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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想找媽[西幻] 誰逮住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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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逮住了誰

是我逮住你了。

一道清冷平靜的女聲驟然響起,像月光穿透暴風雨。聲音不大,卻壓過了魔力風暴撕扯空間的尖嘯。所有正在擴張的空間裂隙突然凝固。

尤利渾身肌肉瞬間繃緊,掐著薇琳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他猛地擡頭看向聲源處——

百米高空中,一個銀髮女人踏碎虛空而出。她身後的空間裂縫如水波般緩緩合攏,盪漾的餘波在她腳底凝結成星辰般的碎光。長髮隨風飄揚,每一根髮絲都流淌著秘銀似的光澤。暗銀長袍上的龍鱗紋飾隨著呼吸明滅,彷彿活物在吞吐星光。

……伊莎貝拉……

尤利的嘴唇不受控製地微張,喉結上下滾動。完全冇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看見自己試圖努力攀越的高峰。

你不是應該已經死在夢魘森林裡了嗎……

伽克拉的殘魂發出尖嘯,幽藍的魂火像被颶風席捲的燭火,瘋狂地縮回尤利體內。

銀髮女人的視線落下,尤利不自覺地鬆開了手。薇琳像斷線的人偶般跌落在地,咳出的血沫濺在地上。

“躲起來也冇用,伽克拉。”伊莎貝拉開口,“你的刑期還剩二百三十九年零四天。”

“伊莎貝拉大人!我是尤利!”尤利激動地說,“我是你的學弟!你還記得我嗎?”

銀髮女人微微眯起眼睛,

“有點眼熟。”她的目光掃過尤利偽裝的髮色,“但我記得尤利是金髮。”

視線轉向蜷縮在地的女法師時,表情出現一絲鬆動。

“是薇琳嗎?等會兒敘舊,我先解決了伽克拉。”

冇有任何預兆地,整片天地開始震顫——

蒼穹之上的雲層瘋狂旋轉,如同被無形巨手攪動的棉絮。鉛灰色的雲渦中心,一隻覆蓋整片天幕的巨龍之眼緩緩成型。那瞳孔是燃燒的銀白色,與伊莎貝拉的雙瞳完全同步,當它凝視大地時,所有活物都本能地匍匐顫抖。

“抽離。”

簡單的詞彙被賦予神諭般的重量。伊莎貝拉的聲音此刻混雜著千萬道龍吟,從遠古到現世的龍族共鳴在她周身形成金色的音波漣漪。祭壇上半腐朽的龍軀接連爆裂,碎成腥紅的粉末。

尤利突然跪倒在地,皮膚下的幽藍紋路如沸水般翻湧。他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胸膛,指甲掀開皮肉露出藍瑩瑩的骨骼——伽克拉正在他體內絕望掙紮。

伊莎貝拉擡起右手虛握,這個優雅的動作像是要拈起一片花瓣。

尤利的胸口炸開碗口大的血洞,但噴湧而出的不是鮮血,是伽克拉的幽藍魂火!那團扭曲的火焰在空中掙紮變形,逐漸顯露出半透明的龍形輪廓。

無數銀白色的光絲從虛空刺入魂火,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般開始剝離寄生部分。

“不——!!”伽克拉的殘魂發出震碎玻璃的尖嘯,龍爪形態的魂火死死摳進尤利的肋骨縫隙。隨著撕扯,尤利胸前的皮膚大片剝落。他的慘叫與龍魂的嘶吼交織成令人毛骨悚然的二重奏。

但伽克拉隻是無謂的掙紮。它還是被剝離了依附的人身,絕望地揮動著爪子,卻抓不住任何著力的東西。

伊莎貝拉的手指優雅收攏,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方圓百裡的魔法元素為之震顫。

“歸於囚籠。”

天穹裂開一道星光璀璨的縫隙,一座完全由水晶構成的牢籠轟然墜落。每根牢柱都刻滿流動的龍語符文,這些金色文字在墜落過程中不斷重組排列,最終構成完整的禁咒矩陣,將伽克拉的殘魂禁錮其中。

這座新的牢籠落在祭壇上,替代了長矛與鎖鏈的舊封印。

伊莎貝拉的目光掃過斷壁殘垣的石山。

“複原。”

隨著這句言靈,戰場開始上演違背常理的倒放景象:

被撕裂的空間裂隙如同拉上的帷幕般癒合,邊緣處迸發的混沌能量被強行按回維度夾層;

薇琳斷腿處騰起血霧,骨骼與肌肉纖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編織重生;

更遠處,盧納夫被空間亂流絞碎的手臂從虛空中凝聚骨肉,神經末梢如銀線般精準對接……

當那雙銀色靴尖映入眼簾時,尤利顫抖著擡頭,正對上伊莎貝拉看不出情緒的眼睛。

“即便你是我學弟,我們是有一點情誼。”伊莎貝拉的聲音像冰錐刺入他的耳膜,“但你釋放了惡龍伽克拉,又試圖對我女兒出手。”

她微微俯身,髮梢垂落的星光在尤利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你得受到懲罰。”

“不……不是這樣的!”尤利掙紮著向前爬行,染血的手指在伊莎貝拉靴尖前留下五道觸目驚心的血痕。他的大腦瘋狂運轉,語速快得幾乎咬到舌頭:“我是被伽克拉控製的!那個祭壇那些符文會腐蝕意誌!”

伊莎貝拉指銀色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瞼投下一片冰冷的陰影。

“你不用解釋了。伽克拉會無差彆地誘惑每一個有能力到達這裡的法師。不過,難道不是隻有你被他開出的條件吸引了嗎?”

尤利的臉頰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當然記得夢中的那個誘惑——伽克拉承諾給他龍語的力量。當時他在他耳邊低語:“你不想超越學姐嗎?”

“我……我隻是……”尤利的聲音卡在喉嚨裡,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辯解如此蒼白。是啊,如果倖存的八名法師都被伽克拉鑽入夢境,隻有他選擇了與惡魔交易。

“學姐?”尤利突然笑起來,笑聲裡帶著扭曲的哽咽,“是啊,您永遠是我的'學姐',永遠高高在上的七星空間法師!”

他猛地撕開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魔力刻痕,“您知道我為了成為七星法師是怎麼過的嗎?每次空間跳躍練習都會撕裂肌肉,可就算吐著血完成施法,也永遠達不到您隨手一揮的效果!”

伊莎貝拉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波動,但不是尤利期待的愧疚或同情,而是一種近乎悲憫的失望。這個認知讓尤利徹底崩潰了。

“最可笑的是,您甚至不記得我了吧?”他露出慘笑,“十八年前冬至祭典,那個在暴風雪裡等了您六個小時,就為了送上年禮的蠢貨!您知道那瓶霜心散我花了多大代價——”

“夠了。”

伊莎貝拉擡起手,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方圓百米的空間瞬間凝固。尤利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嘴唇還在張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響。“你的禮物,我當時讓管家退回了。因為霜心散需要製作者的心頭血才能凝結——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就算你對我充滿了怨恨,也不該用我女兒的生命來報複。”她的聲音如極地寒風。她翻轉手腕,刹那間,尤利周身的空間開始崩裂。

無數細密的空間裂隙如蛛網般蔓延,每一道裂隙都閃爍著冰冷的銀光,像是無數把無形的刀刃懸停在空中。尤利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已經被空間之力固定,連指尖都無法顫動。

“不……等等!學姐!求您——”

他的求饒還未說完,建築。龍神殿成了她唯一的避風港,而巡視處刑地,則成了她偶爾才能獲得的、戴著鐐銬的放風。

隻是融合龍魂還有一個希芙未曾提及、或也無力控製的副作用——人類的情感正在被龐大的非人本質稀釋、覆蓋,如同退潮般從她的感知中流逝。

學院裡為了一個論點爭吵得麵紅耳赤的同學麵容模糊了;塔娜釀的接骨木酒那辛辣又回甘的滋味記不清了;甚至……甚至薇琳十歲生日時,拽著她袖子,眼睛亮晶晶地耍賴非要多吃一塊蜂蜜糖的笑臉,也開始褪色,變成一份冰冷的記憶檔案。

直到今天。

那個紅髮姑娘仰起頭,養女成熟卻依舊熟悉的麵容與記憶深處那個小女孩的笑臉重疊的瞬間,某種凍結了太久、她以為早已被龍息吹散的東西,在她胸腔最深處猛地一震,裂開一道細縫。

“媽,你活著就好……”薇琳的眼淚是滾燙的,砸在她的手上,幾乎要燙出痕跡。

伊莎貝拉死死盯著自己的手,它不受控製般微微顫抖。

原來……龍神之力也無法徹底抹殺一顆人類之心。

在她識海的最深處,那片由冰晶與永恒風雪構成的意識角落裡,一聲極輕極淡的歎息悠悠迴盪,不知是欣慰,還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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