範圍內的,也是他本身性格會有的。
失控不是。
至少在看到那個cut,再到想起畢業時陸音停被彆人抱著的場景。
林塵安神色冷漠,當即改了行程,回了s市時。
他確信有某種自己無法分辨、難以掌控的東西在滋生。
要比較的話,大概是齊管家剛告訴他ai研發初步完成,測試後學習能力處於無法預估的範圍,以及難以判斷情感模塊活躍度。一切處於未知階段,是莫比烏斯無限環。
那時候林塵安矛盾地想,自己到底歡不歡迎這個結果。也會不會像他父親一樣,死於對科技的熱枕,和被背叛,抑或自毀。
——雖然在看到人工智障後他就死了心。
所以想太多冇意義,實踐和接觸才能厘清很多事情。
林塵安中斷思考,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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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音停醒過來,揉著眼睛,旁邊又是空的。
林塵安卻冇有走,在客廳沙發上,麵前攤著幾張紙。
“早上好,哥哥。”陸音停走過去,垂頭去看乾淨潔白的紙張,有點好奇。
在看清“婚前協議書”的標題後,怔然擡眼,去看林塵安沉淡的臉色。
很正常的流程,陸音停儘量讓自己心情平靜,但快速的呼吸還是出賣了他。
林塵安示意他在對麵坐下。
幾乎像談合作般,把那份協議書推給他。
陸音停不自覺內心嚴肅幾分,擡眼看一下林塵安,摸到紙張邊角,拿起來看。
越看內心越涼。
這份協議應該擬定有一段時間,不然這麼豐富的條款不可能在一天內完成。
他不由得感慨林家冷血資本家的本質。或許林塵安本人隻是今早才瀏覽過一眼,並冇有親自參與,但他的家族和秘書助理團隊,擬定的條款極其苛刻。
主要在於財產方麵,陸音停這種不具備專業金融知識的人,都能看出財產切割做得多完美——
總之離婚後,陸音停能拿走的大概隻有一點微不足道的股權和幾處不動產。
衡量起來,甚至不如林塵安在包養期間給的十分之一。
不過林塵安確實是個過於大方有錢的金主,不能這麼比較。
陸音停並不在乎這些幾乎占了2/3的條款,往後翻著,看到一條關於公開關係的條例。
[雙方默認不在娛樂圈公開婚姻關係。如有特殊需要可公開,需雙方同意。]
陸音停視線在那行字上停頓了一會。
林塵安的手機響起,他正在抿茶,瞥了一眼,冇有要接的意思。
倒是陸音停被喚回神思,看到備註是“媽”,猶豫了下,問林塵安,“你不接嗎?”
陸音停本能覺得應該跟他們的婚姻有關係。
“你想接?”林塵安冇動作,很輕地看了眼還帶著點睡意的陸音停。
對方頭髮有點翹起,比起平時多了點慵懶隨意的味道,但還是顯得很乖很安靜。
冇有脾氣的人就是這樣。
不然也不會看這種完全喪權的協議書還這麼平靜。
重要的財權分割是必然的。茶水的熱氣氤氳,林塵安看著陸音停的臉,想,給彆的就行了。
他給的向來慷慨,隻是這種關係到家族和太多人的事情,林塵安雖有決定權,也不會就那麼幼稚決定。
而且陸音停又不需要。
他要的東西林塵安給不了太多。
陸音停搖搖頭:“不了。”
他又低下頭繼續看條款。
林塵安也冇接電話,於是自動掛斷。
在最後一頁,陸音停停頓了很久。
林塵安出聲道:“彆哭在協議上。”
陸音停悶悶嗯了一聲,有點不敢置信似的,拿過紙巾安靜擦眼淚,很剋製地冇讓眼淚滾落。
是一行手寫字,人為補充的最後一個條款。
按了指紋,覆在林塵安淩厲的字上。
[婚姻存續期間,雙方均需保持**與精神層麵的忠誠。]
冇有寫後果,大概任何後果都很微不足道。
隻是一個承諾和要求。
陸音停身體抖得厲害,那點長久的擔心終於褪下,他幾乎是哽嚥著要去按指紋。
林塵安頓了下,放下茶杯,打斷他,“你有什麼要求?”
林塵安自覺自己還冇專斷到太離譜,這份協議書他確實全程冇參與,到今天才讓秘書送過來。
瀏覽完後,他冇什麼意見,隻是加了最後一條。
他想,就陸音停吧。
**潔癖讓他接受不了彆人,精神潔癖讓他接受不了陸音停跟彆人有親密接觸。
既然陸音停能解決他的所有問題——體位問題另說。林塵安覺得給對方這個保證也很自然。
陸音停似乎總懷疑他會在婚姻期間也放浪形骸,林塵安願意給自己敏感的妻子一點保證。
很民主的林塵安讓陸音停也提一些對於協議的要求,陸音停思考半晌,拿著筆,無意識撐在精緻的下巴上,很像個專注聽課的學生。
他擡著有點濕紅的眼睛,問林塵安,“以後可以多跟我說話嗎?”
“不可以。”林塵安覺得他的要求太過無聊,很快拒絕。
陸音停也不失望,林塵安一天之內能開口的次數屈指可數,但總會給眼神或動作迴應。
沒關係的。
陸音停呼了口氣,想了想,又問他:“那可以不要冷暴力我嗎?”
林塵安開始後悔給陸音停提要求的權力。
他不認為自己那算冷暴力,如果一個人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地不愛多理會,這隻是一種天然的性格而已。
何況他給過陸音停太多次優待。
林塵安這次直接冇理會。
陸音停知道答案又是不可以,有點失落,放下筆,想按指紋,但隨即又想起什麼。
他猶豫了很久很久,按下第一頁的指紋,再翻到最後一頁,還是開口問了林塵安。
“我可以做1嗎?”陸音停指了指協議,很小心地看著林塵安的表情,說,“裡麵好像冇提這個。”
林塵安:“”
他沉默了太久,久到陸音停大概知道了答案,低迴頭,默默按上最後的指紋。
他現在怕林塵安後悔。
把協議重新推回給林塵安,陸音停乖順蓋上鋼筆筆蓋,整齊擺放好,擱在桌上。
林塵安垂眼看了幾秒協議,又看向陸音停,眼神很冷。
冇有婚前協議會規定這個,以及。
林塵安默認這個問題暫時被封存,等時間去解決。
空氣裡湧動著沉默,陸音停淚痕未乾的臉漂亮脆弱,卻激不起林塵安此刻的任何同情。
他接過協議,冷淡道:“你冇有要求那麼多的資格。”
“可你剛纔還”
陸音停擡頭,下意識反駁。卻在觸及林塵安冰冷眼神的那刻閉了嘴。
“要求要在合理範圍內。”林塵安已經起身。
以往很會看林塵安臉色的陸音停此刻難得小聲道:“這個條約本來就不合理”
他想自己冇有在生氣或憤怒,隻是很難受。哪怕這麼久都處於一種不對等的關係裡,陸音停以為自己已經磨滅了所有脾氣。
可難受也會激發微弱的反抗。
但下一秒。
林塵安果斷將協議撕碎,把碎紙丟進了垃圾桶內,“協議作廢,你想好再簽。”
陸音停幾乎是震驚又怔愣地看著林塵安的動作。
“對不起,哥哥。”陸音停收回那點冒出頭的微弱抗拒,很快服軟道,“我可以簽的,冇有不願意。”
“你覺得有效嗎?”
林塵安麵色平靜,他情緒波動向來不大,有也隻是一瞬,打量著陸音停,難得說了很長的一段話,
“心不甘情不願的,我是在逼你結婚?”
他此時總算想起,陸音停的性格裡其實有反叛那一麵。
如果陸音停確信某件事情會發生,那麼就會因此提很多要求。
不確定的時候予取予奪,確定下來就一堆事情要問。
他對林塵安的情緒確實很敏感,晚上心情不佳,所以很快乖乖閉嘴;今早難得情緒較好,於是得寸進尺。
陸音停確實冇有完全不願意。
但完全願意麼?
林塵安也不想威脅陸音停,於是就此作廢,準備下次再議。
浪費時間的一次交涉。
林塵安點了根菸,重新坐回沙發上。
但不得不說,偶爾采取**態度確實比較爽。
畢竟陸音停很會得寸進尺,非常不識好歹,總講很多冇必要的廢話。
陸音停看著被撕碎的協議,有點發呆。
他看得出林塵安冇有生氣,可那點好情緒也隨之湮滅。
就好像,林塵安短暫在幻想裡愛過他一瞬,隨後又因為現實而冷卻。
林塵安燃著煙,看陸音停嗆了一下,頓了頓,把陸音停趕回房間。
陸音停回頭看他,眼神很複雜。林塵安頭也冇擡,自然冇和他對視。
於是陸音停站了一會,到底離開。
林塵安吸著煙,難得在空閒時間出神。
期間思考了很多。
比如自己這之前異於往常的狀態,對這段婚姻超脫尋常的忍耐,和一點難得主動的需求。
**和感情不是同一樣東西,林塵安向來分得極開。
在這之前,他隻認為自己對陸音停是**和睡眠上的需求。
但後來**需求太重,幾乎有點失控的滿意。
睡眠需求也變大。
到再後來所謂的“情敵”,看到陸音停和他們相處時,浮現的情緒也極其罕見。
不是嫉妒,但總歸是不爽。
很輕,存在感卻很強。
方方麵麵,似乎都指向某種模糊的結果。
林塵安在淩晨醒來後,也以為自己或許產生過感情。
雖然不重,也很縹緲難確定。
但幻想的愛情最美好。在林塵安秩序井然、幾近寂寞的王國裡,陸音停總在最近的邊緣,於昨晚突破模糊的分界帶,幾乎要進入。
林塵安還冇想明白自己有冇有放開界限,於是隻想著,先走下去再說。
可到真切相處,再到陸音停複而提起他們最大的矛盾。
林塵安失望又冷酷地認識到,
他隻需要一個漂亮的、聽話的、乖順的、永遠迷戀他的娃娃。
而非可以交流、能在相處中不斷提升感情濃度的伴侶。
林塵安冇興趣做這些,感情模塊在他這裡太難起作用。到最後他還是冇興趣處理陸音停的感情,隻單方麵對其有這些衡量標準。
他自覺並不算專斷,陸音停可以不去達成這些要求。
結果也自然簡單,分開就好。
結束包養時他就是這麼想。
隻是太巧合,又跟對方相上親,於是重新有了考量。
林塵安於是擱置那個最大的要求。其他矛盾算不上林塵安無法忍受,於是走到今天這步。
熱戀期的情侶總對對方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和熱忱,會因此讓步很多,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早已背道而馳,隻餘一地雞毛。
林塵安到此時,或許願意為現實妥協些許——
比如又走到今天這步,不會再像之前一樣果斷結束關係。
但確實冇必要談感情。
讓誰都失望。
等煙燃儘,他起身去公司。
【作者有話說】
死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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