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苗疆少年的情蠱 第1章 墓室獻舞 詭異的開端(一)
墓室獻舞
詭異的開端(一)
夜色歸闌,暗灰色的雲層半遮住圓月,臨崖而建的吊腳樓隱匿在憧憧樹影中,徹底與昏暗連成一片。
沈觀南被一名看不清臉的青年壓在空窗旁的木榻上,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著。他脖頸間的肌膚繃得很緊,汗液隨著下巴揚起的弧度滾落,在月色下泛著清冷誘人的光澤。
碾壓唇瓣的重量很清晰,描摹唇舌的濕軟觸感也很真實。沈觀南能感覺到他虛掐著自己的脖頸,大拇指指腹隨著唇齒糾纏的動作來回摩挲著自己喉結。
在他不願意配合,試圖閃躲時,青年就會用大拇指按壓他的喉結。力道不大,但會引起咽喉不適,令人下意識想張嘴。
青年會趁機闖進牙關,叼含他的舌尖用力裹吸。
胸腔裡的氧氣漸漸被吸空了,呼吸也被奪走,沈觀南像條溺水的魚,被吻得快要喘不上來氣。
他不知道青年是誰。
但從他身上穿著的紺紫色對襟苗衫來看,應該是位苗疆人。
苗服衣料多以棉麻為主,但這個人穿著上等錦綢,綢衣上的圖騰紋繡精緻而繁複,衣擺下還墜著一排做工精巧的銀鎖流蘇,可見他在族中的地位不一般。
沈觀南是苗疆古文化的研究者,這些年跟隨研究所的同事走南闖北,野田考察,還下過古墓,認識不少苗族人,卻從未見誰穿過這樣繁複典貴的苗衫。
“天快亮了。”清淩淩的聲音著低響在耳畔,糾纏著舌尖的力道終於消失了,“你也要醒了。”
青年好似沒有親夠,停頓幾秒複壓回來,溫柔眷戀地吮吸著沈觀南的唇瓣。
沈觀南憋了太久的氣,一接觸到氧氣就立馬深深地吸了一口。大量氧氣灌入肺腑,他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同時感覺唇角落下一個很輕的,飽含情意的吻。
“來找我。”壓在身上的重量驀然消失,青年化為塵影,轉眼間就消失在房間裡,隻留下一道空靈清亮的聲音:“我在岜夯山等你。”
又是這句話!
你到底是誰啊!
沈觀南急切地想問,可他聲帶彷彿出了故障,無論怎麼用力都說不出話。一著急,竟倏地睜開眼,從詭異旖旎的夢中驚醒過來。
……又是這個夢。
自打從南疆王墓xue出來,他每晚都會做這個夢。
沈觀南倏地坐起身,溫潤的眉眼中滿是驚恐。他低頭抹了把臉,白皙的天鵝頸上綴著不少冷汗,後背也早已濕透,整個人透著一種驚魂未定的破碎感。
床頭櫃上的led鏡麵數字時鐘是熒光材質的,顯示時間是淩晨四點五十五分。
這邊天亮得早,五點左右就會日出。沈觀南從枕頭下摸出手機,點開天氣app檢視幾點日出。
果不其然。
和前兩天一樣,苗人卡點在日出前一分鐘消失,他也在日出前一分鐘醒來。
沈觀南沒由來的脊背發涼,生出些如芒刺背的異樣感受,彷彿有雙眼睛就藏在角落裡靜靜地看著他。
微弱的曦光攜著清寂的風闖進來,撩動了沈觀南的額發,又在床對麵的白牆上投下婆娑搖動的鬼影。
他登時寒毛直豎,猛地扯過被子蓋在頭上,縮在被窩裡用手機查詢岜夯山。
操。
真特麼見鬼了。
就在雲南邊境,毗鄰越南老撾的地方,還真有這麼一座山!
更驚悚的是,那裡真有一座苗寨,還是大名鼎鼎的南疆王所統領的那支苗疆族裔。
沈觀南絕望地闔閉雙眼,高挺的鼻梁上再次滲出細密的汗,眉間那顆細小的黑痣襯得膚色慘白。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陰桃花?
專門在夢裡糾纏你,引誘你去找他。你若去了,多半會回不來。天涯論壇就有人不堪陰桃花的騷擾,動身去找陰桃花算賬,再也沒回來。
有網友根據帖主發布的資訊,發現陰桃花百般叮囑的地址是典型的雅丹地貌,根本無人居住!
沈觀南按滅手機,身體瑟縮成一團,心想,單身二十多年,一招就招來個大的。
南疆王不止是苗疆首領,還是他們信仰供奉的神明。因為現存的南疆王神像都是牛角儺冠半遮麵的形象,還被大眾戲稱為“南疆儺神”。
儺神……
沈觀南眸光一凜,想起自己在墓xue的祭祀台上跳的祈神儺舞,不由得心口一顫。
難道是因為那支舞?
可考古隊的每個人都跳過啊,他為什麼偏偏糾纏自己呢?
不對。
高教授沒跳過。
研究所屬高教授資質最深,見識最廣。前幾天下暴雨,城郊的歸欒山山體崩塌,塌出一座陵墓。高教授聞聲趕至,不出片刻就斷言那是南疆王的墓xue。
研究所和文物局緊急組建出一支考古隊,沈觀南和師兄肖燁都被選中,全副武裝下墓xue。
他還記得他當時不大相信這是南疆王的墓xue,進入墓道還在質疑:“他的墓怎麼不在南疆國域?咱們這是黃河下遊,幾千年前,這裡應該是蚩尤的九黎部落。”
“可能是因為南疆王出身九黎族吧。”
高教授舉著電光棒走在墓道最前麵,“古人講究落葉歸根,南疆王雖然叛出了部落,但應該也想魂歸故土,所以才把陵墓修建在這。”
“這可真是太好了。”肖燁興奮得合不攏嘴,“古籍裡關於他的記載那麼少,連叫什麼都不知道,神秘得跟什麼似的,想研究都沒地方下手。這回進了他的墓,還愁研究沒進展嗎?”
考古隊成員雖然來自不同單位,但都從事苗疆古文化研究。隻不過有人專門研究文字,有人專門研究習俗傳統。
而且,苗疆文化很神秘,現存記載並不多。所以高教授和考古隊的其他幾個人聽到肖燁的話,都很讚同地點了點頭。
唯獨沈觀南沒有。
他一聲不吭地跟在最後,眉頭緊鎖,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這種怪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在走到墓道儘頭,來到橫亙在斷崖峭壁上的平台時達到了巔峰。
其他人都舉著電光棒四處偵察打量,隻有沈觀南僵直地佇立在洞口,看著正前方的圓形祭祀台一動不動。
這個祭祀台是青石搭建的,周圍繞著八麵高腳銅鏡,銅鏡鏡麵都傾斜著朝向祭祀台,擺放角度各不相同。
高教授走到一麵高腳銅鏡前,稍稍停頓了幾秒,就把手裡的電光棒插到銅鏡前的凹槽處。
頃刻之間,黑暗中霎然亮起一道黃白色的丁達爾光線。它斜斜地投射在斜對麵的銅鏡上,祭台上便又多出一道光。這道光如有生命,再次斜折方向投落到第三麵銅鏡,第四麵銅鏡,第五麵銅鏡……
就這樣,祭台上的八麵銅鏡全部被點亮,投射出的八道光線交錯縱橫,形成八芒星光陣,詭悚突兀地顯現在黑黢黢的墓室中,猶如某種神秘而古老的法陣。
眾人看得一驚,紛紛睜大了雙眼。沈觀南目光透過祭祀台落向對麵。他借著這幾抹光亮,看清了斷崖正對麵,規模堪比樂山大佛的南疆王神像。
神像由山體雕刻而成,外形與苗人在家供奉的神像無異,都是身穿對襟苗衣,頭戴半遮麵的牛角儺冠,眉目低垂,似睜非睜,半擡的手臂上纏繞著一條細蛇,蛇頭平攤在掌心。
沈觀南身處的平台與蛇頭持平,視線剛好與豎瞳細蛇對上,心口猛然一跳。
高教授擡頭仰望著神像,感覺這神像頗有菩薩低眉的韻味,不由得讚歎出聲:“壯觀……太壯觀了。”
肖燁反應最快,不消片刻就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從揹包裡取出一個夜視掃描器,走到崖邊扔了下去。
掃描器一路下墜,他看著掌心的電子顯示屏,指著斷崖下方,難掩激動地說:“神像腳下有宮殿,應該就是主墓室!”
“可我們怎麼過去?”文物局的小七舉著電光棒沿著平台邊緣走了一圈,沒看到任何通達對麵的路,“難不成古人真會飛?”
“下麵有一個吊橋,大概在下麵一百多米。”肖燁說,“我們這裡應該有通到下麵的暗道。”
高教授方纔光顧著震撼了,完全沒注意崖下有什麼。
沈觀南強行挪開視線,慢慢挪到崖邊往下看,借著掃描器的微弱光亮看見一座通向對麵的吊橋。
可這個平台除了正中央那個陰森森的祭祀台,再無其他東西。高教授低頭端詳腳下,試著用力踩了踩,道:“找機關。”
考古隊自發分散開,沈觀南走到石壁下,用手撫摸牆壁,試探有沒有暗格。
不知道誰觸碰到了什麼,石壁忽然隆隆作響,落下些許塵埃。沈觀南打了個噴嚏,擡手反擋著口鼻後退幾步。
緊挨著洞口的牆體慢慢翹起,然後緩慢轉動,露出一間密室。眾人魚貫而入,沈觀南依舊走在最後,目光從左至右將石室打量了一圈。
這裡除了一個石桌,其他什麼都沒有。考古隊的成員圍聚在桌前,都在低頭打量著什麼。
沈觀南走過去,見石桌上整齊疊放著一套苗疆元素十足的正紅色儺服,雲肩上繡著藍紫蝴蝶,蔽膝上也全是藍紫蝴蝶,對襟長衫和比甲繡著楓葉,還有不少繁複神秘的古老圖騰,很像漢化過的改良版苗服。
儺服旁還有一對寬麵花銀手鐲和墜著鳳鳥紋銀的長鏈銀項圈和銀腰帶。
最邊緣,還有一頂幻月銀鳳冠。
這個銀冠的冠頂是一輪橫亙的彎月,彎月中央是展翅的鳳凰,銀冠周圍旋繞著許許多多的蝴蝶媽媽,冠邊垂墜著銀鈴流蘇。
正所謂“大儺存古禮,彩發映雕冠”。沈觀南端詳著銀冠上彎彎的月牙尖,情不自禁道:“居然不是大銀角。”
“就是呢!”肖燁附和,“苗族姑娘戴的花冠基本都是大銀角,彎月角還真是頭一次見。”
小七覺得奇怪:“儺服配銀冠,有點不倫不類吧?”
“正常,南疆王是苗疆儺神。”高教授攫過小七手中的電光棒,繞著石室的四麵牆壁走了一圈,“這牆上畫的是苗人祭祀。”
高教授停在緊挨著門口的那麵牆前,擡手指向壁畫所繪的祭祀台:“這祭祀台和外麵那個類似,台上跳舞的儺師穿著正紅色的儺服,舞蹈動作也逐一畫出來了。”
“這意思……”他停頓幾秒,偏過頭來看向眾人:“應該是得在祭台跳儺舞向南疆王祈福,才能開啟通向下麵的密道。”
但他們還是不約而同地怔了怔,連考古世家出身的沈觀南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可真是……聞所未聞。”
高教授也麵色訝然:“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見。”
離奇歸離奇,誰都沒有辯駁,畢竟儺服銀飾擺在這裡,祭台上的八芒星光陣也還在亮著。短暫沉默過後,肖燁率先問出口:“那……誰來跳?”
沈觀南立刻避開了他的視線。
開玩笑。
他一看見那個蛇就頭皮發麻,彆說得對著它跳舞了。
“按年齡來吧。”論資排輩高教授都首當其中,他剛卸下背在後肩的包,就被小七攔了下來。
“怎麼能讓您先來呢。”小七說,“就算是按年齡,也應該是由小到大。”
高教授沒推辭,聽罷就鬆開了手。
小七卸下登山包,空手空腳上了祭台。他步伐略顯沉重,謹慎中透著小心翼翼,走到祭台中央時先是虔誠得向南疆王鞠了一躬,斷崖對麵的崖壁上立刻被銅鏡照出一道瘦弱的身影。
這處斷崖不知在地下多少米,陰森潮濕的密閉空間裡沒有一點風,也沒有一絲光亮。
為節省電力,眾人關閉了手中的發電棒,祭台上的八芒星成為唯一僅有的光源,照得台上跳舞的人詭譎森然,也襯得落在對麵崖壁的影子陰森瘮人。
小七反反複複地跳壁畫上的動作,幾乎把祭台能踩的地方都踩過了,始終沒有觸發機關。
“教授。”沈觀南忍不住開口。
高教授盯著對麵崖壁上的影子,沉吟幾瞬,道:“小七,戴上銀冠。”
小七照做,戴上銀冠重新上去試了幾遍,依舊沒有反應。
“是不是你體重不夠,我來試試。”肖燁自告奮勇,本應第二個上台的沈觀南便倚著石門沒動。
肖燁應該是對那頂銀冠很感興趣,而且這屬於文物,離開古墓就沒有觸碰的機會。所以他還挺珍惜的。
他戴著銀冠在祭台上舞了幾分鐘,也幾乎把祭台的每一處角落都踩了一遍,墓室裡依舊風平浪靜。
其他人接龍似的逐一上台,為了增加體重逐漸把其他銀飾也全戴上了,甚至有人都沒有卸登山包,結果均是悻悻而歸。
“小沈,就差你了。”高教授側眸看過來,臉色有些凝重。也許是大家跳完都沒有效果,他的眼神也有幾分失望。
這麼快就到我了嗎?
沈觀南心跳倏然變重,驚覺自己竟然出了這麼久的神。他應了聲“好”,伸手接過銀冠。
這銀冠挺沉的,沉甸甸的地墜在頭上,剛好遮住了沈觀南眉間那顆秀氣的痣,令清潤昳麗的五官多出幾許鋒芒,柔美中帶了點攻擊性。
他步伐邁得很慢,都有點不會走路了。每走一步,身上的銀飾都會叮當地響。
麵朝神像站在祭台正中央,也是八芒星光陣的正中央,沈觀南擡起右手,擺出舞蹈動作,投在崖壁對麵的影子有了股不同於他人的韻味。
祈神舞一共就八個動作,他全程沒看那條蛇,也儘量忽略它的存在。
說來奇怪,一上台,他腦海裡就響起一首很古老的歌謠。據說那是苗人祈神時才會吟唱的歌,現下場景唱起來也不算違和。
沈觀南低聲哼唱著,墓室裡乍然掀起一陣陰風,吹得銀飾上的鈴鐺響得更厲害了。
霎然間,他們身處的平台,平台對麵的神像,還有神像下的宮殿,以及陡峭崖壁紛紛亮起了光。
點點熒光照亮這處藏在地下深處的巨大墓室,露出隱匿在黑暗中的,堆積在神像兩側峭壁上,幾乎到處都是,足有兩三米長的白色蠶繭群。
我操……
“繼續!”高教授命令道:“小沈,彆停!繼續跳!”
沈觀南咬了咬牙,閉上眼繼續跳。
從斷崖下吹上來的風漸漸變大,銀飾被吹得叮當作響,沈觀南脊背發涼,忽然生出一股被人盯視之感。
人一旦看不見,聽覺就會分外靈敏。他立刻從清脆銀鈴中分辨出一道很模糊的,也很遙遠的聲音。
“……你回來了……”
“……你終於回來了……”
如同鬼魅的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近,也愈來愈清晰。
“你唱的歌嗎?”肖燁道:“聽見了啊!”
聞言,沈觀南臉色霎然變白,“……師哥,你彆跟我開玩笑。”
不知誰倒吸了一口涼氣。下一秒,肖燁陡然尖叫出聲:
“神神神神像它它它它睜眼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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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媽媽是苗族信奉的神,有專門的圖騰,苗族銀冠上基本都有蝴蝶媽媽圖騰紋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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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苗疆文,私設頗多,與現實出入大,設定全是瞎編的,切莫代入。