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找媽[西幻] 單向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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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向結界
嫉妒之情暴漲,施羅德的嫉妒如毒蛇般在胸腔內絞緊,他凝視著薇琳被跳動的火光映亮的側臉,指節在法袍下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還有,你的學識和你的身份不是很匹配,你到底是誰呢?”
薇琳總算察覺到“施羅德”的學識水平,幾乎可以和母親伊莎貝拉相媲美……她壓低聲音,問出了自己的懷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施羅德依舊不想現在暴露身份。
如果坦白了,憑他之前在金沙灘試圖殺死薇琳的舉動,馬上兩人就能打起來。他不確定薇琳的實力到達了什麼階段,一旦交鋒他拿不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況且他還冇有找到他進入夢魘森林的目標物:巨龍遺蹟或者是龍語魔法。
旁邊其他法師的呼救打斷了兩人的言語交鋒。
薇琳轉身去割斷其他藤繭。
當最後一根支撐藤蔓碳化斷裂時,薇琳還冇來得及割下的繭子們重重砸向地麵。
米拉娜率先用鐲刀割開繭子,踏出來之後燙得直跳腳,趕緊把護盾符從繭子上撕下貼到自己身上,避免了被餘溫傷害。
眾人合力擺脫繭子的束縛後,趁著護盾尚未消散,幾個膽大的法師避開未熄滅的火焰,從堆積如山的骨骸間搶救出魔法道具,彼此攙扶著撤出了那條詭異的通道。
施羅德將空間戒指戴回手指,長舒一口氣。
總算不用赤手空拳了。
在禁魔領域中失去所有依仗的感覺,讓他至今心有餘悸。
清點人數時發現,這支臨時組成的隊伍共有八人存活下來。施羅德、薇琳、米拉娜、麥克斯、赫侖,另外還有三位並不屬於這次的探險隊——他們是斯托克帝國派出的探險隊殘部。
“我是盧納夫,我們半個月前進入森林時有五十多人,”那位年輕法師擦拭著額頭的汗水,聲音沙啞地說。他的衣衫已經破損,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明亮。“現在……隻剩下我們三個了。”
當火焰將盤踞在此的藤蛇全部焚燒殆儘,通道顯露出令人震撼的真容:那竟是一具綿延百米的骸骨!
白骨構成的穹頂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他們所在的是骨架的尾部。讓大家忍不住猜測這是不是巨龍的骸骨。
薇琳仰頭望著這具奇特的骨架。
這體型,冇有翼骨,卻有這麼長的脊椎……和和飛龍有所差彆,和她見過的的雷雲龍更像。
有人試著用匕首敲擊骨頭,發出了金屬般的清脆聲響。
隊伍小心翼翼地沿著蜿蜒的脊椎前行,最終停在了頭骨的位置。
巨大的顱骨微微低垂,下頜骨陷入了土地,彷彿在無聲地咆哮。它的牙齒並非現代飛龍那種鋸齒狀的尖牙,而是更接近蛇類的細長錐形齒,排列緊密,森白如玉,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更詭異的是,當眾人靠近時,頭骨周圍的空間似乎泛起了細微的漣漪,像是某種殘留的龍威仍在影響著現實。薇琳甚至隱約聽見了某種低沉的嗡鳴,像是遠古的風穿過骨骼的縫隙,訴說著早已被遺忘的故事。
“啵——”
一聲輕響,彷彿一顆水珠墜入平靜的湖麵。眾人隻覺得臉上一涼,像是穿過了一層冰涼而富有彈性的透明水膜。
眼前的景象驟然撕裂、重組,巨龍殘骸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龐大到望不見頂峰的黑色石山,突兀地矗立在天地之間。山體漆黑,彷彿能吸收所有光線,表麵佈滿了無數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蜂窩狀洞xue,遠遠望去,整座山就像一塊被蛀空了的巨大黑色海綿。
與此同時,那一直沉重地壓在每一位施法者靈魂深處、扼殺了他們與魔素聯絡的禁魔領域壓迫感,驟然消失了。
魔素如同久彆重逢的老友,歡快地、洶湧地重新迴應他們的召喚和感知。
這突如其來的解脫感如此強烈,讓隊伍中的幾位法師幾乎因這失而複得的力量而雙腿發軟,眼眶發熱,險些落下淚來。
一名法師下意識地回頭伸手觸摸。然而,剛纔那層柔和的水膜此刻卻堅如磐石,冰冷無比,任憑如何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將他們的退路徹底隔絕。
“這大概是一個單向結界。”專精空間法術的施羅德麵色凝重地仔細觀察著那無形的屏障,手指感受著其上穩定而強大的空間波動,“構造非常奇特,隻許進,不許出……或許……”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這裡原本就是為了關住什麼極其危險的東西而設立的。”
薇琳的目光向下掃去。在結界與黑色地麵的邊緣,稀疏地散落著一些細小、已經泛白的骨骸,從形狀上看,屬於某些誤入此地的小型動物或魔物。
它們誤打誤撞穿了進來,卻發現再也無法離開,最終在找不到食物和出口的絕望中耗儘生命,屍體風化,或許還成了後續不幸闖入者的臨時食糧,隻留下這些殘骸無聲地訴說著結局。
然而,與這些絕望痕跡形成對比的是,黑色的地表石縫間,竟頑強地鑽出些許綠意——說明至少雨水和陽光能夠不受阻礙地進入這裡。
薇琳下意識地擡起頭,望向雖然被某種力量影響、顯得有些灰濛但確實存在的天空。
上麵……會有出去的機會嗎?
“我上去看一下。”薇琳冇有猶豫,直接從空間袋中抽出了一把飛行掃帚。她利落地跨坐上去,掃帚托著她穩穩升空。
高度不斷攀升,十米,百米……下方的同伴逐漸變小。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上探去——果然,在大約百米的高度,指尖再次觸碰到了那冰冷、堅硬、完全無形的結界邊緣,光滑得令人絕望,將她所有的希望牢牢封死在這個巨大的“囚籠”之內。
無奈。
薇琳隻能操控掃帚轉身,高處的清風帶著涼意拂過她的臉頰,吹動了她的髮絲。她極目遠眺,目力所及之處,隻有望不到儘頭的黑色石山,以及那些令人心悸的蜂窩洞xue。在這個高度,她依舊無法窺見這片詭異山脈的全貌,更看不到任何像是出口或者邊界的地方。
她緩緩降落,對著同伴們搖了搖頭。
“看來,隻有往前走了。”恢複了魔力的施羅德語氣中淡定,他不會忘記自己的目標。雖然不確定這裡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巨龍之巢,但眼前的奇景本身就充滿了探索的價值。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些洞xue一探究竟。
帶著一種不安與期待劇烈交織的複雜心情,一行八人邁開腳步,向著那座沉默而龐大的黑色石山前進。
八人沉默地站立在那座不祥的黑色石山腳下,仰頭望著那些密密麻麻、遍佈山體的蜂窩狀洞xue。
每一個洞xue像沉默而貪婪的巨口,擇人而噬。不知從何處滲來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流,盤旋在洞口,它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彷彿沉澱了萬古歲月的塵埃與死寂的氣息,吹拂過每個人的後頸,讓皮膚瞬間繃緊,寒毛倒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將身上的鬥篷裹得更緊了些。
經過一番簡短而壓抑的商議和投票,大部分人都同意進入最近的那個洞xue探查——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被單純的恐懼嚇退。
行動前,米拉娜上前一步,指尖縈繞著淡銀色的輝光,低聲吟唱,一個結構精巧的偵測法術如同無形的波紋般向洞xue內擴散而去。
片刻後,她收回手,語氣稍緩:“這個洞xue並不深,法術反饋的儘頭大約隻有百米左右,結構也很簡單,冇有複雜的岔路。”
薇琳也集中精神,將自身的感知如同蛛網般向洞內蔓延。她仔細探查著生命的氣息、能量的波動。數秒後,她肯定地對同伴們搖了搖頭:“裡麵很‘乾淨’,我冇有察覺到任何活著的、或者具有威脅的能量源。”
兩次探查的結果讓大家稍稍安心,繃緊的神經鬆弛了些許。
盧納夫率先舉起了照明用的魔晶石,柔和而穩定的光芒驅散了洞口令人心悸的黑暗,一行人保持著警戒隊形,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洞xue內部比想象中更為乾燥,空氣裡瀰漫著塵土和岩石本身的味道。魔晶石的光芒照亮了粗糙的岩壁,它們呈現出和山體一致的、彷彿能吸光的黑色。洞xue果然不深,他們很快便走到了儘頭。
這裡空空如也。
隻有在最深處的地麵上,雜亂地鋪著一層厚厚的、早已枯乾發脆的樹枝和雜草,堆積成一個模糊的、巨大的圓形輪廓。乍一看上去,確實很像是某種大型生物曾經搭建的巢xue。
但也僅僅是一個巢xue的空殼而已。這裡冇有任何居住者留下的痕跡,冇有鱗片,冇有抓痕,冇有食物殘骸,更冇有傳說中巨龍所守護的、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與強大神器。它荒涼、死寂,彷彿已經被遺忘了無數個世紀。
“冇有危險……”有人低聲說了一句,語氣裡半是鬆了一口氣,半是難以掩飾的失望。
緊繃的弦徹底鬆開,但隨之而來的並非喜悅,而是一種空落落的感覺。預想中的驚險、奇觀或是豐厚的回報都冇有出現,隻有一片虛無和過期的恐懼。這巨大的心理落差讓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懷著這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混雜著安全後的慶幸、探索未果的失落以及對這片區域更深的困惑——一行人默默地轉身,沿著來路走出了這個一無所有的洞xue,重新回到了山洞之外。
“要不……我們再去山頂看看?”隊伍中有人望著那連綿不絕的黑色山脊,遲疑地提議道,“站得高總能望得遠些,至少弄清楚我們到底在什麼地方,這片鬼地方到底有多大。”
這個務實而充滿誘惑力的提議很快得到了多數人的讚同。既然洞xue裡一無所獲,那麼視野開闊的製高點就成了下一個最合理的選擇。
然而,攀登這座黑色石山本身就是一種折磨。構成山體的岩石堅硬而光滑,傾斜的角度讓人難以找到穩定的落腳點,每向上一步都異常艱難。
就在眾人望著岩壁發愁時,土係法師赫侖站了出來。他低聲吟唱,雙手按在黑色的山石上,魔力湧動間,腳下的岩石彷彿活了過來,順從地向上隆起、塑形,最終化作一道粗糙卻無比堅實的岩石階梯,蜿蜒著通向雲霧繚繞的山頂。
沿著這魔法造就的通道,八人開始向上攀登。越是往上,周遭的空氣就變得越發凜冽刺骨,風中開始裹挾來一股若有若無的硫磺氣息,辛辣而燥熱,與高處的寒冷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擡頭望去,被濃重灰霧籠罩的山頂方向,似乎偶爾有微弱卻刺目的光芒一閃而過,像是雲層中壓抑的閃電。
這不同尋常的跡象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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